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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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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親戚

守歲過後,出嫁的姑娘都要回家走親戚,李稔娘家爹娘早沒了,她也懶得去走親戚。

大虎二虎小虎都得帶著自家媳婦回娘家走親戚。

走親戚,自然不可能兩手空空,往年他們家窮,羅氏回娘家,都是只帶了半籃子雞蛋,那還是他們老劉家舍不得吃,從牙縫裏省下來的。

這回三個兒媳走親戚,他們家做米酒生意,親家們都知道,李稔就做主一房給一壇五斤的桂花酒釀,還有兩斤的肉幹和一包的點心。

羅杏花得了這些東西,統統收進了自己的房裏,然後她從屋子裏頭,提出了一袋紮得嚴實的破袋子,那結打了好幾個仿佛害怕裏頭的東西漏出來,讓這個破袋子看起來嚴實又滑稽。

羅杏花帶著這個袋子,大虎帶著小魚,一起回娘走親戚了。

白荷並不是很想回去,她性子軟卻也很有些倔強,不喜歡的都要離得遠遠的,正如,這段時間,明明她和二虎有好多次去荷花鎮,可是她卻不曾回過娘家一樣。

她把娘準備的禮都帶上了,期盼著這些東西到了娘家能少一些比較,也能多給她點底氣。

二房和三房一起回的鎮上。

碟娘家沒長輩,就弟弟一家。

但是小虎頭一次以女婿的身份上門,他有些緊張。

碟娘就淡定多了,她從來沒有離開家那麽久,她心底有些擔心弟弟,他一個人有沒有把鋪子經營得好,但是這種擔心,在想到弟媳田氏的時候,又淡了下去…

李稔帶著虎妞娘兩個在家也不含糊,吃得甚至更豐盛,今天如同久違的一次放假,現在沒別的娛樂方式,她就和虎妞一起搓一頓。

也許日頭下山前幾個瓜娃子會回來…

但是她們飯剛吃完沒多久,大房兩口子就帶著小魚回來了。

羅杏花臉上閃著報覆的快意,仿佛憋了許久的一口氣,終於呼了出來,神清氣爽。

她重新把自己屋裏頭那壇酒拿了出來道:“娘,這壇酒我們不喝,能不能一起到縣城賣掉?”

李稔道:“隨你。”她用困惑的眼神盯著羅杏花: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羅杏花全身都充滿了暢快,她計算著這壇酒有五十文,那兩塊肉幹也有五十文,點心不賣給小魚吃。

羅小寶騙她的錢,她只要不給娘家年禮,就能掙回來了,想從她這挖錢花?想屁吃!

“今兒我把羅小寶賣給我的那袋爛桃花當成回門禮送回去啦!可把羅小寶氣死了!”

想到她娘和羅小寶那副吃到屎的樣子,她就恨不得叉腰大笑三聲,她想著又笑出了聲,笑得眼裏有了水汽。

她娘沒留他們三口子吃飯,她也懶得吃,沒半點油腥還妄想她帶好東西回去補貼他們,多大一張臉?

她又問道:“娘!你們中午吃的啥,還有剩不,我們還沒吃呢,說著就自顧自地去了廚房。”

白家這邊二虎和白荷到白家的時候,白荷的大姐白藕大姐夫吳升已經到了。

白郎君並著白家小弟在堂房講話和吳大郎聊天,幾個大男人沒啥好聊的,所以有吳東貴這個小孩子童言童語,眾人逗他玩倒也熱鬧,女人家則在正屋。

白荷一點都不想去正屋,但是她也沒法坐在堂房和爺們聊天。

正屋娘倆已經聊開了,左不過最近的花樣子,新學的針線配色,白娘子和白藕都是繡坊得力的繡娘,一個月自己就能掙一二兩銀子,一個一年就能掙十幾二十兩的娘子,家庭地位比別的娘子自然高些。

白藕把自家老娘的氣勢學了十成十,針線上也給老娘長臉,所以白家兩口子最疼的都是大閨女,還有底下的小兒子白明義。

中間的荷娘針線不好,性子又軟,當然最容易被忽略。

白藕的男人是白娘子的娘家吳家大侄子,也住鎮上,是個性子溫和的人,白娘子是比著白郎君的樣子找的,藕娘一進門就生了大胖小子,很得白家的心,藕娘處處不讓她操心。

而荷娘吃了熊心豹子膽和一個村裏流氓搞到一起,白娘子知道的時候,差點沒氣暈過去,這個閨女最不給她長臉,半點也不像她,還得她給擦屁股。

前段時間白娘子已經聽了好幾門親戚說起她家荷娘婆家賣的米酒,別人說好喝什麽的,她也不知道說啥,因為她壓根沒喝過啊!

她左等右等,等到了好幾家人說在哪哪看見了她家荷娘,白娘子心裏氣啊!她從來沒回過娘家!

