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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回敬他一個銅板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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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腳仔細檢查了三遍,田夏見弟弟沒事,焦慮和擔憂立時化成憤怒。

她有一個不能碰的死穴——護犢子。動了她的弟弟,不誠懇道歉就別想善了。

漆黑的馬車寬大華貴,黑色絲絨的車頂懸垂著暗金色流蘇,與車身的花紋顏色一致。車轅處有兩頭黑緞子似的高頭大馬,鎏金籠頭彰顯著馬車主人尊貴的身份。

車夫一身細布短打的仆人打扮,樣貌毫無特色,卻優越感十足。

他鄙夷的掃過他們補丁摞補丁的衣服,從懷裏摸出一錠五兩的銀子扔在田夏腳邊:“這是我家主子給你們的賠禮,還不收著?”

話末,他甩出一個白眼,仿佛在說三個沒見過錢的土包子,不遇見他家主子只怕這輩子都見不到這麽多銀子。

田夏讀懂了他的潛臺詞,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銅板,撿起地上銀錠子,向馬車走去。

“你給我站住,再敢靠近馬車一步別怪我的馬鞭抽的你滿地找牙!”車夫見她不依不饒,陰沈著臉威脅。

田夏蔑視的掃了他一眼,走到馬車前面,敲了敲車門。

車夫從沒見過氣勢這麽足的村姑,但她不聽勸阻,二話不說揮出一馬鞭。

然而,鞭子揮到半空就被田晉纂住,他天生力氣大,車夫用盡渾身的力氣他都紋絲不動。

“令弟安然無恙,五兩銀子是我一點心意。”低沈磁性聲音從車裏傳來,帶著凜冽、無法抗拒威壓。

“我弟弟沒事,我們不需要你的銀子。”田夏穿越前沒少做拿錢砸人的事情,穿越後角色互換,她才體會到不被尊重的滋味。

隔著紗簾,淡漠疏離的清凜之氣慢慢暈開,她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側影,卻篤定影子的主人生的豐神俊逸。

穿越前她游走在各大時裝周,在看人方面很有兩把刷子。

站在車外她都能感覺到車內男子的清冷孤高,而他的聲音更是冰涼如水:“這銀子就當你當初搭救嘯月的報酬。”

原來那頭銀狼叫嘯月。

這麽說,剛才打落簡單的飛刀也是他的。

“本姑娘心善,看不得阿貓阿狗挨凍受苦,施以援手純屬自願、不圖回報。說到那頭狼,我想問問你為何偷走我收養的小奶狗?

即便我沒認出它們是狼,可你不告而取就是偷。你偷了我的狼,反倒要付我酬勞,你不覺得自己的臉皮太厚了嗎?”

車內男子無波無瀾的眼眸閃過一絲不悅。

銀狼何等名貴?

若非母狼生產不久遇到老虎喪了命,兩只幼崽被迫落單,憑她也配收養他的狼?

“你是什麽東西,敢這麽對我家主子說話!”車夫氣的雙眼冒火,瞪著她呵斥,“識相的你就收下銀子滾蛋,別在我家主子面前丟人現眼。惹怒了我家主子,你當心吃不了兜著走!”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仆人!

不屑的掃了一眼車裏的人影,田夏把銅板和銀錠子塞給車夫:“替我還給你家主子。告訴他,趕車的不長眼撞了人就該賠禮道歉。想用銀子砸人,本姑娘也回敬他一個銅板。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他昔日偷了我的狼,日後便會有人偷他的人。讓你家主子警醒點,當心變成綠毛龜。”

029就這價,愛買不買

“你這個惡毒的小女子,註定做一輩子老姑娘!”車夫五官皺著一起,拿出了潑婦罵街的架勢。

嘯月走到他們中間,朝車夫齜了齜牙,嚇得他閉了嘴。

“就算天下的男人死絕了,我也不會便宜你家主子,連道歉都不會的人本姑娘不稀罕。” 傲慢的說完,田夏按下田晉的臂膀。

主子是怎樣的人物,怎可被一個村姑奚落?

