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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風雨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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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外面說話的人自稱是同字輩的僧人,李文軒心中一緊,今天遇到那些玄字輩的僧人就已經很頭疼了,那麽這同字輩的僧人……李文軒立即就想起了自己離開少林山門的時候,看到的那幾個向山下趕來的老僧。剛剛本來打算要強行帶人沖出去的,但想了想,暫且作罷,不知道外面的老和尚公裏如何,為了保險,只好先示意沐川他們先在屋中留下,然後自己和明珠一起走了出去。

這老和尚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不曉得他現在對李文軒是什麽態度,但是從他話中聽來,一語就道出了自己的身份,還說是在這裏等了自己多時,看來就不會是無的放矢了。

不過這人畢竟是前輩,看著也有六十來歲了,臉上的皺紋不少,精神頭也不好,有點老態龍鐘之相。李文軒作為江湖後進,在對方沒有發難之前,禮數還是有的,上前行了一禮,說道:“晚輩李文軒,見過同因大師。”

同因點了點頭,打量了一下李文軒,隨後又在明珠身上停留了一下,見明珠這小姑娘傲氣的很,不像其他晚輩那樣,見了他就行禮,只微微點了點頭,呀也沒生氣。

反倒感慨了一下,說道:“我原本以為普天之下,習得大挪移身法者,僅我一人而已,卻不想還有你這少年,也練成了大挪移身法,唉,也不知道是可惜,還是可喜。”

李文軒見他沒有出言質問那幾個少林僧人之事,倒是不介意和他談下去,問道:“大師此言為何?”

同因說道:“你的功夫如是來歷正宗,那便是助我少林七十二絕藝發揚光大,自然是大喜事一件,可你這功夫若是來歷不正,來自旁門左道,老夫也只能忍痛廢去你一身的修為,唉,七十二絕技,許多人終其一生也不能虧得其中門徑,而你……達摩劍法也學會了吧?難得,難得。”

李文軒說道:“大師所言武功,皆是家師所授,絕無半點旁門左道之嫌疑。”

同因問道:“你師父?那你師父是?”

“莆田寺,子靜大師!”李文軒當即報出了子靜的名號,因為這也不是什麽只得隱瞞的事情,而且少林想要知道的話,派人到莆田查探,很快也能尋出此種因果。

“子靜……子靜……原來是他,怪不得,我早就該想到和他有關系的,唉,我們已有二十年未見了,你師傅他如今如何?功夫可又多少精進?”同因一邊說,一邊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麽很遙遠的事情上面,目光有些飄忽。

“我師傅他……他今年年初,與人比武,傷重不治……”李文軒想了想,考慮到明珠的感受,倒沒說是叱利文龍到莆田寺找麻煩,而是說他們比武受傷,如此一來。也不算說謊了。

明珠聽罷,果然感激的看了李文軒一眼,她最怕的就是李文軒對此事耿耿於懷。

“哦?是嗎?可惜了,我今生是再無機會勝他了……”同因說話依舊是淡淡的,即便李文軒提到了子靜已經做骨,最多也就是一些遺憾,也不見他有什麽悲傷神色,並且話中的意思,顯眼他也敗在過自己師傅手裏,一時還真弄不清,他和自己的師傅,到底是敵是友。

同因又繼續問道:“他是敗在誰的手中的?”

李文軒有點無奈了,但也摸不準同因是不是會去替自己師傅報仇,只能說道:“金國第一高手,叱利文龍。”然後又加了一句:“他現在……現在也是我的岳父了。”李文軒還是頭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認自己這個岳父的身份,不免覺得有些別扭,不過話中之意,還是不想讓同因去找叱利文龍的麻煩。

“哦,原來是他啊,難怪,難怪。”同因念叨著,在地上來來回回走了幾步,似乎是將李文軒和明珠忘到了一旁,好大一會這才對著明珠說道:“女娃娃,叱利文龍就是你的爹爹吧?”

明珠覺得這個老和尚有點不正常,要是找李文軒麻煩的話,你就明著來啊,打聽這麽多過去的事情如何,說東道西的,又問道了自己的身上,難道是想對自己爹爹不利?當即回了一句:“是又如何?”

原本清清淡淡的老和尚,臉上忽然冒出了一片紅光,顯得有些高興,說道:“你可否讓你的父親來找我一趟,我想要與他切磋一二。”

明珠自然是不肯,讓自己老爹來跟一個傻呵呵的老和尚切磋一二,太笑話了,直接說道:“不行!”

同因剛剛出現的一點高興神色,立時就不剩半點,有些淒婉的搖搖頭,不過還是有點不甘心,說道:“你放心,我只是想要與他切磋,絕無惡意,另外只要你答應此事,老衲也可答應為你做一件事情。”

明珠想都沒想,剛要回絕,卻是覺得這點老和尚有點迂腐,當即問道:“此言當真?”

