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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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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渣女

陸燃順著姚蕭蕭指的方向,找到一處較為隱蔽的草叢。春夏季山林茂密,但紅色醒目,他很快翻找到兩朵小紅花,和野菜中夾雜的紅花一模一樣。

他的心跳蹦到嗓子眼,深吸一口氣,提起柴刀一點一點往下,動作小心細致,像在挖寶藏。

草下的根莖露出廬山真面目,新鮮的泥土附著在表面,白白胖胖類似蘿蔔,周身長出長長的根須摻入土壤,需得仔細挖。

果然是人參。

人參珍貴,這年頭人參尤其難買,有市無價。他挖到的三支人參年份雖然不長,但拿到黑市能賣個好價錢。

陳爺爺的藥有著落了。

陸燃是孤兒。他爸救落水的孩子死了,母親聽聞噩耗,難產生下他也走了。陸家就只剩陸燃和爺爺陸老頭。而他爺爺大病一場也沒挺過來,只留陸燃一個人在世上。

五年前陸老頭上山砍柴,山間路不平坦,他跌一跤摔傷了額頭,當時自己爬不起來,多虧了老陳發現了,及時喊人把陸老頭擡下山去衛生站救治,再耽擱半個鐘頭,人都救不活了。

陸家一老一小把老陳奉作救命恩人。老陳是最早一批下放桐葉村農場改造的,被打成臭老九住在牛棚,村裏人對他避之不及,基本不怎麽往來,村中小孩看到他們那批人都要繞道走。

但老陳救了陸老頭,陸家感激得不行,私下對他多有接濟。就連陸老頭過世後,陸燃也沒和他斷了往來,反而一直記得老陳的恩情和這幾年的情誼,拿他當另一個長輩。

老陳病了治病需要金貴的藥,陸燃也想辦法賺錢。

這一叢人參是陸燃的寶貝,他連根帶須挖出來,小心翼翼放到背簍內,在上面搭幾根柴蓋好。

將這一片還原,確保沒人看得出端倪,陸燃才背好柴往回走。

姚蕭蕭走得慢,還沒走遠,這回陸燃叫住她。

“有需要幫忙的嗎?多謝你的菜,我直接拿了過意不去。”

雖然找到人參是他自己的本事,但這個女知青功不可沒,沒她送的野菜花他找不著。

有恩必報,他一定會報了恩情,他不喜拖欠,最好馬上就能報恩,一了百了。

來了來了。

姚蕭蕭沒有推拉,到嘴的鴨子飛了怎麽辦?

“我地裏還有些秧苗沒插。”

“我去插秧吧。”

插秧的少年熟練又精細,插秧像在丟豆子,又快又準,秧苗被排成一條直線,沒有偏差。蕭蕭剩下的工作不多時就完成了大半。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蕭蕭看了一天的插秧,沒人像陸燃這樣又快又好,工分拿得最多的劉家老四也趕不上。

陸燃沒有拖泥帶水做某人的活兒,蕭蕭毫不心虛在旁邊幹坐著陪聊。

他都答應幫忙插秧了,自己還無償陪聊是他的榮幸。

“小陸同志你生得好看,看不出體力也好,太不科學了。”

無事可做,姚蕭蕭大爺似的坐在精挑細選的幹凈石頭上,兩手托腮上上下下把他看個遍,

陸燃唇紅齒白,哪怕成天勞作雨打風吹,也只是皮膚粗糙點,不像鄉下人。想到他身世可憐,瞧著不身強也不體健,怎麽背起一大筐足以壓塌自己的木柴?

