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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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 章
話出了口，瞧見梅氏的震驚。吳雯茵才覺得自己說得不妥。趕緊補了一句：
“等女兒好了，就把您接過去。”
梅氏，思索了一會兒，道：
“要不，你去京城許尚書家，找花姨娘，她還欠著我一個大人情。”
這正中吳雯茵的心意，她在石豐縣是待不下去了，能走得離這兒越遠越好。
往常她在心中就常常不忿，憑什麽婉筠能出身在尚書府，憑什麽許婉筠若是一朝回京就可地位非凡，又憑甚懷王只對她另眼想看。
在石豐縣這些年，誰人不說她比許婉筠好？
若沒機會也就罷了，現在既然能去京城又可攀上花姨娘，她一定會緊緊抓住這顆救命稻草。
吳雯茵正心思百轉，梅氏又開了口：
“你找到花姨娘，一切事都要做得穩妥，京城不同石豐縣，遍地都是達官顯貴。為娘的不在你身邊，沒有人再真心待你。萬不可再使小性子。”
說到後幾句，講字都已有些顫抖。無論她如何歹毒，對自己的女兒總是好的。
思索再三，梅氏還是拉過吳雯茵的手，極其小心的觀察她的表情，見沒什麽異樣，才繼續道：
“和花姨娘說，你······你的夫君短命，已經沒了。她若能給找個好人家，讓你續·······續弦。便是好的。”
擔心再刺激到吳雯茵，一句話被說的斷斷續續。
自己這女兒心高，但她經了那樣的事，哪還找得到真正好的姻緣。這些總要提醒她才好。
這會兒，吳雯茵真是再也忍不住，爬在梅氏身上就開是哭嚎。
“娘·······，女兒的命怎麽就這樣苦啊······”
梅氏就這一個女兒，聽了這話，不由悲從中來。
原本自己也是知縣夫人，雖說比不上許婉筠的娘身份尊貴，但也是夫在身邊，兒在側。
在石豐縣也是備受尊重，怎麽就落得如此境地呢。
她一邊撫摸吳雯茵的頭發，一邊道：
“走吧，走吧，去了京城就把這兒的事都忘了吧。”
話音剛落，房門嘭的一聲被打開。梅氏和吳雯茵都被嚇得一彈，聞聲望去。
吳承遠，吳知縣怒氣沖沖的站在門口，眼直瞪瞪的盯著床邊。
自打懷王來了石豐縣，他就比以往更加在公事上用心，加倍仔細的做事，想在仕途上更上一層樓，挪一挪這坐了快十年的知縣椅子。
都被這對母女給毀了，全被她們給毀了。
如今還能怎麽辦，只能想盡辦法遮醜，趕緊讓那老五娶了雯茵。
他在縣衙連續待了幾日，也不願回家，就是覺得太糟心。今天聽說雯茵尋死才回來看看，沒成想就聽梅氏說，‘去京城’三個字。哪能不氣。
用腳踢開門，算是發洩了一點，努力壓制一番才低沈的說道：
“雯茵哪裏也不許去，待在家裏好好等著嫁人。”
屋內的氣氛，瞬時間緊張起來，吳雯茵原本被踢門聲驚得眼淚都收住了。這又抽泣著站起身，道：
“爹，你就這樣不為女兒想麽？”
吳承遠近日來煩悶得很，現又被女兒悖逆，說話就有些口不擇言了。
“這就是為你著想，你現在這副樣子，還能作何肖想？”
沒想到自己爹會說得如此直接，吳雯茵不知該何如應對，連哭也忘了，只瞪著眼不知道望向何處。
梅氏卻是冷笑一聲道：
“吳知縣，女兒落得如此，全是被你害的。”至從雙腳被廢，‘老爺’這兩個字她如何還能叫出口。
“你這婦人，休得胡說。”吳承遠眉頭皺得更深。
梅氏冷眼瞧著，也不向往日一見他不樂就低頭認錯，反而更是冷靜的說：
“吳知縣，那趙氏為何會死？你真的全然不知麽？我只是代人受過，自己的夫君想要升官發財，卻又優柔寡斷。我不出手，誰出手？”
“你休要再胡亂攀扯！”
吳承遠，三步並兩步走上前，怒指著雙腿已廢的梅氏。
“現是說雯茵的事，陳年舊事不要在提。”
梅氏不屑的看著這個男人，這就是她的夫君，為了攀附權貴，打斷自己雙腿的人。
“若是趙氏沒有死，許婉筠又如何會報覆？雯茵又怎會落得如此？我又怎麽會變成個廢人？”
說著她掀開身上的薄毯，褲腿和毯子內襯都已經被血染紅。迷糊的還能看見褲布下皮肉的樣子。
這樣的景象，看上去甚為嚇人。
吳承遠別過臉也不忍再看，他知道這次事發該是梅氏想害人不成，反被啄。
他嘴動了動，好似想說些什麽，終是沒開了口。
再怎麽說，也是多年的夫妻，梅氏早就對吳承遠的一些細微動作了如指掌。
知道這時的他已有些心軟，趕緊往下說：
“我生不如死，你不在意也就罷了。我們的女兒何辜？作甚要低賤的過活一世？”
吳雯茵適時的抽泣起來，跪下抱住吳承遠的腿，擡頭望著他。
“爹，若真的你這麽狠心，鐵了心讓我跟了那奴才，女兒就是昨日沒死了做鬼，也總是活不成的。”
這時細小的抽噎也變成了嚎啕大哭，仿佛這口氣下來就再上不去。
吳承遠皺眉閉眼，久久不願睜開，深嘆口氣。
這哭聲讓他心力交瘁，他已是過而立之歲的年紀，膝下就這麽一個女兒，哪能真的不心疼。
