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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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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祤娘眼中, 朕竟然如此可惡,朕像隨意挖坑埋人的惡徒嗎?”李恒語氣帶著笑意,他左手握一下賈祤的右手。顯然這等態度在表示皇帝並沒有生氣,他就是隨口這麽一說。

“皇上, 您盡是誤會臣妾。”賈祤回握了皇帝的手, 她笑道:“這讓臣妾多冤枉。”

“皇上您金口禦言, 您這隨口一語, 萬一旁人聽著再是謠言一傳。滿宮上下多少人想燒了金粟宮的熱竈。至於慈壽太後娘娘和慈樂太後娘娘二位皇太後會如何想臣妾?臣妾連猜一猜都是不敢。”賈祤把話頭轉移到二位皇太後的身上。

“到時候二位皇太後一罰,也鐵定罰了臣妾的輕狂,罰了傳謠言之輩的多舌。皇上, 您可不能替臣妾攬了麻煩上身,臣妾這兒遭罪,小十一可是您最心疼的兒子, 您不看僧面看佛面,顯看在小十一的體面上,您就多體諒臣妾一二。”賈祤笑語盈盈, 這會兒她就是隨口一說, 她在配合皇帝演戲。

二人誰演誰,這不重要。反正二人都清楚對方的底線。

“祤娘一說, 朕如何能不體諒。”李恒笑了。

“罷, 就依你之言, 朕且隨祤娘一般謹慎從事。”李恒從來不是輕狂之人,在賈祤面前提了國丈二字, 他當然有他的用意。

“那麽祤娘覺得隨國公府讓爵一事, 你如何看?”李恒轉移話題問道。

賈祤能說什麽, 她能說,她就在旁邊瞧著看嗎?當然不能。

賈祤是賈氏女, 在世人眼中,她跟隨國公府的關系是甩不開的。這等出身在她降臨這一個世道時就已經糾纏上。

隨國公府是她的底氣,她又何嘗不是隨國公府的底氣之一。

“臣妾覺得挺不錯,父親多年操勞,往後能頤養天年,也是多享受一番兒孫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賈祤在知道親爹給出的回答時,她就已經知道隨國公府的態度。

如今親爹上奏本讓爵,究竟是親爹自己的主意,還是得著皇帝的授意。這些都不重要。總之隨國公府的態度表明出來。

“五弟一旦承襲爵位,他能替父分憂,也是一樁好事。有父親在,五弟做事有底氣。多鍛煉幾年,往後五弟這一位新的國公擔起賈氏一門的重擔,想必族人放心,父親亦能欣慰。”賈祤這會兒也說一說嫡弟賈弘祐的好話。

“祤娘想得不錯,你對弟弟期盼頗多。”李恒說道:“不過父親當家做主跟弟弟當家做主,這態度未必就一樣。”

“祤娘就不怕,你這弟弟不夠支持你這一位宮裏的庶姐嗎?”李恒提了賈祤的庶出身份。

如果是一些自卑之人,可能會在意庶出這一個身份。或者說介意才對。

賈祤倒不怎麽在意,反正投胎這一等事情又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相比起這一個世道的雲雲眾生,賈祤覺得她的擡胎技術已經算不錯。比上不足,比下綽綽有餘,還是不必自卑的。

“皇上,臣妾的依仗是您。”賈祤停下腳步,她側身面對帝王,她說道:“只要您不嫌棄臣妾,臣妾就無所害怕。再則說,真等那一日臣妾人老珠黃,貌美不再,想必看在小十一的體面上,皇上也會替臣妾保留幾分顏面。如此一想,隨國公府是父親當家做主,又或者弟弟當家做主,這支持不支持臣妾這一位宮廷內苑裏的妃嬪,又有什麽要緊不要緊的地方嗎?”賈祤輕輕搖頭。

“臣妾覺得隨國公府的態度不要緊。臣妾雖是賈氏女,臣妾的兒子是李氏郎,臣妾將來埋的墳墓也在李家的土地上。”賈祤實事求是的說道。

對於隨國公府而言,支持她得著好處,自然可以多支持一下。如果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的話,不支持也是理所當然。

