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回敬他一個銅板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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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歪腦筋,給個準話,什麽時候跟我走?”
“我還有好多事兒沒辦呢,一時半刻走不了。解藥留下,你走人。”傅遠川下了逐客令,讓對方狠狠傷心了一把,“我本來還尋思讓你也光明正大的穿一次綾羅綢緞,跟我當一回欽差去靖海軍露個臉,你不領情就算了。”
“綾羅綢緞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出門穿不得,在家我想怎麽穿就怎麽穿,還用得著你成全?欽差我又不是沒當過,受夾板氣的苦差事,你當我傻啊陪你活受罪?”傅遠川懶得跟他廢話,自顧自的沏高山茶。
這茶是他和田夏二探山谷時在背陰的高坡上發現的,他熟讀茶經一眼就認出了這株茶樹是個寶貝,轉天便讓手下拿了銀子把整個山谷買下來,免得別旁人得到風聲打茶樹的主意。
正值開春,他和田夏采了一些回來,小心炒制後各自留了一下,其餘的都被她送給了田慕之。這茶本就是用來招待貴客的,只是他的貴客還在生悶氣罷了。
他自顧自的生氣,傅遠川也不勸慰,直到空谷幽蘭般的茶香飄過來,郁景的註意力才徹底被轉移。
“這是哪兒來的寶貝?”郁景什麽好茶沒見過,可唯獨沒品過這一款。
所謂聞其香、觀其色,他不敢自詡鑒茶的行家裏手,分辨好壞優劣卻是不在話下。
“這就是你想走不能走的理由?如果是,你想留多久便留多久。這茶想必是雪地茶種吧?”
他只嘗了一小口便品出了門道,不過這茶雖然罕見,卻還遠遠不到讓他駐足留戀的地步:“茶是好茶,但給我一起找到此茶樹的人更妙。”
“我就知道你小子動了凡心。怎麽,你還沒吃夠美人的虧嗎?你從前的小心肝跟姓宋的打的火熱,據說姓宋的遲遲沒見到你的屍體,親自來了濱州呢。要是他倆知道你還活著,得嚇成什麽樣?”郁景想想就覺得過癮,但他嘴上說的輕巧,心裏卻恨毒了作惡多端的狗男女。
傅遠川知他是個睚眥必報的,隨他過嘴癮:“你到底來幹嘛的?”
“濱海州的金礦有人貪墨,靖海軍的軍費權杖著金礦,你之前來查過卻就此沒了音信,父皇讓我親自督辦,說什麽也要查個水落石出。”郁景終於恢覆了一本正經的王爺相,臉上也顯露出幾分憂國憂民。
作為知情人的傅遠川對他說的案子很熟悉,只是連他都折進去了,他的皇帝姨夫倒也放心讓郁景趟這道渾水:“皇帝陛下這是等著給您記頭功呢?”
“你少來!還不是都是因為你不知去向,換成別人我能放心嗎?”郁景又暗罵了一遭他沒良心。
傅遠川偏偏喜歡把他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只怕是姨母催著你要人吧?”
“你再這樣我這就讓人給母妃傳話,就說你被村姑迷了眼,死活要做一介布衣歸隱山林,你且看母妃會不會殺過來打斷你的腿。”郁景沒在怕的,咬牙切齒說的跟真的似的。
可惜,傅遠川一個字都不相信:“得了得了,濱海州的金礦鹽務就是兩盤子亂賬,你且得下功夫好好查呢!這地界天高皇帝遠的,作惡的人膽肥著呢。”
“這麽說你領教過了?”郁景就喜歡跟內行說話,但對方並不想輕易給他幫忙,“沒解藥一切免談。”
“你這麽著急要解藥只怕為的不是我吧?”郁景頭一次見他給誰端茶倒水還送飯,他要是不把田夏娶回家不得害了相思病?
對上他狡黠的審視目光,傅遠川只是朝他伸出手:“明知故問有意思嗎?”
他答應過田夏終有一日會恢覆本來面貌,只是他們的一面之緣並不愉快。
當時碰面倉促,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認得出。
從前,他沒有這份顧慮,得知有了解藥便開始心慌,何曾有過的事情?
他低著頭傻笑,郁景登時就看呆了,這個人是他認識的傅遠川嗎?真的被掉包吧?
天色已晚,傅遠川也不再跟他打哈哈,轉而切入了正題。
原來,他當初遇險逃進田家村不僅僅是因為毒發……
202 過這村沒這店
更多的是因為他調金礦和私鹽販子惹來的殺身之禍,那些人沒什麽打鬥的本事,但就是不缺錢。他們請了最好的殺手追殺的傅遠川,加上他毒發的不是時候,逃到田家村的荒山上才躲過一劫。
換言之,要不是田夏上山采藥發現了他,哪怕他的手下找來也只會發現一具白骨。
說完舊事,傅遠川潤了潤嗓子擡眼問道:“我的狼呢?”
“一家六口好著呢!”郁景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果然把傅遠川驚著了,難怪他的狼一直沒跟過來,原來是在忙正事。
他的狼都拖家帶口了,他的終身大事還沒找落呢!
“十日之後我再來尋你,到時候你該恢覆的也就恢覆了,該安排的盡快安排。等濱海州的大事了了,你未必能再回來。”扔下興味的幾句,郁景便起身離去。
不光傅遠川需要安排自己的事,郁景還需要安排另一個人——元盛。
元盛曾經是威震西北邊關的鎮國將軍,他統帥的鎮國軍所向披靡,殺的蠻子片甲不留,生生把他們阻擋在邊關之外,不敢南下半步。
但後來,他因與當今聖上爭奪的儲君之位的親王是姻親,親王大勢已去後他被牽連,從他家中搜出了與北國大將軍往來的書信,被定為叛國罪。
不幸中的萬幸,他被處斬前太後病危,當今聖上未表孝心而大赦天下,被判斬立決的元盛也改為流放邊陲。
至於他怎麽來的這裏,想必只有他自己能說的清了。
元盛之後,北國屢次襲擾邊境,雙方互有勝負,饒是國力強勁,當今聖上很是頭疼。他做夢都希望能有一員虎將鎮守邊關,讓他能睡個安穩覺。
郁景要做的便是查清元盛當年的案子,還他一個公道。
認出元盛並非巧合,而是傅遠川曾經不止一次在宮宴上見過元盛。
作為皇親國戚,元盛只有春節才有機會回京都述職、與家人團聚。傅遠川仰慕他的威名,故而對他格外關註,卻不想他從前的關註成就了今日的緣分。
郁景的到來和離去都沒逃過元盛的耳朵,傅遠川也沒想過瞞他,拿了郁景帶來的陳年梨花釀去了元盛的屋子。
果不其然,他正坐在屋頂上曬月亮。
“你要走了嗎?”元盛揭開泥封,聞了聞便知道這是50年的梨花釀,“景王殿下還是這麽闊氣。”
“也不想想替他賺錢的人是誰?”傅遠川毫不掩飾的自誇,元盛笑笑沒說話。
兩人碰了碰酒壇子,默默無語的喝了一陣,傅遠川才重新開口:“你準備好了嗎?估摸著郁景一回去就該忙著給你翻案了。”
“如果能再次邊關就最好不過,只怕上頭那位不會允準。”元盛苦苦一笑,他雖然是武將,不參與政治,卻在爭奪儲君之戰中成了旁人的砝碼。
不管他有沒有表明立場,有沒有裏通北國,都難免兔死狗烹的下場。
饒是舊事能夠昭雪,哪怕他再次趕赴邊關殺敵,誰能保證他不會被旁人掣肘?