同因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明珠哼道:“我不信,今日你們少林的和尚就用誑語騙我的李郎,還將他打傷了!”李文軒立馬就將昨日的事情搬了出來,她也是真的生氣,你們不敢跟李文軒正面較量,居然就用這麽卑鄙的法子,實在是丟人,同樣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明珠對這老和尚也是很提防的。

同因點頭道:“女娃娃說的是,玄寧那家夥已經被我訓斥一頓,關起來了。”

“什麽?”李文軒和明珠同時覺得有點不可置信。

同因像他們招手,說道:“你們隨我來。”然後就向不遠處的一處小屋走去。

李文軒和明珠跟著他去了,雖然白天被玄寧在山下擺了一道,可要是說這個老和尚也用什麽詭計騙他們,這也有點太讓人難以相信,畢竟這麽大歲數了,不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

兩人隨著同因到了那座小屋,門沒有上鎖,同因隔著三尺之遠,輕輕用掌一揮,掌風便將木門打開,只見一個神色有點憔悴,一臉苦相的和尚正坐在那裏面壁,正是玄寧。

玄寧聽見動靜,一睜眼就看到了李文軒,剛要說什麽,就看到了同因,生生的又將話吞了回去,乖乖的坐在那裏繼續面壁。

同因再次揮掌,將木門關上,然後說道:“我雖然罰了他,可是因為他現在傷的不輕,杖刑就暫且免去,不然怕是會打死他的,等到一個月後,待他傷勢痊愈,我再給他施杖刑。”

明珠這也不好說什麽了,玄寧被李文軒傷的不輕,現在不能好好養傷,被關在小黑屋裏面壁,而且養好傷之後還要挨板子,這也挺慘了。並且覺得這個有點別扭到老和尚,也不是那麽討厭了,於是說道:“那好,我相信你,不過我要你做的事情,怕你做不了主。”

同因想都沒想,直接說道:“只要貧僧力所能及,自然答應。”

“好!”明珠也挺高興的,剛才同因說話的時候,本以為今晚要有一場惡戰了,沒想到現在三言兩句好像就能擺平,繼續說道:“那我要你不能為難我們兩人,還有,也不能為難屋中的那三個人,你答應不答應?”

同因問道:“只是如此?”

明珠皺眉道:“怎麽,不成嗎?”

同因說道:“當然可以,老衲答應了,那你是否也願意請你爹爹來與我切磋一次?”

明珠點頭道:“自然可以,成交!”

明珠感覺自己占了個大便宜,要不是同因就在面前,立刻就要笑開花了,卻不料此時同因說道:“你這女娃娃真奇怪,我原本就沒有要為難你們,你卻非讓我答應不要為難你們,奇怪,奇怪……”

明珠感覺這老和尚是故意使壞氣自己,深吸口氣,問道:“你什麽意思?”

老和尚反問道:“你又是什麽意思?”

“我……”明珠感覺真的無語,說道:“你不是為難我們,為何將他們三個關押在哪裏?”

同因面不改色,說道:“我只是請他三人在這裏小住,一沒有鐐銬加身,二連房門都沒上鎖,談何關押?只是那位胖施主揚言要燒了我戒律院,我這才不得已不讓他出門,其實也是無奈之舉啊。”同因說完,雙手往下一耷拉,看起來倒是真的挺無奈的。

其實,李文軒和明珠覺得更是無奈。

明珠有點不甘心,又道:“那你剛才說你在這裏等李郎,是什麽意思,不是要對他不利嗎?”

同因也是一連淡然,問道:“我只是想見他一見,有何不利?”

明珠感覺真的快被老和尚氣死了,最後幹脆問道:“我們現在就要出去,你攔是不攔?”

“我為何要攔?”同因很是不解的問道。

明珠握緊了拳頭,已經想要跟同因打架了。

李文軒忙將明珠給拉住了,也看出來了,這老和尚似乎有點迂腐,不過到也是個有趣之人,也就對他沒什麽敵意了,問道:“大師,晚輩今日本是想要上山拜會諸位高僧,卻不料突然蒙受不白之冤,因此才迫不得已與諸位高僧動手,這也實非晚輩本意,只是此事一日不澄清,晚輩一日便要蒙受不白之冤,而且那幾位大師的血仇,與害我好友性命的真兇,也將逍遙法外,因此,晚輩鬥膽請大師做主,向貴寺方丈說情,暫且相信我的所言。”

李文軒說罷,很是誠懇的向同因行了個大禮。

同因似乎全然沒把李文軒的話當回事,只是說道:“人不是你殺的,我知道。”

“你怎麽會知道?”明珠補上了一句,雖然她也希望同因能相信李文軒的話,可是同因這麽輕松的就說人不是李文軒殺的,顯得有點太……太武斷了。

同因向李文軒反問道:“你不是子靜的徒弟嗎?”

“是啊……”李文軒也是摸不著頭腦了。

同因道:“那就是了,子靜的徒弟不是壞人。”

盡管聽到同因沒和其他少林僧人一樣將李文軒列為殺人兇手,可李文軒和明珠不知道為何,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不過事情既然如此,總之今天晚上先將沐川他們帶走再說,李文軒這就試探著去讓沐川他們出來,這同因卻是當真什麽都不管他們。

就在李文軒剛要松口氣的時候,玄寧卻是推開門喊道:“師父,不能讓他走,他……這人身上的功夫好像是洗髓經!”