當然如今有皇十一子楚王在,想必賈氏一族的眼裏,她這一位貴妃還挺有份量。

賈祤覺得既然娘家會支持她,就不必矯情在皇帝跟前炫耀了。

免得讓皇帝以為她更在意娘家,也不太在意了宮廷裏帝王的態度。那樣不妥當。

“朕念舊情,不會只看美貌這般膚淺。”李恒回望賈祤,他回話道。

“更何況祤娘在朕心裏有一個位置,待百年之後,朕身邊也會給祤娘留一個位置。”李恒這算承諾。

皇帝身邊的位置,真要合葬也得皇後才配。

這算不算一種暗示?賈祤心想。

“皇上待臣妾的好,臣妾都懂。”賈祤微低頭,這會兒感動不感動的不要緊。她的態度得給出來。

賈祤想著開心的事情,想著難過的事情。她在兩重天的情緒裏總算擠出了淚水。

沒有哭,也沒有落淚,只是讓淚水迷蒙了眼睛。

這會兒賈祤由著皇帝牽著手,二人繼續漫步。

一直到皇帝牽著賈祤回了殿內。在蠟光之下,李恒勾起賈祤的下巴,然後,李恒見到的就是賈祤眼眸裏的瀅瀅淚光。

“為何哭了?”李恒問話道。

“……”賈祤輕輕搖頭。

這會兒皇帝擺擺手,示意侍候的宮人們全退下。

殿內剩下帝妃二人,李恒說道:“告訴朕,祤娘哭什麽?”

哭什麽?

賈祤只是想掩飾自己的真正情緒。或者說她不想讓皇帝真正的看清楚她的內心。

活在宮廷之內,一個透明人做不得。特別是妃嬪之道,一旦動了真心更是要不得。

因為感情這麽一回事情,從來就是情緒的加速器。真是愛一個人就會產生一種獨占的心理。

愛而霸占,那一種理所應當就像是根植在靈魂裏。

或許這一個時代的女子被規矩所束縛,真的生在大戶豪門裏,愛了也會裝著賢惠。但是,這一切不是賈祤能做的。

賈祤不愛一個男人,所以她不會嫉妒。因為不愛嘛,所以她可以看淡一切。

至於皇帝想冊立她做中宮又如何?二人還是上下級,做了枕邊人也不過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因為皇帝也不愛她。賈祤想,所以她也可能不愛皇帝。

兩不相欠,彼此輕省。他們更像是靠在一起渡過寒冬,抱團取暖,各取所需。

賈祤能做的就是當一個合格一點的妃嬪。反正賈祤能認清楚自己的價值所在。

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兩點,一是娘家,二是兒子。

其它的,賈祤以為沒有。

“臣妾只是在想,臣妾有歡喜,又有害怕。臣妾真的能做好皇上的繼後嗎?臣妾恐慌。”賈祤尋了一個半真半假的借口。

因為賈祤不知道皇帝的謀劃是什麽?她更像一顆棋子。

棋子的不安,這不是很正常的嘛。

“朕說祤娘行,祤娘一定行。”李恒伸手,他攬過賈祤到懷中,他安慰一番話道。

“嗯。”賈祤輕輕應一聲。

“皇上您說臣妾行,臣妾就努力做好。”賈祤的聲音有一點悶兒的回道。

這一晚,皇帝宿於金粟宮。

接下來的幾日,金粟宮真成熱竈。皇帝表明自己對貴妃的在意。

歇在金粟宮,賞了金粟宮。皇帝似乎有意在做些什麽。

這當然引起宮廷內苑裏妃嬪們的在意。

長壽宮裏,錢淑妃又在錢太後的跟前嘀咕。

“姑母,東宮裏茂鼎真難。瞧著這些皇子親王,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錢淑妃說的真心話。

這會兒錢淑妃還扳著指頭數落道:“燕王在南邊立了大功,他倒是也狠心,連自己母族出身的南漢國皇室宗親全部俘虜了起來。嘖嘖,也算得狠心之人。”錢淑妃的眼中,燕王可謂是手夠狠,手夠辣。

誰讓燕王在南邊的做為已經傳回京都。燕王如何攻下的南漢國首府,然後又做了一些什麽。

站在燕王的立場沒毛病,他乃大夏朝的皇子親王。

南漢國的皇室宗親是他的母族根子,那又如何?

