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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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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一個月後。

兩人終於是回到孔府,至於為什麽時間長達一個月之久,還不是因為毫無節制的某人。

寧昭懿一眼瞪過去,某人不僅不知羞恥,反而從她臉上偷走一個吻,歪曲事實道:“夫人一眼沒見,這就想我了?”

寧昭懿被倒打一耙,心裏痛罵謝晏臭不要臉,連忙將他推走附身孔明煦,自己也去附身孔溫瑜接收這一個月來的信息。

一兩個時辰後,兩人在亭中會合。

孔溫瑜那邊沒什麽重要信息,只有狗皮膏藥嚴邈的光輝粘人事跡。

謝晏先說了當日發生的事,“孔明煦當時就點出白藏乃是邪修,那血池周圍布了一種名為歃血癥的陣法,此種陣法乃是一種邪陣,利用修士的血溫養屍體使其保持不腐。

然而孔明煦撞破了他這麽大的秘密,白藏卻放過了他,理由是訊仙府眾人都知道他來了這裏,若是他死在這兒,白藏容易引火上身。

孔明煦回來後立刻將白藏的罪行公諸於眾,然而白藏積危甚深,竟是無一人相信。他派人傳信給我師祖,卻杳無音信,傳信之人也久久未歸。

他本欲親自前往,卻發現自己出不了七清鎮了。”

-

孔明煦別無他法,只得上門叨擾師尊。

說清前因後果後本以為師尊會同意將信送給問劍門門主,卻沒想到師尊劈頭蓋臉將他痛罵一頓。

不僅如此,還義正言辭的將他指責一頓,“白藏居士名滿天下,祝無數天賦一般的修士達到他們平生不可能企及的高度,你卻四處散播謠言損害居士威名,你說你安的什麽心!”

不就是仗著你天資聰穎無需居士指點,也能平步青雲問鼎高峰,他心中冷笑,高門顯貴怎知路邊寒骨。

孔明煦像是頭一次認識自己的師尊,然而這還沒完,林巡陽被徒弟氣得臉色漲紅,如果不是打不過,早就一腳將他踹出門外了。

“你竟然還想讓這謠言傳到問劍門門中耳中,簡直荒唐,你也不怕汙了他老人家的眼。

真是高位坐久了,看誰都有陰謀,是不是哪一天,你還要將師尊我抓到你訊仙府大牢裏去!”

孔明煦連忙說不敢。

-

玉石齋。

孔溫瑜閑著無聊,進門隨便逛逛。一圈還沒逛完,狗皮膏藥就粘了上來。還特意湊到她身邊,隨手指了塊玉佩買下,然後嬉皮笑臉的指著她手上拿起來觀看玉佩,半開玩笑的說:“這個能不能送我?我也買了一塊,送給你,就當我們交換定情信物了好不好?”

嚴邈幾乎肯定孔溫瑜會拒絕,卻沒想她竟然答應了。

嚴邈頓時像街邊路過,隨意進門買了張彩票,結果中了幾千萬大獎那般驚喜。

“真的啊!”他緊接著說道:“答應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孔溫瑜笑著點頭。

嚴邈又開始後悔起來,“早知道選一塊好看點的玉佩了。”

孔溫瑜:“那行,你重新選一款好看的,不好看的本小姐不要。”

嚴邈自然滿口答應。

-

又是一月過去,孔明煦焦頭爛額間,忽然聽聞白藏要在七清鎮召開修仙大會,點撥天下有志之士。

陷入死局的困境終於有解。

之前他想召集眾修士來訊仙府,卻不料大家對他“汙蔑”白藏一事頗有微詞,竟無一人前往。也是由此讓他再次看到白藏的威信在修士心中究竟有多深。

他暗中布置費心籌謀,甚至拔除了幾個訊仙府中一心向著白藏的屬下,終於在半月後悄無聲息潛入修仙大會。

會上不乏對白藏五花八門的追捧,孔明煦耐心等待,到眾人興致最高時他才現身。

語言的力量是貧乏的,更何況該說的他早就說了,直接掏出留影珠給諸位修士觀看歃血癥一事。

留影珠播放完畢後就報廢了,一枚只能使用一次。

他還帶來了證人,那個讓白藏名聲大噪第一次指點過的人。

白藏終於受到質疑,一時間為千夫所指。

他卻淡淡說道:“諸位息怒,我的目標只有孔家,孔明煦任訊仙府府長一職,如果他一死,罪魁禍首是我,府長的位置會是誰的呢?”

