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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正牌夫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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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正牌夫人(完)

就這樣,兩人整日膩在一起過了兩年有餘,花黎的肚子依舊絲毫沒有動靜。

滿朝上下文武大臣都越發急躁起來,甚至有些人轉頭回家讓禮佛的夫人祈禱,只希望皇後娘娘能夠早日誕下龍子。

畢竟皇上如今的地位穩當至極,在民間名聲極好,雖說獨寵皇後一人,但民間也沒什麽在意的,反而稱頌起這段感人肺腑的愛情。

他們即便再急也不敢冒著皇上的冷眼,民間的逆感進言充盈後宮之事。他們只能可憐兮兮的祈禱皇後有孕。

慕雲思對懷孕之事倒是不急,只是倒也對孩子充滿了期待。

在所有人的期盼中,花黎終於有一日將剛吃下去的魚吐了出來,捂著嘴直泛起惡心。

慕雲思見了還一臉懵,懷疑自己的魚刺沒挑幹凈,懊惱的不行。還是身邊的小德子機靈,直接了當的叫了太醫前來。

事情來的太過迅速,沒等慕雲思反應過來,太醫便有了診斷,皇後娘娘懷孕了!如今也就一個半月的時間。

這診段一出嚇的慕雲思筷子都掉了,手足無措,不知該做什麽了。

黎黎懷孕了,他的孩子,他和黎黎有孩子了,他們之間有了更深的聯系,慕雲思不敢置信的看向花黎平坦的肚子。

只是,他向來夜裏鬧的厲害,不知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於是宮人只見皇後娘娘懷孕,皇上不僅沒有大悅反而急匆匆跟著太醫走了!

“如今還好,只是以後需要多加註意,女子懷孕前三個月最是需要小心。”太醫看著跟著自己來到外面的皇上耐心叮囑。

順帶著將孕婦能吃什麽,不能吃什麽,一遍說了個清楚。

慕雲思也記得認真,恨不得自己是太醫,知曉所有醫理,方便照顧孕婦。

皇後娘娘懷孕的消息一出,整個大夏都陷入了歡喜,畢竟皇上聖明,只有唯二的缺點就是獨寵皇後,且無後代,如今皇後娘娘懷孕也終於算是看到了希望。

其中最高興的就要數朝中老臣,雖然他們勉強認下了後宮只有皇後娘娘一人,但依舊有著自己的堅持,無一不希望皇上早日立下太子,只有這樣才算得上是勉強盡善盡美。為什麽是勉強呢?因為皇帝獨寵一人就已經是大晦了,更別提皇後娘娘曾經的過往。

百姓也都欣喜不已,只期盼著皇後娘娘誕下如同皇上一般聖明的君主。

慕雲思為慶賀皇後懷孕,甚至直接開了恩科,免了一年賦稅,全國上下一片歡喜。

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花黎這一胎懷的尤為艱難,整個孕期都一直在吐,酸的,甜的,鹹的,辣的,什麽都吃不進去。等到了五月份的時候已經越發瘦弱了,甚至比之當年受幻憂思幹擾想不開時還要瘦了許多。渾身上下只有肚子稍微大些。

慕雲思急得整日換廚子也毫無用處,眼睜睜看著花黎日漸消瘦,他甚至開始懊悔起了讓花黎懷孕。

一開始的歡喜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的確非常想要一個花黎裏的血脈,也希望自己的大夏後繼有人,可是任其他的想法再多,最重要的都唯有花黎一人。如果花黎因此受傷甚至離他而去,那即便生出來個皇子又有什麽意義?

夜裏,他抱著花黎,溫柔的撫摸花黎肚子,一夜就那樣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未合眼,第二日他便去見了禦醫,讓人開一副落胎藥來。

趁著如今月份不大,落胎是最好的結果。

禦醫聽著他的話,不敢答應,只跪在地上望皇上三思。

數十名禦醫沒有一名敢拿著筆寫下方子,今日誰寫了方子誰就是大夏的罪人啊!

