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暮卿只通醫術，卻是沒有武功的！

他這個人，身上冰山般的氣質與出神入化的醫術走到哪裏都會是眾人目光的焦點，唯有在這武者的戰場之上，他的存在感太低了，低到幾乎讓陸千涼忘卻了這個人的存在。

離月的鞭子有幾分力量，陸千涼再清楚不過。此時若是再加上她之前說的那句話……她到底是何意，陸千涼不敢想。

幾乎是下意識的，陸千涼不顧腿傷騰躍而起沖向離月，沈言璟也是起身，打算生生拉住非掃過去的鞭梢。電光火石的一瞬，陸千涼的身子重重的撞在離月身上，將她撞出幾步遠。

“啪……”緊接著，便是彌漫而起的血腥味。

“啊！救命！”遠處傳來驚呼之聲，原本秩序井然的集市瞬間像是炸開了鍋一般的喧鬧。幸得禦林軍圍住的這一小片範圍，否則陸千涼幾人一定免不得被踩傷。

她循著血腥氣回望，只見柯暮卿一身雪白長衫沾了殷殷血跡，那血跡不像是從衫子裏透出來的，更像是從外面粘上去的。陸千涼又望向沈言璟，突然想起了什麽。

是那一葫蘆豬血！

二人原本是打算著尋一個空曠的位置將那些走屍引誘出來已備抓捕，可今日沒有宵禁，二人的計劃只能作罷。然而此時，離月那一鞭子好巧不巧的抽碎了柯暮卿腰間懸著的葫蘆。

血腥味蔓延開來，叫人直欲作嘔。陸千涼望著那殷殷血跡，突然說不出是什麽心情。今日見了離月，叫她感觸頗多，甚至於想起的往昔諸多的事情。

比如說那些她不願再思及的過往，那些渴血的欲望，控制不了自己身子的無奈，都慢慢的湧上心頭。終於，她看到了血，只是感覺到厭惡，而不是渴望。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繼而又是一陣喧囂。巷子外鼎沸的人聲尚未安靜下來，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陸千涼隱約聽見他們在喊什麽，鬼？

不好！是走屍！

守衛在外圍的禦林軍接連傳來破碎的哀嚎聲，那哀嚎聲也只是轉瞬即逝，轉而便消失不見。陸千涼擡眼，便見巷子口處，幾名瞳色發紅動作僵硬的人正在一步步地走來，一雙雙血紅的瞳孔正在望著柯暮卿染了血的白衣。

“不好，是走屍。”沈言璟突然道。

陸千涼後退幾步，思及到柯暮卿，便與沈言璟一起攔在他身前。她問道：“你早就知道了京城內走屍之事？”

沈言璟道：“比你早的多，但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多。陛下給我的折子上分明寫著是一只。”

陸千涼冷笑：“官官相護的傳統你不會不知道吧，若是京城知縣遞了折子說京城出現了四五只走屍，查不出原因出處還到處害人，你覺得陛下會不會砍了他的頭？”

沈言璟道：“我早該想到的，最後卻得由你來告訴我。既然來了，今晚便一網打盡吧。京水……”

“不可！”沈默了半晚的柯暮卿終於出言：“這些走屍都是活人，不可傷害，最好捕捉拘禁。”

“柯公子，且不說京城有沒有那麽多結實的牢房，就算是有，你有把握這些走屍能活到你找出解藥的那一天？”似是因陸千涼與柯暮卿走得近，沈言璟說話都帶著刺一般的反駁道。饒是如此，他也是照著他的話做了：“京水，盡量捉活的。”

京水點頭，緊接著雙臂一展像是一只打鳥一般掠了過去。離月只是被撞了一下，傷得並不算重，此時已經能起身行走。她遠遠的望著那幾個走屍，突然一言不發轉身離去，消失在蒼茫的夜幕之中。

此時誰還有心情管她？她走了還正好免了被人從背後捅刀子的危險。

陸千涼目光一直落在那幾名走屍的身上，只見那幾名走屍身上的衣裳各異，可都是半舊沾灰的模樣，怕是很久沒有清洗了。這也說明，這些走屍雖是被制屍人由活人制屍，但在成屍之後便再也沒有恢覆正常人的意識。

走屍的活動速度比正常的人都要慢，京水本就是劍術大成者，因而獨自戰鬥也顯得游刃有餘。柯暮卿也是望著場中，揚聲道：“千萬別讓那些走屍傷到你，他們身上的屍毒很厲害，若是他們的血液與你的血液融合，你也會變成走屍的！”

京水聞言，悍然出劍的氣勢果然減少了幾分。

附近的走屍顯然不止附近的四只，巷子外的呼喊聲依舊未停止，遠遠聞去猶如人間煉獄。一雙雙猩紅的眸子漸漸放大，半刻中下來，竟然聚集了七八具之多。

這還只是在這附近，能嗅的到血腥味的走屍。

陸千涼只覺得脊背發寒，不由道：“我們不上去幫忙麽？”

“你傷著，你的柯師兄不會武功，誰去？”沈言璟酸溜溜的道。

陸千涼撇嘴：“你不是有武功的嗎！再說，京水是你的暗衛，就算是傷了心疼的也不是我。”

“噓，去看。”沈言璟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指了指一名正在與京水纏鬥的走屍，道：“你看他們的衣服上，積累灰塵的量大概一致，顯然是一起被制作出來的。”

陸千涼詫異，將頭轉向柯暮卿：“現在制屍術也可以批量生產了麽？”

柯暮卿顯然對沈言璟說的話更感興趣，一雙眼直勾勾的望著那群走屍，一點兒的眼神都沒有分給陸千涼。陸千涼訕訕的閉嘴。

“走屍日常裏有什麽與正常人不同的地方麽？”沈言璟問道。

柯暮卿答：“白日狀如死屍，夜晚踏月而出。”

沈言璟道：“那就是了，這麽多的屍體不可能分散在各處，而且京城裏沒有那麽多的白事。這也說明，這些走屍是有人集中看管處理，集中放風的。京城每日定時落鑰，而這個位置，一定是京城裏！”

“明日我可下旨，一一排查京城內的亂葬崗，義莊以及公墓等地，一定能將背後這個裝神弄鬼的人找出來。”沈言璟道。

陸千涼操起一把田螺殼，一顆顆的抵在指尖彈過去幫京水抵禦大量走屍的攻擊，一邊道：“我覺得你當務之急是將你那死心眼子拼命地暗衛叫回來，然後咱們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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