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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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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藥

昨日已接到桃枝消息的寒梅輕車熟路去了太極宮,皇後坐在鳳鸞之上,只是不覆往日神采,寒梅在心中嘆了一聲,規矩行禮道:“不知娘娘喚我何事?”

鳳鸞之上的皇後便道:“寒姑姑何必多禮呢,你是太後身邊的老人了,說起來今日喚寒姑姑前來實在是因為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娘娘但說無妨。”寒梅倒不想拐彎抹角,畢竟是仙逝太後身邊的宮女,性子倒是直接。

“我想求一副藥。”皇後看著寒梅道,寒梅手中確實有幾個求子的方子,只是她知道皇後手中的方子恐怕比自己的還多,一時猜不透她要做什麽。

“那藥需得無色無味,也不用太多,只需半服......”寒梅聽著皇後的要求,微微皺眉,不過她到底沒說什麽,這種藥是有的,昔年太後用這藥不動聲色除掉了幾個礙眼的妃嬪,太醫也診斷不出什麽。

想到此處,寒梅知道皇後恐怕要對付什麽人,“婢子知道了,過幾日就給娘娘送過來。”皇後便露出笑容來,“寒姑姑果然是個聰明人,本宮日後不會虧待姑姑,寶華殿的長明燈也是時候再添些了。”

寒梅走出太極宮,腳步不停卻開始思考起來,皇後要用這服藥害什麽人?最大可能的是寧長雪,只是她若是想對寧長雪動手,恐怕早就動了,現在要一服藥做什麽?

寒梅回了寶華殿的居所,想了想還是寫了封信,夜間有人披著鬥篷提著燈籠來了寶華殿,“寒姑姑。”玲瓏接下鬥篷行禮道。

寒姑姑和玲瓏乃是師徒,這是極少人才知道的事情,那時寒梅見玲瓏在宮中備受欺淩,又覺得她像故人之子方才收了這個徒弟,之後因為寒梅在太後面前頗說得上話,玲瓏自然也被照拂一二。

“長話短說,皇後今日向我求一服害人性命的藥,只是不知道要下手的是誰。”只聽寒梅對玲瓏道,寶華殿中的守衛並不森嚴,畢竟這地方十分偏遠,不然玲瓏也不是這麽好進來的。

玲瓏點了點頭默默記下,離開前還是忍不住道:“師父,我可以向昭儀求個恩典,讓您日後出宮。”寒梅卻笑了一聲,“我罪孽深重,日後只能在宮中吃齋念佛了此殘生。”

身為太後身邊親近的侍女,寒梅不知道看到了多少陰私之事,那時她自然不敢違逆太後,甚至幫著做了許多違心之事,只是太後晚年常常夢魘纏身,這才開始吃齋念佛,身邊的寒梅也耳濡目染開始吃齋念佛。

玲瓏也不敢耽擱,很快便離了寶華殿回了昭月殿,所幸路上沒撞見禁衛,不然還要勞煩昭儀去求奚無名。

含碧還在昭月殿的燈下翻書,花蕪與凝枝都被她打發去睡了,“回來了?”只聽她頭也沒擡道。

玲瓏輕輕應了一聲,用剪子將那燭火的燈芯剪了一截方才道:“皇後要了一服用來害人的藥,只是不知道目標是誰。”

殿內只有含碧翻書的聲音,落針可聞,“看來寧夫人的事情將她刺激到了,如今下手比淑妃還要狠辣,不過總歸不會是去害寧長雪,你只管盯著便是了。”她淡淡道。

“是。”玲瓏應下,含碧像是想起什麽,目光總算從書上移開,“對了,淑妃那邊如何?”

“一切如常,如今淑妃掌管宮中事務,越發跋扈。”玲瓏還是一五一十說了,含碧唇畔含笑,“她實在是不懂過剛易折的道理,下去罷。”

很快便是除夕這日,各宮張燈結彩,夜間晚宴在紫宸殿舉行。

皇後依舊與皇帝坐在一處,只是看著沒什麽精神,在皇後下首的淑妃倒是神采奕奕,如今她正春風得意,正體驗著權力的滋味。

淑妃再往下便是寧夫人了,她的小腹已經略微隆起,只是或許是有孕的緣故看著也有些無精打采。

含碧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瞧著席間氣氛古怪,便推說自己要去更衣。含碧正看著一株紫宸殿附近的梅花,“崔昭儀好雅興,竟是出來賞梅了。”來人竟是寧夫人。

洛雲扶著她,為了宮宴她面上敷了粉,細細看上去卻還是有些憔悴,想必懷這一胎也並不容易。含碧微微挑眉道:“夫人怎麽來了?”

