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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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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80

香江電臺

此時, 電臺正在直播的節目,是《勁歌金曲》頻道的“十大中文金曲”評選。

活動評選,剛剛全部完成。

十大中文金曲, 新鮮熱辣出爐。

緊接著, 就是獲獎者節目訪談。

“鬼馬天才音樂人”莊家明,是這一期的嘉賓。

他的新歌《天倫》, 被遴選為“1991香江電臺十大中文金曲”的第一名。

《天倫》 突破白金銷量, 是當年唱片銷售的第一名。

同時也是香江人, 評選出的“最受聽眾喜愛的人氣第一”。

作為活動冠軍得主, 主持人循例,讓莊家明發表得獎感言。

只聽,電臺主持人問:

“莊生, 好多謝你, 為香江帶來了這支新歌《天倫》。這幾個月來,無論是在小巴、大巴、計程車、商場、電臺、電視臺……凡有流行音樂的地方,都聽得到播這一支《天倫》。”

“無論是銷量、人氣,還是口碑,都證明了它深得廣大歌迷朋友鐘意。”

“這一次香江電臺的評獎, 是由觀眾投票出最受歡迎歌曲,再由資深音樂人點選。香江人投票, 《天倫》遙遙領先。資深音樂人遴選, 《天倫》都是無可爭議的第一名。”

“莊生,不知你有冇話,想要對我們的聽眾朋友們講?”

隨即,電臺電波中流淌出, 莊家明冷冷淡淡的聲音。

同他唱歌時的柔情萬種,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對比。

“好多謝大家, 對我這支歌的支持同摯愛。是廣大的聽眾朋友,讓我真正懂得,唱歌又不單只是唱歌。

“音樂其實是心同心的溝通。是一種傳遞,是一種橋梁。”

“做音樂人,技巧當然緊要。如果冇合格的技巧,可能連個個音符,都不可以唱到準確。”

“但是,如果冇真心同感情,就不可以打動其他人的心靈。就只是無謂的炫技。”

“這支《天倫》教識我,只有將自己的一顆赤心,一點深情,擺進歌曲中。才可以引發知音人的共鳴。”

“主持人你話,好多人好鐘意這支《天倫》。其實不是。大家真正鐘意的,是個個人自己心底深處,最難忘記的一份情意,一份感恩,甚至一段遺憾……”

他說到這,幾乎說不下去。

他的鴻仔,就是他畢生的遺憾。

《天倫》這支曲子,是他對嘉峰母子的祝福。

更多是傾註了,他自己永遠沒法愈合的傷痛和遺憾。

是莊家明,對那一份天倫團圓的執念和深情。

他突然哽咽無語。

電臺主持人都好專業,哪裏會讓節目突然冷場?

忙將話頭接過去,讚道:“莊生有天才又有真情。今時今日,我們可以聽到,《天倫》這樣自心底流淌出的歌聲,都是我們香江人的福氣啦。”

“在這裏呢,我又想多口,替所有聽眾朋友問一句,大家最關心的問題——莊生,你是不是已經著手寫下一支歌?幾時又可以發布新歌?”

莊家明微微一笑:“靈感都在我腦際游走,好快,就可以沖破天靈蓋啦!”

主持人同他哈哈一笑。

節目到了下一個環節。

香江電臺節目,熱線連線。

這是在沒有實時彈幕的90年代初。

當時的電臺、電視臺,要與觀眾互動的唯一手段,只有電話連線。

好快,就有電話打進來。

主持人微笑著說:“這位觀眾,晚上好。不知應該怎麽稱呼你?”

電話裏傳出一個略有些沙啞的女聲:“主持人,你都可以叫我香江師奶啦!”

主持人怔了一怔。

好嘛,前有豬油渣師奶連線,今有香江師奶連線。

不知這位,又有什麽金句要說?

“香江師奶,你好,這裏是香江電臺《勁歌金曲》頻道。而今,你打電話過來,有冇話要對莊家明莊生講?”