車夫重獲自由想狠揍田夏一頓,可沒有主人的允準,他不敢惹是生非。何況,嘯月還護著她。

銀狼嘯月走過來蹭了蹭她,饒有興趣的嗅了嗅她手裏的竹籃,輕車熟路的鉆進馬車,拱了拱主人的袖子。

很少有東西能引起嘯月的興趣,男子沈黑的臉色稍有緩和,悠長的目光落上竹籃中賣相極好的桃子,瞳孔隨之一緊:“你籃子裏的是桃子?”

“水蜜桃。”田夏本打算把桃子賣給鎮上大戶,聽他問起便想坑這個不懂禮數的冤大頭一筆。

“桃子什麽品種?何時成熟,你又是何時采摘?”

聽他的口氣不像外行,田夏如實說道:“此桃名為桂月香,長在大望山山頂南坡,比普通桃子晚熟五個月。這個品種果核分離,汁多味甜、果肉細膩,這些是昨天後晌摘的。”

車裏的男子朝車夫遞了個眼色,他盡管不情願,還是規規矩矩的對田夏說道:“我家主子想看看桃子,不知姑娘方不方便?”

這時候倒懂禮數了,虛偽!

“一個桃子而已,何必啰嗦,拿去。”田夏隨意拿了一個遞過去,卻在車夫接手前提醒,“仔細有人對桃毛過敏。”

車夫不敢怠慢,用手掌托著桃子遞進車窗。

拳頭大的桃子色澤飽滿,桃身圓潤,在沾了露水綠葉襯托下恍若天府仙桃,散發著迷人的香甜之氣。

片刻過去,男子挑起車簾看向田夏:“桃子我都要了,你開個價。”

她以為車裏坐的是翩翩俊公子,竟毫無防備的對上一張鬼臉面具,他那雙深若寒潭的眼眸讓人不敢對視,田夏不著痕跡的錯開視線。

田晉也嚇了一跳,可他到底見慣了野獸,穩得住。

田青抓著姐姐的衣襟,躲在她身後不敢多看。

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無非兩種原因,要麽為了隱藏真實身份,要麽醜的驚天動地。

他不差錢,即便樣貌奇醜,也會讓無數少女趨之若鶩。所以,他戴面具的理由必定是前者。

短暫的驚愕過去,田夏就恢覆了鎮靜:“五文錢一個。”

“上好的桃子才五文錢一斤,你坑誰呢?”車夫認定她因為剛才的事情故意獅子大開口。

主子想吃什麽吃不到,何必跟這個粗鄙不堪的村姑打交道?

“物以稀為貴,這桃子不可多得,錯過這幾日,你們想吃都吃不到。”田夏不冷不熱的說完,擡眼看向鬼面具,“你嫌貴就直說,我們還趕著去鎮上,別耽誤我們做買賣。”

030厲害的還在後頭

“這些桃子我要了,山裏的那些我也包了。剛才那五兩銀子你拿著,多出來的部分算定金,三日後我的人去山裏拿貨,到時一並結算。”說完,帶面具的男人關上車窗,不願再多說一句。

兜兜轉轉,銀錠子還是落在自己手裏,田夏有些哭笑不得,卻目光堅定的看著車窗:“銀子我拿了,但你還欠我一個道歉。”

面具後面的那張臉上掠過一絲不屑,讓他道歉,她也配!

她把桃子過了數才遞給車夫,車夫看著田夏幸災樂禍的笑了:“我們主子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先例。要不是看在你救過嘯月的份兒上,這種貨色的桃子能入了我家主子的眼?今天算你們撞大運。”

他家主子能看上桃子,那麽仙胎魚呢?