燕王的立身根本在大夏皇室。

“燕王之功,朝廷認可。淑妃,你莫要糊塗了。”錢太後提醒侄女。

被錢太後這一提醒,錢淑妃也是閉嘴不想提燕王。一提起燕王,錢淑妃心口堵得慌。

誰讓燕王太能幹,這一比較後,皇太後李茂鼎就顯得真平庸之輩。

“姑母,不是侄女多心什麽。實在是茂鼎難啊。燕王這裏不提,蜀王呢,一個還在進學的小郎,如今也愛在皇上跟前湊熱鬧。哼,也不怕歲數太小,哪一回風大被閃了。”在錢淑妃的眼中,蜀王最近也有一些的惹眼。

雖然秦昭容不得寵,但是架不住蜀王在皇帝跟前有印象。

皇帝也關心這一個兒子學業問題,一關心後,秦昭容也就能母憑子貴的得了幾回賞賜。

這些瞧在錢淑妃的眼中,她當然很不舒服。

“蜀王那兒你在意做什麽,比起燕王,蜀王都讓您哽咽難耐,你啊,你啊。”錢太後瞧著族侄女,她嘆息一回。

“蜀王這兒,姑母您不讓侄女計較,侄女不計較就是。那楚王呢,賈貴妃的金粟宮如今多惹眼。”錢淑妃這回總算把話題說到。

在錢淑妃的眼中,金粟宮最近紅紅火火。皇帝特意的偏愛,這一切就讓錢淑妃遭不住。

“姑母,非是侄女針對誰,最近金粟宮的惹眼,宮廷之內有目共睹。莫不成大家夥都裝瞎了不成?”錢淑妃說道。

誰裝瞎,反正錢淑妃都不想裝瞎子。

“唉。”錢太後嘆息一聲。她說道:“你動動腦子,皇上這般做的用意是什麽?”

“是什麽?”錢淑妃呢喃一話後,她又道:“皇上自然在給金粟宮的賈氏做體面。”

錢淑妃覺得自己的想法沒毛病。

“朝堂宮廷,各有勾連。且再看看,這裏面的文章你自己體面,哀家跟你說了多,你還是糊塗的利害。”錢太後都有一點懶得提點侄女的想法。

“朝堂上出了什麽大事嗎?”錢淑妃訥訥無言。

“隨國公上奏本請求讓爵給嫡子。”錢太後說道:“隨國公是賈氏的父親。淑妃,可懂了這裏面的文章?”

錢太後反問道。錢淑妃擡頭,她目光清澈的望著錢太後。

這一切落在錢太後的眼中,錢淑妃的目光真是清澈到愚蠢。

這等時候錢太後能怎麽辦,她只能給錢淑妃解釋。

“天子這是做戲做朝臣們在看。隨國公哪怕讓爵,天子依然器重於隨國公府。”錢太後繼續說道:“你瞧瞧,再過幾日,讓爵一事,天子必會同意。”

“讓爵就讓爵,這有什麽要緊的。”錢淑妃嘀咕一回。當然她就嘴硬,其實這會兒錢淑妃也覺得這事情應該會鬧騰起來。

想一想,隨國公好好的讓什麽爵位?這裏面肯定有文章。

錢太後瞧著族侄女的態度,她當然也看出來錢淑妃就在嘴硬。

“這事情於東宮有利,你得了好,茂鼎得了好,你就應該偷偷樂。”錢太後望著錢淑妃,她沒好氣兒的說道。

“姑母,隨國公府讓爵了,那爵位還在賈氏一族的嫡支身上。東宮得哪門子的利益?”錢淑妃不以為然。

“隨國公府讓爵,這一代新人換舊人。新上位的國公能比得老國公的戰功赫赫?”錢太後反問話後,她又道:“天子這是瞧著中原一統,這在為著繼任之君拔除荊棘。一些老臣子可能功高震新主,自然就需要早早的退位讓賢。”錢太後說出事情的真相。