可那方的家國天下是他骨子裏的東西,他放不開、割舍不下。
傅遠川聽出了他的顧慮和言語中的遺憾,拍拍他的肩膀:“只怕這次你還是要背上風險。”
“無論景王和懷王誰勝誰敗,只要替我平反的是景王,若是他虎落平陽,我也自身難保。所以我想問一問,你鼎力相助的景王勝算有多少?”
元盛是個明白人,他喜歡跟明白人共事:“六成。”
“你握著大昭的錢袋子卻說只有六成把握,很好。”元盛不屑與狂妄自大的人為伍,幸好傅遠川不是,郁景也不是。
喝光一壇梨花釀,傅遠川有了幾分醉意,隔日清晨,田夏打開門就見他坐在門口,手裏還拎著個酒壇子。
“傅遠川,傅遠川……”她推了推靠著墻根熟睡的男人,很快,傅遠川睜開了眼睛,“你醒了,我有話跟你說……你打算在這兒聽,還是咱們到別出去說?”
“你這大清早的抽的什麽風?”田夏嫌他丟人,要是被旁人看到了非笑掉大牙不可。
傅遠川卻不依不饒,抓著她的手去撩他遮著半張臉的頭發:“給你個驚喜,就給你一個人看。”
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了!
怎奈元盛住得遠,她可沒本事把人喊過來弄走傅遠川。
柳香還沒醒,她更不想弄出大動靜驚醒了表妹,只能由他抓著手掀開那縷遮擋物。
“你的臉……怎麽過了一夜就好了大半?”田夏滿目愕然,難以置信的看了又看,確認自己沒看錯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拿到解藥了?”
傅遠川歡喜的點點頭。
“那……你要走了嗎?什麽時候走呀?”田夏眉眼低垂,她早該猜到的,傅遠川絕非池中物,他終究會離開,“到時候,我給你踐行。”
“除了這個,你就沒別的想跟我說嗎?”傅遠川牢牢抓住她的手,不許她掙脫,田夏拗不過便賭氣道,“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你還要我說什麽?難道要我祝你跟未婚妻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可她給我下毒,害得我沒了半條命,這麽惡毒的女人我可無福消受。”傅遠川耐著性子逗她。
他說的一本正經,田夏心裏卻酸溜溜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就再找一個唄。”
“我正預備再找一個。要不,你幫我參謀參謀?”
“我忙著呢,沒那閑工夫。”田夏剜了他一眼,暗想自己那些好吃的都白做了,餵出這麽一頭白眼狼!
料到她會這麽說,傅遠川歪著頭對上她的眼睛:“你沒工夫我就只能自己選了。”
“你想選誰就選唄。”田夏再次避開他由上到下的目光,氣的腮幫子都要鼓起來了,卻聽他一字一頓的說,“我選你。”
“什麽!?”她楞住了,劇情反轉的太快了。
她傻楞楞的盯著自己,傅遠川臉上露出得逞的壞笑:“你讓我選人,我選了,就是你,你答應嗎?”
“這種事哪有自己說的?你這不是耍無賴嗎?”明白自己被他耍了,田夏瞬間漲紅了臉,剛剛太丟臉了,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啊!
傅遠川哪能放過此等良機,非要她親口說出來:“不管合不合理書,你都得給我個準話,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你什麽意思?”
203 靠臉吃飯
還過這村沒這店,傅遠川就算是自己這輩子最粗壯的大腿也不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搞得好像她上趕著攀高枝似的。
冷了他一眼,田夏冷颼颼的發出警告:“松手。”
剛才還好好的,這是怎麽了?
傅遠川怔了片刻,卻楞是沒松手。眼前的人說翻臉就翻臉,他要是松了手終身大事豈不是要黃?
他想著三媒六聘,早就讓金掌櫃無色好了媒婆和喜鋪,只是一直沒找到挑明的時機,眼下說什麽都得把事挑到明面上。
“傅遠川,你選我,我就必須選你?”田夏一開口自帶三分氣,自己可不慣著他。
她為什麽生氣,傅遠川也猜了個大概,暗暗責怪自己口無遮攔:“那你想選誰?你瞧瞧我,仔細瞅瞅,我這模樣都能刷臉了。”
噗……
瞧他一臉無賴勁兒,田夏忍不住笑出了聲:“還沒好利落就想指望著臉吃飯,你可真行!我可告訴你,濱海州沒有勾欄瓦舍,就算有檔次也不高,你要想指著臉吃飯,不去京城也得去蘇杭。”
他硬生生把話頭扯了回來,直直的看著田夏一字一頓道:“田夏,我托了媒婆去你家提親,明個兒就是黃道吉日,咱倆的事兒你應不應啊?”
“你明天提了親不就知道了嗎?”田夏目光閃躲,垂下頭遮擋住上揚的嘴角。她心裏樂開了花,臉頰也染了兩抹桃花紅。
她羞答答的樣子惹人心癢,傅遠川饒是心裏像貓撓似的,可還是規規矩矩的放開了她:“那明天你等我。”
“知道了,晌午我就回家去。”田夏尋思得回家收拾收拾,還得跟爹和大哥報備一聲。
說起來,她對這事兒也沒經驗,不曉得該準備些什麽。
傅遠川說風就是雨,要是該有的禮數給漏了,她還真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先去問問劉嫂子和元春桃?
她心裏盤算著,傅遠川卻覺得她太著急了:“媒人明天才去呢。”
“我不得回家收拾收拾?家裏還什麽都不知道呢!”田夏瞪了他一眼便小跑著走了。
扔下傅遠川一個人站在原地恍然大悟,然後傻笑。
柳香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田夏有了相好的,明日男方就要去他家提親了。
而自己還不知道日後會如何,他們一家人又該何去何從?