最終還是松了口，輕聲道：
“走吧······走吧······”
鬧了這麽些天，吳雯茵就想讓吳承遠同意自己的不嫁，這下真的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倒有些難以置信。
她放開手，唯唯諾諾的喊了聲：
“爹······”
吳承遠還是未睜眼，眉頭皺得更深。
“雯茵，你的性子，爹是最了解不過。你嫁了那老五，不見得是壞事。”
說著手無力的擺了擺。
“罷了，罷了，你執意不嫁，以後的事自己擔著吧。你要記得，這些可都是你拼死要來的。”
吳雯茵感覺以前那個什麽事也難不倒的爹，仿佛一下老了十歲。她未見過自己爹這個樣子，也說不出其他話來，只楞楞的‘嗯’了一聲。
萬萬不想答應的事也應了，吳承遠頭也不回就走出了房門。
婉筠從朱家回府，就一直和弟弟文啟待在老夫人院子裏。
雖然讓下人都禁口不提吳雯茵的事，但府內下人多，總有風聲漏出來。老夫人多少知道點。
老人家這麽大的歲數，經得事也不少，幾天後總算也接受了，就是臉上少了笑。現在正給吳雯茵繡成親要用的喜鞋。
這是石豐縣的習俗，老一輩的女人給晚輩繡喜鞋，能讓這個女子往後的日子走的順遂安康。
吳老夫人年紀大了眼花，好些年不做繡活，這次說什麽也要親自繡，這幾天手不知紮破了多少個口子。
今日天都暗了，老夫人還不肯停手。
婉筠看著很是心疼，勸道：
“祖母，明日再繡吧，這天兒都晚了，傷眼睛。”
吳老夫人聽見婉筠的聲音臉上總算是有了笑，手上卻沒停。只道：
“不礙的，還有幾針就繡好了，雯茵這幾日就要成親，總得趕在吉日前繡好這雙鞋。”
說是還有幾針，實際上就算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秀一雙嫁鞋也得半月有餘。
知道再說什麽也沒用處，婉筠只得讓人多點了兩盞燈來。自己在一旁陪著分線。
一時間祖孫三人無話。
吳老夫人又要穿線，好幾次都過不去，婉筠就接過來幫忙，把線穿過針又在結尾處打了結才遞過去，順勢勸了句：
“祖母，您別太焦心，身子重要······”
老夫人開始走線，道：
“不用擔心祖母。”幾針後方才停下，看著婉筠道：
“雯茵的性情找個身份沒她高的，也是好事。日子總要過下去。”
吳老夫人對婉筠如同親孫女一般，這事上，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多說些什麽。
想著自己就要離開石豐縣，京城的一切都不確定，暫時不能帶著她和弟弟文啟，心中傷感，順勢趴在老夫人腿上。
“祖母，這幾日我就要啟程去京城了，您可要好好的。”
不知怎麽的，這句話一出口，婉筠眼前就模糊起來。
吳老夫人一邊用手把婉筠鬢角的小碎發往耳朵後放，一邊道：
“好，好。回京城好，我的婉筠就該到京城去，那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言語中全是長輩對晚輩的愛。
一旁的文啟雖然不知道姐姐這次走意味著什麽，心裏卻也有點不好受。至從進了府，吃的穿的用的，姐姐都給準備了最好的，又較他認字和做人的道理。
他雖然年紀小，但誰自己好是最明白的。
小文啟用手輕輕拽了拽婉筠的衣角道：
“姐姐，你什麽時候回來？會很長時間嗎？”
婉筠直起身，拉過文啟道：
“文啟在府裏要乖。等姐姐在京城落穩了腳，就接你和祖母過去好嗎？”
看著這個在外受苦多年的弟弟，婉筠很是不舍。但現在的京城對她和文啟來說陌生而充滿危險，她只得先只身前往。
文啟不想姐姐走，又不想成為姐姐的拖累，低著頭回了聲‘好’。
婉筠知道弟弟也舍不得自己走，溫柔的捏了捏他的小臉。道：
“姐姐答應你，很快很快就來接你。文啟長大了，可以幫我照顧祖母了對嗎？”
聽到姐姐保證會很快來接自己，文啟開心了些。又覺得這是姐姐相信他，便坐直了腰，道：“嗯，嗯，文啟一定會照顧好祖母的。”
看著他小男子漢的模樣，婉筠和吳老夫人都笑出了聲。祖孫三人這才讓小丫鬟擺桌吃飯。
飯食剛上桌，就有人不請自來。
老夫人趕緊讓人在婉筠身邊放凳子。
“懷王，快過來，一起坐下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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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中吳雯茵的心意，她在石豐縣是待不下去了，能走得離這兒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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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豐縣這些年，誰人不說她比許婉筠好？