寧長雪笑著望她,“殿裏悶,出來透透氣。”含碧也回以一笑,“妾也是,不過夫人還是要小心,這夜深路滑的,出了意外便不好了。”寧長雪並未接話,片刻後方才道:“昭儀提醒的是,那我這就先回去了。”

含碧道:“夫人慢走。”待寧夫人遠去,玲瓏站在一旁,這樣的場合含碧素來是帶她出來的,只見她微微擰眉道:“她恐怕沒安什麽好心。”

含碧折下那一枝梅花,欣賞著,“有什麽要緊?她自以為機關算盡,卻不過依舊是宮闈中的老三樣,我和皇後、淑妃關系都不好,她恐怕是在淑妃那裏碰壁了才會想著來拉攏我。”

玲瓏見她氣定神閑的模樣,也放了心,不過她還是提醒道:“和這樣的人交好,無異於與虎謀皮。”含碧輕輕嗅了一下梅花,馥郁的梅香縈繞在鼻尖,“誰說我要與她交好了?如今這樣的關系就好,不遠不近的,走太近了我還怕皇後報覆呢。”

說完含碧又回了宴上,今年獻上的歌舞也沒什麽意思,除夕宴就這樣草草結束了,不過含碧回了昭月殿,慣例是要守歲的,她見花蕪與凝枝實在是撐不住,頻頻點頭,便道:“先去睡覺罷,明日再給你們壓歲錢。”

玲瓏與含碧坐在一起一道守歲,昭月殿外似乎是宮女們在放爆竹的聲音,玲瓏也記不清楚這是她與含碧一同過得第幾個除夕,似乎一入宮日子便過得特別快。

含碧難得在與玲瓏獨處時露出一點笑意,畢竟今日是個喜慶的日子,趙硯也並未來昭月殿。

長夜漫漫,玲瓏索性自去拿了個骰子過來,不同於賭坊所用,上面印著的是各色花朵,京城的女眷們常常用這個來行令取樂。

含碧又將熱好的酒取過來,一道放在小幾上,玲瓏素手拈了骰子,先了擲一次,骰子滾了幾圈方才停下,正面卻是一朵海棠花。

含碧便對玲瓏笑著道:“只恐夜深花睡去。”①

玲瓏並未說什麽,只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極輕易便喝了下去。含碧便也隨手一擲,正面果然是石榴花,她想起去靜安寺求的簽文。

於是她也效仿玲瓏喝了一杯酒,暖酒下肚,心中好受不少,之後二人不曾行令只是喝酒,總算到了天明。

在含碧睡去前,她想了想還是自懷中取出一個包好的紅紙遞給玲瓏道:“喏,壓歲錢。”玲瓏恍惚想起在教坊司時的日子,那時自然過得沒有如今這麽富貴,在教習手下討生活也並不容易,只是含碧每年除夕總會給她紅紙包著的錢,她說這是她家的習俗。

錢自然不多,不過玲瓏都有好好收下攢起來並未動過,只是沒想到進宮了她還維持著這習慣。

玲瓏接過那錢,“多謝昭儀。”含碧卻打了個呵欠,眼中泛起了淚花,“歲也守完了,去睡覺罷。”

玲瓏點點頭退了出去,含碧則直接躺在昭月殿的螺鈿大床上,這一覺睡著便到了午時,含碧醒過來時用過花蕪與凝枝備好的午膳,又睡了一個時辰方才覺得精神起來。

只是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極大,她便臥在榻上讀一卷書,左右昭月殿內是有地龍的,碳盆內又燃著銀絲碳。

一直到了晚膳時分,外間這雪也未曾停下,含碧便不由得憂心起來,若是這雪連續下幾日,恐怕又要鬧饑荒了,想必朝中也不會太平。

之後的事情果然朝著含碧預想最壞的地方發展,這雪一連下了數日,等到第四日玲瓏前來告訴她,朝中已經有人上奏崖州鬧了饑荒,如今餓死、凍死的人不計其數,只是並未有糧食賑災,如今已經民怨沸騰。

這事其實也不難解決,派個人前去賑災便是了,只是在人選上犯了難,這事緊急崖州又偏遠,恐怕只得連夜趕路,何況又是個苦差事一不小心就要落個辦事不力的罪名,是以大部分朝臣並不情願。

這也本在含碧意料之中,玲瓏卻道:“沈大人主動請求陛下讓他前往崖州賑災。”含碧抿了一口茶水道:“像是他會做出的事情,你去告訴柳霽然,崖州的事情讓他一道也去。”含碧如此吩咐道。

玲瓏得了命令自然退下去,含碧一個人坐在昭月殿內,想了半晌還是喚來候在外面的花蕪與凝枝。

她對二人吩咐道:“將往日陛下送來那些我並未佩戴的首飾都捐給崖州賑災。”花蕪與凝枝面面相覷,趙硯送來的東西是禦賜之物自然是不敢動的,只是全部捐出去也實在是……

含碧卻用著不容置疑的口氣道:“我出不了什麽力,也只能捐些錢財了。”她是吃過苦的,若是可以,她也不想看見有人凍死、餓死。

想到此處,她在心中嘆了口氣,不是只有你沈琢心懷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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