主持人中規中矩念臺詞。

那位香江師奶語調,忽然變得好哀傷:

“豬油渣師奶又真是好慘。我們香江師奶個個都知,她本身都好艱難。有個從頭爛到腳的爛仔老公,害她又要害她仔。”

“她冇給命運臣服,自劏房中走出。一個人靠一雙手,獨立養小朋友。她一直都是香江師奶的榜樣。”

“我常常都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落到她那樣的境遇,又可不可以,好似她一樣,不抱怨、不屈服、不垮掉……”

她話說一半,主持人趕緊打斷:“這位師奶,我們今天連線的是莊生莊家明,不是豬油渣師奶。你是不是打錯電話?”

電話那頭的師奶忙道:“導播不好切我線啦,我冇打錯。我打電話來就是想問莊生,他同豬油渣師奶,大家應該好熟悉。”

“那支《天倫》我都好鐘意,聽講,莊生就是送給豬油渣師奶的。”

“所以,我想問下,莊生知不知,豬油渣師奶到底流落在哪個街頭?如果可以,我會帶我全家都去光顧。還會話給我所有朋友知,鼓動大家都去……”

她怕導播切斷電話,說話如打機關槍。

主持人望向莊家明。

莊家明聽得一片茫然,搖搖頭,輕聲用嘴型對主持人說:“我都聽不明。”

這時,一玻璃墻之隔,導播扯了張報紙,拼命向裏頭示意。

香江師奶還在電話中說:“我們香江師奶,都撐豬油渣師奶啦。”

主持人趕緊有一搭沒一搭同她對話。

莊家明打開演播室,接過導播遞過來的報紙。

低頭看了一眼。

《星天地日報》。

莊家明有些茫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導播用手勢示意他,翻轉來看。

莊家明翻過報紙,一眼看見秦霜樹同小嘉峰的特寫大照片。

他快速瀏覽一遍,只覺得心中好多情緒翻滾。

有對《星天地日報》的氣憤。

有不可思議的驚詫。

他親身吃過,秦霜樹所做的椰子雞湯。

那種味道,他現在都還記得。

好吃到,都可以打通他對鴻仔的思念。

當天就發了個怪夢。

也因此才明白:

嘉峰,就是他同鴻仔間的橋梁。

這狗仔報紙寫,他們母子這樣淒慘的境地。

到底是真?

是假?

他又有好多擔心。

他對秦霜樹有份感激。

對嘉仔,又的確有因為鴻仔,愛屋及烏的愛憐。

萬千思緒在胸中起伏。

好多情緒洶湧澎湃。

他忽然走過去,對電臺麥克風宣布:

“剛剛,我的靈感都沖破天靈蓋啦!下一支歌就叫做《大排檔》。仍然是獻給豬油渣師奶母子。”

這時,切斷了同師奶電話交流的主持人,聽到十分興奮,趕緊追問:

“莊生,你這一支歌的首發,可不可以放到我們香江電臺?”

莊家明道:“當然可以!這支歌,我不但要在香江電臺唱,還要在香江電視臺唱!還要灌唱片。”

“讓所有人都知,我們香江,有好多平凡人,都鐘意平民食檔。”

“讓所有人都知,我們的平民食檔,又有多棒!所有靠自己雙手,努力生活的香江人,又有多棒!”

…………

寶珠戲院門口

馬冰河同剛剛遇到的幾個行家一起,大踏步走到車仔攤前。

他們走到木桌子前,這才發現,四張桌子都坐滿了。

好多人,彼此都臉熟。

全部都是香江的士佬。

那一次的事件,可以說,是一次盛大的行家聚會。

從前,電臺裏經常彼此聊天的聲音,好多人第一次真正碰面。

那些光和熱,都銘記心中。

所以這些面龐,他們彼此都好熟悉。

立即有人招呼他們。

“老馬!這邊來坐!”

“阿堅,過來過來。”

“靚芝,這邊啦。”

呼喚聲,此起彼落。

木桌子上,早都擺了好多菜式。

的士佬們打成一片,喝酒吃菜。

天南地北,聊個不休。

不過,全都好有默契。

所有人都不提要幫手的事。

更加不提,上次幫手的事件。

全部都只當是一次,行家間的尋常吃飯。

“老板娘,加菜啦!”

