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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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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扶家

溫言斐退開一步,強大內力綿延開來,寧瀟的衣袖被震的微微抖動,他瞥了一眼自溫言斐……

溫言斐從醫,內力卻如此深厚……

其力量不可小憩,或許溫潤只是表面。

“我自然會好好待她。”溫言斐收住了力量,面色肅冷,將那股子內力收回去,唇角勾起一絲譏笑,“我們必會兒孫滿堂,白頭偕老。”

寧瀟放開了他。

兒孫滿堂,白頭偕老……

寧瀟笑容邪冷中帶了幾分自嘲,晦暗莫測地深深看了眼溫言斐,啪地一聲摔袖離去。

溫言斐正衣襟,轉身進了扶家。

最先去看扶窈。

“溫太醫您可算來了,您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玉雪著急地講道,“才回來開始便昏迷了。”

溫言斐嗯了聲。

扶窈躺在床榻上,口唇起皮幹涸,有些虛弱,蓋著花色衾被,如瀑的長發散在枕邊,昏昏沈沈地喊 了聲:“阿姐…”

溫言斐走去,立刻把脈,片刻道:“你按照我的方子去抓點藥煎好,你家小姐並無大礙,只是心力憔悴,憂思過度,這幾日並未好好吃飯所致。”

修衙禮貌地將單子遞給玉雪。

溫言斐安安靜靜地陪在扶窈身邊,壓低聲音嘆口氣,實在不忍去看這般虛弱的扶窈,許是太累了,昏睡時也緊皺眉頭。

他伸手輕輕撫平扶窈的眉頭,命玉雪去拿來了箜篌。

“溫太醫您這箜篌樂器拿來是……?”玉雪有些疑惑,“大秦極少人會彈奏。”

箜篌有助於睡眠,緩解焦慮。”溫言斐隨和平靜道,坐在扶窈床前,脊背直如雪松,微微闔眼,玉器般骨節分明的指尖撥動琴弦,清泠泠的樂聲緩緩瀉出,如清爽的春風拂過山川,又如溪澗淌過磐石……

琴聲悠揚到了心裏,最是撫慰人心。

修長的指尖翻飛,溫言斐不急不躁,神色溫潤雅致。

公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

這是玉雪對溫言斐的直觀感受,小姐倘若嫁給這樣的人,真的會很幸福……

只見床榻上的女子眉頭舒展,呼吸深了幾分,睡的安詳。

溫言斐一曲曲的箜篌彈著,從白天到夜晚,整整五個時辰,不曾停歇過半刻。

待到扶窈起床時已是第二天早晨,她揉了揉太陽穴,只聽到屋外一陣清揚悅耳的聲音,讓人安心,她睡覺時,便一直聽到了這琴音…

是誰彈了一天了?

她披了外衣,穿上鞋開門後,正巧看到玉雪佇立在門外,門前坐著彈箜篌的溫言斐,一見扶窈起床,溫言斐便微微一笑,停了手中的彈奏。

“窈窈,醒了?”

“嗯……昨夜我睡夢中便聽見了琴音,言斐哥哥,是你一直在彈嗎?”扶窈心中浮起暖意,這一夜她比任何時候都要睡得香甜。

“既然你醒了,那我……便回府了?”溫言斐避而不答,將結了血痂的手指背在身後,笑意溫柔。

“好。”扶窈扯出一抹笑容。

溫言斐這才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玉雪搖搖頭,打著哈欠道:“小姐,你可曾看到溫太醫受傷的指腹?溫太醫從你昨日下午昏迷到今晨,彈了一天一夜的曲子給你聽。你看那手指,都彈出血了,結痂了,卻還是沒停,生怕你憂慮過重睡不好覺。”

“彈了一天一夜?”扶窈沈吟了下。

從前溫言斐離開時都會作禮,難怪今天一看見自己會把手背在身後……

原來如此。

他竟然瞞著,不肯讓自己知道。

“言斐哥哥,你站在。”扶窈大喊了聲,立刻追了過去,奔跑時披著的外裳落地。

溫言斐轉身,刻意地將手藏在袖中,笑道:“怎麽了?窈窈?”

“把你的手給我。”

“好好的,看我的手做什麽?”

