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95章第九十五章無

關燈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無

有趣。

程子安問道:“許大叔,聖上是氣我,還是氣其他人啊?”

許侍中一言難盡看著他,甚是無語道:“聖上大怒,氣何人有何幹系?”

倒是,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程子安想了想,暫時沒能想出個頭緒,反正他問心無愧,承元殿就在眼前,也沒那麽多功夫細想。

聖上並未在禦書房,端坐在空蕩蕩的大殿中央,背著大殿的門,躬身肅立著三人。

他們都穿著紫色朝服,滿朝朱紫貴,只從背影看就能猜出,定是尚書及之上的大官。

左側的八角神獸香爐,從神獸嘴裏徐徐吐出青煙,香霧繚繞。

聖上的面色陰沈,看上去好似要升仙。

如此嚴肅的氣氛下,程子安莫名其妙想笑,甚至暗戳戳期待聖上得道成仙,把面前的三個大臣也一並帶走。

程子安上前見禮,聖上冷冰冰道:“程侍郎,你前去益州府辦差,差使辦得如何了?為何此時方歸?”

三人朝他看來,程子安目不斜視,回道:“臣已辦妥差使,至於為何此時方歸,臣想私下回稟。”

聖上一楞,此時蔣尚書語氣不那麽好道:“程侍郎,事無不可對人言,程侍郎前去辦的差使,關乎著戶部,還請程侍郎,將此事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彼此之間免得誤會。”

程子安笑道:“誤會?何來的誤會?蔣相並非工部的尚書,我要回的差使,當對著聖上,對著吳尚書。”

蔣尚書被程子安不軟不硬頂了回來,惱怒萬分,道:“程侍郎莫非知道對你的彈劾,你又要狡辯了?”

程子安好脾氣地道:“蔣尚書,我方進京城,哪知道誰彈劾了我?蔣尚書這般說,好似我在朝中結黨,有人將朝中的朝政大事,提早透露給我一樣。”

這句話,比錢先前還要不客氣。

結黨營私,透露禦前朝政消息,前者尚好,帝王平衡朝政,不怕底下的官員互相鬥,而怕他們團結成鐵板一塊。

透露朝政禦前消息,卻是聖上的大忌。

明相此時打圓場道:“程侍郎,蔣尚書也是急了些。你同施侍郎一同前去益州當差,剛到益州,你就留了張紙條,自己先行離開,留下施侍郎一人,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差使,他如何能再辦下去,只能先行回京。眼下夏糧之事還擱置在那裏,蔣尚書之急,乃是急聖上之急啊!”

二皇子跟著道:“明相所言極是,程侍郎,你奉旨前去益州府,身負阿爹之托,如何能將差使當做兒戲,一言不發就走了?”

聖上見三人一致沖向了程子安,這時出聲道:“你們三人,且先退下!”

三人神色各異,只能遵旨退下。

聖上這才看向程子安,道:“你神神秘秘,究竟有何事,悉數道來!”

程子安道:“聖上,並非臣神神秘秘,只臣累了,不想同他們來回推諉,打嘴仗。”

聖上氣得一拍禦案,罵道:“好你個程子安!”

程子安忙請罪,道:“聖上先前應當瞧見了,他們三張嘴,我只一人,實在吵不過啊!”

聖上臉上的怒意,逐漸消失,轉而變成了陰冷。

朝臣結黨不可怕,端看誰與誰結黨。

程子安道:“聖上,臣此去益州府,白日不停趕路,只用了六日左右就到了益州府出事的河邊。到了之後,臣用了一個時辰左右,就解決了漕運船之事,恢覆了河道通行。”

聖上眉心緊擰,不可思議盯著程子安。

程子安細細回稟了當時的情形,道:“其餘船只能順利同行,只有漕運船翻了。臣以為,事情已一清二楚,此事與水部無關。要說有關系,肯定是要推出水部來頂包。水部前侍郎孫凜直已被罷官,臣剛領了水部侍郎,要是被牽扯進去,實在是太冤了。”

施侍郎回京城之後,回稟程子安到了益州府,連府衙都未進,就一走了之。

接著,對程子安的彈劾,雪片般飛到了禦前。

起初聖上還不敢相信,畢竟程子安並非不著調之人,他能做實事,讓京城免遭損失,只這項功績,就當高升,一個侍郎之位,著實低了些。

聖上念在他年輕,打算先磨煉他幾年,沒曾想,他竟然做出撒手不管之事。

前天施侍郎一路奔波回京,人都折騰得快不成樣,卻始終不見程子安的身影。

聖上又氣又怒,失望至極。

聽程子安這般一說,聖上的心一下沈了下去。

事情簡單得很,漕運有問題。

漕運船的夏糧,要是沈沒在河底部被水沖走,或者被魚吞食,無論如何,船艙裏都該留有一些。

可是,程子安讓下水的船工查過,他也親自看了,還摸過了縫隙,皆未找到一顆糧食。

至於常平倉的糧食,聖上並非不清楚,裏面一本爛賬,很難徹查。

要強查,肯定會大亂,常平倉裏的糧食,說不定一顆都保不住。

程子安為了自保,且戶部的事情,本不該水部管,撒手離開,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

聖上的頭疼欲裂,陰沈著臉躺在椅背裏,揉著眉心道:“你既然一早離開益州,為何這般晚才回京?”