此言一出,方才暴怒的眾人竟然都詭異的平靜下來。

反正他們都沒受過點撥,都沒吃過那勞什子的長壽丸和愈春丸,那些妄圖走捷徑的人受點懲罰怎麽了,那是他們活該!但這府長的位置,他們可都有一爭之力。

白藏掃視一眼,就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麽了。

意料之中。

白藏的針對來的很快,七清鎮的格局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他自然不會如他所說只是閑雲野鶴一只,手下圈養無數為他賣命的修士。如今撕下假面,將整個鎮子弄得烏煙瘴氣,許多修士和百姓只能搬家,紛紛唾罵孔明煦。

都是他非要揭穿白藏,搞得大家現在都不好過!若是他按下不提,白藏現在就還端著面具,萬萬不可能做出如此罪大惡極之事!

他根本不配當這個府長。

被眾人唾罵的孔明煦只能先斬後奏,私自下令暫時遣散訊仙府的修士和府中下人。若白長真的如他所說只針對孔家,那麽這些無辜之人就不應當受到牽連。

他也嘗試過將爹娘和妹妹送出鎮去,卻發現,除了他們一家其他人都能離開。他們一出城門就像進入鬼打墻,兜兜轉轉總會回到孔宅。

孔溫瑜這段時間不知道偷偷躲在閨房裏哭了多少次了,嚴邈總會及時出現來安慰她。

可惜,這一幕被白藏的手下稟報給了白藏。

白藏放下手中的茶杯,“真是一對癡男怨女,大難當前不離不棄,好生令人感動。”

“逾燭,你知道該怎麽做。”

-

“報應,這是報應!”林巡陽在屋子裏收拾東西,臉上的表情惡毒又暢快。

讓他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白藏的,看到了吧,現在落到如此下場,不是報應是什麽?

他匆匆收拾好所有值錢的金銀細軟丹藥法寶,裝了幾個乾坤袋,打開房門逃之夭夭。

禦劍到鎮門口時,卻見白藏站在那裏等他。

幸好衣袍寬大,遮住了他瑟瑟發抖的腿,莫不是,莫不是因為他是孔明煦師尊,曾教過孔明煦,白藏就連他也不放過……

他等著白藏宣判死刑,白藏卻面目平和地拍拍他的肩,“這個時候,做師父的怎能拋棄徒弟自己走呢,傳出去了平白惹人笑話。

你呀,有個元嬰後期的徒弟,可不得好好指導指導,讓他早日步入大乘打敗我。”

白藏說完這話,對呆楞的林巡陽極具安撫力的一笑,意味深長的走了。

林巡陽回過神來,拳頭捏的死緊。

大乘!大乘!!大乘!!!

大家都說,我一個金丹期竟能教出元嬰期的弟子;我止步金丹,而徒弟卻是元嬰期,假以時日還會步入大乘。

為什麽,為什麽都在提我是金丹期!為什麽非要將我的修為和徒弟放在一起!

因為他們都看不起我,他們都在嘲笑我,他們都覺得我是廢物!

為什麽呢?當然是因為他那個天資聰穎的好徒弟。

林巡陽放棄出鎮,一步一步走回他迫不及待逃離的煉獄裏。

最近孔府的氣氛總是籠罩在一片濃郁的沈悶中,孔父孔母想盡辦法聯系外界或讓友人幫忙帶話均以失敗告終,現在沒人想和他們家扯上關系。

嚴邈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他總要強打起精神想盡辦法逗他們開心,讓府中氣氛不那麽沈悶。

可這樣的日子也沒過多久就被打破了。

他收到了一對斷掌,一個大拇指上帶著血玉扳指,一個小指上戴著沾血的鏤空黃金甲套。

嚴邈目眥欲裂,這是他爹娘的手。

附帶的還有一封布條,上面寫著晚歸一天殺百人,算上信送來的時間,已經過去兩三日了。

沒辦法再呆在孔家了,孔溫瑜婆娑著淚眼推他出去。

“待我殺了賊人,就回來找你們。”