“這是開始,不是結束。”錢太後的眼光裏也是閃著光彩。

在錢太後瞧來,如今的儲君是皇太子。這皇帝自然就在替東宮拔掉荊棘。

“姑母,您這話說的太對了。”錢淑妃此時也是反映過來。

錢淑妃的臉上確實歡顏展開。這會兒她回道:“既然於東宮有利,本宮就不跟金粟宮的賈貴妃計較什麽。哼,她且得意洋洋這幾日便是。”

顯然是錢淑妃的眼中,還是皇太子李茂鼎的位置更要緊。得寵不得寵,天子的寵愛好像也不是最要緊之處。

事情也跟錢太後預料的差不多。在兩日之後,皇帝降下聖旨,隨國公賈道善讓爵給嫡子一事塵埃落定。

老一任的老國公賦閑在家養老,新一任的隨國公賈弘祐上任接替。

至於原來賈道善掌著的監門衛上將軍一職,這等時候自然也要讓出來。

雖然賈弘祐也接任了禁軍中的職位,但是比起他爹賈道善的牌面。賈弘祐是拍馬也比不了。

京都皇城,宮廷內苑。金粟宮內。賈祤跟身邊的宋德交待話,她說道:“你替本宮走一趟隨國公府。本宮給弟弟就任隨國公的賀禮,你親自替本宮送去。”

“諾。”宋德應下此事。

宏武二十五年,孟夏臨,中呂月。先是隨國公府讓爵一事,隨國公府慶賀新一任國公爺的承爵喜慶。

賈祤差宋德替她給嫡弟賈弘祐送了賀禮。

待佛誕節,賈祤過生辰,她家親兒子李燁也過生辰。

年滿五周歲,明日就開始吃了虛歲六歲飯食的李燁,這一位小郎如今個頭竄高了不少。

對於李燁而言,一年生辰他高興。他就盼著快快長大。

也是這一日,李燁的生辰禮物收到不少。楚王的小庫房裏填滿了更多的地方。

李恒這一位父皇也是樂意替小兒子慶賀一回。

賈祤是親娘,她做了長壽面,就盼著添一份好兆頭。

一根面條兒,細細長大,這求的也不過是長長久久,長命百歲。

小小碗兒,李燁端在手心裏。他望著桌前的父皇和母妃。他笑著拿起小筷子,然後夾了面條入口。

不能咬斷。這一個念頭在小郎的心頭響起來。李燁一口氣把面條送進嘴裏,他慢慢的嚼著。

賈祤瞧著兒子嚼啊嚼,就像是護食的小獸。這會兒她心情甚好。

李恒在瞧著兒子吃了長壽面後,他才說道:“小十一又長大一歲,朕高興,再過些年,朕就能瞧著小十一替父皇分憂。”

吃過長壽面,又聽著父皇的期許,李燁此時滿面高興。

“兒臣一定快快長大,一定要替父皇分憂。”李燁保證了話。小郎的心中也盼著長大,在他的想像裏,長大後就能有所做為。

大人的世界,小郎總是羨慕的。至於長大後的煩惱,小小郎君如今又哪裏能體會得了呢。至少對於楚王李燁而言就是如此。

這一日是李燁的生辰,李恒樂意當一位慈父。

陪著兒子吃過生辰小宴,還是陪著小兒子去騎射。

小郎想在父皇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成績,做父皇的有心成全一番。於是一個表演的開心,一個誇的真誠。

二人最後都挺開心,他們都快樂的過了一天。

這一日,李燁高高興興玩一日。所以這一晚他早早歇下。

金粟宮,寢殿內。

李恒單獨跟賈祤相處,然後李恒送了賈祤一份禮。

賈祤打開皇帝替上來的匣子,打開後,她看見裏面的鳳凰步搖。賈祤數了上面的流蘇,然後賈祤擡頭,她的目光盯著皇帝。

“皇上,這不是給貴妃使的。”賈祤合上了蓋子,此時掩去匣子裏的鳳凰步搖。

“朕先送給祤娘做生辰之禮,這是朕的承諾。待過些日子,祤娘總會配於發髻上。”李恒笑道:“朕特意讓內府匠人制作,朕親手畫的步搖樣子。祤娘不喜歡嗎?”