若沒機會也就罷了，現在既然能去京城又可攀上花姨娘，她一定會緊緊抓住這顆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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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花姨娘說，你······你的夫君短命，已經沒了。她若能給找個好人家，讓你續·······續弦。便是好的。”
擔心再刺激到吳雯茵，一句話被說的斷斷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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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就這一個女兒，聽了這話，不由悲從中來。
原本自己也是知縣夫人，雖說比不上許婉筠的娘身份尊貴，但也是夫在身邊，兒在側。
在石豐縣也是備受尊重，怎麽就落得如此境地呢。
她一邊撫摸吳雯茵的頭發，一邊道：
“走吧，走吧，去了京城就把這兒的事都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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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還能怎麽辦，只能想盡辦法遮醜，趕緊讓那老五娶了雯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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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承遠近日來煩悶得很，現又被女兒悖逆，說話就有些口不擇言了。
“這就是為你著想，你現在這副樣子，還能作何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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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婦人，休得胡說。”吳承遠眉頭皺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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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知縣，那趙氏為何會死？你真的全然不知麽？我只是代人受過，自己的夫君想要升官發財，卻又優柔寡斷。我不出手，誰出手？”
“你休要再胡亂攀扯！”
吳承遠，三步並兩步走上前，怒指著雙腿已廢的梅氏。
“現是說雯茵的事，陳年舊事不要在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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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麽說，也是多年的夫妻，梅氏早就對吳承遠的一些細微動作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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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不如死，你不在意也就罷了。我們的女兒何辜？作甚要低賤的過活一世？”
吳雯茵適時的抽泣起來，跪下抱住吳承遠的腿，擡頭望著他。
“爹，若真的你這麽狠心，鐵了心讓我跟了那奴才，女兒就是昨日沒死了做鬼，也總是活不成的。”
這時細小的抽噎也變成了嚎啕大哭，仿佛這口氣下來就再上不去。
吳承遠皺眉閉眼，久久不願睜開，深嘆口氣。
這哭聲讓他心力交瘁，他已是過而立之歲的年紀，膝下就這麽一個女兒，哪能真的不心疼。
最終還是松了口，輕聲道：
