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林如霜爬在枕頭上，鳳眸半闔。正欲瞇會兒眼就聽到一陣有力的腳步聲，趙戎生從書房拿了幾本書讓林如霜解悶，不知林如霜喜歡讀哪一類，於是各類的書都拿了幾本。看見趙戎生抱著一摞書進來，林如霜怔在原地，趙戎生面色仍然冷淡，將書放到漆桌上，“聽彩兒說你喜歡讀書，於是我便取了幾本書過來。”

從史書至經藏再至術數，連市井流傳的話本子都有。林如霜大受震撼，徑直取了一本山海經，趙戎生瞧見她的動作，眸光越發幽深，隨手將一本抱樸子遞過去。

林如霜一心沈浸在文字間，並沒有留意到趙戎生的動作。趙戎生雖然是個生意人，卻也是個風雅墨客，從入趙府，林如霜便聽說老爺當年是如何風度翩翩，棄官從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商戶雖然富貴，但於大眾看來到底不是尊貴的行當，可趙戎生卻毅然決然接了祖業。如今趙家產業也是遍布城郭，鄰城都知道有趙戎生這號人。

“多聞而體要，博見而善擇，集眾術之共成長生也。”

第三日清晨，趙戎生來到林如霜房間，聽她道出這句，怔了一瞬，林如霜見他來了，抿唇一笑，許是相處久了，林如霜不再羞澀怯懦，竟大著膽子要與趙戎生比書法。

彩兒在一旁聽得心驚，誰料趙戎生朗聲一笑，“好啊。”

朝陽碎在庭院裏，滿院芳踏枝頭。林如霜捏著狼毫瀟灑地在宣紙上落筆，趙戎生立在一側，指尖輕叩案面，待到她寫完沈聲讚了幾句，林如霜瞥見他眸中並無幾分喜色，一時打了退堂鼓，誰料趙戎生握住她的右手，帶著她寫下一個行雲流水的“戎”字，趙戎生貼在她耳畔低聲道：“小楷不適合你，寫行書好看。”

林如霜楞在原地，待趙戎生走後，還保持著剛才寫字的動作。屋外黃鸝躍上枝頭，鳴上幾聲又飛到檐下朝著窗戶鳴叫，彩兒端著茶盞走近，打趣道：“昨日是喜鵲，今日是黃鸝，姨娘的好日子要來了。”

林如霜將那張字收起來，把筆擱回筆架，美眸出神地望向黃鸝，可黃鸝只停了幾息，在她望過來時倏然擡腳飛走。

大宅院裏是非多，在趙戎生去林如霜院子越來越勤時，府裏婢子們傳出流言說老爺真的看上林氏了，這話傳到了老太太耳朵裏，老太太氣得命人將多嘴的婢子發賣到牙子手上。

經過老太太的雷霆手段，府裏嚼舌根子的人少了，老仆自作聰明安撫道：“其實這樣也好，老爺對那林氏上心，孩子也會來得快些。”

誰料老太太捏起香爐砸出去，老仆一屁股坐在地上，被砸得嗷嗷直叫，可是觸及老太太駭人的眸子只能咬著唇。

“生出一個孩子不至於讓我趙家斷了香火就行，早就跟他說娶個清白人家能生養的姑娘做妾，他非要找個二手貨回來，我看著都晦氣，誰知道生出的孩子是什麽樣子，莫要隨了他那卑賤的娘親。”

老仆半爬半滾地偎在老太太腳邊，手腳麻利地給老太太捶腿，“等林氏生出孩子也該走了，到時候把孩子放到夫人手邊養，夫人見到孩子心裏歡喜沒準病就好了。夫人出身書香門第，教出的孩子肯定也是人中龍鳳，您呀不必憂心。”

老仆這頓馬屁拍得老太太心裏樂呵呵，扔了幾個金瓜子出去，老仆連忙爬到漆桌邊撿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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