她一腦門子官司,對田夏生出無端的羨慕。如果傅遠川是自己的,該有多好?
聽那人的口氣,仿佛他家境不錯,話裏話外都透著要帶田夏離開的意思。
柳香最遠只去過縣城,要是她能去到距離縣城更遠的地方,變成有錢人的主母,那該是怎樣的光景?
她見過最好的東西都是柳雪梅的,本能的認定自己能擁有哪些就是人上人。柳雪梅能為了過上好日子與人珠胎暗結,哪怕是被賣給賈大戶也能吃得好住得好,而自己呢?
田夏有這麽大的山莊,種了藥材、買著各色幹貨醬料,就算沒了傅遠川,她也會有張遠川、王遠川。
柳香魔怔的想,無論如何都要抓住傅遠川,這是她這輩子翻身唯一的希望。
可是,她要怎麽做呢?
由於太緊張,她一時腦袋打結,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娘親的家傳手藝。
當初柳雪梅偷了娘親的藥讓杜清章迎親的驢尥蹶子,自己為什麽不能給傅遠川下藥呢?只不過,下的藥與之前不同罷了。
若她齷齪的想法被田夏知道,只怕又要罵她跟著李桂花只會損人利己。
然而,田夏早飯都沒顧上吃就拉著田晉往山下跑,直到被妹妹拽回家後者才搞清楚狀況。
原來,妹妹真瞧上了傅遠川。
只不過,這個人來歷不明,妹妹跟著他真的不會吃苦頭嗎?
“大妹,你可問過他家裏的情況?我聽元師父說他曾有過未婚妻,若是他家長輩執意讓他娶之前的定了親的女子,你要怎麽辦?更遑論,咱們連他是哪裏人都不曉得。”
田慕之深以為然的點頭,他不盼著兒女大富大貴,平安健康就好:“夏兒,你哥哥說的不無道理,婚姻大事終歸是要三思再三思的。門當戶對的婚姻最穩妥,你說的兒郎與我有過攀談,他談吐不俗、見識過人,絕非池中之物。
他被傷病拖累在此盤桓不過是龍困淺灘,而今他尋到了解藥,日後必然不凡。你若要跟他走,為父和你兄長只怕看顧不了你,還會為你擔心。夏兒,不若你再想想?”
“這……”田夏倒不擔心自己能有什麽問題,在她現代化的思想裏,哪怕跟傅遠川掰了,她也能自己闖出一番天地。
說到底,不是傅遠川帶她走,而是她主動離開。山莊的生意上了軌道,她不可能困在這兒一輩子。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她總要過夠癮才好。
可田慕之和田晉反對是出於對自己的愛護,這樣的溫情是她在另一個世界缺失的,故而格外珍惜。
停頓了片刻,她才緩緩說道:“父親和大哥的擔心我都懂。只是不知道大哥還記不記得咱們頭一次去鎮上賣桃子,遇到的那匹狼和那輛馬車?”
那麽驚心動魄的事,田晉怎麽可能忘得掉呢?
田夏為給弟弟打抱不平,差點兒被狼襲擊,那麽大一頭銀色的狼,別說自己頭一次見,即便他比比劃劃的說給元盛聽,他師父也沒見過那個品種。
那麽稀罕的狼,那麽華麗的馬車,連車夫都趾高氣昂,可想而知車裏的人何等最貴。
田夏把桃子賣了個好價錢,自己當初還後怕人家找後賬,不想竟然沒有食言包下了所有桃子。
現下想起來,他還感覺像做夢似的,太不真實了!
田晉把當初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說給田慕之聽,他聽說銀色狼便猜到了馬車主人的身份,耐心的等到兒子說完他才不徐不疾的開口:“當年,北國圍困邊城,傅老將軍在孤城中血戰一月,後援軍趕到他率領麾下殺了個裏應外合,因此得了鎮國公的封號。
西北荒涼,多豺狼虎豹,鎮國公麾下曾有獸軍,殺的北國蠻子丟盔棄甲。傅家的禦獸之術不脛而走。怎奈鎮國公的後代不成器,除了嫡系子孫,旁支竟沒人再皮甲上陣,大都坐在先祖的功勞簿上坐享富貴,聽說還鬧出了不少桃花秘聞。”
所以,傅遠川有可能是鎮國公府的人?
真是這樣的話,田夏這條大腿未免太粗太壯了吧?
她心裏美的不像話,田晉卻聽的入了迷:“爹,什麽是桃花秘聞?”
“無非是後宅的閑話罷了。只是當時動靜鬧的太大,連京兆尹府都驚動了,不然外人哪會知曉?”田慕之當年正在書院讀書,結識的都是官宦子弟,這樣那樣的閑話自然知道的多些。
桃花秘聞多有相似,鎮國公府的這樁特別之處在於女方的身份太過神秘。
滇南有十萬大山,十萬大山中山寨、族群眾多,且各有各的語言文字,讓地方官頭疼的不行。
好在,滇南天池土司威望重,他擁有最大的馬幫,與各部族、山寨常有往來。有他在,滇南的局勢還算安穩。
可惜好景不長,與滇南接壤的暹越不斷侵擾,勾結滇南的各部叛亂。本代鎮國公臨危受命,與滇南土司剿撫並用,最終平定了叛亂。經此一役,滇南土司晉封撫安侯,其子女各也各有封賞。
而本代鎮國公與滇南土司的小女兒瑯玹一見鐘情,但當時鎮國公已有妻室兒女,瑯玹身為縣主不能為妾,先皇特許她與鎮國公夫人為平妻。
瑯玹縣主與鎮國公夫人就此結怨,起初還風平浪靜,瑯玹縣主與鎮國公的長子出生後不久便鬧出了一樁震東京城的懸案。
204 即將走上人生巔峰
懸案?
田夏和田晉聽得入了迷,田慕之潤了潤嗓子繼續道:“瑯玹縣主的住處突發大火,鎮國公拼死從火場裏救出了他們的兒子。火勢太大驚動了京兆衙門,護軍拉來水車熄滅了大火,卻沒能的找到瑯玹縣主的遺骸。據說,連她生前佩戴的首飾都沒找到。”
“這活不見人死不見的,她還能飛走了不成?”田夏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人能被燒成灰,金銀首飾就抗造多了。
田慕之也是道聽途說,終究是個不搭界的旁觀者:“聽說,瑯玹縣主與鎮國公的孩子在火災之後大病了一場,為了保他平安被送去了大相國寺寄養。但沒過多久就被當今聖上的愛妃接走養在膝下。”
“皇帝的妃子也能養外頭的孩子嗎?”田晉有些犯迷糊,皇家難道不是最看重血統和出身的嗎?