這個閨女算是白養了,當初她聘禮半分沒收,給她做了嫁妝,她不知道荷娘還有什麽不滿意,難道她是怨她嫁妝沒藕娘多嗎?

可是藕娘那些壓箱底,是她自己掙的啊!

白娘子心裏對這個閨女也存了怨,一看見她拿進來的酒壇,怨氣就仿佛要溢出來了。

藕娘見了道:“小妹拿的是桂花酒釀?”

不等荷娘回答,她又轉頭對著老娘道:“娘,正好我們隔壁教書的那位先生喜歡這種酒,他們讀書人最愛這種,開年我家大郎要上他家開蒙,我待會兒帶回去。”

白娘子點點頭,一時又荷娘帶的酒少了,讓家裏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境地,下次親戚上門的時候,她還是不知道那個桂花酒釀的味道。

這讓她很懊惱,懊惱化成了一句令白荷更懊惱的開場白:“你最近肚子有沒有消息?”

白荷眼睜睜看著酒釀轉了一手,到了大姐手裏,這是給娘家的年禮,她娘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吧。

但她不想談孩子的事,她避而不提,也覺得自己在這屋子裏插不進去話題,她道:“我把肉拿去廚房。”

藕娘笑嘆:“小妹還是如此喜歡進廚房!”

其實不是的,她是最近才喜歡在廚房打轉,因為她的菜得到了認同和誇讚,以前只是娘和大姐都在繡花,她插不進話題才喜歡在廚房待著,但是她那時候並不喜歡。

竈臺旁蹲著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

“你是誰?”荷娘問。

“我是大丫。”那個丫頭吶吶地回答,說著大丫仿佛想到了荷娘是誰:“二小娘子,我是娘子買的丫頭。”

荷娘不說話了,她其實不喜歡她家的廚房,想到這裏來也只是為了躲清凈,現在她發現連躲清凈的地方也沒有了。

看著竈臺旁原本掛著的廚具,因為大丫身量小全放竈臺上,顯得竈臺有些擁擠。

荷娘並不在意廚具的變化,而是看著縮在板凳上接著竈火取暖的大丫,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這讓她很不舒服。

她又看了一眼全變了位置的廚具,又長舒了一口氣,幸好,她現在只需要在這裏等到太陽快下山,就可以離開,回她家去。

午飯是大丫做的,十歲的小丫頭,做的飯並不多好吃,藕娘吃得直搖頭,說不入味,白娘子轉頭就跟荷娘說:“你下午教大丫做幾道你大姐愛吃的菜。”

二虎要說話,荷娘先答了:“好!”

和大丫呆在一起,比和娘還有大姐呆在一起輕快多了,大姐不是講針線就是講她家大郎,荷娘怕她娘下午又帶她去張家藥鋪。

她沒病,荷娘很清楚她沒病,只是大姐一進門就生了大胖小子,她沒有跟上大姐的腳步,在她娘眼裏就一下子病入膏肓了。

二虎在白家的堂房裏,也是坐如毛氈,他是通過不正當手段贏得了荷娘的芳心,這讓他的岳父對他瞧不起,二虎也不想討好他,下午他就找了借口出去逛逛了,白郎君巴不得他趕緊走。

二虎到了街上一時也有些迷茫,不知道去哪,上回他出來是先小六和大樹。

但是小六和大樹都成親了,今天可能也跟著各自的媳婦回娘家了,再說,他並不想再特意去找他們了。

桃花鎮就一條街,二虎迷茫地走,腳隨習慣走到了酒樓,是了,他常常來這送酒,但是今天他不送酒啊!

二虎有些尷尬,掉頭就走,卻聽到後頭有人喊他:“二虎哥,二虎哥!等等啊!”

二虎轉頭看見了石頭,興奮地沖他招手。

石頭還沒成親,過年這幾天來酒樓吃喝玩樂的人不少,他這種沒娶媳婦的都樂意來酒樓上工,工錢比平時多兩倍不說,還能跟著吃吃喝喝。

石頭給了二虎一包肉菜,是吃席的客人剩下的,沒動過筷,後廚送給了夥計,石頭只有放假才回田家村,他就送給了二虎。

二虎提著一包的肉,特地饒到了酒樓的正門去,之前送酒和這次拿肉菜,他都是走的後門。

他以後一定會帶著荷娘從正門進去吃飯!他想,摸著口袋裏的銀子,他們小家的全部家當,他感覺心裏很充實,他相信這個夢想很快就能實現,他躊躇滿志。

他看到了從正門出來一對夫妻,手裏提著幾個紙包,跟二虎的紙包一樣,但是那對夫妻的是自己花錢買的打包帶走,而他的則是別人的剩菜,二虎清楚地知道差別…

那對夫婦喜洋洋走了出來,二虎看清楚了,是小六夫婦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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