這個想法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就被車夫打斷。

他問了田夏的姓名住處,留下一個木牌便駕車離去。

木牌上正面刻著的徽章與馬車上的一模一樣,背面刻著未付兩個字,想來是結尾款的憑證。

車夫隨身帶著這東西,車裏的男人果然是做生意的。

還沒到鎮上就賣掉了桃子,連山裏那些都有了買主,兩個兄弟對田夏刮目相看。

“姐姐,你真厲害,一下就賺了這麽多錢。”田青沒見過銀錠子,小心翼翼的捧著看了又看。

“厲害的還在後頭呢!”

田青拉著田晉走在前面,田夏卻退回去在路邊的草叢裏找到了飛刀。

馬車離開不久,有黑衣人折回搜尋飛刀,卻一無所獲,只能空著手回去向主人報信。

到了鎮上,田夏帶著兄弟去吃肉餛飩。肉餛飩五十文一碗,田晉舍不得吃,卻耐不住弟弟軟磨硬泡。

田夏怕他們吃餛飩吃不飽,又點了油條和包子。臨走時,還給柳絮和田慕之買了葷素兩種肉包。

從餛飩店出來,兄妹三人渾身熱乎乎的,倍兒有精神。

田晉打算回去的時候再給師父買口糧,扭臉看向田夏:“大妹,咱們現在去哪兒?”

“去醫館。”

元獵戶經常帶田晉到鎮上賣獵物,他帶著弟妹在鎮上幾個藥鋪轉了轉,打聽了價格才前往杏林堂。

遠遠看到杏林堂的牌子,田夏拉住他:“大哥,你到茶棚等我,我帶青兒進去。”

“為什麽?”田晉擔心妹妹吃虧。

來的路上,要不是自己攔著,弟妹恐怕要挨車夫的打。

就算車夫的主子買下所有桃子,也給他種下了為富不仁的印象。

“我和青兒小的小、弱的弱。醫者父母心,藥店的人出價的時候出於同情也會多給幾文錢。”田夏見大哥不說話,撒嬌的扯了扯他的衣襟,“藥店頂多不收咱們的東西,不會把我們怎麽樣的。”

“那……若有事,青兒快跑,告訴我。”田晉磕磕巴巴的叮囑完才放下竹簍。

他個子高,可竹簍背在田夏身上只露出腦袋以上、腳踝一以下,從背後看上去……

031不是普通貨色

田夏活像一只移動的竹簍。

原身整日做粗活,有把子力氣,可碩大的竹簍背上身讓她有些吃力,她每走一步小腿都會與竹簍親密接觸,好不痛苦。

田青沒進過藥鋪,烏溜溜的眼珠亂轉,好奇的左右張望,卻不敢做的太明顯。

他記得田慕之的話,不東張西望不合禮數。而且,他陪姐姐來賣東西,不能給姐姐丟人。

田夏環顧四周,發覺杏林堂井井有條,氣象與鎮上的其他藥鋪截然不同。

大堂西側的擺著一排櫃臺,幾個夥計各司其職。坐堂大夫在東邊看診,病人一直排到門外。

正中的匾額下坐著一名身穿黑綢長衫的中年男子,他長相富態但目光嚴厲,夥計不敢與他對視,田夏斷定他是藥鋪的掌櫃。

緩步走過去,她拉著弟弟朝中年男子行禮,嘴角勾起純凈的笑:“這位大叔,請問哪位是藥鋪管事?”

她隨了田慕之的白凈,五官精致小巧,眼眸清澈見底,微微一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和尖尖的小虎牙,很討人喜歡。

藥鋪掌櫃閱人無數,他們雖然穿著補丁衣服,可從舉止判斷他們不是普通的鄉下人。

“你找掌櫃的做什麽?”

他打啞謎是人之常情,田夏也不拆穿,嘴角依舊掛著笑:“我和弟弟采了幾位草藥,不知道貴店是否需要?”

說完,她從背簍裏拿出幾個布袋,一字排開放在掌櫃手邊的茶幾上。

“有小葉石韋、黃精和菟絲子。”她看了掌櫃一眼就害羞的垂下眼瞼,聲音又低了幾分,“這位大叔,不知道我有沒有認錯?”