李恒望著合上蓋子的匣子,他問話道。

賈祤想了想後,她輕輕點頭,她說道:“喜歡。”

哪能不喜歡呢,這鳳凰步搖真的好漂亮。

“皇上,您畫的樣子真漂亮。”這會兒賈祤重新打開匣子,她又瞧著鳳凰步搖。

這越看越喜歡。雖然目前不能戴在發髻上,但是瞧一瞧好像也挺養眼。

瞧著賈祤眼眸裏掩不住的歡喜,李恒此刻的心情亦是不錯。

“祤娘喜歡,朕往後多畫一些步搖首飾讓內府匠人打造就是。這些小禮物不在貴重,全是朕的一片真誠。”李恒送禮,送得就是皇帝的心意。

“皇上,您贈的禮物,臣妾都喜歡。”賈祤伸手,她輕輕的撫過鳳凰步搖,她回了話道。

談一談步搖首飾的畫描。皇帝有興趣,賈祤也畫畫,所以二人談論一番。

最後聊著話時,皇帝就說起了另外一樁事情。

“這一回朕吩咐內府匠人制作了一批鳳凰步搖。更多的還是賞給朕膝下的皇女們。”皇帝一提起女兒們,這做一回愛護閨女的君父。

賈祤當然就聽一聽,反正皇帝講,她就當了聽眾。

至於插嘴,賈祤倒不會。她就純粹帶了耳朵,沒帶上嘴巴。

皇帝又說了一番話,最後才道:“朝廷冊封六座國公府,隨國公府已經讓爵。朕有暗示,可惜其它人未必樂意退位讓賢,哪怕這讓位置給親子,也是心不甘情不願。”李恒說這一番話時,雖然皇帝語氣平平淡淡,但是賈祤還是聽出來裏面的風霜嚴寒。

對於皇帝而言,他想讓其它人體體面面的退下去。

中原一統,有些人立了功勞,皇帝也賞賜了。賞的豐厚,可謂是皇帝大出血。

在皇帝眼中,功勞給了,好處撈了。這退位讓賢,還是讓了親子,這自然就是體體面面的退場。

奈何這權利的滋味真不錯,不是誰都有隨國公賈道善一樣的毅力,這權利說舍了,就真的舍了。

當然皇帝也清楚,隨國公樂意退一步,那是因為皇帝有暗示。隨國公府的好處還在後面。

甭管是冊立貴妃做繼後,還是後面替皇十一子楚王鋪路。總之隨國公府的大便宜,大富貴還在後面。

等著楚王登基上位,隨國公府做為楚王的母族,這幾十年的富貴猶然可望。

這等時候隨國公府退一步,這當然退得心甘情願。

可其它的武勳世爵們,這就不一樣的態度。有些人在遲疑,有些人真就不甘心。

權利在手,美人算什麽?