“我就是想看看。”扶窈說完,撩起他的袖子,正好看到指腹上被琴弦仿佛勒出來的傷痕,十指連心,受傷了還在彈,只是為了讓自己睡一個好覺。

扶窈吸了吸酸酸的鼻尖:“言斐哥哥,我病了你就那般擔心我,你受傷了,還不準我關心你嗎?你怎麽那般執拗?我睡著了,你可不彈啊。”

但是你睡著了,會皺眉頭啊……溫言斐看著她不語,只需一低頭便能看到小女子拉他進屋中,去取了傷藥,許是第一次給人上藥,很是不熟練,打開藥瓶時藥粉抖散到了他的衣袍上。

笨拙的可愛。

溫言斐挑眉微勾唇角。

扶窈輕輕地吹著他受傷的指腹,蹙眉嘟囔:“你還真是笨蛋,不疼嗎?就算是專業的樂師,也不可能彈一天一夜 啊。”

這一幕,被屋頂隱蔽處的寧瀟看入眼底。

這場景似曾相識,他從前練武受傷時,扶窈亦是如此給他著急上藥的。

青天白日的,寧瀟在屋頂喝起了酒,半條腿搭在瓦礫上。

***

此時。

皇宮的坤寧宮中。

一身紫紅鳳袍鑲嵌著流光珍珠的王嫻,正高坐主位閉目養神,雪白細膩的手微微撐著頭,另外一只手被宮女放在玉器上浸泡羊奶養膚,雖年近五旬,看上去卻像是三十出頭的女子那般,雍容華麗,養尊處優。

地上跪著太子秦堯,堪堪施禮:“母後。”

“皇兒平身。”皇後慵懶開口,“今日又有何時稟告?”

“母後大喜啊……”

“喜從何來?”

“您還記得四天前,部下來報,說是扶萱殺寧寒遠推他下懸崖的事情嗎?”

王嫻這才隨意地將手從羊奶中拿了出來,仍宮女擦拭潤膚露,那雙眼緩慢睜開,是一雙極其嫵媚又帶著精明算計的眼眸,淡淡道:“知曉。”

“昨日寧瀟將扶窈送回了寧家後,扶連城揍了寧瀟一拳。大喜啊!扶家和寧家這算是鬧掰了,父皇設計與德貴妃設計的這場政治聯姻終究還是被破壞了,還是母後技高一籌,派了陳萍萍去壞了扶寧兩家的姻緣。”

王嫻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把玩著新作的指甲,喝了口花茶,胸有成竹道:”寧瀟護短,睚眥必報。寧瀟從小被寧寒遠撫養長大,他不會放過扶萱的,扶連城那老東西又怎麽舍得讓扶萱坐牢?扶寧兩家必然結下梁子。”

“而此時,便是你拉攏寧瀟的最好時機。你讓陳萍萍大著肚子找寧家去安胎,徹底激怒扶連城,再讓你舅舅安遠侯借題發揮,坐實扶萱傷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再派人暗殺扶萱栽贓給寧瀟,制造寧瀟報覆的假象。徹底破壞扶寧兩家的關系。”

秦堯不由地拍大腿,練練讚道:“母後高明!德貴妃是扶連城親妹,德貴妃一心為三弟結交黨羽,本來寧瀟納入麾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們定是沒想到寧寒遠和扶萱會反目成仇。安寧不就喜歡寧瀟嗎?不如我們……”

秦堯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王嫻已然會意,頷首勾唇:“去把安寧喚過來,交代一下,讓她務必得手,後日宮宴,一舉拿下寧瀟,讓二人結親拴住寧瀟。”

“妙哉。”太子拍桌點頭。

第三日,宮宴。

自從扶萱被關入了京兆尹的牢獄中,扶窈就只去探望了一次,侍衛根本不放行,聽說陛下十分重視此事,安遠侯自請協理此案。

扶窈便知道,阿姐多半是完了,安遠侯是皇後一檔的人,最是針對扶家,如今阿姐落入人家的手裏……

想到這裏,扶窈恨不得插上翅膀進宮去尋德貴妃商量對策。

好不容易捱到了宮宴,皇後操辦宴請正四品以上的官員家眷共慶元宵節。

溫言斐這幾日一直陪在她身邊。

二人坐在馬車上。

溫言斐將這些日藏在心中的想法,試探著道:“窈窈,你看……我們的婚事,什麽時候可以定下來呢?”

扶窈正在出神,思考如何救出扶萱,並未聽到。

溫言斐難免低咳了聲。

“啊?言斐哥哥你說什麽?”

“……沒什麽……”溫言斐看見她憂心忡忡,也不忍心再提婚事了。罷了,再往後擱擱。

玉雪立刻側面提醒溫扶窈:“小姐,您這……人家溫太醫說的是婚事。”

“婚事麽?”扶窈蹙緊眉頭,暫時確實沒空考慮此事,她囁嚅了下,仰起臉認真地看他,“言斐哥哥,過幾月待我處理完阿姐之事,行麽?”