她年紀不大,但帶來的都是賣的上價的藥材,掌櫃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你怎知道我能做主?”

“我看堂上的人都忙著,只有您在喝茶。那邊的幾個小哥哥好像很怕您……”田夏有意裝嫩,畢竟在外人眼中她還是個少不更事的孩子。

掌櫃被她一派天真的描述逗笑了:“小姑娘,你很聰明,怎麽稱呼?”

“我叫田夏,這是我弟弟田青,請問掌櫃貴姓?”

“免貴姓金。”

田夏低頭看向弟弟,用眼神示意他喊人。

田青脆生生的喚道:“金掌櫃好。”

“好,好。”

金掌櫃喜歡兒子,但他夫人生下女兒便不能再生養。醫者不能自醫,他為此深感無奈。

田青模樣清秀,笑容無憂無慮,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金掌櫃跟他聊了幾句家常,聽說他們是本地人,可信度增加了不少。

看過草藥,他又找來坐堂的大夫確認,兩人低語商量,時不時看向田家姐弟。

田青擔心他們不收草藥,擡眼看向姐姐。田夏摸摸他的臉頰,勾起一個安撫的笑容。

一盞茶過去,金掌櫃看向田夏:“田姑娘,你怎麽會認識藥材?”

“家父是讀書人,家裏有一兩本醫書。他身體不好,可我們請不起大夫,只能按照醫書的指引采幾位藥幫家父減輕病痛。眼看要入冬了,我聽說杏林堂商譽極好,便想用草藥換些銀子,置辦點過冬之物。”

田夏幽幽的嘆了口氣,眉宇間掛著與年紀不相符的憂愁和堅忍。

金掌櫃見她與自己的女兒年紀相仿,不由萌生出幾分同情:“你看的不錯,這幾位草藥正是菟絲子、小葉石韋和黃精,都不是普通的藥材。”

田夏眼中閃過一重驚喜,卻未達眼底。

032又賺了,又賺了

她上輩子在親娘肚子裏就對中藥材耳濡目染,怎麽可能認錯?

普通草藥未經風幹、處理賣不上高價,她怎會笨到拿那些換銀子?

田青聽說姐姐采的不是一般的草藥,對姐姐的崇拜油然而生。

“這些草藥我都要了,過稱之後再算銀子。不過,你帶來的草藥未經加工,我這兒要再費一番功夫,價錢自然要低一些,你可願意?”金掌櫃慢條斯理解釋給她聽,他再同情田夏,可終究是個生意人。

田夏滿足的點點頭,再開口便多了幾分謹慎:“金掌櫃,我以後采了藥還能不能送過來嗎?”

金掌櫃算個厚道的生意人,她想移栽草藥,總要找個有實力的夥伴長期合作。

“只要不是普通貨色都可以。”說完,金掌櫃吩咐夥計算賬。

杏林堂最大的收入不是開醫館,而是大批購進藥材,分銷給全國各地的其他藥鋪。

他的幕後老板是昭國首屈一指的皇商,遇到珍稀藥材都要送進宮去。可但凡罕見的藥材都長在窮鄉僻野,可遇不可求。

大望山是座荒山,田夏能找到這些草藥,山裏未必不會藏著別的好東西。

田夏穿越前祖祖輩輩做的是藥材生意,她怎會不了解金掌櫃的心思?

卻是沈默了半晌,她才鎖著眉心詢問:“釣樟算不算普通貨色?”

金掌櫃、坐堂大夫和夥計皆面露驚詫,夥計與掌櫃的目光一對,知趣的低頭幹活。

“你說的釣樟是個什麽樣子?”

金掌櫃將信將疑,實則存著別的心思。

京中的那位貴人品味挑剔,今年他適逢整壽,主子正在為禮物發愁。如果田夏真能搞到釣樟木,豈不解了主子的燃眉之急?

可萬一她錯把灌木認成釣樟,讓他空歡喜一場呢?