“算起來,鎮國公和瑯玹縣主的兒子與那位娘娘是沒出五福的血親,她與瑯玹縣主是閨中密友,又一起從滇南嫁過來,想來感情很是親厚吧。”
田慕之這麽一解釋倒合情合理,但田夏還是覺得那個孩子很可憐:“鎮國公連親兒子都拒之千裏,虧他還與瑯玹縣主一見鐘情?分明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
“說起來,你就的那位公子也姓傅。”田慕之點到為止,並沒有說破。
田夏秒懂了父親的潛臺詞,忙不疊的擺手:“不可能、不可能,他哪能是皇親國戚?”
田慕之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總歸是兒女的姻緣,他做不了主的。
同時,他也存了幾分私心。他雖然有功名,但身體殘缺,給不了兒女好前程。田夏嫁個好人家他便能安心,但田晉和田青資質上佳,他不想白白荒廢了兩個兒子的天賦。
如果傅遠川真是鎮國公與瑯玹縣主的兒子,田晉和田青也就有盼頭了。
當然,那樣一來田夏嫁到京城的深宅大院只怕要吃苦頭。
手心手背都是肉,田慕之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但田晉清楚,田夏與傅遠川的婚事是無法阻擋的,尤其他還有可能背負著鎮國公子的身份。
山莊裏離不開人,田晉在家裏吃過午飯就匆匆忙忙的回去了,他還沒進山莊的大門就看到了元盛在等他。
他不明所以,因為師父的神色從未如此凝重過。
可當聽完師父悶在心裏的那番話,他心甘情願的改變了決定——他要投靠武舉,盡全力拿到武狀元,這樣才能幫到師父,不枉他對自己的栽培之恩。
他有心投桃報李自然是好的,但元盛很清楚這麽大的案子只有與皇帝關系親厚的人才做得到。
恰恰的,傅遠川和郁景是最合適的人選。
田晉決定追隨元盛入京,田夏和傅遠川的婚事也無驚無險的定了下來。
田家村的人只道她的未婚夫婿是個來歷不明、身有殘疾的男人,不免為她唏噓感嘆。
可在他們眼中,田夏是個被出嫁被退的女人,饒是她再能幹,也於事無補。
田家的事進展的順順當當,柳絮卻從頭至尾都沒有參與。理由是她被李桂花家的爛事纏的脫不開身。
賈大戶的人找上門來,說迎親的人沒接到柳雪梅,讓李桂花交出定錢,否則就報官,告她騙婚。而李桂花為柳雪梅的下落跑斷了腿,卻連親閨女的影子都沒找到,賈大戶的人又逼上門來,她上吊的心都有了。
柳絮讓她賠錢了事,畢竟賈大戶不是善茬。
怎奈柳雪梅的賣身錢都被柳貴和柳山拿了去,父子倆買官的買官,吃喝玩樂的花天酒地,他們還指望柳雪梅在賈大戶家多撈些銀子,這樣他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她拿不出錢來,柳絮只好回家想辦法。她悶頭在家裏翻騰銀子,可巧傅遠川送來了彩禮,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趁著田慕之在前院拍擺酒席招待未來女婿,拿走彩禮裏的200兩銀子。
200兩銀子對李桂花來說是個天文數字,她見柳絮毫不費力的湊足了銀兩,便動起了歪腦筋,口口聲聲說賈大戶的人坐地起價,非要雙倍定錢才肯罷休。
突然間又多出200兩銀子,柳絮哪裏吃得消。可她不想辦法,難道眼看著李桂花被賈大戶的人送去衙門?
柳雪梅不知去向,李桂花又拿不出足夠的銀兩,免不了要吃苦頭。
田夏有銀子,但她吃準閨女斷然不會拿錢救濟李桂花。她思來想去,她能做的只有偷。
於是,她又回了一趟家。這次就更巧了,田慕之多喝了幾杯,睡得人事不省。田夏和田青帶著村裏的姑子婆子在後廚洗洗刷刷,壓根沒人關註到她。故而,她拿銀子的過程尤其順利。
她搬空家裏拿了銀子給李桂花,後者自然喜笑顏開,不僅擺平了麻煩還賺了一筆。
柳絮以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她一進門就被堵了個正著,看著休書和桌上的包袱,柳絮普通一聲跌坐在地,哭喊著求田慕之原諒。
但原諒是萬萬不可能的,田慕之給了她太多次機會,而她連女兒的彩禮都不放過,著實太可惡。
柳絮在眾目睽睽之下倉皇離開了田家村,回到李桂花落腳的土坯房就聽說柳富和柳香鬧著要分家,她急急忙忙的趕回大柳樹村。
到了地方她才明白,找李桂花要銀子的不是賈大戶的人,而是田夏找人假扮的。他們為的就是拿到李桂花和柳雪梅合夥騙婚,坑害女兒女婿的證據。
柳絮既是李桂花的幫手,也是受害者。而造成這種局面的居然是田夏和她的親哥哥,她剛剛被田慕之趕出家門,娘家又面臨分家,在巨大的妲己面前她瘋了。
大柳樹村的族老不恥李桂花的作惡多端,準許柳富另立門戶,與李桂花和柳貴分家。但李桂花並不擔心自己無依無靠,她還有柳貴和柳山,實在過不下去就把柳雙賣掉。
她打好了如意算盤,理都不理發了瘋的柳絮,獨自一人去了縣城。
柳絮瘋瘋癲癲的不認人,大柳樹村的人看不得她禍害鄉裏就把她交給縣衙的差役,由他們把人送去專門關押麻風病人和瘋子的荒島。
沒出幾個月,李桂花最寶貝的兒子柳貴因為涉嫌販賣鹽票而被下獄,下令抓他的正是變身欽差的傅遠川。
又過了幾個月,田家村村口多了一個衣衫襤褸的要飯婆子,她好像受了巨大的驚嚇,只要有人靠近就瘋狂的嘶喊。
田夏辦事經過村口一眼認出那人是柳雪梅,請郎中看過後才知她被人餵了藥變得又聾又啞,或許是經歷的事情太過恐怖讓她神志不清。
柳雪梅變成這樣也算罪有應得,田夏讓人把她送去縣城,交給李桂花照顧,至於他們母女今後如何都與她無關。
他們就要舉家搬去京城了,山莊交給元春桃和劉嫂子照看。新的生活正在朝她招手,她還等著開辦藥妝鋪子,走上人生巔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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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好多事兒沒辦呢,一時半刻走不了。解藥留下,你走人。”傅遠川下了逐客令,讓對方狠狠傷心了一把,“我本來還尋思讓你也光明正大的穿一次綾羅綢緞,跟我當一回欽差去靖海軍露個臉,你不領情就算了。”
“綾羅綢緞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出門穿不得,在家我想怎麽穿就怎麽穿,還用得著你成全?欽差我又不是沒當過,受夾板氣的苦差事,你當我傻啊陪你活受罪?”傅遠川懶得跟他廢話,自顧自的沏高山茶。
這茶是他和田夏二探山谷時在背陰的高坡上發現的,他熟讀茶經一眼就認出了這株茶樹是個寶貝,轉天便讓手下拿了銀子把整個山谷買下來,免得別旁人得到風聲打茶樹的主意。
正值開春,他和田夏采了一些回來,小心炒制後各自留了一下,其餘的都被她送給了田慕之。這茶本就是用來招待貴客的,只是他的貴客還在生悶氣罷了。
他自顧自的生氣,傅遠川也不勸慰,直到空谷幽蘭般的茶香飄過來,郁景的註意力才徹底被轉移。
“這是哪兒來的寶貝?”郁景什麽好茶沒見過,可唯獨沒品過這一款。
所謂聞其香、觀其色,他不敢自詡鑒茶的行家裏手,分辨好壞優劣卻是不在話下。
“這就是你想走不能走的理由?如果是,你想留多久便留多久。這茶想必是雪地茶種吧?”
