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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雨紛紛，今年的清明節少雨，春暖和煦，采茶娘子的歡笑聲，從茶山傳到了山腳。
坐在“積善堂”小院中曬太陽的程子安，也聽到了她們的笑聲，在搖椅上輕晃著，手捧著茶盞，臉上跟著浮起了笑容。
明前茶稀少，貴，茶山東家能多些收入，炒茶采茶的幫工，順道亦能多賺些工錢填補家用。
“太爺，太爺！”
幾個缺門牙稚童，頂著紅撲撲的臉頰，頭上的小揪揪包包頭亂顫，爭先恐後跑到了程子安面前，搶著一同嘰嘰喳喳。
“祖母回來了！”
“祖母已經到了村口！”
程峭從吏部尚書任上致仕，上個月寫了信回村，算著時日，她這幾天就該到了。
程子安笑呵呵道：“回來了啊，那快去迎一迎，祖母給你們肯定帶了糖，別忘了給太爺留一份。”
“是！”
幾人高聲應了，又齊刷刷一窩蜂朝外邁著小短腿奔去。
程子安看向坐在躺椅邊小杌子上的程暧，咦了聲，“小暧怎地不去，你不是最喜歡吃糖了？”
程暧短胳膊搭在膝蓋上，胖乎乎的臉頰鼓起來，人小鬼大道：“跑累了呀，跑不動了。反正都有糖，少不了我的，我要陪著太爺。”
程子安哈哈笑，面對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小姑娘，義正言辭道：“陪著太爺，太爺也不會將糖分給你。”
程暧啊了聲，失望地嘟囔道：“好吧，不給就不給，太爺真是小氣！”
程子安呵呵道：“功課都寫完了？”
程暧小臉皺得跟苦瓜一樣，撒嬌道：“太爺真是，今日學堂好不容易放假，都不讓我玩一會，跟阿爹阿娘一樣，從早上睜眼起，就說功課功課。”
這時外面一陣熱鬧，程暧父母程煥聞之惠陪著程峭，在幾個稚童的擁簇下，一起走了過來。
程暧乖巧地起身見禮，程峭朝她伸出手，攬她在懷，眼睛卻紅了，一瞬不瞬盯著程子安，喊了聲阿爹。
程子安笑道：“都做祖母的人了，還跟小姑娘一樣。回來啦，回來就好，快過來坐。”
程峭拼命忍住淚，道：“我是見著阿爹高興。”
小廝去搬了椅子出來，與程子安並排放在一起，添杯煮茶。
大家一番招呼說笑之後，程峭進屋略微洗漱了下，出來給幾個稚童分了糖，打發他們自己去玩耍。小院終於清凈下來，幾個大人坐在一起吃茶說話。
程峭望著藍天白雲，呼出口氣道：“說來也奇怪，我算不得清水村人，以前也就來過兩三次。我還是覺著這就是我的家鄉，見到的一草一木，都熟悉親切得很。”
聞之惠爽朗道：“阿娘這般想不奇怪，我也是納悶得很，我到了清水村之後，起初覺著比雲州府，京城都要安靜，很是舒坦。過幾日我再去明州府城，都已經不習慣，趕著回來後，馬上就舒坦了。”
程峭出生在青州府，在京城長大成人，後來去各州府任職，升到中樞之後，一直留在京城。這些年，程峭只在在考上進士之後，方隨著程箴崔素娘第一次回明州府祭祖，後來程箴崔素娘去世，在明州府守過兩年孝。
程峭的確算不上是明州府人，嚴格算起來，程煥，程熾，程灼等分別在京任官，外地州府做事的兒女們，都算不得明州府人。
程峭成過親，她當時在地方州府任職，夫君在京城翰林院，分開兩地，彼此都有自己的志向，相隔千裏聚少離多，便友好合離了。
夫妻兩人未曾養育孩子，程煥等兒女，都是程峭在地方州府收養的孤兒，程暧也並非程煥聞之惠夫妻親生，她被扔在路邊，被夫妻倆撿到，同親生的兒女一樣，視為己出一並養大了。
程氏滿門無論兒女皆有出息，明州府程氏一族，名揚大周。
程氏兒孫中，女多男少，因為棄嬰中，女嬰占據絕大多數。男童被拋棄，大多皆因殘缺，生在惡月不吉等，六指，裂唇等才會被拋棄。
程煥就是裂唇，他忠厚聰明，在讀書上極有天分，大周早就改了容貌殘缺不可考科舉出仕的規矩，只他自己不願意出仕，主動請求回到清水村祖宅陪伴致仕歸鄉的程子安，如今在村裏的學堂教書。
聞之惠是聞承的長孫女，在京城與程煥相識，兩人性情相投，聞承大手一揮同意了他們的親事。聞之惠與程煥一起來到了清水村，接管了積善堂的一應事務，將積善堂搭理得井井有條。
積善堂“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的訓誡，同時也是程氏家訓，不止程氏兒孫要謹記，大周許多家族都爭相效仿學習。
前塵往事，一起湧上心頭，程子安也算不得是明州府人，他的家鄉，比他們所有人都離得遠，比天上與人間都要遙遠。