“皇上,或許皇後娘娘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呢?要不再等一等?”太醫試圖勸說皇上。

慕雲思又何嘗不想希望是這樣,可,等?要等到什麽時候呢?他從花黎第一次孕吐開始等,兩個月,三個月,四個月,等到現在,絲毫沒有減輕的跡象,他還要再等下去嗎?等到胎兒大了,落不掉了,讓他的黎黎跟著一起冒更大的風險嗎?

從前他也並未覺得女子懷孕有什麽,畢竟當時他只覺得這就是上天賦予女子的職責,懷孕而已,本就是女子該盡的義務,男主外女主內,本就是早已定好了的事情。

哪怕他開設孤兒所,救下那些本該被扼殺在繈褓的女嬰,也只是擔心長此以往這般下去,男女不平衡,人口銳減而已,加上花黎好像對那些流浪的枉死的孩童在意。

可是當花黎懷著這一胎,他才切實明白了女子的不容易,女子懷胎何嘗不是冒著生命危險留下所謂男子的後代。

香火是男方家的,痛苦危險卻要女子承受,這樣一想,有些弒夫之人倒也算得上情有可原了。

只要他的黎黎能安全,哪怕這胎不要,他也會感激上蒼,日後定然盡力提高女子地位,讓女子也更自由些,才能對得起女子懷胎十月繁育後代的危險。

他不想等了,孩子鬧人他便不要,人活一世何苦要在意那些身後名,皇室旁系多的是,大不了他選個養在膝下便是了。

自己生下的孩子沒法選,不是自己生的還能挑選呢,無數個孩子中選一個好的,順眼的,可比讓自己皇後生要來的好!

只是沒等他說服太醫開出藥方,就只見小德子慌慌張張跑過來,“皇上,娘娘說餓了,如今正用著飯呢,你現在要不要過去瞧瞧?”

“此話當真?”慕雲思大步朝著中宮走去。

等他真看到花黎有了胃口,才徹底松下了一口氣,打算觀察幾日再決定要不要繼續去太醫院要方子。

如果花黎能健康生下孩子,他自然舍不得落下好不容易才有的胎兒,只是但凡花黎仍有危險,他寧願不要什麽孩子也罷。

幸好花黎腹中胎兒仿佛也知道自己面臨的危險,奇跡般的再沒有讓母體不適的征兆。

太醫也更加用心對待皇後娘娘,甚至恨不得整個太醫院的人一天都把一次脈才好,畢竟無論是皇後娘娘還是皇後娘娘腹中的胎兒都實在重要。

皇後臨產時正趕上早朝,慕雲思前腳才吻過花黎面頰,滿心歡悅的去上朝,後腳中宮就開始了急匆匆但有條不紊的忙碌。

宮人來通報皇後娘娘要生了時正趕上慕雲思在朝堂發怒,下一秒發怒的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瘋了似的朝中宮跑去。

他跑到中宮時,產婆正在裏面淡定的鼓勵著花黎,宮女也都各司其職,毫不慌亂。

這是他排練過許久的,為了確保花黎的安全,每一個產婆、宮女、太醫都是他之前精心挑選的,甚至他詢問過許多有經驗的產婆、太醫、婦人,將今天可能會發生的所有意外都嚴謹的列了出來,並制定措施,比他爭奪皇位時還要嚴謹的多。

只是他算漏了一個漏網之魚,就是他本人。

聽到皇後痛苦的悶哼,他恨不得沖到裏間去。事實是他已經沖進去了,宮女沒能及時攔住他,畢竟他教導宮人時沒提自己可能帶來的意外。

“滾出去!”花黎本就煩躁,看罪魁禍首沖進來了更是生氣,摸起身邊的東西就往門口那人摔去。

她倒不是怕慕雲思看了自己生產影響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而是這人穿著上朝的龍袍就過來,誰知道身上有多少細菌?而且他什麽都不會做,呆在這裏只會占地方,還會讓產婆宮女害怕,白白添亂的東西。

“哎,好!”慕雲思被罵,原本發熱的腦子才算清醒了些,立馬自己走到一個角落裏呆好,掐著自己的胳膊,警告自己不能添亂。

小德子極貼心的拉著皇上去偏殿換了外袍,然後他就看到他一向英明神武的皇上居然正狠狠掐著自己?