可謂是小丈夫不可無錢,大丈夫不可無權。

權利就是最好的藥,那人讓人吃了活力百倍。什麽滋補,也不及權利的滋補。

“……”賈祤聽著皇帝的吐槽,她不言不語。她就是替皇帝斟茶,讓皇帝說話後,也是潤一潤嗓子。

“朕非薄情之輩。也不想把場面鬧得難堪。”李恒給出自我評價。顯然在皇帝眼中,他覺得自己做的仁至義盡。

“這一回朕也準備安撫一些人。”皇帝也為難,或者說皇帝的心態就是繼要還要。

真的把事情做決,皇帝並不想。或者說皇帝在拆了皇室的暗坑。這些勳貴重臣們有意無意裏,在皇帝眼中都在挖坑。

因為皇權看著至高至上,皇帝亦是凡人。

皇帝能做的事情就是盡量少給子孫後代挖坑。但是有些坑,在時代的偉力面前又不能不挖。

因為大勢在變,現在有利之處,在將來可能是大害。而現在的有害之處,可能在將來又是堤壩。

時與勢,這二者在時光之下也會流轉。

“朕膝下九女,前面四女皆已賜婚。餘下五女,朕也準備賜婚。”李恒這會兒說了打算。

“皇上,九公主的年歲太小了。這般時候賜婚會不會太早了一些。”賈祤不提旁人,她只提皇九女。

因為皇九女的生母是石德妃。這一位德妃的背後是理國公府。想必石德妃在皇帝的心中也有份量。

“朕有計較,此事朕會跟兩宮母後再商議一二。”李恒顯然沒有跟賈祤細說的打算。他就是提一提。

賈祤笑道:“皇上乃公主們的君父,您既然考量周全,又有兩宮皇太後參謀一番。這賜下的婚約自然是各方考量。臣妾想,這一定是天賜良緣。”

沒毛病,天子賜的姻緣,可不就是天賜良緣。

只是在心裏賈祤得說一聲,還是皇子好。皇女們的婚事在皇帝這裏真是斤斤計較,一切的算計都是為了朝局。

至於皇子們,皇子的自由度可高多了。

誰讓這是一個皇子們能夠妻妾成群的世道。莫說皇子,就是高門大戶亦如此。

只能說生在這一個世道裏,生為男兒不錯,生為女兒就是沒有投好胎。這技術沒點亮。

特別是生在貧家的女兒,更是技術擦黑了。這氣運太差,純臉黑的要命。

“既然朕賜的良緣,祤娘說好,將來小十一的婚事,朕也拿一拿主意。”李恒的目光落在賈祤的身上,他笑著說道。

“皇上,您乃小十一的君父,他的婚事當然由您做主。”賈祤回的肯定。

至於說什麽讓兒子做主?這怎麽可能。

想一想皇帝的承諾,親兒子李燁是要做儲君的人選。

真是挑了皇太子的嫡妻,這肯定是多番衡量。儲君妃從來就不可能最完美,但一定最合適。

享受天家富貴,怎麽能不擔了責任。光想好處,不想挑了擔子的人,這不是懦夫,就是蠢材。

因為既想享了天家富貴,又不想付了代價之輩,這是妄想。

怎麽說了,世間什麽最貴,免費的背後代價可能最貴。

那麽享受好處,不付出什麽的背後很可能註定會失去一些東西。至於是什麽?

時間會證明一切。

賈祤想兒子一輩子平安長大,李燁的前程卻在皇帝的幹預下已經清晰可見。

在這等情況下,賈祤想著,皇帝是親爹,他肯定不會害親兒子。更不會想著社稷出問題。所以呢,他挑的太子妃一定是最合適的。

這等情況下,賈祤為何要反對?她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祤娘體貼,朕很受用。”李恒笑著回話道。

“皇上,臣妾一直都懂一個道理,您最心疼小十一,您替小十一做的決斷一定是為他好。”賈祤說的真心。

反正在賈祤看來,得到一些東西,付出一些東西,多合理的事情。

至於將親兒子李燁的婚事,他得到了儲君之位,再是讓君父挑一個合格的儲君妃。這叫兩相便宜。

愛與不愛?

皇家也不講究這等事情。

賈祤兩輩子都沒有享受到愛情是什麽東西。或許就是人的激素攪和呢。

這感情不能當飯吃。過日子嘛,沒感情一樣能開開心心的過。

何況感情多種多樣,沒了愛情,還有親情,還有友情與羈絆。

這一個世道裏,誰離了誰,還是照樣會日升日落,世界不會因為誰就停止運行的軌跡。

宏武二十五年,仲夏臨,蕤賓月,長壽宮。

李恒來向嫡母錢太後問安。天家母子二人聊一聊體己話,天子關心嫡母康泰。

在錢太後的嘴裏自然一切無恙。錢太後更關心了天子的健康。

“朕無恙,母後不必擔憂。”李恒笑著回了錢太後的關心。

“天子身系天下,您背負天下福祉,望天子以社稷為重,不可操勞過甚。”錢太後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她的目光柔和一片。

