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斬
關燈
小
中
大
問斬
小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他不過是拿了一壇白玉釀上了樓，在給那位貴客倒酒時和她多說了幾句話。當時那姑娘還對他說的話十分好奇，甚至說想去三樓看看，他哪拒絕得了？於是答應帶她上樓，結果沒走幾步，他就莫名其妙地倒在了這裏。
管事的上來時他冤枉極了，剛想辯駁，讓旁邊那位貴客替他說幾句話，結果一轉頭，卻沒看見人。
管事的望著他這副無辜的樣子更是生氣，道：“你是不是不想幹了，竟然還在這裏偷懶？這兒的人呢，如此重要的貴客不好生照料著，氣得人給走了！”
他哪兒還敢說話？只好點頭哈腰地道著歉，接著繼續做事去了。
直到一名侍酒的侍女在三樓發出尖利的叫聲，他還是沒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麽暈倒的。
------
暗衛在喻越靈進入仙臨樓時就給楚汋遞了消息，所以在喻越靈提著軟劍回來告訴他事情已經完成時他一點也不訝異。
他絲毫不在意喻越靈不按照計劃出牌，照理來說，要是她真的能完全遵守計劃，楚汋才會驚訝。
楚汋站在通往喻越靈屋子的長廊前叫住了她，道：“喻姑娘。”
喻越靈目視前方，沒回應他，但停下了腳步。
楚汋揣著手，說：“同你做盟友還真是讓我如履薄冰，做決定前怎麽也不知會我一聲。”
喻越靈這才看向他，道：“楚大人，你認清楚，我和你是盟友麽？這不過是互取所需而已，何況，早一天晚一天結局都是一樣的。”
楚汋註視著她，從他攤開對喻越靈說明自己想與她合作開始，對方就一直在刻意將他們拉開關系，每一個動作與每一句語言都在勸他放棄，告訴他他們不是一路人。喻越靈太過謹慎，她會懷疑所有不懷好意動機不純接近她的人，因此如今楚汋的承諾她一個字都不會信，這是楚汋從一開始就輸掉的籌碼。
可他楚汋從來學不會“放棄”二字。
他是翻雲覆雨的執棋者，想做的、想要的，都是一筆清楚明白的賬，毫不含糊。他絕不會允許他們發黴成為爛賬。
他開口，道：“是啊，喻姑娘，結局都是一樣的。我等著那一天。”
喻越靈聽懂了他的話，回敬道：“那也得看楚大人有沒有那個命，省得哪天和孔明聲一樣，被人挑的手筋都斷了，還欲哭無淚無處伸冤。”
楚汋挑眉，說：“你把他手筋挑斷了？”
“不止呢。”喻越靈聲音好輕，像是呢喃，“還有腳筋，順便還在心臟附近捅了幾刀。”
喻越靈瞧著楚汋，說：“你說，要是發現的晚了，他會不會死呢？”
楚汋笑起來，道：“死了便死了吧，我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被提線的木偶登了場，沒用便丟掉了，死活與我都無關。”
“也是。”喻越靈偏著頭，道，“你本就是這樣的人。”
楚汋望著她，他們都沒說話。
喻越靈忽然覺得很沒意思，與他隔開距離，沒頭沒腦地說：“傷好了麽。”
楚汋沒想到她會問這事，楞了一下，道：“死不了。”
喻越靈滿意地點頭，“那就成了。”
她走過楚汋身邊，往自己屋子那頭走去，留下一句話飄蕩在空中。
“死不了就好好活著。”
------
孔明聲在仙臨樓遇刺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與此同時，一條消息在各路讀書人之間不脛而走。
葉時維在茶館見到與他一同進京的考生時，那些人還在討論著這件事。
他們見到葉時維，立刻朝他招手道：“葉兄！這消息你聽說了嗎？”
葉時維一頭霧水，問：“什麽消息？”
“孔明聲的消息啊！”其中一個人喊道，惹得周圍的人紛紛註目，他只好壓低了頭，道，“這消息都在京城傳瘋了，他賄賂了吏部尚書彭騁齡，直接將五個人的試卷換成了他兒子和他幕僚兒子的卷子。國子監的學生現下都在鬧，請求陛下嚴查此事。”
另一個人接話道：“還不止呢，這次說是有十五個人的卷子都被換了，孔明聲只是被揪出來官最大的那個。”
“是啊是啊。這不，前一日就有人去刺殺他，肯定是聽了這消息對他不滿，想給那些學生出口惡氣呢。”