慕雲思甚至都沒意識到小德子幫他換了外袍,他腦子一片混沌,只祈求蒼天能讓花黎平安。

他從前不信神佛,但如今恨不得真的有神佛的存在。無論代價如何,只要花黎平安。

只是生產為什麽會這麽慢?他的黎黎不會有什麽危險吧?為什麽黎黎不出聲了?為什麽還沒有小孩的哭聲?再這樣下去他都想哭出來助助興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一道嬰兒的聲音響起,慕雲思又如同一陣風一般沖進了房內。

當他看到面色蒼白的花黎躺在床上,嗅到滿室的血腥味時,心臟仿佛一下子窒息了,“黎黎?黎黎!你別丟下我……”他此時也顧不得什麽帝王尊嚴,什麽英雄氣概,什麽男子臉面,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原本正喜氣洋洋接生完孩子的產婆一時不知自己該不該說話,抱著小公主站在一邊手足無措。

“閉嘴,困啊!”

還是花黎聽著耳邊嘰嘰喳喳的哭聲,忍著疲憊吐出四個字,手也煩躁的啪的一下落在慕雲思臉上。

“皇上,娘娘只是今個兒醒的太早了,加上生產疲憊。”大宮女走上前來解釋,順便讓奶娘抱著剛出生的小公主來給皇上看。

慕雲思這才如夢初醒,起身轉頭將目光放到剛出生的嬰兒身上。

不同於他查閱資料描述的嬰孩出生時皺巴巴的模樣,也不同於小孩大一些胖嘟嘟的可愛樣子,小公主有些瘦弱,小小的一只,眼睛還沒睜開,哭起來聲音小小的,看在他眼裏著實有些可愛。

這是他和花黎的女兒,是他的黎黎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出的寶貝,也會是他唯一的孩子。

朝堂上下得知皇後娘娘生下了一個小公主後,許多人不甚滿意,只是生都生了,他們也改變不了什麽,只安慰自己先開花再結果,只是他們沒想到他們等啊等啊一直也等不到他們想要的結果。

八年後,大臣們再一次上奏請立後宮,談及子嗣之事,卻直接被皇上告知他要立小公主為太女。眾大臣紛紛跪倒勸皇上三思,畢竟從前還從未有過女帝太女的先例,女人怎麽能做皇上,女人只需要做一個賢惠得體的妻子就好了。

可與當年立後一樣,皇上仍是鐵了心要做,誰又有能力攔著呢?

這一次民間也有許多許多不讚成的聲音,畢竟一個女人,無論她出身有多麽高貴,無論她有多麽厲害,但終究只是一個女人。

太多男子聽到這個消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發了瘋的反對,唾罵,因為他們絕對不能允許女人有一絲踩在他們頭上的可能性。

同樣也有不少女子反對,她們從小就被教育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當然從子這一點並不需要嚴格遵守,畢竟還有孝道壓著,她們也分不清她們究竟要遵從哪一條,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是她們刻在骨子裏的,怎麽能有人如此大逆不道呢?她們不懂,但她們覺得不對。

人是群居性動物,於是哪怕曾經她們中的很多人也曾天真的想過女子究竟為何要整日被拘在家裏,為何要溫柔要大方要學一些本身對她們自己而言毫無益處的東西,為何生來就像是註定要成為別人附屬,為別人管家打理後院,為別人繁育後代延續香火,甚至還需要大方不善妒的為別人納妾以哄別人開心,她們太多人也曾疑惑過。

可漸漸的她們知道,世界就是這樣的,所有人都是這麽過來的,只有熬,只要熬,遲早能媳婦熬成婆。

她們被教化被馴服,終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妻子母親,爭奪一份高人一等的目光,為此洋洋得意,然後繼續去教化馴服她們的女兒兒媳,而無法被教化馴服的就成了異類,死在湖裏,死在火裏,死在別人的唾棄聲裏。