“母後放心,朕謹記您的叮囑。”李恒應下。

天家母子二人互相關心一番後,李恒提到給皇五女、皇六女、皇七女、皇八女、皇九女賜婚一事。

“她們雖是年少,前面婚賜皇姐尚未出嫁。但是朕琢磨一番後,還是決定先賜婚。駙馬不急著尚主,婚約倒可以定奪下來。”李恒說出自己的打算。

“公主賜婚,天子您拿主意即可。”錢太後不反駁皇帝的意思,她就一口同意。

“朕拿主意亦可,只是考慮著公主年少,還望母後替朕分解一番。”李恒雖然心疼公主。但是在社稷面前,公主不足重。

至於讓太後開解一番,也不過想著讓太後替他這一位帝王多疼愛一番公司。

有些事情做在表面上,世人看到的也是表面文章。

只要皇帝重視,太後重視,在世人眼中公主就是受寵的。

“天子放心,公主是金枝玉葉,哀家哪有不心疼的道理。”錢太後對於皇帝的心意,她只有讚同的道理,她從來不會逆了皇帝的心思。

“勞母後替朕多受累了。”李恒挺高興嫡母的態度。

“哀家也盼著多得公主們的孝順。小兒輩們常在長壽宮裏的說說笑笑,哀家聽著心裏舒坦。”錢太後覺得這不是問題,這是好事兒。

既然皇帝有意,皇太後同意。這事情在長壽宮這裏當然就是沒問題。

至於長樂宮那一邊,宋太後聽著皇帝的意思。

宋太後又問了公主賜婚的人選。皇帝拿了一本小冊子,他遞給生母。

宋太後接過去一瞧,然後又是仔細的翻看了兩回。

等著來回的看了兩遍後,宋太後擡頭,她的目光盯著皇帝。她說道:“門第好,家世高。就有一點哀家覺得不妥當。”

“天子如何盡是挑了公府的嫡次子尚主。”宋太後對於孫女們的婚事還是在意的。

皇帝這一回給五位公主賜婚,這挑中的駙馬人選就是五座國公府的嫡出郎君。

國公嫡子,這身份尚主當然夠格。讓宋太後不滿意的是這些尚主的郎君一個個全是嫡次子。

沒有一人是嫡長子。要知道爵位擺那兒,就一人承爵。

這當然是嫡長子的家業,跟嫡次子是沒有關系的。

“年紀合適。”李恒給了一個答案。這一個答案當然不是最要緊的。如果皇帝想,勳貴之中又不是挑不出來承爵的嫡長子。

皇帝就是故意的,他就挑了不承爵的嫡次子。

“罷,既然天子您主意定了,哀家當然會點頭同意。比起前面的四個公主,後面做妹妹們的駙馬已經出身顯貴了。”宋太後能怎麽辦?

她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一想。這比較一下皇長女、皇次女、皇三女、皇四女的駙馬,後面五位公主的駙馬出身夠高。