他們又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
葉時維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遞給吏部的檢舉書裏可沒寫這麽多！
他沒那個心思在茶館繼續同他們說話，與他們胡亂喝了些茶，便告辭回了宰相府。
楚汋清早便上朝了，如今還沒回府。他行在廊道裏，卻見著了喻越靈。
她似乎是在等他，面部表情地雙手抱胸，道：“楚汋讓我知會你一聲，再過一兩個時辰，定寰帝會叫你入宮，你準備準備，雀漢會把你安排好。”
葉時維應了聲。
他自從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後便想尋一個機會同喻越靈說話。雖然前些年他一心只讀聖賢書，卻也知曉二十年前的那樁大案。他老家離邊境不遠，曾經得過天策將軍的庇佑，當年聽聞他的死訊，全村上下幾百口人，全都自發為他祈福守孝。可誰知，過了這麽多年，他還能遇見這位將軍的血脈！
雖然她看上去冷淡，但葉時維也沒發怵，道：“喻姑娘，這些年過得可還好？”
喻越靈打量著他，臉上寫著些許不解。
葉時維連忙解釋道：“我家鄉是邊境一個小鎮，當年若非天策將軍堅持鎮守而非撤退，估計我也不能活著來京城參加考試。如今見到您，很想再說聲感謝。”
喻越靈啞然，她沈默著，二十年的時間總是能改變很多事的，但至少還有人記得他。
她說：“怎麽樣都是活了，難為你還記得他。”
葉時維正色，道：“這怎麽能忘？我家鄉的人都記著他呢！現在每年還會為將軍燒紙祭拜。”
喻越靈不知作何反應，她總是習慣於回避這一段經歷。如今措不及防地被人掀開塵封的蓋子，千萬般滋味就一股腦地湧上心頭，酸的辣的苦的甜的，把她的嘴巴給凍住了。
她只好強行換掉話題，問：“你往後就打算跟著楚汋？”
葉時維遲疑了會兒，繼而點頭，說：“我也是走投無路了，不讓我科考就相當於斷了我的後路，身上沒有盤纏我哪兒也去不了。跟著楚大人，有吃有睡，還能把那些仗勢欺人的人拉下馬，我為什麽不去做呢？”
喻越靈說：“若是失敗呢。”
“喻姑娘。”葉時維說，“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怎麽樣都是活，那為何不去做一些我認為值得的事情？我雖然是讀書人，可我並不迂腐。這一路上看得事情也多，自己也經歷過，楚大人想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而我認為值得，便應了他。如此，也不生得遺憾。”
喻越靈輕笑，道：“你活得明白。”
葉時維行禮，說：“喻姑娘謬讚。”
喻越靈本想再說幾句話離開，卻望見雀漢往這邊跑來。
楚汋早就安排了人把葉時維安排去別處，好讓上面來人傳旨時不會懷疑到他。他臨走前和喻越靈說了這些，她沒做過多的反應。
現下見著了雀漢，她知曉這是要帶人走了，於是也不多說，回了禮轉頭回了房。
葉時維摸不著頭腦，不知喻越靈是怎麽了，還想開口，就見著雀漢氣喘籲籲地停在他跟前，接著把他給直接拽去了門口早已停留的馬車。
雀漢看著個小，力氣卻大。他一路上跟他說明著楚汋的安排，嘴巴也沒個消停。等到了楚汋安排好的客棧裏頭，雀漢還一再跟他叮囑，道：“進宮後千萬註意，你和主子沒有任何關系，你們見面不識。”
葉時維被他這啰嗦得哭笑不得，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雀漢這才不放心地走了。
葉時維百無聊賴地坐在屋子內，等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等到有人敲門。
康公公見到人來開門，也不拿喬，道：“著陛下口諭。”
葉時維裝得驚訝，接著才跪下來。
“宣，科考考生葉時維，即刻入宮。”
葉時維磕了個響頭，道：“草民接旨。”
康公公堆著笑，對葉時維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說：“葉公子，請吧。”