他只嘗了一小口便品出了門道,不過這茶雖然罕見,卻還遠遠不到讓他駐足留戀的地步:“茶是好茶,但給我一起找到此茶樹的人更妙。”
“我就知道你小子動了凡心。怎麽,你還沒吃夠美人的虧嗎?你從前的小心肝跟姓宋的打的火熱,據說姓宋的遲遲沒見到你的屍體,親自來了濱州呢。要是他倆知道你還活著,得嚇成什麽樣?”郁景想想就覺得過癮,但他嘴上說的輕巧,心裏卻恨毒了作惡多端的狗男女。
傅遠川知他是個睚眥必報的,隨他過嘴癮:“你到底來幹嘛的?”
“濱海州的金礦有人貪墨,靖海軍的軍費權杖著金礦,你之前來查過卻就此沒了音信,父皇讓我親自督辦,說什麽也要查個水落石出。”郁景終於恢覆了一本正經的王爺相,臉上也顯露出幾分憂國憂民。
作為知情人的傅遠川對他說的案子很熟悉,只是連他都折進去了,他的皇帝姨夫倒也放心讓郁景趟這道渾水:“皇帝陛下這是等著給您記頭功呢?”
“你少來!還不是都是因為你不知去向,換成別人我能放心嗎?”郁景又暗罵了一遭他沒良心。
傅遠川偏偏喜歡把他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只怕是姨母催著你要人吧?”
“你再這樣我這就讓人給母妃傳話,就說你被村姑迷了眼,死活要做一介布衣歸隱山林,你且看母妃會不會殺過來打斷你的腿。”郁景沒在怕的,咬牙切齒說的跟真的似的。
可惜,傅遠川一個字都不相信:“得了得了,濱海州的金礦鹽務就是兩盤子亂賬,你且得下功夫好好查呢!這地界天高皇帝遠的,作惡的人膽肥著呢。”
“這麽說你領教過了?”郁景就喜歡跟內行說話,但對方並不想輕易給他幫忙,“沒解藥一切免談。”
“你這麽著急要解藥只怕為的不是我吧?”郁景頭一次見他給誰端茶倒水還送飯,他要是不把田夏娶回家不得害了相思病?
對上他狡黠的審視目光,傅遠川只是朝他伸出手:“明知故問有意思嗎?”
他答應過田夏終有一日會恢覆本來面貌,只是他們的一面之緣並不愉快。
當時碰面倉促,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認得出。
從前,他沒有這份顧慮,得知有了解藥便開始心慌,何曾有過的事情?
他低著頭傻笑,郁景登時就看呆了,這個人是他認識的傅遠川嗎?真的被掉包吧?
天色已晚,傅遠川也不再跟他打哈哈,轉而切入了正題。
原來,他當初遇險逃進田家村不僅僅是因為毒發……
202 過這村沒這店
更多的是因為他調金礦和私鹽販子惹來的殺身之禍,那些人沒什麽打鬥的本事,但就是不缺錢。他們請了最好的殺手追殺的傅遠川,加上他毒發的不是時候,逃到田家村的荒山上才躲過一劫。
換言之,要不是田夏上山采藥發現了他,哪怕他的手下找來也只會發現一具白骨。
說完舊事,傅遠川潤了潤嗓子擡眼問道:“我的狼呢?”
“一家六口好著呢!”郁景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果然把傅遠川驚著了,難怪他的狼一直沒跟過來,原來是在忙正事。
他的狼都拖家帶口了,他的終身大事還沒找落呢!
“十日之後我再來尋你,到時候你該恢覆的也就恢覆了,該安排的盡快安排。等濱海州的大事了了,你未必能再回來。”扔下興味的幾句,郁景便起身離去。
不光傅遠川需要安排自己的事,郁景還需要安排另一個人——元盛。
元盛曾經是威震西北邊關的鎮國將軍,他統帥的鎮國軍所向披靡,殺的蠻子片甲不留,生生把他們阻擋在邊關之外,不敢南下半步。
但後來,他因與當今聖上爭奪的儲君之位的親王是姻親,親王大勢已去後他被牽連,從他家中搜出了與北國大將軍往來的書信,被定為叛國罪。
不幸中的萬幸,他被處斬前太後病危,當今聖上未表孝心而大赦天下,被判斬立決的元盛也改為流放邊陲。
至於他怎麽來的這裏,想必只有他自己能說的清了。
元盛之後,北國屢次襲擾邊境,雙方互有勝負,饒是國力強勁,當今聖上很是頭疼。他做夢都希望能有一員虎將鎮守邊關,讓他能睡個安穩覺。
郁景要做的便是查清元盛當年的案子,還他一個公道。
認出元盛並非巧合,而是傅遠川曾經不止一次在宮宴上見過元盛。
作為皇親國戚,元盛只有春節才有機會回京都述職、與家人團聚。傅遠川仰慕他的威名,故而對他格外關註,卻不想他從前的關註成就了今日的緣分。
郁景的到來和離去都沒逃過元盛的耳朵,傅遠川也沒想過瞞他,拿了郁景帶來的陳年梨花釀去了元盛的屋子。
果不其然,他正坐在屋頂上曬月亮。
“你要走了嗎?”元盛揭開泥封,聞了聞便知道這是50年的梨花釀,“景王殿下還是這麽闊氣。”
“也不想想替他賺錢的人是誰?”傅遠川毫不掩飾的自誇,元盛笑笑沒說話。
兩人碰了碰酒壇子,默默無語的喝了一陣,傅遠川才重新開口:“你準備好了嗎?估摸著郁景一回去就該忙著給你翻案了。”
“如果能再次邊關就最好不過,只怕上頭那位不會允準。”元盛苦苦一笑,他雖然是武將,不參與政治,卻在爭奪儲君之戰中成了旁人的砝碼。
不管他有沒有表明立場,有沒有裏通北國,都難免兔死狗烹的下場。
饒是舊事能夠昭雪,哪怕他再次趕赴邊關殺敵,誰能保證他不會被旁人掣肘?