原本已經平靜了很久的同因在聽到洗髓經這三個字的時候,整個人的似乎都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如果說剛剛的同因是一池靜水的話,那現在的他,就是一池即將沸騰的水,並且是就差那麽一點點,似乎是要是任何人觸動一下,馬上既可以沸騰。

感受到了同因身上的變化,李文軒也停下了動作,靜靜的看著同因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時間一點一地的過去,同因身上的氣勢像是漸漸的收了回去,然後整個人毫無征兆的突然向後挪出一丈有餘,直接到了玄寧的身邊,說道:“回去!”不等玄寧反映過來,就拎著他的領子,將他扔回了那間小屋。

自此,李文軒也總算見識到了這位高深所顯露出來的大挪移身法了。

同因關上了門。就往李文軒這邊走了過來,李文軒和明珠都是下意識的都退,不知道這老和尚要做什麽。

同因走到距離李文軒面前不過兩臂的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問道:“你當真會洗髓經?”

當初學洗髓經的時候,子靜曾讓他千萬要小心,不要輕易將洗髓經的事情告訴旁人,連莆田方丈都不要說起,對於少林一方更是如此,李文軒雖然不明情由,一時也都是照做,只有身邊最親密的明珠和岳盈知道,但是現在玄寧似乎猜了出來,而這個不知道到功力深淺的同因也開始懷疑,看來再瞞下去是沒有必要了,於是李文軒只好點點頭。

同因說道:“你打我一掌,我試試便知是不是真的洗髓經。”

“這個……”李文軒猶豫了,讓自己動手打這個老僧一巴掌,還真的下不了手。

同因背過身去,等了一會,不見李文軒動靜,回頭問道:“怎麽還不打?”

“好,這就……這就打。”說罷,李文軒只能打過去一掌在同因的後背上,用的力道也就只有三成,而且還稍稍上移,避開了他的心肺要害。

不過即便這樣,同因也是向前栽了一下,這可嚇了李文軒一跳,感覺這老和尚不錯,千萬別屍首把他打出個好歹,而明珠更是出言提醒:“李郎,你輕一些。”

李文軒苦笑,這一掌要是再輕,可就沒力氣了。

同因此時說道:“小子,小心了。”

話音未落,李文軒就感覺到自掌心與同因的後背相接處,度來了一股綿綿之力,力道並不強,卻是悠揚漫長,而且綿軟中似乎也是霸道非常,正是白天和玄寧交手的時候感受到的那種感覺,不過現在在同因身上感受到的,卻是比玄寧身上的內力要渾厚許多倍了。

李文軒正在仿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同因有提醒道:“運內力抵擋試試如何?”

李文軒應了一聲,也是緩緩運力,果然,李文軒這便剛一動作,自同因那邊傳來的浩瀚之氣就有如摧枯拉朽一般,傾塌分崩,甚至可以說能到李文軒這邊的已經是蕩然無存。

而同因那邊也感到了自己度過的內力被李文軒蠶食,於是再次運力提升了幾分,一股更強的內力湧到,卻是同樣被李文軒著一股相比較而言並不如何強勁的內力給化解的幹幹凈凈。

李文軒不明為何會出現這種怪異狀況,將同因傳來的內力化解之後,也就撤回了力道,並沒有在同因的身上多施加半點。

同因此時也轉了過來,幽幽說道:“果然是洗髓經,果然是洗髓經,沒想到今夜竟是讓我見到了這許多趣事,難得,難得,哈哈!”

李文軒和明珠被他說的有點糊塗了,不知這個一直幾乎可以說是面無表情老僧為何大笑,一時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同因笑了好一會,這才又將目光放到李文軒身上,連著了三個“你很好!”然後才問道:“你剛才如果出全力打我,你可知道結果會怎樣?”

李文軒覺得有點不秒,但還是問道:“我會如何?”

同因指著地上說道:“被我的內力振死在這裏!”

“呼……”李文軒倒抽一口冷氣,這才明白過來剛才的兇險,這老和尚剛才不經意間已經帶著自己到鬼門關走一遭了,而自己卻全然不知。

明珠也是氣的不輕,狠狠的瞪著同因,問道:“好狡猾的和尚,是你自己要李郎打你的,你為何還為他設下險境害他?”

同因並無絲毫愧疚之色,而是說道:“適才他若有殺我之心,必定是全力出掌,而我有把握,將他的內力盡數反震,他來所少,我就能擋回去多少,他的十成力,再加上我給他送回去的十成力,他必死無疑,他給我十成,我送他十成,他給我八成,我便還他八成?哪裏害他了?當然了,如果他沒有害我之心,想來出力不過五成,到時候我就直接受下,以內力試探他的內功究竟是和路數,只是沒想到……咳咳,他居然只用了三成不到的力氣,險些害的我走岔了內息,好險,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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