------
葉時維進宮時，大殿裏一片死寂。
底下涉事的大臣跪了一排，楚汋站在前頭，聽見下面的人來傳報葉時維在外求見時也沒有什麽反應。
葉時維也目不斜視地在大殿上走，接著跪下行了禮，“草民葉時維，參見陛下。”
定寰帝捏了捏眉心，道：“平身吧。”
葉時維謝了禮。
“朕今日叫你來，是想問你，你可還記得自己會試之時所寫文章的題目名字？”
葉時維回話，“啟稟陛下，草民所寫文章為《問民眾之治與民眾之心》。”
定寰帝的臉色陰沈，繼續道：“你可能將這文章所寫一字不落地背下？”
葉時維行禮，道：“自然能。”
他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臣，沒見著孔明聲的身影，只見了一個與他相像的人，想必就是孔漪。葉時維朗聲將自己所寫背誦下來。康公公早叫了人拿著原卷與其背誦的句子對應。葉時維每念一句，跪著的人面色便白了一分。
當最後一句回蕩在大殿之中，康公公將卷子雙手呈上，對定寰帝說：“回陛下，一字不差。”
孔漪已經嚇破了膽，不斷磕頭道：“陛下，臣知錯了，臣下次不敢了。您饒了臣和爹爹吧。”
其餘人也同他一樣磕頭。
定寰帝把桌上的茶杯往地下砸，觸碰的瞬間瓷器發出清脆的聲音，震得底下的人一抖。他指著他們，怒罵道：“在朕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情，你們眼裏有朕嗎？”
楚汋在此時適時開口，“陛下息怒。”
定寰帝胸口起伏，大景治國之本便是寬待士人，如今他們這樣做，不僅讓全天下人看了笑話，還引得讀書人不滿，不殺他們難以洩憤！
“康德寧！”定寰帝喊道。
康公公連忙應聲，說：“老奴在。”
“傳朕旨意，科舉會試冒名頂替一事，性質惡劣，涉事考生、相關賄賂人員全部處死，一月後在朱雀大街問斬！”
“是！”
這話一出，站在一旁的侍衛全數出動，將底下跪著的人帶出了大殿，沒再讓他們的求饒聲打擾陛下。
楚汋斂下眼皮，不知在想什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小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他不過是拿了一壇白玉釀上了樓，在給那位貴客倒酒時和她多說了幾句話。當時那姑娘還對他說的話十分好奇，甚至說想去三樓看看，他哪拒絕得了？於是答應帶她上樓，結果沒走幾步，他就莫名其妙地倒在了這裏。
管事的上來時他冤枉極了，剛想辯駁，讓旁邊那位貴客替他說幾句話，結果一轉頭，卻沒看見人。
管事的望著他這副無辜的樣子更是生氣，道：“你是不是不想幹了，竟然還在這裏偷懶？這兒的人呢，如此重要的貴客不好生照料著，氣得人給走了！”
他哪兒還敢說話？只好點頭哈腰地道著歉，接著繼續做事去了。
直到一名侍酒的侍女在三樓發出尖利的叫聲，他還是沒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麽暈倒的。
------
暗衛在喻越靈進入仙臨樓時就給楚汋遞了消息，所以在喻越靈提著軟劍回來告訴他事情已經完成時他一點也不訝異。
他絲毫不在意喻越靈不按照計劃出牌，照理來說，要是她真的能完全遵守計劃，楚汋才會驚訝。
楚汋站在通往喻越靈屋子的長廊前叫住了她，道：“喻姑娘。”
喻越靈目視前方，沒回應他，但停下了腳步。
楚汋揣著手，說：“同你做盟友還真是讓我如履薄冰，做決定前怎麽也不知會我一聲。”
喻越靈這才看向他，道：“楚大人，你認清楚，我和你是盟友麽？這不過是互取所需而已，何況，早一天晚一天結局都是一樣的。”
楚汋註視著她，從他攤開對喻越靈說明自己想與她合作開始，對方就一直在刻意將他們拉開關系，每一個動作與每一句語言都在勸他放棄，告訴他他們不是一路人。喻越靈太過謹慎，她會懷疑所有不懷好意動機不純接近她的人，因此如今楚汋的承諾她一個字都不會信，這是楚汋從一開始就輸掉的籌碼。
可他楚汋從來學不會“放棄”二字。
他是翻雲覆雨的執棋者，想做的、想要的，都是一筆清楚明白的賬，毫不含糊。他絕不會允許他們發黴成為爛賬。