可那方的家國天下是他骨子裏的東西,他放不開、割舍不下。
傅遠川聽出了他的顧慮和言語中的遺憾,拍拍他的肩膀:“只怕這次你還是要背上風險。”
“無論景王和懷王誰勝誰敗,只要替我平反的是景王,若是他虎落平陽,我也自身難保。所以我想問一問,你鼎力相助的景王勝算有多少?”
元盛是個明白人,他喜歡跟明白人共事:“六成。”
“你握著大昭的錢袋子卻說只有六成把握,很好。”元盛不屑與狂妄自大的人為伍,幸好傅遠川不是,郁景也不是。
喝光一壇梨花釀,傅遠川有了幾分醉意,隔日清晨,田夏打開門就見他坐在門口,手裏還拎著個酒壇子。
“傅遠川,傅遠川……”她推了推靠著墻根熟睡的男人,很快,傅遠川睜開了眼睛,“你醒了,我有話跟你說……你打算在這兒聽,還是咱們到別出去說?”
“你這大清早的抽的什麽風?”田夏嫌他丟人,要是被旁人看到了非笑掉大牙不可。
傅遠川卻不依不饒,抓著她的手去撩他遮著半張臉的頭發:“給你個驚喜,就給你一個人看。”
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了!
怎奈元盛住得遠,她可沒本事把人喊過來弄走傅遠川。
柳香還沒醒,她更不想弄出大動靜驚醒了表妹,只能由他抓著手掀開那縷遮擋物。
“你的臉……怎麽過了一夜就好了大半?”田夏滿目愕然,難以置信的看了又看,確認自己沒看錯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拿到解藥了?”
傅遠川歡喜的點點頭。
“那……你要走了嗎?什麽時候走呀?”田夏眉眼低垂,她早該猜到的,傅遠川絕非池中物,他終究會離開,“到時候,我給你踐行。”
“除了這個,你就沒別的想跟我說嗎?”傅遠川牢牢抓住她的手,不許她掙脫,田夏拗不過便賭氣道,“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你還要我說什麽?難道要我祝你跟未婚妻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可她給我下毒,害得我沒了半條命,這麽惡毒的女人我可無福消受。”傅遠川耐著性子逗她。
他說的一本正經,田夏心裏卻酸溜溜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就再找一個唄。”
“我正預備再找一個。要不,你幫我參謀參謀?”
“我忙著呢,沒那閑工夫。”田夏剜了他一眼,暗想自己那些好吃的都白做了,餵出這麽一頭白眼狼!
料到她會這麽說,傅遠川歪著頭對上她的眼睛:“你沒工夫我就只能自己選了。”
“你想選誰就選唄。”田夏再次避開他由上到下的目光,氣的腮幫子都要鼓起來了,卻聽他一字一頓的說,“我選你。”
“什麽!?”她楞住了,劇情反轉的太快了。
她傻楞楞的盯著自己,傅遠川臉上露出得逞的壞笑:“你讓我選人,我選了,就是你,你答應嗎?”
“這種事哪有自己說的?你這不是耍無賴嗎?”明白自己被他耍了,田夏瞬間漲紅了臉,剛剛太丟臉了,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啊!
傅遠川哪能放過此等良機,非要她親口說出來:“不管合不合理書,你都得給我個準話,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你什麽意思?”
203 靠臉吃飯
還過這村沒這店,傅遠川就算是自己這輩子最粗壯的大腿也不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搞得好像她上趕著攀高枝似的。
冷了他一眼,田夏冷颼颼的發出警告:“松手。”
剛才還好好的,這是怎麽了?
傅遠川怔了片刻,卻楞是沒松手。眼前的人說翻臉就翻臉,他要是松了手終身大事豈不是要黃?
他想著三媒六聘,早就讓金掌櫃無色好了媒婆和喜鋪,只是一直沒找到挑明的時機,眼下說什麽都得把事挑到明面上。
“傅遠川,你選我,我就必須選你?”田夏一開口自帶三分氣,自己可不慣著他。
她為什麽生氣,傅遠川也猜了個大概,暗暗責怪自己口無遮攔:“那你想選誰?你瞧瞧我,仔細瞅瞅,我這模樣都能刷臉了。”
噗……
瞧他一臉無賴勁兒,田夏忍不住笑出了聲:“還沒好利落就想指望著臉吃飯,你可真行!我可告訴你,濱海州沒有勾欄瓦舍,就算有檔次也不高,你要想指著臉吃飯,不去京城也得去蘇杭。”
他硬生生把話頭扯了回來,直直的看著田夏一字一頓道:“田夏,我托了媒婆去你家提親,明個兒就是黃道吉日,咱倆的事兒你應不應啊?”
“你明天提了親不就知道了嗎?”田夏目光閃躲,垂下頭遮擋住上揚的嘴角。她心裏樂開了花,臉頰也染了兩抹桃花紅。
她羞答答的樣子惹人心癢,傅遠川饒是心裏像貓撓似的,可還是規規矩矩的放開了她:“那明天你等我。”
“知道了,晌午我就回家去。”田夏尋思得回家收拾收拾,還得跟爹和大哥報備一聲。
說起來,她對這事兒也沒經驗,不曉得該準備些什麽。
傅遠川說風就是雨,要是該有的禮數給漏了,她還真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先去問問劉嫂子和元春桃?
她心裏盤算著,傅遠川卻覺得她太著急了:“媒人明天才去呢。”
“我不得回家收拾收拾?家裏還什麽都不知道呢!”田夏瞪了他一眼便小跑著走了。
扔下傅遠川一個人站在原地恍然大悟,然後傻笑。
柳香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田夏有了相好的,明日男方就要去他家提親了。
而自己還不知道日後會如何,他們一家人又該何去何從?
