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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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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盡管再小心,也躲不開杜月娘的一雙慧眼。

二人叫了飯食送進寢房中,吃飽喝足還未等消食,房門便被人叩響。

“千小姐,月娘有事求見。”來人道。

陸千涼心下一驚,忙提了裙角打開窗子要跳。掃了一眼自己隆起的小腹,果斷拐了回來,拎起高九歌推到窗邊:“跳!”

高九歌被她拉的踉蹌,茶水灑了一身,雙手攀著窗欞抵死不從,半個身子探出窗外只靠雙腳支撐著全身的力氣:“跳什麽跳?你我一同進城,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早已經為人看遍了,躲也沒用。”

而今杜月娘前來尋她,說是與沈言璟無關她是必然不信的。以沈言璟那醋壇子的脾性,漫說是二人共處一室休息了,就算是平日裏說幾句話都要醋上一陣……

思及此處,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一松。

她與沈言璟之間,該說的都已經說清,不該說的也都交代了清楚。她現在幹幹凈凈的一個人,又不用擔心腹中的孩兒被沈言璟搶了去,有什麽可以避而不見的?

沒了鉗在領口上手,高九歌便也站起了身子,理了理衣裳前襟:“你若是嫌我礙事,我便先去屏風後面躲一躲。若是你受了欺負,我還趕得及出來將人打一頓,怎麽樣?”

陸千涼一默:“隨你,反正我與沈言璟已經恩斷義絕,身邊養個小郎君也沒什麽不妥。”言罷,她走去開門。

杜月娘一身彩色羅裙,薄氅披身,渾似不怕冷似的,那一身妝容盡態極妍,遠遠望去宛若披了一身絢爛的彩霞。

房間出了這麽大的聲響,陸千涼就不信她沒聽見。

她側過身子將人讓進來,攏了攏披風掩住微微隆起的小腹,給杜月娘布茶:“姑娘來尋我是為何事?若是為了沈言璟而來,那就請回吧。”

杜月娘起身行了個福身禮。

陸千涼無功不受祿,自然不敢受這一禮,側過身子避開,問道:“姑娘這是做什麽?”

“月娘此番是特意來感謝千小姐的。”杜月娘起身,動作優雅的將鬢角垂下的發絲別到而後,嫵媚之中又帶著幾分文雅與矜貴:“感謝小姐憐我等癡心,與齊王殿下相離,圓我們這些癡男信女的一場關雎夢。”

聞言,陸千涼面色不善起來。

杜月娘話語中的調侃與怨懟陸千涼豈會聽不出?且不說她是不是真的看上了沈言璟,在這等節骨眼兒上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便沒準備再顧忌陸千涼的臉面。

和離書一日未躺在陸千涼的手掌心上,她一日是沈言璟的正妻。她剛讓位,這邊便有女子心心念念的迎上去,還對著她耀武揚威,陸千涼焉能開心?

她大搖大擺的坐下來,眼也不擡:“沈言璟其人我再清楚不過,他若是喜歡你,莫說你出身風塵,就算是為奴為婢貌醜若東施,他也當你是個寶。他若不喜歡你,就算是手下的勢力再強,生得再美,他也棄你如蔽屢。”

“所以說,你現在來同我說這些,一丁點兒的用處都沒有。”陸千涼展顏一笑,笑意之間卻已經顯出了森森的陰寒之意:“對不在乎的人,他過得好,我不會覺得高興。他過得不好,我也不會為之憐憫。”

杜月娘亦是面色不善:“好一個不在乎,往昔恩情,一句不在乎就可以盡數了事了。”

“姑娘的意思是,我還應同沈言璟討些東西再離去?”陸千涼面無懼色的望著杜月娘的眼,一字一句道:“十年前我為他斷了兩根手筋,多年不能愈合。身墜寒崖時,我為他斷了一條腿。穆王之亂,我千裏借兵。沈季平發難,我不離不棄,幾次舍生忘死的去救他!他沈言璟的性命是命,我陸千涼的性命便不是性命?”

杜月娘嘴唇動了動,卻未發聲。

陸千涼依舊冷笑:“你想說他給了我榮華富貴,無限榮寵,一輩子衣食無憂的生活是麽?我本已經瀕死,借了千小姐的身份重生,若是他不曾招惹我,我如何不能無憂無慮,衣食無憂的活一世?”

陸千涼自認自己不是愛翻舊賬的性格,她與沈言璟之間的事,她受了委屈自然要討回來,屆時回了京若是再見,她也要先證明自己的清白,證明腹中胎兒確實是沈言璟的種,再瀟灑的放手,叫沈言璟也後悔一陣,好好體會一下自己的一片真心餵了狗的難過。

可二人之間的恩恩怨怨,說與第三個人聽是什麽意思?

他懷疑她與高九歌有染,便自己和杜月娘不清不楚,還叫他的便宜女人來她的面前耀武揚威?炫耀一下沈言璟拋棄了你之後就和我在一起了,你看我的魅力有多大?

若是如此她還不生氣不惱火,她就真的是泥菩薩了。

陸千涼站起身來,一副下逐客令的模樣:“我不管你來是出自沈言璟的授意,還是自己開心,從今以後還請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當然,金陵城我也會繞著走。沈言璟叫我不痛快,我也定叫他不開心!”

“千小姐……”

眼見杜月娘有話要說,陸千涼開口將她打斷:“既然你來了,就幫我帶個話給沈言璟。即便是不念往昔恩情,看在這些年來我陪他睡的情分上,請他放過我,也放過高九歌。他眼裏容不得沙子,我二人便躲得遠遠的便是!”

杜月娘面色不善,揚手便要打:“你不識好歹!”

“這位姐姐,女孩子應該柔柔弱弱的,才能惹人憐愛。做你們這個行當的若是動不動就打打殺殺,豈不是將客人都給嚇跑了?”高九歌架住了她揚起的手,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子擋住陸千涼的身子,言語中不乏輕蔑:“這間客房是我二人租下來的,千涼她不想讓你留,你就得走。”

高大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著威脅的話,右手扣在劍柄上,一雙桃花眼流連在杜月娘隆起的胸脯上極盡輕薄之意。

可杜月娘是什麽人?

風月場裏滾過幾遭,再嬌羞的姑娘也放得開了,更何況是杜月娘這樣的?

她綰了綰耳發,轉身走出房間,染了丹朱的薄唇揚起一個輕蔑的弧度:“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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