程子安難得淡淡惆悵，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程峭望著程子安滿頭的白發，胸中酸意融融，雙眼不由自主濡濕。
他的雙眼比年輕時還要明亮，是看透世事的超脫，是令他們所有的兒女，只要想著在清水村有他在，就覺著安心的力量。
他在這裏，這裏就是他們的故土。
無論是誰，多大年紀，官至幾品，只要倦了，難過了，總會如乳燕投林那樣，迫不及待飛回來。
程子安年輕時太辛苦，上了年紀就一身的病痛，精力也遠不如從前，除了與小輩說笑，基本不談外面的局勢。
程煥與聞之惠陪著說了幾句話，就下去忙著張羅飯菜，程峭陪程子安坐著，只隨意說了幾句京城之事。
“聖上托我向阿爹問安，說是等到他私庫存夠了錢，就微服私行到明州府來見老師。”
現在的聖上就是當年程子安所教的大皇子，後來成了太子，程子安被加封太子太傅。
程子安打起精神，笑道：“他周氏那一大家子，都靠著他打賞過活，他又生了一堆兒女，每人都嗷嗷待哺，他的私庫，能存夠錢才怪。”
畢竟是天子，走一步身後都要跟著一大堆尾巴，哪怕是微服私訪，一裏路沒個三五兩銀子，哪能走得動。
皇室人員逐漸龐大，基本不事生產，等著俸祿賞賜過活，僧多粥少。
如果不是程子安的各種策令，遏制了皇室的擴張，不然的話，大周的百姓，就徹底淪為了皇室的奴隸。
窮則思變，聖上賜爵位小氣得很，要三思再三思，且不再世襲罔替，基本上三代之後，就成了平民。
皇室自己也不算太傻，聰明人都在想出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三教九流都已經得到了扭轉，會各種手藝的人，比如匠人，醫者，訟師等等，都不再如以前那樣受到鄙夷，皇室子弟的教育，始終比平民百姓好，在各行各業，頗為出了些人才。
程灼的夫君就姓周，來自大周的皇室，他自小喜歡兵器，對打鐵情有獨鐘，後來去了雲州府的學堂讀書，被選進了火器研究營，鉆研火器鋼鐵的硬度。
程峭也笑，道：“聖上還說，要不是阿爹，大周早就完了。聖上說多字並不多福，多子也要能有錢養。一把灰撒出去，都落在了皇室貴人的頭上，這天下遲早得完。我離開時，聖上試探過我，問我誰能為儲君。我想了下，學著阿爹以前那樣答了，選誰都一樣。”
程子安嗤笑一聲，道：“來來回回就是他周家那幾人，天底下比他周家有能力，有本事的多了去，不過是矮個子裏拔高，有甚好選的。最好沒有帝王。”
不只是皇位的傳承，富不過三代，這句話並非空穴來風。
程子安就是如此，他前世找不到人生的意義，錢足夠多，太過無聊不思進取，便去找刺激，結果把自己作死了。
這輩子，他來到了大周，人生意義是找到了，就是太累了點，好幾次都差點把命都填進去。
程峭楞了下，很快就想明白了，嘆息一聲，道：“阿爹，真有那麽一天嗎？”
程子安毫不猶豫，肯定地答道：“會有，一定會有。”
程峭安心了，程子安說會有，一定就會有。
程子安道：“飯後你去歇一歇，明早我們去上墳。”
程氏祖墳只有四座墳墓，分別是程子安的祖父母，父母。
除此之外，程峭知道程子安會在清明這天，在院子裏會燒些紙錢。她問過程子安在拜祭誰，他沒有回答過，只說是一個故友。
程峭沈吟了下，道：“阿爹，可要替你的故友，建坐衣冠冢，以後也方便我們去拜祭。”
程子安靜靜地望著遠處，道：“不用了，只我記得她就好。”
不知為何，程峭感到鼻子發酸，不是悲涼，就是酸楚。
程子安總是很忙，難得空閑時，他總是安靜坐在那裏，程峭那時候從不敢上前打擾。
幼時程峭不明白，漸漸長大之後，她知道了那叫孤寂。
盡管有她，有程箴崔素娘，他仍舊孤寂。
到老致仕歸鄉，身邊有兒孫陪伴，他還是一樣如此，會經常望著某處，清矍孤寂的身影，讓人想哭。
那個他記在心裏的人，若非生死兩茫茫，可能讓他得到些撫慰？
文絮絮身上的血，從傷口處，汩汩往外流淌，傷口已經麻木，她感覺不到痛，也感覺不到死亡來臨。
身邊的喧囂，吵鬧，她全都聽不見。
她只聽到了他在哭，雖然他神情一片死寂，並未流淚，但她能確定他在哭。
短短兩面，月下一別，終難忘，莫難忘。
從不敢提，也絕不能提。在快要走不下去的時候，就拿出來想一想，便能撐過那些孤苦無依的日日月月年年。
他那雙明亮的雙眸，裏面含著的暖意，驅散了冬日的嚴寒。
他真正仁慈，心裏裝著天下黎民蒼生，她不能成為他的負累，知曉他平安就好。
人世間，容不下這些離奇。
這輩子太過艱難覆雜，他們最好都已遺忘，都太過辛苦，無需記得。
