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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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陸煥為了快些償還罪孽，決定殺滅自己體內的鬼，或者說，舍棄那不祥的力量。
那些折磨他的記憶並不敢忘，也不會再逃避。
他決意這麽做的時候，寧苡被一個難纏的任務絆住手腳，三年都沒有回來一次。
陸煥覺得，她興許已經忘了自己。
剝離他生來就具有的一部分並不容易，這就像人類要硬生生地舍棄掉自己一些器官，即便不傷及性命，也會虛弱一段時間。
修真界的歲月一晃就過，小輩一茬一茬地冒出來，不過幾十年的時間，昔日青陽關險些生出滅世之火的真相，便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陸煥收斂鋒芒，常以玉珩仙門首席的身份做好人好事，遇人稱讚也從不居功，總一臉淡漠地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久而久之，攢下不少好聽的聲名。
他行善事並不像旁人那般，是路見不平，湊巧了所以出手相助。
他是那種，將普度眾生救苦救難視為己任，專門煉出一個名叫“善惡眼”的法器，一日能行八百上千裏路，拔刀相助幾十上百次的人。
久而久之，那些惡人惡妖惡鬼因他震懾，變得像陰溝裏的老鼠，輕易不敢露頭。
中洲漸漸成為最和平最安寧的一片大陸。
陸煥也成為中洲之上，令少年崇拜，少女傾心的，執掌刑罰的仙君。
人們覺得，那位高高在上的仙君看到他一手開創出來的這個和平的盛世，一定會很欣慰。
可是陸煥只是苦惱，像一個想刷經驗卻找不到怪的玩家一樣，急得想轉圈圈。
這樣原地停滯的時間久了，再加上寧苡久久不回，他漸漸將目光投到自己身上，走了個極端。
他隨便找了處遠離城池的山澗，將自己體內的鬼剝離殺滅，變得虛弱。
沒想到，那些仇恨他的惡.黨一直盯著他，逮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窩蜂地湧了上來，想將他碎屍萬段。
陸煥抗了三天三夜，那些對他恨意深重的惡人惡妖惡鬼源源不斷地湧上來，將他磨得難以支撐。
他孤身應戰，未等到一人來援。
倒也可以理解，畢竟他的強大深入人心，人人都覺得，沒有什麽可以擊倒他。
而且他做好事的時候，向來不喜歡別人插手。
旁人擅自理解成這是仙君面冷心熱，不想讓旁人卷進來受傷，而實際上，他只不過是想獨享經驗。
他這個規矩人人都知道，所以此刻鬧出動靜，旁人看出是他，不會自討沒趣不自量力地來。
他自食惡果，受了重傷，再也撐不住了。
各種殺招來襲，他深感命數將盡的時候，最大的遺憾是沒能再見她一面。
就在那決定死生的一瞬，他魂牽夢縈的人憑空出現，將他從萬鬼攀扯的泥沼中拉扯出來，一雙明亮的眸裏寫滿憤怒。
對他的，和對那些傷他的人妖鬼。
她並不自己下場解決這個麻煩，而是隨手花掉高額積分，召出她的“禦用召喚獸”——宗昧。
對方似乎已經很習慣被她拉來充當打手，凝出身軀的那一瞬，便抱怨道：“什麽雞毛蒜皮的事都拉我來，你倒不如直接給我打錢。”
“我倒是想。”寧苡說，“只可惜系統不支持直接匯款。”
“而且，這次是個大麻煩。”說完，她拎著陸煥，甩手走了。
寧苡找了個山洞為他治傷。
她平時很小氣，此刻花積分卻不吝惜，從系統商城裏換了上好的藥丸藥膏，讓他含住那顆治內傷的藥丸後，開始為他處理外傷。