田夏清楚釣樟的價值,在山裏發現的時候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只折了一段樹枝跟草藥一並帶來。

看金掌櫃的反應是個識貨的,她把釣樟樹枝遞過去,詳細描述了釣樟的模樣和生長環境。

這些醫書裏都有記載,她也是憑著這些信息認出山南坡的灌木是釣樟。

田青聽得似懂非懂,只記得昨天姐姐嘗過一段樹枝。

他以為姐姐餓昏頭了,趕過去阻攔,當時姐姐聽了他的話沒有再吃那東西。

可他做夢也想不到那個不起眼的矮樹能賣錢,山裏究竟有多少能換錢的好東西呀?

金掌櫃掰開樹枝,聞到樹枝有生姜的辛辣氣味,便有了三分確定。

據說,釣樟樹皮很薄,極易脫落。他拿出一個銅板試了試,樹皮果然比土豆皮薄的多。

田夏說的有鼻子有眼兒,不像在撒謊,金掌櫃讓她刨一顆直徑一寸左右的釣樟送過來,驗證真偽。

“切記,務必保全根部,那是釣樟木最值錢的部分。”

她點頭記下,掀起眼簾對上金掌櫃老謀深算的雙眼,裝出一副天真爛漫的實誠相說道……

033預定大單

“聽村裏郎中說釣樟樹皮是不可多得的藥材,釣樟本身是做拐杖和把玩物件的好材料,那東西可渾身都是寶呢!”

金掌櫃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暗想她是個精明人坦然一笑道:“本店向來童叟無欺,釣樟木按規矩一貨兩賣,你只管送來便是。”

得了保證,田夏與金掌櫃約定四天後送貨。

釣樟木比草藥金貴的多,在大望山有釣樟的風聲傳出去之前,她要盡可能多賺銀子把產釣樟的地買下來。大望山是荒山,現下地價便宜。一旦風聲傳出去,地價也會水漲船高。

不過,在沒有擺脫李桂花掌控之前,她不能以田家人的名義買地。

買地這麽大的事情,找誰幫忙最靠譜呢?

結了賬,田夏帶著弟弟離開杏林堂,到對街與田晉會和。

弟妹去了許久,他擔心杏林堂店大欺客,便向茶棚老板打聽藥鋪的情況。雖然茶棚老板說了杏林堂金掌櫃不少好話,田晉還是為弟妹捏了把汗。

現下弟妹興高采烈的回來,他便知道事情成了。

他擔心弟妹賺錢的事情被喝茶的人聽了去,回程遭人算計,隱晦的問道:“多少?”

田夏要了兩碗粗茶,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

三包草藥就買了二兩銀子,算上買桃子的錢,一上午就賺了七兩銀子,這錢賺的太容易了!

田晉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旁的田青咕嘟咕嘟的喝光了一碗茶水。

離開藥鋪之前,田夏給柳絮和田慕之買了藥。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他們病懨懨的,便打不起精神與李桂花對抗。任憑她賺的錢再多,也防不住後院著火。久而久之,田家人被李桂花欺負是遲早的事。

要徹底解決田家的問題,首先要讓柳絮和田慕之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兄妹三人吃過午飯,打算給元盛買了糧食就回去。

路過集市,田夏看到有漁民在處理梭子蟹、竹節蝦和一些時令海鮮,她見成色不錯,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海鮮怎麽賣的?”

“快晌午了,最後這些蝦蟹算你十五文一斤,其他的兩文錢一斤。”老漢見問價的是個小丫頭,沒好意思要高價。

中秋前後是吃蝦蟹等海鮮的好時節,但古代沒有冰箱,海鮮要及時賣掉,不然過了中午就會發臭。

田晉和田青沒吃過蝦蟹,只聽村裏去好趕海的人說海鮮如何美味。可聞到海鮮的腥味,兄弟二人都皺起了眉頭,篤定這東西又貴又難吃。

田夏生長在海邊,最清楚海鮮的好處,將海鮮包了圓兒。

老漢見她識貨又爽快,結賬的時候少收了她幾文錢。

看了一眼竹簍,田青嫌棄的捏著鼻子:“姐,這些東西這麽臭,能吃嗎?”

