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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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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千涼雙臂環抱著膝蓋,坐在馬車的車板上,順著窗子望著愈發陰霾的天色。

陸千城坐在她身邊,見她望天,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放心吧,頂多陰一陰不會下雨的。你的手怎麽樣,還疼不疼?”

陸千涼望了望自己兩根裹成白蘿蔔的拇指,不大想答話。

兩根手筋被尖刀挑斷,縱使是有柯師兄全力連接救治,也沒辦法恢覆如初了。她的拇指會沒有力氣,在執起銀針的時候會發抖,甚至在拿劍時也不如往昔利落了。

離月說的沒錯,從今以後,她再也不能拿起治病救人的銀針了。就因為這傷,哥哥帶她回鄉時不敢騎馬,生怕震到她手上的傷口,只能駕著馬車慢悠悠的走。

這是不是說明,她從今以後便是個廢人了?

陸千城顯然知曉妹妹現在的心思,一只手拉著馬韁,一只手臂伸過去抱了抱她的肩膀:“別以為哥不知道,你在天醫谷的時候肯定已經算計好了,待到我來接你,便想辦法讓我帶你去集市上轉一轉解悶。浪費在集市上的時間同咱們駕馬車走回去的時間差不了多少,你現在苦悶的好不是道理。”

陸千涼悶悶的望著自己的兩根拇指,不應聲。

陸千城見笑話都逗不笑她,一時間也有些著急。他拋了馬韁認馬兒自己奔跑。手臂一攬將陸千涼抱到腿上坐著,像她小時候一般寵溺的摟在懷裏:“難過?”

陸千涼依舊不應聲。

陸千城噗的一聲笑了。他拆了妹妹手指上的紗布,從懷中摸出藥瓶來給她換藥,罷了又換上幹凈的紗布包好傷口道:“柯公子也說了,你這傷未必真的治不好,多留些時日修養是養的回來的。哥哥知道你難過,你這樣回去叫爹娘見了,他們要多傷心?再者說,你本來就不願學醫,拿不了針便拿不了針,你不是還能拿劍麽?”

“我不是難過,只是惱不過。”陸千涼憤憤的倚著:“若是這雙手自己傷了,我也無話可說,可是……”

她欲言又止,抿了抿唇將下半句話咽下去,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哥,你又將我當小孩子抱!”

陸千涼當年在山中游玩,在水邊發現了傷的只有一口氣的陸千城。陸氏夫婦只有一個女兒,膝下無子便索性收了陸千城做兒子,叫千涼喚他哥哥。

陸千城比她大上幾歲,向來寵她。她小時粘人,唯獨陸千城愛哄著她玩兒,閑事便將她抱起來坐在自己的腿上,用草葉為她編蜻蜓螞蚱,他抱她的時間可謂是比陸父還要長。

後來她遠赴天醫谷學藝,四年的時間,陸千城沒有多大的變化,除卻武功進益人更俊逸了些,還同往昔一個模樣。倒是她,從一個賴著哥哥抱的小女孩兒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陸千城瞟她一眼,將她抱起來想要放在一邊。這一次倒是陸千涼不依了,她雙手扯著他的一邊袖子,雙臂挎在他的脖頸上賴著不動,一副宣誓主權的模樣。

陸千城笑的不行,拍拍她的背喚她別鬧:“哥哥又怎麽不知道你心裏委屈?只是天醫谷禁止殺人,若是在別的地方,哥早就替你出氣了。你乖乖的養好手,回去隨父親習武。我待有朝一日尋到那女人離谷,一定斬了她的一雙手給你出氣,好不好?”

陸千涼擺弄著手上的紗布,搖頭道:“不好。”

“恩?”陸千城疑惑。

陸千城眼神堅定:“我自己的仇,當然要自己討回來。哥哥不必管我,千涼不小了。”

陸千城也不再堅持,千涼性子倔他是自小就知道的,索性便都順著她鬧去了。此時她說出這話,陸千城雖不願她雙手染血,卻也不做反駁。

千涼討厭那人,打殺便是,有他跟著有什麽不妥的?千涼若是打不過,大不了他上去幫襯兩把唄,自家親妹妹受了欺負還要什麽江湖規矩。

這個世界上,惹了女人不可怕,惹了妹控也不可怕,若是惹了妹控的妹妹就太可怕了!

……

馬車在官道上晃了整整一個月,在這期間,陸千城為了哄她開心還特意帶她去吃了洞庭湖的糖醋魚,西市的梨膏糖,老字號的翡翠雲糕,終於將陸大小姐的一顆玻璃心粘了回來。

回到折劍山莊所處的山脈那一日,連綿的小雨洋洋灑灑,澆的山路濕滑。二人撐著傘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回折劍山莊,這一日,陸千涼終於在別了故土四年後再一次嗅到家鄉的味道。

折劍山莊外排布著先賢留下的六十四卦陣法,拱衛著裏面的山莊不為外人所知。若不是熟悉山路的人帶路,外人皆會被困死在樹林中。

可惜,陸千涼在折劍山莊生活了十三年,依舊蠢的找不到路。好在陸千城在她身邊,只要跟緊了哥哥就好了。

雨絲微涼,落在地面上濺起點點水花濡濕鞋襪,粘在腳面上很是不舒服。陸千涼甩了甩腳,頗有些無奈。

陸千城回過頭來等她,正好撞上了這一幕,索性接了她的傘蹲下身來:“我背你上去。”

“好啊!”陸千涼就等這句話呢,爬石階已經是夠累的了,還趕上這樣陰雨綿綿的壞天氣,真是要了命了。她剛伸過手去,便聽群樹之間,有男子的聲音傳來:“這麽大了還叫自家哥哥背,好不知羞啊。”

層層山林之中,那人黑衣黑發,面冠若玉,執著二十四節繪了白梅圖案油紙傘的手骨節分明,一雙桃花眼眼角高高挑起,眼梢上都含著勾人的笑意。

陸千涼腳步一頓,徑自打量起面前的少年來。少年年紀不大,十五六歲的年紀,身量與她相當。只是那一張面皮美若好女,叫人看上去便挪不開眼。

那面容,驚艷之餘還帶著幾分熟悉。

陸千城此時認識那人,微微點了點頭並未接話。他很少對旁人假以辭色,微微點頭已是不易。陸千涼有些不悅,大有一番自家哥哥被人覬覦了的感覺,她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望向那人,質問道:“你是誰?在我家做什麽?”

“千涼少莊主?”那少年一挑眉,笑道:“我名喚沈言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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