“…”

溫言斐默了一息,眸中光芒黯淡下去,隨後遮去失落,斟了杯熱茶喝著,一雙深邃略失落的眸子隱在熱霧中,他笑了笑,還是應了:“都隨你吧,窈窈,只要你願意和我成婚,我怎麽著,都成。只不過,我擔心有變數…”

男人眼中像是含著細碎的星光,溫柔寵溺地看她,十分縱容。

扶窈不然看他失落,咬緊後槽牙,心一橫,鬼使神差地握住溫言斐喝茶的手,玉雪便懂事地退了出去。

扶窈定定地看著他,很是認真,眼眸清澈:“言斐哥哥,我是願意……與你成婚的。”

除了不愛之外,她真的覺得溫言斐是絕佳的夫婿人選。

雖然有些自私,可世間女子誰不想嫁這樣的男子,安定一生,幸福美滿。

曾何幾時,扶窈一心追求愛情活在浪漫,現在嘛,理想死於現實,和一個品性極佳的男人成婚,就是不錯的選擇。

願意……

溫言斐心跳如鼓,反手握住扶窈的手背,漾開笑容 ,眉眼彎彎,目光和煦燦爛,清俊的像月光似清風,他有些語無倫次,深深吸口氣,良久,就重覆了三個字:“謝謝你。”

“謝謝你,窈窈,願意選擇我。”

選擇與我共度餘生。

到了宮殿。

玉雪掀開車簾,便瞧著溫言斐和扶窈正對視相望,她低咳聲:“溫太醫,小姐,已經到了。”

溫言斐下車,去牽扶窈下去。

二人走在一起,像極了一對璧人。

身後時不時傳來幾句討論聲:“誒,聽說了嗎?說溫院判要與扶家二姑娘訂婚了呢。”

“就是先前寫下求婚書的那個扶窈?”

“是呀。”

幾個宮女端著糕點,悄悄在暗處瞄了扶窈二人一眼。

今日宮宴來的人十分多。

男子與女子是分開落座的,扶窈同溫言斐道了別去了女子坐席,觀望了下,正巧看高臺上的側位,德貴妃一襲玫紅長裙端莊美艷落座,朝扶窈這邊看了眼。

扶窈立刻會意,越過眾多人,走去了那方。

德貴妃也是起了身,朝眾人寒暄了兩句,隨後消失在了視線中。

“姑姑。”扶窈看著小徑那方緩緩走來的端莊身影,出聲喚道:“我可算見著你了!”

“窈窈。”德貴妃加快步子,臉上浮現喜悅,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在夜色朦朧的樹影中極輕地嘆口氣,一走到便拉住了扶窈的手,“讓姑姑好生瞧瞧!兩年未見,你回了京城,怎地也不來看姑姑?”

德貴妃嗔怪地看她一眼。

扶窈心裏著急,面上也得寒暄過去,見德貴妃憐愛地撫摸她頭發,她講道:“我回京城後最想來見的就是姑姑,奈何事務纏身。姑姑…窈兒有一事相求!”

話罷,她就跪了下去,立刻被德貴妃扶住。

“我知道你求的是什麽。”德貴妃面上變得沈重起來,眸色覆雜矛盾,終究是嘆道,“扶家與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何況萱萱還是本宮的侄女,你放心,本宮已經想出如何救她出來的法子了。”

扶窈一喜:“姑姑,當真嗎?窈兒就知道,天底下沒有姑姑辦不成的事!”

德貴妃神情覆雜了幾分,閃過一絲不忍,沈沈地看她:“本宮為你尋著一位能救你阿姐的人,你按照這張紙條上的地址去找那人。”

“什麽人?”扶窈好奇。

德貴妃又沈默了,神色遮掩又怪異,故作自然道:”一位…能扭轉局勢的高人。”

她所說的局勢,是爭儲局勢。

可惜扶窈此時並未明白……

德貴妃又開口了,微嘆一聲:“若要救你阿姐,必定會犧牲點什麽。你可願意為了你阿姐付出……”

扶窈勾起一絲念舊的笑:“我從小就是阿姐帶大的,她身陷囹圄,我若不救,成了什麽畜生了?為了阿姐,我自然是……願意的。”

“好。那你便去此處尋一個人,阿蘭帶二姑娘去。”德貴妃眼中的不忍全部消失,狠下心來,深深吸口氣壓住心中的愧疚。

眼下宮宴還未開始,她要趁著時間早去為好,便施了禮,隨德貴妃貼身宮女阿蘭去了。

德貴妃看著她的背影,神色內疚哀戚,斷斷續續地補了一句:“也當是為了我,為了扶家,為了三皇子,不只是為了你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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