“等我做好了保證你吃不夠。”田夏聞著海腥味就想到了家鄉菜的味道,內心一陣感慨。

給元盛買了口糧,她又買了幾個壇子和黃酒等材料,兄妹三人才滿載而歸。

回程的路上,田夏與大哥商量買地的事情,主要讓他想想把地皮寄放在誰的名下最保險。

034有錢一起賺

據鎮上打探的情況,荒山一畝地頂多一兩銀子。算上賣釣樟和桃子的錢,買下那片釣樟綽綽有餘。

“元,元師父。”田晉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了,“我去求他……不行就……給他磕頭。”

田青想幫姐姐的忙,可他什麽也不懂,仰起頭看向田夏:“我也給元師父磕頭,直到他同意為止。”

“男兒膝下有黃金,咱們好好跟他說說。要是他實在覺得為難,咱們也不能勉強,畢竟咱們跟他非親非故。”田夏摸了摸弟弟的額頭,言語寬容卻擔憂的蹙起了眉頭。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元盛不答應也在情理之中。

買地需要通過裏正,文書要在縣衙備案。

找不到絕對可靠的人,田夏只能以田慕之的名義買地。但那樣一來,她就要提早與李桂花攤牌。

他們來回走的都是近路,節省了不少時間。

回到元師父的住處,田夏忙著處理海鮮和作料。

田青把一整天遇到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講給元盛聽,著重強調了那頭銀色的狼和金貴的大馬車。

等弟弟說完,田晉才提起用元盛名義買地的事情:“大妹賣桃子的時候留了您的名字,就當我們給您幹活,每天賺幾文錢,對外婆也有交代。大妹還說……用您的名字買地,給您兩成分紅。”

田夏劫後餘生竟然真的開竅了!

元盛巴不得田慕之一家能擺脫李桂花,從前他想幫忙也無從發力,而今一文錢不花就能白賺一塊能生錢的地,他偷笑還來不及呢!

不過,他只是掛個名,白拿兩成紅利太多。只要能時時吃到田夏做的菜,他就滿足了。

“紅利的事兒我跟大妹商量,買地的事情我明天就去找裏正。”元盛是個急脾氣,說定的事情就不會耽擱。

田青歡喜的又蹦又跳,飛奔著把好消息告訴姐姐,田晉卻犯了難。

“師父,我們,現在沒,沒錢。”

元盛被他傻裏傻氣的樣子逗笑了。

田晉不明所以的撓頭,暗想自己沒說錯呀。

田青跑到門外,聽元師父笑話哥哥,不服氣的嘟著嘴,向姐姐告狀。

“姐姐,大哥說的對,明天就去找裏正太早了。”

聽弟弟說完,田夏也笑了:“小傻瓜,買地哪像買東西那麽簡單?”

她耐心的解釋買地的流程,避免田青誤會元獵戶。

讓弟弟看著爐子上熬的藥,田夏把冷卻的鹵水加上分量一比一的黃酒和白酒,攪動均勻後備用。

她在壇子底部鋪好蔥姜蒜和陳皮,放入梭子蟹壓住下面的材料。

就這樣鋪一層材料,壓一層梭子蟹,在最上面一層蓋滿生姜、蔥白和陳皮。然後將酒鹵沿著邊緣倒進壇子,鹵汁沒過最上方的生姜和陳皮為止。

做完這些,田夏已經忙的一頭汗,可對上田青崇拜的眼神兒,她的勞累便一掃而空。

用一碗裝清水的瓷碗壓實材料和梭子蟹,蓋上蓋子後,她用從院子裏挖來的黃泥封住蓋子的縫隙,以便隔絕空氣。

田夏以相同的手法處理了竹節蝦。

那廂扇貝、蛤蜊和小紅蝦也煮好了,她把食材瀝幹水分,平鋪在席簾上放到通風處,這才的松了口氣。

“姐,那些臭臭的海鮮煮熟了好香呢!”