孔溫瑜不停點頭,心裏知道這一去怕是回不來了。

孔家這邊有寧昭懿看著,謝晏跟著嚴邈走了。

他飛得高,見到他出了城,禦劍所到之處身下山川屋舍景色盡顯,待他疾馳而過,又化為濃濃白霧。

緊趕慢趕到家已是兩日後,嚴府的大門開著,上面濺著大片大片血跡,嚴邈心中籠罩著濃濃的不祥預感。

預感成了真,府中人無一活口,個個慘死,其中以爹娘和大哥為最。

淚水從眼眶中決堤而下,喉嚨像被堵住,發不出一聲嗚咽。

“滴答,滴答……”像雨水滴落在瓦片上的聲音。放在平時這點聲音不會引起一點註意,但此時周遭極靜,嚴邈神經高度敏感,這點聲音在他耳裏被放大了數倍。

嚴邈以為府中還有活口,驚喜擡頭,卻見屋頂上站著一名熟悉的圓臉女修,還是那副冷冷的神情,滿眼冷漠的俯身看他,手握雪亮長劍,劍身被雪染紅,劍尖朝下,滴血。

是仇人,一個金丹期的仇人。

嚴邈,是練氣期。

跨了兩級的仇人,怎麽看嚴邈都應該是被殺的那一方。

接下來的事謝晏沒時間看,他快速找到藏書閣,閃身進去。

等他出來的時候,圓臉女修已經死了,屍體上臉上到處都是大塊大塊六邊形碎狀血痕,像蜂巢也像烏龜殼。

嚴邈也沒能好到哪去,暈倒在地上渾身是血,像剛從血池裏撈起來。

謝晏沒時間再留在這裏,一把紮入白霧中。

一兩個時辰後,府門邊來了人,同行的有位藥修,立馬為了顆藥丸下去並進行診治,整治完畢後立刻將他擡走。

孔府向來沈悶的氣氛又多了許多哀傷,孔父孔母雙雙被抹了脖子躺在地上,孔溫瑜在一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孔明煦手腳具被白色細線縛住,雙目赤紅想要掙開卻怎麽也掙不脫。

白藏賞心悅目的看著這一切,“你們兄妹倆的命暫且留著,我日後來取。”他笑得殘忍,“活著的孔家人出不去,死的,可以。”

悠哉悠哉向外走幾步,又轉過身來,“差點忘了告訴你們,逃出去的孔家下人和訊仙府修士全部都死了,你們是沒看到啊,鎮門口堆著那麽多,臭死了。”

孔明煦掙紮的更厲害了,白藏已大笑著離去。

“哥,他說爹娘可以出去了。”孔溫瑜擡起滿是淚水的臉喃喃說道。

“爹娘可以出去了。”她猛地站起來向府門跑。

孔明煦:“溫瑜,孔溫瑜,你要去哪兒!回來,快回來!”

向來聽他話的孔溫瑜視若罔聞,鎮上還有些大戶人家家大業大尚未完全搬離。

孔溫瑜一個個的拍門去,“可以幫幫我嗎?能不能叫我爹娘的……”她哽咽一聲,“將我爹娘的屍……體……葬到陵墓裏去。”

來開門的是個小廝,一件是她這個煞星就要將門關上,孔溫瑜連忙將手上的鐲子扒拉下來,不顧泛紅充血的手祈求著小廝,“我給你錢,給你很多很多錢,孔府的錢都可以給你,能不能將我爹娘帶出去?”

小廝動作一頓,簡直是喜從天降,可惜再多的錢也得有命花,現在誰都不想和孔府沾邊。

孔溫瑜見他動作停頓以為有希望,正要再接再厲,小廝動作卻比方才更快的將門關上,甚至夾到了她的手,瞬間紅腫起來。

放在以往定要在爹娘和哥哥面前撒嬌哭鬧一番,現在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繼續跑到下一家。

再次吃了閉門羹也不氣餒,前面那座府是爹娘熟悉的老友宅邸。

大門緊緊閉著,她貼到門上聽見裏面有響動,立即重重拍門,“能不能開開門,我爹是前平州巡撫孔濟,我娘是安昀郡主宛姝,我哥是訊仙府府長孔明煦,我……我是孔溫瑜,你開開門,開開門啊。”她終於支撐不住,貼著門軟倒在門前。

“能不能將我爹娘帶去孔家陵墓下葬。”