這也是男人們熱衷於看到的結果,受益者永遠不會哭訴世界的不公,他們只會大度,和善,毫不計較,只會在被訓化者與無法被訓化者出現矛盾的時候悲天憫人的嘆氣。

“唉,世界就是這樣的,沒有辦法。”他們是劊子手,卻很少沾染血跡,因為會有人成為他們的刀。

只是當在他們意識到很快就會有辦法影響到他們的利益,而他們的刀又沒了用處時,他們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他們不再大度,反而斤斤計較,拿著各種虛無的框架來證明這樣做是不對的,是有違祖制,甚至是有違天理的。

只是沒等他們來得及抗議,又一個如雷的消息擊潰他們的心理,朝廷開始鼓勵女子入學,甚至可能會允許女子科考入朝為官?

他們再一次奔走相告,聚集在一起,試圖例舉出這一新出的消息有多麽的可笑!他們甚至開始痛恨起他們曾經感恩戴德的明君,只是仍舊將這一切歸罪於“被妖後和妖後生下來的妖女迷了心。”

他們在曾經吃不飽飯的時候也不敢罵先帝一句,卻在知道女子可能會和他們平起平坐時痛斥君王的糊塗。

可不知不覺間也少了很多人的反對,尤其是女子,她們仿佛看到了另一條路,她們似乎意識到了有些東西將會發生改變,而這一切都將與她們的利益息息相關。

“也許,大逆不道並不是一件壞事……”

後來,登基許久的女帝也向她們證明了這一點,“有時,大逆不道真的不是一件壞事。”

出身孤兒所,站在女帝身邊的女官言笑晏晏,“皇上,那不是大逆不道,那只是打破了一件陳舊腐朽的規則而已。”

慕楠雪七歲的時候被父皇叫進禦書房,父皇問她想不想做皇帝。

慕楠雪那時還不明白做皇帝究竟是什麽意思。

母後蹲下指著父皇的龍椅跟她說,做皇帝啊,就是做到你父皇現在的位置,手握天下權,肩擔眾人命。

慕楠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從此開始了她刻苦的日子。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原來做皇帝那麽難,她試圖想要放棄,哭著去找母後,母後點頭說知道了。

於是之後的很長時間,她又開始了另一種痛苦生活。她要學女訓,女戒,要學女紅,學如何為未來的夫君做好一件衣服,甚至要學如何管家,該在什麽時候替夫君納妾?

救命,她,慕楠雪,可是整個大夏唯一的公主,皇帝唯一的孩子哎!她為什麽要學這些東西?哪怕她不做太女,她也是高貴無比的大公主好嗎?

可母後卻對她搖了搖頭說“小雪,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奧,兩條路總得選一條的,正因為你是公主,所以你才有的選擇。”

於是慕楠雪又乖乖的去了尚書房,她不想讀什麽狗屁不通的女訓女戒,所以她只能選擇做好她的太女之位。

她很羨慕母後的日子,因為母後每天什麽都不要做,睡到日上三更時,父皇在時她連鞋子都不用穿,只需要被抱著就好,受盡父皇的寵愛。而父皇對她卻極盡嚴厲。

很久很久以後她步入朝堂,俯瞰大夏時她才明白,原來,大夏的女子都是這樣,無路可選,只有她,她的母後為她創造了另一條路。哪怕看似這條路全部是父皇在鋪墊,可她知道,父皇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母後一人而已。

而她,也將為其她人創造出更多可以選擇的路,女子可以是有野心的,也可以菟絲花。可以是嫁了人一生一世的,可以是不嫁人的,可以是嫁人後和離的,也可以是如同男子一般豢養其他人的。

無它,隨心爾。

花黎在此世界結束後,忽然感覺怨氣驟減不少,於是她回了一趟她的神域,這一次花兒被照料的很好,百花盛開,無限生機。

她想,她累了,這些愛意也足夠她飽眠一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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