藥膏已經挖出來抹在指腹，可是寧苡上上下下看他一眼，卻找不到地方下手。
他像是剛從成分覆雜的血池子裏面撈出來，變成碎布條的襤褸衣服和砂土泥汙血漬混在一起，讓人找不到他的傷口。
寧苡憋了半晌，將他拎起來找了處清泉洗了洗。
越洗越來氣。
看到他身上那些深可見骨的猙獰傷痕的時候，忍不住硬邦邦地說一句，“你不想活了？”
他被傷了喉嚨，不能說話，只是搖頭。
搖完，又不顧傷口扭過頭來看她。
寧苡沒好氣地摁住他的頭將他扭回去，命令道：“別動。”
“為什麽將自己弄成這幅樣子？”寧苡說，“若不是你對自己下狠手，那些東西根本傷不了你。”
他偏了偏頭，似乎想表達些什麽，寧苡瞥見，又道：“別亂動。”
“你只管聽著，等傷養好了再回答我也不遲。”
他微微點一下頭，算是回答。
寧苡又道：“我今日走在街上，忽然感到撕心裂肺的疼。”
“不知為什麽，冥冥之中感覺到定是你出了事，這才連忙趕過來。”
“結果第一眼，就看到你險些被撕碎的畫面。”寧苡原本在給他處理傷痕，說到此處，動作卻漸漸慢下來。
“陸煥。”她嗓子微啞，輕輕喚他一聲，說，“我沒幾個重要的人。”
“我原本從不怕死，可如今每每想到你，便不敢讓自己身涉險境。”
“我在燈會上贏了花燈，在攤販那裏買了個很像你的糖人，還為你挑了幾件新衣。”她停下動作，將目光投向一旁，低低地說，“都想帶來給你。”
“可你卻不戀凡塵，不懼死生，一點兒也不惜命。”
“既然不想好好活下去，當初為什麽要說喜歡我呢？”她很生氣，眼淚卻不受控地滾落下來，“是故意想讓我嘗嘗失去的滋味嗎？”
陸煥不再聽她的話了，他轉過身，擡手揩掉她臉上的淚珠，低首吻上她微微顫抖的，帶著鹹澀味道的唇。
三天之後，陸煥的喉嚨養好了。
但是他卻很難和寧苡解釋，很難明明白白地對她說，自己是覺得被她遺忘萬念俱灰才出此下策。
最後，在她臉色越來越不好的時候，他才艱難地道出一句，“我想要快點見到你。”
“我怕你把我忘記。”
寧苡懷疑地盯了他半晌，“這點理由值得你做到那個地步嗎？”
她還是傾向於他本身就有自毀傾向，此刻說出來的理由只不過是重重的砝碼上一個輕飄飄的鴻毛。
“值得。”他微微彎了眸子，看著她說，“你不知道你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麽。”
“那是因為你遇到的好人太少了。”寧苡嘟囔著說，“等日後你見到更多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姑娘，興許就想收回這般沒見過世面的話了。”
陸煥便笑起來，“你可知道，每日有多少姑娘想宿在我房中？”
寧苡不說話，擡眸瞪他一眼。
半晌，又忍不住咬牙切齒地憋出一句，“然後呢？”
“然後？”陸煥佯裝無辜地眨一下眼。
“你可將她們丟出去了？”寧苡冷著臉問他。
陸煥不作聲，一雙眸子含著笑意動了動，觀察她的神情，在她面上漸漸浮出真切的惱怒之色的時候，勾起唇角“嗯”了一聲。
然後湊上去吻她的眼睛。
又心懷不軌地握住她的肩，將她按倒在地上。
寧苡擡手抵上他的胸膛，他便含著無辜之色，十分無奈地說：“今夜月圓。”
“蠱蟲又發作了。”
寧苡收回手，半晌後覺出不對，“不是早就給你找到解藥了嗎？”
此世之中或許歡情玄蠱的毒只有玉蠱能解，但是寧苡在不同的世界穿梭，還有萬能的系統商城，尋一份解藥倒也不是什麽難於登天的事。
他的蠱應該已經解了才對。
陸煥“唔”了一聲，低聲含糊道：“不管用。”
“不管用？”寧苡訝然地睜大眼眸，“那你毒發時是怎麽熬過來的？”
“想你。”