她一腦門子官司,對田夏生出無端的羨慕。如果傅遠川是自己的,該有多好?
聽那人的口氣,仿佛他家境不錯,話裏話外都透著要帶田夏離開的意思。
柳香最遠只去過縣城,要是她能去到距離縣城更遠的地方,變成有錢人的主母,那該是怎樣的光景?
她見過最好的東西都是柳雪梅的,本能的認定自己能擁有哪些就是人上人。柳雪梅能為了過上好日子與人珠胎暗結,哪怕是被賣給賈大戶也能吃得好住得好,而自己呢?
田夏有這麽大的山莊,種了藥材、買著各色幹貨醬料,就算沒了傅遠川,她也會有張遠川、王遠川。
柳香魔怔的想,無論如何都要抓住傅遠川,這是她這輩子翻身唯一的希望。
可是,她要怎麽做呢?
由於太緊張,她一時腦袋打結,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娘親的家傳手藝。
當初柳雪梅偷了娘親的藥讓杜清章迎親的驢尥蹶子,自己為什麽不能給傅遠川下藥呢?只不過,下的藥與之前不同罷了。
若她齷齪的想法被田夏知道,只怕又要罵她跟著李桂花只會損人利己。
然而,田夏早飯都沒顧上吃就拉著田晉往山下跑,直到被妹妹拽回家後者才搞清楚狀況。
原來,妹妹真瞧上了傅遠川。
只不過,這個人來歷不明,妹妹跟著他真的不會吃苦頭嗎?
“大妹,你可問過他家裏的情況?我聽元師父說他曾有過未婚妻,若是他家長輩執意讓他娶之前的定了親的女子,你要怎麽辦?更遑論,咱們連他是哪裏人都不曉得。”
田慕之深以為然的點頭,他不盼著兒女大富大貴,平安健康就好:“夏兒,你哥哥說的不無道理,婚姻大事終歸是要三思再三思的。門當戶對的婚姻最穩妥,你說的兒郎與我有過攀談,他談吐不俗、見識過人,絕非池中之物。
他被傷病拖累在此盤桓不過是龍困淺灘,而今他尋到了解藥,日後必然不凡。你若要跟他走,為父和你兄長只怕看顧不了你,還會為你擔心。夏兒,不若你再想想?”
“這……”田夏倒不擔心自己能有什麽問題,在她現代化的思想裏,哪怕跟傅遠川掰了,她也能自己闖出一番天地。
說到底,不是傅遠川帶她走,而是她主動離開。山莊的生意上了軌道,她不可能困在這兒一輩子。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她總要過夠癮才好。
可田慕之和田晉反對是出於對自己的愛護,這樣的溫情是她在另一個世界缺失的,故而格外珍惜。
停頓了片刻,她才緩緩說道:“父親和大哥的擔心我都懂。只是不知道大哥還記不記得咱們頭一次去鎮上賣桃子,遇到的那匹狼和那輛馬車?”
那麽驚心動魄的事,田晉怎麽可能忘得掉呢?
田夏為給弟弟打抱不平,差點兒被狼襲擊,那麽大一頭銀色的狼,別說自己頭一次見,即便他比比劃劃的說給元盛聽,他師父也沒見過那個品種。
那麽稀罕的狼,那麽華麗的馬車,連車夫都趾高氣昂,可想而知車裏的人何等最貴。
田夏把桃子賣了個好價錢,自己當初還後怕人家找後賬,不想竟然沒有食言包下了所有桃子。
現下想起來,他還感覺像做夢似的,太不真實了!
田晉把當初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說給田慕之聽,他聽說銀色狼便猜到了馬車主人的身份,耐心的等到兒子說完他才不徐不疾的開口:“當年,北國圍困邊城,傅老將軍在孤城中血戰一月,後援軍趕到他率領麾下殺了個裏應外合,因此得了鎮國公的封號。
西北荒涼,多豺狼虎豹,鎮國公麾下曾有獸軍,殺的北國蠻子丟盔棄甲。傅家的禦獸之術不脛而走。怎奈鎮國公的後代不成器,除了嫡系子孫,旁支竟沒人再皮甲上陣,大都坐在先祖的功勞簿上坐享富貴,聽說還鬧出了不少桃花秘聞。”
所以,傅遠川有可能是鎮國公府的人?
真是這樣的話,田夏這條大腿未免太粗太壯了吧?
她心裏美的不像話,田晉卻聽的入了迷:“爹,什麽是桃花秘聞?”
“無非是後宅的閑話罷了。只是當時動靜鬧的太大,連京兆尹府都驚動了,不然外人哪會知曉?”田慕之當年正在書院讀書,結識的都是官宦子弟,這樣那樣的閑話自然知道的多些。
桃花秘聞多有相似,鎮國公府的這樁特別之處在於女方的身份太過神秘。
滇南有十萬大山,十萬大山中山寨、族群眾多,且各有各的語言文字,讓地方官頭疼的不行。
好在,滇南天池土司威望重,他擁有最大的馬幫,與各部族、山寨常有往來。有他在,滇南的局勢還算安穩。
可惜好景不長,與滇南接壤的暹越不斷侵擾,勾結滇南的各部叛亂。本代鎮國公臨危受命,與滇南土司剿撫並用,最終平定了叛亂。經此一役,滇南土司晉封撫安侯,其子女各也各有封賞。
而本代鎮國公與滇南土司的小女兒瑯玹一見鐘情,但當時鎮國公已有妻室兒女,瑯玹身為縣主不能為妾,先皇特許她與鎮國公夫人為平妻。
瑯玹縣主與鎮國公夫人就此結怨,起初還風平浪靜,瑯玹縣主與鎮國公的長子出生後不久便鬧出了一樁震東京城的懸案。
204 即將走上人生巔峰
懸案?
田夏和田晉聽得入了迷,田慕之潤了潤嗓子繼續道:“瑯玹縣主的住處突發大火,鎮國公拼死從火場裏救出了他們的兒子。火勢太大驚動了京兆衙門,護軍拉來水車熄滅了大火,卻沒能的找到瑯玹縣主的遺骸。據說,連她生前佩戴的首飾都沒找到。”
“這活不見人死不見的,她還能飛走了不成?”田夏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人能被燒成灰,金銀首飾就抗造多了。
田慕之也是道聽途說,終究是個不搭界的旁觀者:“聽說,瑯玹縣主與鎮國公的孩子在火災之後大病了一場,為了保他平安被送去了大相國寺寄養。但沒過多久就被當今聖上的愛妃接走養在膝下。”
“皇帝的妃子也能養外頭的孩子嗎?”田晉有些犯迷糊,皇家難道不是最看重血統和出身的嗎?