他開口，道：“是啊，喻姑娘，結局都是一樣的。我等著那一天。”
喻越靈聽懂了他的話，回敬道：“那也得看楚大人有沒有那個命，省得哪天和孔明聲一樣，被人挑的手筋都斷了，還欲哭無淚無處伸冤。”
楚汋挑眉，說：“你把他手筋挑斷了？”
“不止呢。”喻越靈聲音好輕，像是呢喃，“還有腳筋，順便還在心臟附近捅了幾刀。”
喻越靈瞧著楚汋，說：“你說，要是發現的晚了，他會不會死呢？”
楚汋笑起來，道：“死了便死了吧，我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被提線的木偶登了場，沒用便丟掉了，死活與我都無關。”
“也是。”喻越靈偏著頭，道，“你本就是這樣的人。”
楚汋望著她，他們都沒說話。
喻越靈忽然覺得很沒意思，與他隔開距離，沒頭沒腦地說：“傷好了麽。”
楚汋沒想到她會問這事，楞了一下，道：“死不了。”
喻越靈滿意地點頭，“那就成了。”
她走過楚汋身邊，往自己屋子那頭走去，留下一句話飄蕩在空中。
“死不了就好好活著。”
------
孔明聲在仙臨樓遇刺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與此同時，一條消息在各路讀書人之間不脛而走。
葉時維在茶館見到與他一同進京的考生時，那些人還在討論著這件事。
他們見到葉時維，立刻朝他招手道：“葉兄！這消息你聽說了嗎？”
葉時維一頭霧水，問：“什麽消息？”
“孔明聲的消息啊！”其中一個人喊道，惹得周圍的人紛紛註目，他只好壓低了頭，道，“這消息都在京城傳瘋了，他賄賂了吏部尚書彭騁齡，直接將五個人的試卷換成了他兒子和他幕僚兒子的卷子。國子監的學生現下都在鬧，請求陛下嚴查此事。”
另一個人接話道：“還不止呢，這次說是有十五個人的卷子都被換了，孔明聲只是被揪出來官最大的那個。”
“是啊是啊。這不，前一日就有人去刺殺他，肯定是聽了這消息對他不滿，想給那些學生出口惡氣呢。”
他們又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
葉時維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遞給吏部的檢舉書裏可沒寫這麽多！
他沒那個心思在茶館繼續同他們說話，與他們胡亂喝了些茶，便告辭回了宰相府。
楚汋清早便上朝了，如今還沒回府。他行在廊道裏，卻見著了喻越靈。
她似乎是在等他，面部表情地雙手抱胸，道：“楚汋讓我知會你一聲，再過一兩個時辰，定寰帝會叫你入宮，你準備準備，雀漢會把你安排好。”
葉時維應了聲。
他自從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後便想尋一個機會同喻越靈說話。雖然前些年他一心只讀聖賢書，卻也知曉二十年前的那樁大案。他老家離邊境不遠，曾經得過天策將軍的庇佑，當年聽聞他的死訊，全村上下幾百口人，全都自發為他祈福守孝。可誰知，過了這麽多年，他還能遇見這位將軍的血脈！
雖然她看上去冷淡，但葉時維也沒發怵，道：“喻姑娘，這些年過得可還好？”
喻越靈打量著他，臉上寫著些許不解。
葉時維連忙解釋道：“我家鄉是邊境一個小鎮，當年若非天策將軍堅持鎮守而非撤退，估計我也不能活著來京城參加考試。如今見到您，很想再說聲感謝。”
喻越靈啞然，她沈默著，二十年的時間總是能改變很多事的，但至少還有人記得他。
她說：“怎麽樣都是活了，難為你還記得他。”
葉時維正色，道：“這怎麽能忘？我家鄉的人都記著他呢！現在每年還會為將軍燒紙祭拜。”
喻越靈不知作何反應，她總是習慣於回避這一段經歷。如今措不及防地被人掀開塵封的蓋子，千萬般滋味就一股腦地湧上心頭，酸的辣的苦的甜的，把她的嘴巴給凍住了。
她只好強行換掉話題，問：“你往後就打算跟著楚汋？”
葉時維遲疑了會兒，繼而點頭，說：“我也是走投無路了，不讓我科考就相當於斷了我的後路，身上沒有盤纏我哪兒也去不了。跟著楚大人，有吃有睡，還能把那些仗勢欺人的人拉下馬，我為什麽不去做呢？”