“走吧······走吧······”
鬧了這麽些天，吳雯茵就想讓吳承遠同意自己的不嫁，這下真的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倒有些難以置信。
她放開手，唯唯諾諾的喊了聲：
“爹······”
吳承遠還是未睜眼，眉頭皺得更深。
“雯茵，你的性子，爹是最了解不過。你嫁了那老五，不見得是壞事。”
說著手無力的擺了擺。
“罷了，罷了，你執意不嫁，以後的事自己擔著吧。你要記得，這些可都是你拼死要來的。”
吳雯茵感覺以前那個什麽事也難不倒的爹，仿佛一下老了十歲。她未見過自己爹這個樣子，也說不出其他話來，只楞楞的‘嗯’了一聲。
萬萬不想答應的事也應了，吳承遠頭也不回就走出了房門。
婉筠從朱家回府，就一直和弟弟文啟待在老夫人院子裏。
雖然讓下人都禁口不提吳雯茵的事，但府內下人多，總有風聲漏出來。老夫人多少知道點。
老人家這麽大的歲數，經得事也不少，幾天後總算也接受了，就是臉上少了笑。現在正給吳雯茵繡成親要用的喜鞋。
這是石豐縣的習俗，老一輩的女人給晚輩繡喜鞋，能讓這個女子往後的日子走的順遂安康。
吳老夫人年紀大了眼花，好些年不做繡活，這次說什麽也要親自繡，這幾天手不知紮破了多少個口子。
今日天都暗了，老夫人還不肯停手。
婉筠看著很是心疼，勸道：
“祖母，明日再繡吧，這天兒都晚了，傷眼睛。”
吳老夫人聽見婉筠的聲音臉上總算是有了笑，手上卻沒停。只道：
“不礙的，還有幾針就繡好了，雯茵這幾日就要成親，總得趕在吉日前繡好這雙鞋。”
說是還有幾針，實際上就算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秀一雙嫁鞋也得半月有餘。
知道再說什麽也沒用處，婉筠只得讓人多點了兩盞燈來。自己在一旁陪著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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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夫人又要穿線，好幾次都過不去，婉筠就接過來幫忙，把線穿過針又在結尾處打了結才遞過去，順勢勸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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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開始走線，道：
“不用擔心祖母。”幾針後方才停下，看著婉筠道：
“雯茵的性情找個身份沒她高的，也是好事。日子總要過下去。”
吳老夫人對婉筠如同親孫女一般，這事上，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多說些什麽。
想著自己就要離開石豐縣，京城的一切都不確定，暫時不能帶著她和弟弟文啟，心中傷感，順勢趴在老夫人腿上。
“祖母，這幾日我就要啟程去京城了，您可要好好的。”
不知怎麽的，這句話一出口，婉筠眼前就模糊起來。
吳老夫人一邊用手把婉筠鬢角的小碎發往耳朵後放，一邊道：
“好，好。回京城好，我的婉筠就該到京城去，那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言語中全是長輩對晚輩的愛。
一旁的文啟雖然不知道姐姐這次走意味著什麽，心裏卻也有點不好受。至從進了府，吃的穿的用的，姐姐都給準備了最好的，又較他認字和做人的道理。
他雖然年紀小，但誰自己好是最明白的。
小文啟用手輕輕拽了拽婉筠的衣角道：
“姐姐，你什麽時候回來？會很長時間嗎？”
婉筠直起身，拉過文啟道：
“文啟在府裏要乖。等姐姐在京城落穩了腳，就接你和祖母過去好嗎？”
看著這個在外受苦多年的弟弟，婉筠很是不舍。但現在的京城對她和文啟來說陌生而充滿危險，她只得先只身前往。
文啟不想姐姐走，又不想成為姐姐的拖累，低著頭回了聲‘好’。
婉筠知道弟弟也舍不得自己走，溫柔的捏了捏他的小臉。道：
“姐姐答應你，很快很快就來接你。文啟長大了，可以幫我照顧祖母了對嗎？”
聽到姐姐保證會很快來接自己，文啟開心了些。又覺得這是姐姐相信他，便坐直了腰，道：“嗯，嗯，文啟一定會照顧好祖母的。”
看著他小男子漢的模樣，婉筠和吳老夫人都笑出了聲。祖孫三人這才讓小丫鬟擺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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