他嫌她啰嗦，低首封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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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煥為了快些償還罪孽，決定殺滅自己體內的鬼，或者說，舍棄那不祥的力量。
那些折磨他的記憶並不敢忘，也不會再逃避。
他決意這麽做的時候，寧苡被一個難纏的任務絆住手腳，三年都沒有回來一次。
陸煥覺得，她興許已經忘了自己。
剝離他生來就具有的一部分並不容易，這就像人類要硬生生地舍棄掉自己一些器官，即便不傷及性命，也會虛弱一段時間。
修真界的歲月一晃就過，小輩一茬一茬地冒出來，不過幾十年的時間，昔日青陽關險些生出滅世之火的真相，便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陸煥收斂鋒芒，常以玉珩仙門首席的身份做好人好事，遇人稱讚也從不居功，總一臉淡漠地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久而久之，攢下不少好聽的聲名。
他行善事並不像旁人那般，是路見不平，湊巧了所以出手相助。
他是那種，將普度眾生救苦救難視為己任，專門煉出一個名叫“善惡眼”的法器，一日能行八百上千裏路，拔刀相助幾十上百次的人。
久而久之，那些惡人惡妖惡鬼因他震懾，變得像陰溝裏的老鼠，輕易不敢露頭。
中洲漸漸成為最和平最安寧的一片大陸。
陸煥也成為中洲之上，令少年崇拜，少女傾心的，執掌刑罰的仙君。
人們覺得，那位高高在上的仙君看到他一手開創出來的這個和平的盛世，一定會很欣慰。
可是陸煥只是苦惱，像一個想刷經驗卻找不到怪的玩家一樣，急得想轉圈圈。
這樣原地停滯的時間久了，再加上寧苡久久不回，他漸漸將目光投到自己身上，走了個極端。
他隨便找了處遠離城池的山澗，將自己體內的鬼剝離殺滅，變得虛弱。
沒想到，那些仇恨他的惡.黨一直盯著他，逮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窩蜂地湧了上來，想將他碎屍萬段。
陸煥抗了三天三夜，那些對他恨意深重的惡人惡妖惡鬼源源不斷地湧上來，將他磨得難以支撐。
他孤身應戰，未等到一人來援。
倒也可以理解，畢竟他的強大深入人心，人人都覺得，沒有什麽可以擊倒他。
而且他做好事的時候，向來不喜歡別人插手。
旁人擅自理解成這是仙君面冷心熱，不想讓旁人卷進來受傷，而實際上，他只不過是想獨享經驗。
他這個規矩人人都知道，所以此刻鬧出動靜，旁人看出是他，不會自討沒趣不自量力地來。
他自食惡果，受了重傷，再也撐不住了。
各種殺招來襲，他深感命數將盡的時候，最大的遺憾是沒能再見她一面。
就在那決定死生的一瞬，他魂牽夢縈的人憑空出現，將他從萬鬼攀扯的泥沼中拉扯出來，一雙明亮的眸裏寫滿憤怒。
對他的，和對那些傷他的人妖鬼。
她並不自己下場解決這個麻煩，而是隨手花掉高額積分，召出她的“禦用召喚獸”——宗昧。
對方似乎已經很習慣被她拉來充當打手，凝出身軀的那一瞬，便抱怨道：“什麽雞毛蒜皮的事都拉我來，你倒不如直接給我打錢。”
“我倒是想。”寧苡說，“只可惜系統不支持直接匯款。”
“而且，這次是個大麻煩。”說完，她拎著陸煥，甩手走了。
寧苡找了個山洞為他治傷。
她平時很小氣，此刻花積分卻不吝惜，從系統商城裏換了上好的藥丸藥膏，讓他含住那顆治內傷的藥丸後，開始為他處理外傷。
藥膏已經挖出來抹在指腹，可是寧苡上上下下看他一眼，卻找不到地方下手。