別了，程子安，惟盼著來世，能再輕松相逢。
再次謝謝大家的一路陪伴，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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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毓承前世一路卷，從幼兒園卷到社會，功成名就後還來不及享受，孤零零死在了辦公室。
一朝穿越成江州府世家大族子弟，衣食無憂，寧毓承打算好好享受人生。
誰知，寧氏子弟比前輩子還要卷！
卷書法，卷背書，卷考試，你考探花，我就要考狀元。
想躺平？
那就等著被掃地出門，身無分文自生自滅。
寧氏從不養廢物閑人！
寧毓承：？
能換個方式卷嗎？
科舉是下層百姓的上升通道，擠上去的成了人上人，還有大量的底層百姓在吃苦受罪，何苦跟他們去搶占這條通道。
大齊落後貧窮，要讓底層百姓過上好日子，只靠出仕當官做那點事絕對不行。
卷上，不如卷下！
在寧毓承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寧氏子弟考中進士之後，全都選擇辭官，回到江州府“不務正業”。
老大寧毓華：我卷農，提高糧食產量，百姓有飯吃；
老二寧毓閔：我卷醫，治病救人提高百姓壽命；
三娘子寧毓瑛：我卷工！女人也行，女人同樣能建造出秀麗山河！
寧氏家族男女，卷教育甚至卷物理化學…..
最後卷得要死不活的大齊，國富民強。
有人問江州寧氏的幕後大佬寧毓承：當初是什麽契機，讓寧氏家族徹底改變了大齊貧窮落後的局面？
寧毓承：說起來可能大家都不信，因為我不想卷，不想努力，就慫恿他們去拼。
能取得當下的成績，我也萬萬沒想到啊！
閱讀指南：
架空，請勿考究。
科舉背景參考唐宋，非明清。
前期讀書，後期種田，基建。
群像文，出現的女性，皆以事業為主，感情戲極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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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安哈哈笑，面對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小姑娘，義正言辭道：“陪著太爺，太爺也不會將糖分給你。”
程暧啊了聲，失望地嘟囔道：“好吧，不給就不給，太爺真是小氣！”
程子安呵呵道：“功課都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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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峭成過親，她當時在地方州府任職，夫君在京城翰林院，分開兩地，彼此都有自己的志向，相隔千裏聚少離多，便友好合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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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滿門無論兒女皆有出息，明州府程氏一族，名揚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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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往事，一起湧上心頭，程子安也算不得是明州府人，他的家鄉，比他們所有人都離得遠，比天上與人間都要遙遠。
程子安難得淡淡惆悵，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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