“再來一碟蔥油牛肉,一碟金湯羊肚菌!”

“好咧!即刻就好。”秦霜樹應承的聲音歡暢。

聽得出,她很開心。

“滋滋滋……”炒菜聲響個不住。

這時,馬冰河已經落座。

鄰座叫他過去的,是他們公司的行家。

大家之前就認識。

幾個人相熟,他也就毫不客氣。

伸手拿了筷子,夾起一塊炒蟹,就往嘴裏送。

剛剛吃進嘴裏,馬冰河整個人好似被點穴般。

楞在原地。

他震驚到張開的嘴,都合不攏了。

這塊炒蟹,實在是太好吃了!

他們司機走南闖北,成香江都吃遍。

什麽好吃的沒吃過?

可是老板娘炒出來的這碟蟹,又同他以前吃過的所有蟹都不同。

它的滋味更加濃郁噴香。

菜式的個人風格十分強烈。

是獨樹一幟的滋味。

再看時,桌上的其他菜,幾乎都是到一樣,一掃而光一樣。

為了多給鈔,大家都敞開肚皮吃。

“怎樣,老馬?是不是超正?”旁邊的行家,就等著看他表情。

他們這幫人,個個來吃時,都被震住。

老馬現在的表情,正是他們剛剛的表情。

馬冰河輕聲道:“狗仔太不要臉,簡直顛倒黑白!老板娘這手藝,開到南丫島,我都要追過去食!”

是啊,一開始,大家都是一股熱血,一片赤誠,想來幫襯生意。

個個其實都信了《星天地日報》,以為秦霜樹做的菜,必然難吃到爆。

才會淒慘到流落街頭。

他們來吃,是一份心意。

結果,真正吃到嘴裏,才發現。

這樣吃到停不住嘴的菜式。

別說來光顧幾次。

他們成日住在這裏,都行。

根本不需要,任何其他的同情、憐憫、熱血、赤心這樣的情緒。

就這味道本身,大家都吃得停不落筷。

這頓飯,直吃了足足一個鐘。

大家都菜足飯飽,準備各自開工。

“老板娘,買單!”四桌都傳來叫聲。

秦霜樹微笑道:“今夜全部都免單,大家走好。”

所有的士佬集體震驚,怎麽都想不通,到底怎麽回事。

他們是來幫襯生意的!

不是來占孤兒寡母的便宜的!

“那怎可以?老板娘你打開門做生意,我們怎可以白食?”馬冰河率先說話。

秦霜樹笑道:“好多謝大家。當日,是你們成夜為嘉峰奔走,才救回他一條命。如果冇你們,都冇嘉峰。”

“我早都發過誓願,凡是香江的士佬來食,我這裏都統統免費啦。”

的士佬們,面面相覷。

嗨!

原來她早就認出了大家。

“那怎麽可以,你都是小本生意。”

“你不好瞧不起我們的士佬呀,我們有錢。”

“如果傳出去,話我們香江的士佬都食白食,以後怎好意思見人?”

“你不是趕我們走?之後,我們怎好意思路過這裏?”

四面八方都是抗議聲。

但是秦霜樹好堅持。

之前比匪徒中指那個年輕人,忽然向大家使個眼神,低聲道:“大家都跑呀!”

秦霜樹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

忽然,所有的士佬拔腿就跑。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一齊向四面八方逃跑。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吃白食逃單。

秦霜樹還沒想明白,所有人嘩啦啦就跑幹凈了。

“媽咪,好多港紙!”嘉峰的聲音好驚奇。

只見,四桌光盤。

光盤下,壓了一張張港紙。

大多數都是100的。

但是,竟然還有零星的500同1000。

這是剛才那四桌的士佬,每一個人各自從錢包中掏出留下的飯錢。

秦霜樹不肯報價,他們就按照,他們自己覺得,這味道值得多少,買單了。

四桌加起來,竟然足足有六千二百塊。

是她平時熬到兩點生意的足足兩倍。

秦霜樹目瞪口呆,不知該往哪去追四散的客人。

何況,她已經遠遠看見。

好多紅色計程車,正從這條街狂飆而出。

仿佛逃命一般,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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