“算起來,鎮國公和瑯玹縣主的兒子與那位娘娘是沒出五福的血親,她與瑯玹縣主是閨中密友,又一起從滇南嫁過來,想來感情很是親厚吧。”
田慕之這麽一解釋倒合情合理,但田夏還是覺得那個孩子很可憐:“鎮國公連親兒子都拒之千裏,虧他還與瑯玹縣主一見鐘情?分明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
“說起來,你就的那位公子也姓傅。”田慕之點到為止,並沒有說破。
田夏秒懂了父親的潛臺詞,忙不疊的擺手:“不可能、不可能,他哪能是皇親國戚?”
田慕之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總歸是兒女的姻緣,他做不了主的。
同時,他也存了幾分私心。他雖然有功名,但身體殘缺,給不了兒女好前程。田夏嫁個好人家他便能安心,但田晉和田青資質上佳,他不想白白荒廢了兩個兒子的天賦。
如果傅遠川真是鎮國公與瑯玹縣主的兒子,田晉和田青也就有盼頭了。
當然,那樣一來田夏嫁到京城的深宅大院只怕要吃苦頭。
手心手背都是肉,田慕之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但田晉清楚,田夏與傅遠川的婚事是無法阻擋的,尤其他還有可能背負著鎮國公子的身份。
山莊裏離不開人,田晉在家裏吃過午飯就匆匆忙忙的回去了,他還沒進山莊的大門就看到了元盛在等他。
他不明所以,因為師父的神色從未如此凝重過。
可當聽完師父悶在心裏的那番話,他心甘情願的改變了決定——他要投靠武舉,盡全力拿到武狀元,這樣才能幫到師父,不枉他對自己的栽培之恩。
他有心投桃報李自然是好的,但元盛很清楚這麽大的案子只有與皇帝關系親厚的人才做得到。
恰恰的,傅遠川和郁景是最合適的人選。
田晉決定追隨元盛入京,田夏和傅遠川的婚事也無驚無險的定了下來。
田家村的人只道她的未婚夫婿是個來歷不明、身有殘疾的男人,不免為她唏噓感嘆。
可在他們眼中,田夏是個被出嫁被退的女人,饒是她再能幹,也於事無補。
田家的事進展的順順當當,柳絮卻從頭至尾都沒有參與。理由是她被李桂花家的爛事纏的脫不開身。
賈大戶的人找上門來,說迎親的人沒接到柳雪梅,讓李桂花交出定錢,否則就報官,告她騙婚。而李桂花為柳雪梅的下落跑斷了腿,卻連親閨女的影子都沒找到,賈大戶的人又逼上門來,她上吊的心都有了。
柳絮讓她賠錢了事,畢竟賈大戶不是善茬。
怎奈柳雪梅的賣身錢都被柳貴和柳山拿了去,父子倆買官的買官,吃喝玩樂的花天酒地,他們還指望柳雪梅在賈大戶家多撈些銀子,這樣他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她拿不出錢來,柳絮只好回家想辦法。她悶頭在家裏翻騰銀子,可巧傅遠川送來了彩禮,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趁著田慕之在前院拍擺酒席招待未來女婿,拿走彩禮裏的200兩銀子。
200兩銀子對李桂花來說是個天文數字,她見柳絮毫不費力的湊足了銀兩,便動起了歪腦筋,口口聲聲說賈大戶的人坐地起價,非要雙倍定錢才肯罷休。
突然間又多出200兩銀子,柳絮哪裏吃得消。可她不想辦法,難道眼看著李桂花被賈大戶的人送去衙門?
柳雪梅不知去向,李桂花又拿不出足夠的銀兩,免不了要吃苦頭。
田夏有銀子,但她吃準閨女斷然不會拿錢救濟李桂花。她思來想去,她能做的只有偷。
於是,她又回了一趟家。這次就更巧了,田慕之多喝了幾杯,睡得人事不省。田夏和田青帶著村裏的姑子婆子在後廚洗洗刷刷,壓根沒人關註到她。故而,她拿銀子的過程尤其順利。
她搬空家裏拿了銀子給李桂花,後者自然喜笑顏開,不僅擺平了麻煩還賺了一筆。
柳絮以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她一進門就被堵了個正著,看著休書和桌上的包袱,柳絮普通一聲跌坐在地,哭喊著求田慕之原諒。
但原諒是萬萬不可能的,田慕之給了她太多次機會,而她連女兒的彩禮都不放過,著實太可惡。
柳絮在眾目睽睽之下倉皇離開了田家村,回到李桂花落腳的土坯房就聽說柳富和柳香鬧著要分家,她急急忙忙的趕回大柳樹村。
到了地方她才明白,找李桂花要銀子的不是賈大戶的人,而是田夏找人假扮的。他們為的就是拿到李桂花和柳雪梅合夥騙婚,坑害女兒女婿的證據。
柳絮既是李桂花的幫手,也是受害者。而造成這種局面的居然是田夏和她的親哥哥,她剛剛被田慕之趕出家門,娘家又面臨分家,在巨大的妲己面前她瘋了。
大柳樹村的族老不恥李桂花的作惡多端,準許柳富另立門戶,與李桂花和柳貴分家。但李桂花並不擔心自己無依無靠,她還有柳貴和柳山,實在過不下去就把柳雙賣掉。
她打好了如意算盤,理都不理發了瘋的柳絮,獨自一人去了縣城。
柳絮瘋瘋癲癲的不認人,大柳樹村的人看不得她禍害鄉裏就把她交給縣衙的差役,由他們把人送去專門關押麻風病人和瘋子的荒島。
沒出幾個月,李桂花最寶貝的兒子柳貴因為涉嫌販賣鹽票而被下獄,下令抓他的正是變身欽差的傅遠川。
又過了幾個月,田家村村口多了一個衣衫襤褸的要飯婆子,她好像受了巨大的驚嚇,只要有人靠近就瘋狂的嘶喊。
田夏辦事經過村口一眼認出那人是柳雪梅,請郎中看過後才知她被人餵了藥變得又聾又啞,或許是經歷的事情太過恐怖讓她神志不清。
柳雪梅變成這樣也算罪有應得,田夏讓人把她送去縣城,交給李桂花照顧,至於他們母女今後如何都與她無關。
他們就要舉家搬去京城了,山莊交給元春桃和劉嫂子照看。新的生活正在朝她招手,她還等著開辦藥妝鋪子,走上人生巔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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