田青聞著味道就咽了口口水,看到席簾上的東西,更是心裏癢。聞著香,吃到嘴裏更香吧!

035家裏出事了

弟弟嘴饞,田夏便拿給他一些。

小家夥嘗了幾個就再也不舍得吃,預備把剩下的留給爹娘和大哥。

田夏擔心弟弟對海鮮過敏,打算回程的路上要是能遇到消食、脫敏的草藥就采上一些備用。

日頭漸漸西垂,田夏不想與李桂花發生正面沖突,又擔心田契、房契被李桂花翻了去。

早知如此,她該把東西貼身帶著,哪怕交給元獵戶保管也比放在家裏好。

心裏急的像貓撓似的,田夏把裝藥湯子的瓦罐和包子放在竹簍最下面,在上面鋪好幹柴,偽裝好後吩咐弟弟去找大哥。

田晉跟著是師傅巡視陷阱,發現了不少獵物,師徒二人剛進門就撞上了田青。

他以為又出事了,焦急的問道:“你,跑,跑什麽?”

“大哥,姐姐說得趁熱把藥給爹娘送回去,涼了喝對身體不好,咱們快走吧。”不由分說,田青拖著大哥往廚房拽。

見到元盛那張臉,田夏總忍不住想親近,可男女大防,她不能由著性子胡來,只能違心的客套。

“元師傅,我把廚房收拾好了,晚飯做好了在鍋裏溫著。”

話一出口,田夏就說不出的別扭,這麽扭扭捏捏不符合她女漢子的作風,索性對上元盛黑漆漆的眼睛,爽直的說出自己的計劃。

“我是這麽打算的,我們用你的名義買地,所有收入分你兩成紅利,等拿到地契咱們也立個契約。

賣桃子的時候,我沒經你的允許給買主留了你的名字,請您體諒。我這麽做是不想招惹李桂花,要是被她知道我偷偷做生意,指不定打什麽壞主意呢!

您家就在山裏,後山有小路通往鎮上,我們想做點兒什麽也方便。所以,我想對外說我們仨給您幹活,我和我大哥每天四文錢,我弟弟每天兩文錢。銀子我們自己出,只是還要麻煩您掛個名。這樣,您看行嗎?”

之前,田晉沒說清楚,但元獵戶不傻,早早的想到了這一層。

徒弟有求於師父,師父應該幫忙。可這些話被田夏說出來,他非但不感到唐突,甚至覺得舒坦,對她又多了幾分欣賞。

“掛名的事就按你說的辦,但分紅的事情得另說。”

這怎麽行?

萬一元盛掛名的事情被李桂花知道了會給他帶來麻煩的,總不能讓他白擔風險吧?

田夏看看田晉,又看向田青,見他們不約而同的搖頭,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說服勸元盛,可她還沒組織好臺詞就被元盛搶在了前頭。

“天色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去休息,明天還要早起摘桃子。那片桃林雖然不大,但那些桃子只怕一天摘不完。”元盛欲言又止的看向田夏,嘴唇動了動,終究沒開口。

見他態度堅決,田夏盤算著來日方長,總能磨到他同意,便跟著兄弟下了山。

兄妹三人有說有笑的進了村,很快發覺氣氛不對勁。

村裏的人平時對他們不算友善,卻遠不到指指點點點的地步。

田夏直覺家裏出事了,加快腳步往家趕。

沒走到門口她就看見大門外圍著不少人,離得遠的抻著脖子看熱鬧,有人騎上了墻頭,離得進的嗑著瓜子交頭接耳。

這是怎麽了?