程子安道:“聖上,臣走的海路,從益州府的寧縣搭了海船,到燕州的臨海縣下船,再騎馬進的京城。”

聖上訝異不已,道:“你為何要走這條道?”問完,臉色旋即一沈,聲音比冰還要寒冷:“可是擔心自己的安危?”

程子安老實道:“是有一些,不過臣並非只擔心自己的安危,臣是大周的子民,為了聖上做事,自己的安危,當置身事外,方能回報聖上之恩。”

聽到熟悉的馬屁,聖上的頭疼減輕了些,道:“你倒是忠心。”

程子安差點沒拍胸脯了,道:“臣向來忠心耿耿,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臣拿著大周的俸祿,肯定要做事,不然跟那吃白食還嫌棄的人一樣,簡直不要臉,不是人!”

聖上無語地盯著他,道:“好了好了,你罵了一陣,出口氣就行了,快說正事!”

其實聖上也是個吃白食還嫌棄的人,與大周的官員都一個德性。

程子安不擔心他會聽出自己將他一並罵進去,畢竟,天底下誰敢當面痛罵帝王,就是有人聽出來,他也不會相信。

另外的一種原因,乃是天子自認為是天命所歸,天底下的百姓,都是他的奴仆,當為了他做牛做馬。

孟子提出的名貴君輕,這個觀點程子安深為同意,太好,太正確,卻太過理想化。

至少程子安沒見過。

君主信奉儒家,喜歡的乃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一套,讀孟子,是順帶。

不過,程子安很能安慰自己,至少大周的天子們,並未同朱元璋那樣,將孟子中民貴君輕,不利於至高無上皇權的經義學說刪除,弄出個貽笑大方的《孟子節選》。

正事程子安也不能正著說,從施侍郎含糊其辭的話,他便能猜到背後最大的勢力,便是其中一個皇子。

聖上的幾個成年皇子,程子安接觸了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接觸不多。

他們三兄弟,看上去很是聰明,至少在爭權奪利上,那是各有千秋。

一般來說,能聰明到這個份上,誰繼位都能做好個守成之君。

可惜啊,皆為躺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天龍人。

程子安道:“臣從海上回京,是想到了漕運的問題。”

聖上猛地擡頭,緊盯著他。

程子安道:“聖上,臣在船上時,問過了船上的東家,船工們。大周境內,有那幾條海道,可以直達京城。東家告訴我,京城雖不靠海,靠近京城的兗州,燕州境內都靠海。只要有海的州府,所有的船都可以到達這兩個州府。大周境內,共有十七個州府有海,餘下的二十七個州府,只有楚州等三個中原州府,離海遠一些。既臣可以這般認為,大周除了楚州等三個州府,其他州府的糧食,皆可經海船入京。”

聖上震驚不已,都是行船,在海中行船,同在河道中行船,不可同日而語。

海上風浪大,海水深不可測,加上天氣變幻等緣由,出海風險大,船一旦沈沒,屍骨無存。

大周有海貿,海商出海到番邦做買賣,到底不同於海路運輸。

程子安並非一拍腦袋,提出此種看法。

漕運被一群地痞混混掌控,漕運幫向來名聲赫赫。

這一切,皆因為他們掌控了天下的河道,一家獨大。

歷朝歷代中,只有元朝有海上運輸。

既然元朝能做到,大周的海船,程子安已經見識體驗過,拿來開辟海上運輸已足夠。

即便無法徹底消滅漕運幫,程子安也沒想過要徹底消滅他們,不然就剩下海運一家獨大,換湯不換藥而已。

引入競爭機制,能將漕運這塊臭不可聞的臟東西清理大半,海上運輸也有了牽制。

另外,程子安以為,大周境內的海岸線如此長,卻沒有一支強有力的水師,實在是太危險。

南召的海貿,不輸給大周。若換作他是南召的天子,早就從海上出兵,將大周吞並了。

以大周現在的國庫狀況,程子安沒提水師的事情。提了,聖上一聽肯定心動。

錢糧從何處來?

當然是征稅,大周百姓身上肩負的賦稅中,有一項不定期收取的兵稅。

兵稅就是要打仗,備戰時,朝廷會向百姓征兵征糧。

攤派當然落不到貴人官身身上。

放眼天下,有幾戶平民百姓家中,能拿得出來餘糧餘錢?

聖上凝神深思,道:“此事容我再考慮考慮。不過,你提出了漕運的解決方法,那損失的糧食呢?”

程子安眨了眨眼,頷首垂眸不語。

聖上被噎住,懊惱地道:“反正此事交給你,你給我查清楚,把糧食弄回來!”

程子安見聖上耍賴,他可是耍賴的祖宗,當即苦著臉道:“聖上,臣是水部的侍郎啊,如何去查戶部丟失的糧食?”

聖上呵呵,冷笑道:“政事堂只三個宰相,你莫非想要入政事堂?”

程子安心道政事堂啊,未嘗不可,面上卻惶恐地道:“臣不敢,萬萬不敢!”

不過,他現在這個年紀,入政事堂那就是甘羅第二了。

程子安哪能不知,聖上就算提他入政事堂,也是為了用他這把鋒利的刀。

誰死誰活,端看自己的本事了。

程子安從來不怕被當做一把刀,只要他這把刀,砍向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這群混賬。

聖上哼了聲,道:“你倒是實誠,不過,糧食之事,甚是重大,不得不查啊。”

程子安道:“聖上,臣有個方式,不知聖上以為可妥當?”

聖上神色一喜,道:“你且仔細道來!”:,n,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