他像是剛從成分覆雜的血池子裏面撈出來，變成碎布條的襤褸衣服和砂土泥汙血漬混在一起，讓人找不到他的傷口。
寧苡憋了半晌，將他拎起來找了處清泉洗了洗。
越洗越來氣。
看到他身上那些深可見骨的猙獰傷痕的時候，忍不住硬邦邦地說一句，“你不想活了？”
他被傷了喉嚨，不能說話，只是搖頭。
搖完，又不顧傷口扭過頭來看她。
寧苡沒好氣地摁住他的頭將他扭回去，命令道：“別動。”
“為什麽將自己弄成這幅樣子？”寧苡說，“若不是你對自己下狠手，那些東西根本傷不了你。”
他偏了偏頭，似乎想表達些什麽，寧苡瞥見，又道：“別亂動。”
“你只管聽著，等傷養好了再回答我也不遲。”
他微微點一下頭，算是回答。
寧苡又道：“我今日走在街上，忽然感到撕心裂肺的疼。”
“不知為什麽，冥冥之中感覺到定是你出了事，這才連忙趕過來。”
“結果第一眼，就看到你險些被撕碎的畫面。”寧苡原本在給他處理傷痕，說到此處，動作卻漸漸慢下來。
“陸煥。”她嗓子微啞，輕輕喚他一聲，說，“我沒幾個重要的人。”
“我原本從不怕死，可如今每每想到你，便不敢讓自己身涉險境。”
“我在燈會上贏了花燈，在攤販那裏買了個很像你的糖人，還為你挑了幾件新衣。”她停下動作，將目光投向一旁，低低地說，“都想帶來給你。”
“可你卻不戀凡塵，不懼死生，一點兒也不惜命。”
“既然不想好好活下去，當初為什麽要說喜歡我呢？”她很生氣，眼淚卻不受控地滾落下來，“是故意想讓我嘗嘗失去的滋味嗎？”
陸煥不再聽她的話了，他轉過身，擡手揩掉她臉上的淚珠，低首吻上她微微顫抖的，帶著鹹澀味道的唇。
三天之後，陸煥的喉嚨養好了。
但是他卻很難和寧苡解釋，很難明明白白地對她說，自己是覺得被她遺忘萬念俱灰才出此下策。
最後，在她臉色越來越不好的時候，他才艱難地道出一句，“我想要快點見到你。”
“我怕你把我忘記。”
寧苡懷疑地盯了他半晌，“這點理由值得你做到那個地步嗎？”
她還是傾向於他本身就有自毀傾向，此刻說出來的理由只不過是重重的砝碼上一個輕飄飄的鴻毛。
“值得。”他微微彎了眸子，看著她說，“你不知道你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麽。”
“那是因為你遇到的好人太少了。”寧苡嘟囔著說，“等日後你見到更多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姑娘，興許就想收回這般沒見過世面的話了。”
陸煥便笑起來，“你可知道，每日有多少姑娘想宿在我房中？”
寧苡不說話，擡眸瞪他一眼。
半晌，又忍不住咬牙切齒地憋出一句，“然後呢？”
“然後？”陸煥佯裝無辜地眨一下眼。
“你可將她們丟出去了？”寧苡冷著臉問他。
陸煥不作聲，一雙眸子含著笑意動了動，觀察她的神情，在她面上漸漸浮出真切的惱怒之色的時候，勾起唇角“嗯”了一聲。
然後湊上去吻她的眼睛。
又心懷不軌地握住她的肩，將她按倒在地上。
寧苡擡手抵上他的胸膛，他便含著無辜之色，十分無奈地說：“今夜月圓。”
“蠱蟲又發作了。”
寧苡收回手，半晌後覺出不對，“不是早就給你找到解藥了嗎？”
此世之中或許歡情玄蠱的毒只有玉蠱能解，但是寧苡在不同的世界穿梭，還有萬能的系統商城，尋一份解藥倒也不是什麽難於登天的事。
他的蠱應該已經解了才對。
陸煥“唔”了一聲，低聲含糊道：“不管用。”
“不管用？”寧苡訝然地睜大眼眸，“那你毒發時是怎麽熬過來的？”
“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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