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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獄(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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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獄(其七)

信件上的內容是,嬰孩。

金響月張大嘴巴,露出驚恐的表情,進而轉生望向花移影;“哎呀呀,你說說你們,我就跟你說過,這倆人就跟那什麽棍子一樣,一捅啊,就捅了蜂窩。”

花移影悄悄湊過來,看著信箋上的內容。

那嬰孩和皇宮中的妃子脫不開幹系。一部分孩子是從民間買來的,這世道,見到是女孩,順手就找個趁手的東西弄死了這條命,飯都吃不上,命並不值錢。更何況,有人肯出錢買了這條命。

“也就是說,那林煜兒,是用字母翁這等子巫蠱之術拿別人的孩子來血祭自己的孩子,一部分嬰孩是從民間買的,另一部分是林煜兒和沈朗做交易,沈朗幫著宮裏的妃子,這位心狠手辣的妃子,帶著讓皇上斷子絕孫的任務,將別的妃子的孩子都拿了去。”呂嫻禁不住吸了口涼氣。

自己真的看到宮鬥劇裏的場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堵在胸口。看電視劇的時候,只覺得,那是故事,是一個個演員、編劇編纂出來的,甚至可以看到幕後花絮裏演員其樂融融的樣子,但是那一個個孩子本來可以平安的出生,嬌嫩的雙手,粉粉的腳丫,轉眼就變成了紫色發脹,肚子隆起,閉著眼睛的死胎,附著著白色半透明絲狀長條物體,也許,是胎盤?

一股惡心的味道湧上來,想起當夜那股惡臭,那詭異的影子,她不僅嘔出來。

金響月依舊拿鞭子抽著牛,身體隨著牛車左右搖晃。

“呂嫻,你知道什麽叫不可為而為之嗎?”

呂嫻搖搖頭,這題,高考64篇背誦古詩文中沒有①。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成則謂之勇,敗之則愚至極。可能很多人只知道前半句。很多很多的事情都不能以一種思維去看,做人就很像穿衣照鏡子,前面的那面鏡子,照的是你面前的樣子,你還得有側面的鏡子,身後的鏡子。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直接的意思是,如果一件有爭議的事情,明明知道不可以做卻還是要去做,如果成功了,那麽名垂青史,萬人稱頌。如果失敗了,那麽被人唾罵,永世不得翻身。但是,有些事,一定是要有人去做的。孔子啊,是想告訴世人,做事的時候不問可不可能,但問應不應該②。”

呂嫻笑笑:“你個大夫,還看孔子啊?”

金響月的嘴角微微上揚,鞭子隨著牛車來回晃悠。風輕輕吹拂著小路,一路行走,車轍壓過小徑,那棵古樹離她們越來越遠。

沈朗的母親許是生他時對孩子寄托了太多期望,當家裏的阿瑪將自己的孩子偷偷換走,眼睛裏面盡是對這個孩子的不舍,這招貍貓換太子,是她從話本小說上看到的,沒成想,自己真的用上了。她更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個草芥沒有區別的命,最終竟然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終結,她還不知道,日日和沈大人媾和的夜晚,兩幅胴體,白花花的腿交纏在一起,都被幾歲的孩童,在屏風後,入了眼去。

她死的時候,兩只眼睛睜著,她有太多不明白的事情,還沒知曉了答案,就入了棺,她更不知道的是,她的舌頭被七尺長釘牢牢釘了去,她死後了到了地府也沒處告陰狀。。。

她不明白,她什麽都不明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沈朗做了個夢,夢裏那些人都找到他,指著他,纏著他,咬著他。

為什麽不怕?

為什麽手上沾滿血?

為什麽要殺人?

那一根銀白燭臺插在女人的眼裏。

那一根竹筷黏黏的血一股股順著孔洞從男人的脖子裏湧出來。

那白綾勒住女人的脖子,松手的時候,綾留下細碎的褶皺。

那一個‘殺’字就像落在皮鼓的棒槌,一聲令下,個個身體順聲倒下。

要爬!

要殺人!

擋住他路的人都要死!

指指點點說他是雜種的人,他要殺!

誘眉的雙眼,露出色的胸脯,露蒙蒙的汗,手勾著多少男人的魂,他要殺!

連連哭泣,向後推去,被華麗的華服絆倒,弱者,他要殺!

昭兒的那席白衣,睜著驚恐的眼睛,說他是怪物,他要殺!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他緩緩睜開雙眼,笑容還掛在嘴角,卻沒有一絲溫度。

他把玩著手上的銀針,細小的銀針紮入眼前人的手中。

滴滴鮮血。

萬貴妃那張臉美的像荷葉,而荷葉下面鉆出來的是毒蛇,嬰孩的事情應該沒有暴露,而曹吉祥要借機絆倒黎清恒,不知道司徒葵這枚棋的分量到底重不重。

至於她。。

兩個身影重疊在一起。

那晚的雨很大,給青石板上都渡上了一層霧氣,他撐著油紙傘慢慢走在都城的小巷中,最後到了那破廟中。

王公公依舊端著那副笑臉,陰沈沈的。

沈朗目送著王公公離開,從腰間拿出青瓷小瓶,塞著紅色織布,還有那白綾。

他蹲下身,看著眼前的女子,清秀的臉龐,滑落的的淚水,掙紮著掉下的簪子。如果。。真的在宮裏面得到那位的寵幸,許是另外一副光景吧?就像他第一次看見她一樣。

那時候,她頭上還沒有簪子,沒有那沈沈的珠玉瑪瑙,當血第一次濺到她美麗的臉龐時,沈朗覺得,像紅墨潑灑到黑白山水寫意畫上一樣。

臟了,卻,更美。

她那個時候就是這樣莽莽撞撞的走進來,看到他這樣卻不害怕,只是微微笑起來,像山上的野白菊。

王公公拎著她的衣服,一道閃電從破廟外邊劈下來。

“要麽,她死,要麽,你死!”

她掙紮著抖動身體,繩子勒住她修長白皙的脖頸,一道深深的痕跡留下,轉眼,身體就僵了,硬了,不美了。

他將這兩幅已經失去靈魂的身體投入村口布滿茅草的枯井中。

沒有普通的清脆聲響,取而代之的是,沈悶的咚咚聲,也許,那和天鵝一般的脖頸,也承受不住,碎掉了吧?粉紅色腦漿出來,撒的滿地都是,月光照進來,屍體逐漸發紫,發膨,引來蚯蚓,剩下完整的白骨,然後骨頭也變得不整齊,散散落落的,本來好端端的一個人進去,出來的時候,竟然連一副完整的骨架都找不到了。缺失的地方去了哪呢?

這些人可能不知道,自己僅僅是因為看了一眼不該看見的東西,就丟了這條不值錢的命,這屍體旁邊的茅草可以活的很久,而人卻不一定。

沈朗微微嘆口氣,呂嫻,如果實在到了非除掉不可的地步。月光潑灑下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如果有輪回和因果,估計很多人已經在下面招著手等他下來。

下來啊!

下來啊!

我們等你!

下來吧!

下來吧!

就算你死了也不得安息!

沈朗輕聲笑笑,活著鬥不過的人,死了就能鬥得過了?他見慣了人的虛偽,倒是覺得自己這樣挺好。

他慢慢伸出舌頭,望著一輪明月。

不知道為什麽,他卻並不想向呂嫻下手,但是,有一點可以明確的是,如果非要不得不做時候,他一定會再次用那雙手覆在那纖細的脖頸上,輕輕地,哢嚓一聲,就可以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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