喻越靈說：“若是失敗呢。”
“喻姑娘。”葉時維說，“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怎麽樣都是活，那為何不去做一些我認為值得的事情？我雖然是讀書人，可我並不迂腐。這一路上看得事情也多，自己也經歷過，楚大人想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而我認為值得，便應了他。如此，也不生得遺憾。”
喻越靈輕笑，道：“你活得明白。”
葉時維行禮，說：“喻姑娘謬讚。”
喻越靈本想再說幾句話離開，卻望見雀漢往這邊跑來。
楚汋早就安排了人把葉時維安排去別處，好讓上面來人傳旨時不會懷疑到他。他臨走前和喻越靈說了這些，她沒做過多的反應。
現下見著了雀漢，她知曉這是要帶人走了，於是也不多說，回了禮轉頭回了房。
葉時維摸不著頭腦，不知喻越靈是怎麽了，還想開口，就見著雀漢氣喘籲籲地停在他跟前，接著把他給直接拽去了門口早已停留的馬車。
雀漢看著個小，力氣卻大。他一路上跟他說明著楚汋的安排，嘴巴也沒個消停。等到了楚汋安排好的客棧裏頭，雀漢還一再跟他叮囑，道：“進宮後千萬註意，你和主子沒有任何關系，你們見面不識。”
葉時維被他這啰嗦得哭笑不得，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雀漢這才不放心地走了。
葉時維百無聊賴地坐在屋子內，等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等到有人敲門。
康公公見到人來開門，也不拿喬，道：“著陛下口諭。”
葉時維裝得驚訝，接著才跪下來。
“宣，科考考生葉時維，即刻入宮。”
葉時維磕了個響頭，道：“草民接旨。”
康公公堆著笑，對葉時維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說：“葉公子，請吧。”
------
葉時維進宮時，大殿裏一片死寂。
底下涉事的大臣跪了一排，楚汋站在前頭，聽見下面的人來傳報葉時維在外求見時也沒有什麽反應。
葉時維也目不斜視地在大殿上走，接著跪下行了禮，“草民葉時維，參見陛下。”
定寰帝捏了捏眉心，道：“平身吧。”
葉時維謝了禮。
“朕今日叫你來，是想問你，你可還記得自己會試之時所寫文章的題目名字？”
葉時維回話，“啟稟陛下，草民所寫文章為《問民眾之治與民眾之心》。”
定寰帝的臉色陰沈，繼續道：“你可能將這文章所寫一字不落地背下？”
葉時維行禮，道：“自然能。”
他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臣，沒見著孔明聲的身影，只見了一個與他相像的人，想必就是孔漪。葉時維朗聲將自己所寫背誦下來。康公公早叫了人拿著原卷與其背誦的句子對應。葉時維每念一句，跪著的人面色便白了一分。
當最後一句回蕩在大殿之中，康公公將卷子雙手呈上，對定寰帝說：“回陛下，一字不差。”
孔漪已經嚇破了膽，不斷磕頭道：“陛下，臣知錯了，臣下次不敢了。您饒了臣和爹爹吧。”
其餘人也同他一樣磕頭。
定寰帝把桌上的茶杯往地下砸，觸碰的瞬間瓷器發出清脆的聲音，震得底下的人一抖。他指著他們，怒罵道：“在朕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情，你們眼裏有朕嗎？”
楚汋在此時適時開口，“陛下息怒。”
定寰帝胸口起伏，大景治國之本便是寬待士人，如今他們這樣做，不僅讓全天下人看了笑話，還引得讀書人不滿，不殺他們難以洩憤！
“康德寧！”定寰帝喊道。
康公公連忙應聲，說：“老奴在。”
“傳朕旨意，科舉會試冒名頂替一事，性質惡劣，涉事考生、相關賄賂人員全部處死，一月後在朱雀大街問斬！”
“是！”
這話一出，站在一旁的侍衛全數出動，將底下跪著的人帶出了大殿，沒再讓他們的求饒聲打擾陛下。
楚汋斂下眼皮，不知在想什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