真傷心一場,也得前面四位公主傷心君父的偏心眼兒。

兩宮皇太後這裏同意皇帝的意思。這等消息當然也沒有很快傳開。

主要是皇帝這裏還沒有賜婚。

但是皇帝動了心,這動作也不會太慢。除了隨國公府外,其餘的五座國公府當家人都陸續的得到皇帝暗示。

皇太子的妻族,鎮國公府鐘家。燕王的妻族,定國公府金家。還有石德妃的娘家,理國公府石家。以及安國公府的裴家,宋國公府的曹家。

這五座國公府在得到皇帝的暗示後,五位國公爺對於嫡次子尚主一事,這態度上自然得積極。

皇家的公主不愁嫁,特別是一位大方的皇帝。

公主有食邑,這註定的潑天富貴。越是國公府的嫡次子,越是樂意的。

因為國公府的爵位是兄長的,他們如果娶一門貴妻,將來有妻族的助力,這前程當然更遠大。

特別是前面四位公主的駙馬,在伐吳之時,在滅南漢之時,皇帝給前面四位駙馬機會良多。

如今這四位板上釘釘的駙馬身上都攢著軍功。

等著隨大軍回京都後,一個爵位跑不了。

只能說朝中有人好做官,天子做岳父,只要不是蠢材,這爵位九成九還能掙到的。

京都皇城,宮廷內苑。

金粟宮裏,賈祤聽著宋德講一講最近的宮廷內外八卦。聽一聽,也算消遣一二。

當然也能消息暢通一點,不至於做了聾子瞎子。

不過在聽完八卦後,賈祤讓宋德退下。爾後,賈祤拿著夏日的羹湯,她有一搭沒一搭的攪和著。

飲了羹湯,賈祤這會兒沒心情。

在心底算一算日子,賈祤的目光落在司徒女史的身上。

“女史,本宮沒記錯的話,本宮的月事遲了。”賈祤說道。

“娘娘,您沒記錯。”司徒女史恭敬的回話道。

“請太醫來一趟金粟宮,本宮要請平安脈。”賈祤伸手,她撫一撫小腹,她有一點猜想。

“諾。”司徒女史應下話。

賈祤在猜測,她會不會真的有孕了?畢竟這月事遲了。

就本心而言,賈祤不想懷孕。她如今膝下有親兒子李燁。

賈祤覺得養好她家小郎,這般就最好。再生一個孩子,她覺得挺遭罪。

可萬一呢,萬一真懷了,這皇妃打胎更遭罪。

皇家的子嗣只有多生的,沒有落胎的道理。一旦出現,肯定就會鬧一個大動靜。

誰背鍋,誰挨罰。

皇家的子嗣,自然都是個個有明目。唉,想一想,賈祤的心情有一點低落下來。

生孩子,在這一個時代裏真是半只腳踩在鬼門關。

賈祤一點也不想。她還想長命百歲。

賈祤最想做的事情是瞧著她家小郎將來娶妻生子,她快快活活的當了祖母。

金粟宮請太醫,太醫那兒當然不敢耽擱。

當然這一起子事情也瞞不了人。這一點動靜可不算小。

或者說就是小事兒,關系上金粟宮以後,宮廷裏的妃嬪們也會在意的緊。

長壽宮。

錢淑妃知道金粟宮的貴妃請太醫後。錢淑妃冷哼一聲。

“貴妃又哪哪不舒服的。真是矯情。”錢淑妃覺得賈貴妃這八成就是裝的。前個兒在禦花園遇上賈貴妃時,她瞧著賈貴妃的氣色可不錯。

對於賈貴妃一賞花就要清場子的做法,錢淑妃覺得真張揚。當然賈貴妃做的事情,錢淑妃一樣幹。

只能說她倆半斤八兩,誰也別嫌棄誰跋扈一些。

長壽宮的錢淑妃不怎麽在意賈貴妃請太醫的事情。她就嘴巴過過癮。

九畹宮。

宋賢妃聽著賈貴妃請太醫的消息後。

宋賢妃打發掉宮人,然後她又去給神仙燒香磕頭。

對於宋賢妃而言,她就一種猜測,或者說一種幻想。

“神仙保佑,一定是賈氏得了不治重癥。讓賈氏猖狂,最好是早早去九泉之下受罪。”宋賢妃無聲的嘀咕一番。

爾後宋賢妃就是神神叨叨的又剪了小紙人,還是填上賈貴妃的閨名。然後宋賢妃拿了鞋底,她又開始打小人。

前面打小人多靈驗,本著試試再試試,宋賢妃打了一番小紙人。

等著把小紙人打得稀碎後,宋賢妃才拿出火折子開始燒了小紙人。

至於這咒人之術靈驗不靈驗,在宋賢妃看來時靈時不靈。

怎麽考驗靈不靈,宋賢妃覺得一定得心誠。

於是燒了小紙人後,宋賢妃繼續給神仙上香火。多供香火,就盼著神仙降了神通做法。

“神仙庇護,讓金粟宮的賈氏惡行惡報。”宋賢妃話到這兒時,她還一咬牙,她又無聲的呢喃道:“信徒願意折壽十年,就盼金粟宮賈氏重疾纏身,痛楚而終。”

宋賢妃念叨著這一番話時,宋賢妃想到的還是當年被賈貴妃打臉的時候。

甭管是長樂宮的那一回羞辱,又或者是禦花園的那一回羞辱。總之都讓宋賢妃刻骨銘心的憎恨上賈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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