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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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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阿曼達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她的視線,她手中握著信,將它塞進了包裏,道:“回公寓。”

馬車嘀嗒嘀嗒行駛著,瑪麗心思煩亂。阿曼達證實了克爾先生在說謊,他將在下個月二十號讓艾米麗出嫁,嫁給威爾士的一名茶葉商人,那個茶葉商人答應婚後會每年支付克爾先生的旅游賬單。

所以艾米麗說的是哥哥將她賣了,這是事實,而克爾先生說的會給艾米麗九千英鎊嫁妝也是謊話,因為克爾先生現在欠了銀行兩千英鎊的賬單還沒有還。家裏除了一棟房產和母親留在銀行的珠寶外,沒有值錢的東西了。

珠寶要艾米麗結婚後才能取出。

阿曼達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一晃而過,他懇求著瑪麗,能夠幫助她們。他不能靠近那裏,會被發現,然後挨一頓打。他說只要她能把艾米麗帶出來,他會帶著她私奔,一起去彌爾頓,他在那裏有朋友,他會和他一起做棉花生意。他請求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信件送到艾米麗手裏,希望艾米麗能夠堅持住,他很擔心她的精神狀況。

瑪麗心煩意亂,回了公寓,姑媽見她神情煩躁,“和艾米麗吵架了?”

“不。”瑪麗搖搖頭,“就是有些累了。”她不敢告訴溫思提姑媽,姑媽不用說百分百會反對她參與到這件事裏。說不定還會立刻把她送回家,讓她遠離倫敦。

真的要幫助艾米麗私奔?如果事情暴露出來,這對於一位姑娘的名譽是毀滅性打擊。就算按照阿曼達說的他們成功到了彌爾頓,那麽後續該怎麽辦?難道一直隱姓埋名的活著,要是阿曼達變心,艾米麗該怎麽辦?她沒有嫁妝也沒有獨自生存的能力。

瑪麗舉棋不定,但是第二天仍舊去拜訪艾米麗,卻被克爾先生攔住,說艾米麗感染了風寒不能受累。瑪麗只好回來,手中的信也無法送出去,必須要想個辦法見到艾米麗。她讓車夫找兩個小流浪兒守在那,只要克爾先生一出門她就立刻趕過去。

車夫把這個情況告訴了溫思提,溫思提姑媽很疑惑:“瑪麗,你在做什麽?”

瑪麗支支吾吾的,“……我朋友被她哥哥軟禁了,我想見她。”

“艾米麗家出了什麽事?”溫思提姑媽不好糊弄,瑪麗絞盡腦汁,“她有點抵觸她要嫁人的事情,精神狀態不穩定。我只是想盡一點心意,給她一些友情的支持。”

溫思提姑媽將信將疑。

瑪麗撒嬌,“哎呀姑媽,你相信我呀。我不會亂來的,艾米麗是個好姑娘,也是我的好朋友之一。你就別管我了,我已經是個大人了,要給我一點自由。”

因為溫思提姑媽的懷疑,瑪麗停了兩天,這兩天都跟在溫思提姑媽身後,也不出去亂跑。文萊女士告訴她找到了一些關於煉鋼的門路。說是一位來自北方工業城市的商人,會來參加博覽會,到時候會找人接洽,引薦。

瑪麗欣喜了一會兒,一個勁的感謝文萊女士。說到博覽會,文萊女士給了她兩張門票,“有朋友的話可以一起帶來。”說罷對溫思提眨眨眼,“史迪威博士明天到達倫敦。”

瑪麗看到她們倆打眉眼官司,本能地覺察到這個史迪威博士和溫思提姑媽有一些糾葛。因為溫思提姑媽允許她明後兩天自由行動,並且帶走了女仆。好了,瑪麗終於找到機會趁著克爾先生中午離開的一段時間內見到了艾米麗。

艾米麗更加虛弱了,看完了阿曼達的信件後她握住瑪麗的手,“親愛的瑪麗,我願意和他一起離開這個牢籠。”

“你決定好了?”瑪麗沈默許久,“你知道你這一走的後果嗎?”名譽、地位、財產、身份、家族可能都會失去。

“你不知道,他早上告訴我,凱迪要來了!你看這些禮服和白紗還有頭冠花環……”她試著撕扯那些禮服,卻因沒有力氣而氣喘籲籲,“我嫁過去也會抑郁而死。嗚嗚嗚……瑪麗,你相信我和阿曼達,我們會幸福的在一起的。雖然貧窮,但我們可以克服的。我的名譽又怎麽樣,為了一個空有名頭的頭銜和地位,那個醜陋的老男人願意付出大筆錢不就是為了能娶一個年輕美麗的紳士家的姑娘,即使這個家庭已經貧窮落魄,他不在乎的。”