036這下有好戲看了

田家三兄妹一出現,看熱鬧的鄉民自發讓開一條路。

他們一頭霧水的往前走,幾個村婦的議論飄進田夏的耳朵。

“小災星回來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得罪了大壯他娘沒人能落著好,銀生他娘也不是省油的燈,田夏這丫頭又要脫層皮了。”

“今晌午李氏去祠堂找馬神婆,說田夏被惡鬼附身,一到晚上就青面獠牙、陰氣森森的。馬神婆還沒走,大壯娘和銀生娘就找上門來,正主回來才有好戲看呢!”

夕陽西下,日落西山,正是男人們下工的時候,這幫老娘們不回家做飯,卻圍在這兒嚼舌根,真是閑的淡出鳥來了!

田夏附在田青耳邊交代了幾句,他就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田晉帶著妹妹走進院子,哐當一聲關上院門,幾個往前湊的差點兒被門板撞斷鼻梁,吹胡子瞪眼的在門外叫罵。

“你他娘的不會說人話,力氣到不小。”

“力氣再大,也討不到老婆。他有勁沒處使,有種子沒地種,越憋越不會說人話。”

“不是說他娘白天伺候田舉人,晚上伺候元獵戶嗎?你說,他見了元獵戶叫啥,是不是該叫二爹?”

看熱鬧的人一陣哄笑,氣的田晉拿了棍子朝墻頭一通輪。騎在墻頭看熱鬧的被打的東倒西歪,撲通撲通下餃子似的掉在地上。

田夏暗暗讚嘆哥哥腰板硬了,可院子裏的陣仗讓她笑不出來。

田大壯腦門上頂著蒜頭大小的包,站在與李氏同等身材的農婦身邊。

若不是這個農婦長相兇悍,發髻側面別著一朵火紅的絹花。單看背影,田夏一定會錯認成李氏。

那邊打扮最奇特、最具異域民族風情的人想必是馬神婆。

看著這個滿臉褶子,皮膚黝黑的幹巴老太太,如同從古裝劇裏走出來的薩滿法師,田夏忍不住暗自好笑。

李氏和陳氏緊挨著馬神婆,看到田夏幸災樂禍的揚了揚眉毛。

田慕之像犯人似的被圍在中間,見兒子女兒回來臉上又多了些許憂愁。

面對公審大會,田夏想善了都沒有可能。既然這樣,她若不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真當她還是從前那個軟柿子。

田銀生惡人先告狀,指著少了的一顆門牙,狠瞪著田夏:“娘,就是她把我打成這樣的。”

銀生他娘王氏的男人是木匠,經常出入大戶人家,連縣太爺的後衙都去過,他們娘倆的眼睛便長到了天上,自認高人一等。

可她並不知道田木匠只是外表風光,在外頭沒少受工頭欺壓和同行傾軋。

寶貝兒子一開口,銀生他娘就時刻準備著撕了田夏。

誰不知道田夏一家是什麽樣的處境,出了這樣的事李桂花再潑辣也不會幫著田夏。

這個小災星被退了婚,反倒囂張起來,看自己今天怎麽教訓她!

“田夏你個死丫頭,你禍害自家還不夠,竟然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麽德行,被退婚的破爛貨,早晚爛在家裏做老姑婆!我要是你,哪還有臉出來見人,早就去尼姑庵剪了頭發做姑子!”

037她耍無賴,揍她

銀生他娘越說越帶勁,她是村裏的巧嘴,把田夏怎麽克死杜清章的過程說的有聲有色。還把她死而覆生說惡鬼附身,唬的看熱鬧的鄉親們一楞一楞的,就差淋田夏一臉狗血了。

她一口一個小災星,三句話不離田夏克死了杜清章。

田夏見她唾沫星子亂飛,嫌惡的撣了撣衣服:“我被退婚那是天災,你鹹吃蘿蔔淡操心。無利不起早,你收了杜老娘多少銀子,這麽賣力替她死去的兒子鳴不平?”

田晉氣的緊,黑黢黢的臉漲得通紅,要不是田夏給他使眼色,他早就沖上去卸了銀生娘的下巴。

“你個小災星,我就說你怎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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