……

整個鎮子還有人在的宅院都被她敲遍了,無一人願意幫忙。兄妹倆別無他法,只能將孔父孔母葬在院子裏。

孔溫瑜知道哥哥心裏也不好受,不願讓他看著更加傷心,每日只好躲在屋子裏哭。

孔明煦在院子裏布置絕殺陣,陣成需要一名修士自爆作為引子。

顯然能自爆的只有他。只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連一具屍體都不能留下,只覺愧對父母,但能以他的命換白藏的命,是為大義,為大義而死,孔父孔母會原諒他的。

只是對不起溫瑜,他許諾的沒能做到,無法給她一世安康榮華了。

他去求了師尊,讓師尊幫忙帶溫瑜走,師尊又對他一頓痛罵,言詞拒絕。

無法,既不知白藏什麽時候會回來,他只得將孔溫瑜藏到其他地方去,以免被這陣法波及。

孔溫瑜不想在此時離開哥哥,但她毫無一點修為根本幫不上忙,強行留在這裏只是拖累。

孔明煦將它放到一戶無人的農家小院,布下保護陣法才離開。

又過了幾天,嚴邈終於從昏迷中醒來,得知家中親人和仆從均被安葬好,他去父母和大哥墳前磕下幾個響頭,又去受到牽連的仆從墳前進行跪拜,才狠一狠心立馬往七清鎮趕。

他答應過溫瑜的。

孔明煦等了幾天終於等來白藏。

白藏不是一個人來的,手裏提著奄奄一息的孔溫瑜。

竟將她藏到別處去,真當我手下人是吃白飯的麽。

他隨手將其扔在地上,將慌忙要去查看到孔明煦一劍揮開。

“今天是個好日子,她不看著怎麽行呢?”

孔明煦心知,絕殺陣不可能成了。

無穢劍出,明知打不過,還是奮力一戰。最後被一掌震出,摔倒在地。

“還看著呢,快出來吧。”

孔明煦以為是他的幫手,沒想到見到自己的師尊從轉角後出來。

“你們師徒二人應當有話要說,我先回避。”

“師尊。” 孔明煦撐起重傷的身軀。

林巡陽發現了周圍的絕殺陣,“明煦,說說你本來要幹嘛。”

孔明煦垂頭捏緊了手,不答。

林巡陽也不需要他回答,“絕殺陣,你要自爆。”

“你我好歹師徒一場,為師怎能忍心看你獻祭自己,聽為師的,別做傻事。”

他拿出本命劍,朝孔明煦右手筋脈而去。

孔明煦現在力有不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師尊挑斷了自己的手筋。

孔溫瑜頸脖一陣刺痛,突然驚醒過來,恰好瞧見這一幕。

“哥!”孔溫瑜雙肘撐地朝他爬去,每向前一步就吐口血。

“溫……瑜,別……別過來。”孔明煦忍著劇痛,不願查看妹妹陷入危險。

手筋已斷,林巡陽收了劍,“你還有另一只手,破局之後還能再修劍道,也能尋個高明藥修,把手筋給你接起來,修道大乘之後再來見我。”

孔明煦趴在地上看著林巡陽離去的背影。

師尊,你明明知道,我再也無法步入大乘了。

林巡陽一出去就見到了白藏,白藏讚許的看著他,“真是好師尊吶。”省了我不少力氣。

林巡陽臉色煞白,“你……你不是說不看嗎……”

白藏:“我說的話你也信。”

林巡陽雙手發抖,白藏不打算放過他,“你的光輝事跡,今日之後就會傳遍整個修真界。”

“好好等著吧。”

林巡陽整個身體都在發抖,終於支撐不住倒地。

白藏確實方便了很多,活生生抽出孔明煦靈根的時候,他至少沒有一絲力氣反抗。

瞧,右手動了一下,是想拿劍吧。可惜,無穢就在他手邊,卻一點也提不起來。

孔明煦閉上眼,慘然一笑。

孔溫瑜在一旁瘋狂大叫,手肘都磨出血來,白藏嫌煩,一個手風過去卻不拍死她,還留了口氣。

還不到時候,暫時不殺。

寧昭懿站在一旁,發現被抽出的靈根上,附有一絲魂力。

白藏抽出靈根後果然沒有立即給自己裝上,而是交給系統代為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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