“你不了解貧窮。”瑪麗道:“你和你的哥哥也不貧窮,你們衣食無憂,能夠用得起仆人,而你看看外面的流浪兒,看看貧民窟的婦女,那才是真正的窮困。艾米麗,你對窮困生活一無所知。”

“當你饑腸轆轆卻買不起一塊面包果腹的時候,當你有了孩子生病後卻請不起醫生醫治後,當你的房頂漏水卻沒有錢修理的時候。艾米麗,請你仔細思考這些,如果你都能克服”——“或者當你的阿曼達離開你,你一無所有還要拉扯著孩子的時候。這些你都能克服,不會後悔你現在的決定,那麽我願意幫助你。”

艾米麗喜極而泣,緊緊抱住了瑪麗。“我不會後悔的。”

“那麽,”瑪麗深吸一口氣,“你需要我做些什麽?”

女仆的腳步聲漸漸走進了,艾米麗一口氣不停地說:“阿曼德在信中和我說,他已經聯系好了馬車和人員,只要我能夠出得去這幢房子,我就能夠和他遠走高飛。但是我的哥哥看得很緊,我需要你帶我出門,就算是和我哥哥一起出去也行,只要到了外面就能有操作餘地。最好是晚上的時間,這樣阿曼達趁亂可以帶我離開。”

聽著怎麽那麽不靠譜?瑪麗皺眉,“外面還有兩個男仆,你身邊隨時跟著人,你確定你能脫離避開他們?”

艾米麗支吾起來,瑪麗嘆口氣,“你先養好身體,不要對婚禮表現出強烈的排斥,先取得你哥哥的信任,放松對你的看管。”

“第二,你要表現出你已經知道錯了,不會再要鬧著和阿曼達在一起。最後請你多準備一點資產,首飾珠寶,金子或者英鎊,隨身攜帶。我可能以後不方便見你,如果你已經讓你哥哥放松對你的警惕,要傳遞消息給我的話,你可以在窗臺系上一個紅綢帶,會有人告訴我。”瑪麗語速很快,“我記得兩周後是你的生日,希望在那天你能夠說服你哥哥帶你出門。我會在那之前把票送給你哥哥。”

艾米麗不住點頭,用力地抱住瑪麗,“感謝你,我永遠也忘不了你對我的情意。”

瑪麗拍拍她的背部,女仆已經走了進來,面無表情地說:“小姐,你該吃藥了。”然後又對瑪麗道:“格林小姐,我們小姐該休息了。請您離開。”她說完就盯著艾米麗,艾米麗差點又歇斯底裏了,瑪麗匆匆離開在門口碰到了回來的克爾先生,“格林小姐,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上門。”接著他嚴厲地呵斥了仆人們。

大門砰地一聲被關上,瑪麗回到家後又馬不停蹄地寫了信,偷偷地坐車離公寓很遠的地方找到一個郵筒,將信件投了進去,希望阿曼達能夠快速收到。阿曼達是在第三天早上來找她的,這個時候瑪麗正在和姑媽吃下午茶。姑媽這兩天紅光滿面,笑意盈盈的,每天回來很晚,對瑪麗的註視也少了很多,所以當瑪麗說有朋友來找她的時候,溫思提姑媽就讓她離開了。

阿曼達說他已經安排人在街上註視著紅綢信號,劇院那邊路線周圍環境他這兩天會弄清楚,而且他的一些產業和人脈這幾天也會處理好,他手中有一千三百英鎊的現金,去了彌爾頓他不會讓艾米麗吃苦。阿曼達現在是獨身一人,他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一位伯父遠在威爾士一所教會學校教書。上學的時候他就能夠獨立生存,相比她們這些嬌小姐,他的生存能力非常強。

他一直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倫敦地下世界他很熟悉,他有信心帶著艾米麗逃走而不被發現。到時候克爾發現妹妹不在,自會退婚;為了家族聲譽也許他會忍氣吞聲。阿曼達還說他認識一位妓/女,那女人和克爾約會過幾次,如果瑪麗這邊無法確定他會帶著艾米麗外出,他會找那位妓/女約克爾出去,然後趁他不在,強行闖入將艾米麗帶走。

真豁出去了。

瑪麗送走阿曼達,又整理好表情才去見了姑媽,“我們好久沒有去劇院看表演了,姑媽你有興趣嗎?報紙上說《李爾王》又要開演了。”

“哦,親愛的,明天不行。我們約好了去萬博會。”

“是哦,我差點忘了。”瑪麗拍拍頭,把這件事給忘了。她那兩張票還沒有送出去呢,轉念一想正好送給克爾先生。她讓車夫送了過去,並註明要在半個月內把票用掉。這可以試探出艾米麗的計劃有沒有效果,克爾先生是否放松對她的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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