“蘭陵王美姿儀而雄健,沙場殺敵百戰百勝。人不可相貌,臉是爹媽給的,我打小在村裏幹活力氣大點不奇怪。”

陸燃頭也不繼續插秧,他只盼著趕快做完工回去。

盡管家中只他一人,少與村裏往來,很多鄉間傳聞他都不知道,但姚蕭蕭他有所耳聞。城裏來的嬌氣包,他從來躲著走。

直勾勾盯他看問出鄉下大姑娘害羞的話題也不奇怪了。

“聽你說話,你讀過書?歷史了解得挺多的嘛。”

蕭蕭起了興致,桐葉村的基礎教育還教歷史?她問陸燃村子中學的教育。

陸燃初中讀了兩年輟學,比起其他孩子有家長交學費,他家窮,爺爺多病要照顧,他還要自己找生計。不能到學校上學,但他本人愛讀書,聽姚蕭蕭一說,他對她難免改觀,姚知青是肚子裏有墨水的文化人,雖然嬌氣,但不是大姑娘小媳婦好吃懶□□打扮不幹事的嬌氣,是文化人的嬌氣。

但是啊,她下鄉了,當了知青,第一要務是勞動,知識分子回歸廣大農民,不識時務要不得。

“好了。”

姚蕭蕭基本沒動的那些秧苗都被陸燃搗騰到了田地裏,他完成了任務也沒空和蕭蕭多談,背了柴筐走人。

“小陸同志,下回見。”

姚蕭蕭朝他後背招手後,提著菜籃往另一條路走。

她邊走邊笑,喜滋滋的,幹活兒的苦日子終於結束啦。

若有人看見她瘋瘋癲癲的樣子,會以為她中了邪。

她抑制不住高興。原本的世界,姚蕭蕭也是用一籃子野菜換來陸燃主動幫幹農活。

摘野菜多簡單,幹活多累,他真的是因為野菜幫她嗎?必須不是,他這麽早就喜歡上自己啦。

喜歡她還主動幹活兒,比江川逸之類不體貼的人好一萬倍。

她打定主意這輩子對他好一點,大發慈悲不坑他。

***

知青所距離村民的土屋有點遠,這裏本來是荒廢的破房子,是知青們來後一磚一瓦修補好的,隱隱有了氣派的模樣。

太陽快落山,家家戶戶這時候做起了晚飯,裊裊炊煙飄在山間的天空。

忙了一天得多多休息,吃飯恢覆體力,知青所卻不安寧。

“快開飯吧,人來得差不多了。”

“姚知青還沒到。”

“時間到了,等她做什麽。”

“該她挖的野菜呢?這人上哪兒躲懶去了,從不顧慮到咱們是集體,我行我素大小姐做派,我受不了她了。”

“姚知青從沒這麽晚沒回,這個點沒回來該不會出事了,我們去看看吧。”

“她不是還要種地嗎?沒事。”

“姚蕭蕭只會拖後腿,以後她自己單獨行動吧,別跟大家一起吃飯。”

……

“這麽熱鬧啊。”

滿屋子爭論被按下暫停鍵,只見他們討論的人笑吟吟站在門口。

姚蕭蕭不愧是知青隊一枝花,她一來,雪洞般簡陋的知青所滿壁生輝。

“開飯了全等你一個人,好意思。”李紅艷永遠打懟姚蕭蕭的沖鋒陣。

“小姚來得正好,快吃飯,快吃飯。”同樣姓李的知青李鑫和稀泥。

蕭蕭生得好,不像來鄉下吃苦的,花一般嬌艷的女知青縱然嬌氣些,男知青們憐香惜玉能體諒擔待,但是女知青統統討厭她,覺得她裝模作樣愛騙人。

“都等著你,還有一個菜沒做呢,你不吃飯別人要吃。”李紅艷得理不饒人。

蕭蕭沒啥好辯解的:“大家先吃吧,我去做個菜湯,來得及的。”

說完提著籃子往廚房走。

“紅艷,好啦好啦,少說兩句。”不願知青點齊心協力的知青們鬧矛盾,房美心勸好朋友別老抓著這件事。

李紅艷哼哼兩聲,她只聽得進房美心的勸。

陳梅見狀,放下筷子去廚房幫蕭蕭的忙,兩個人快一些。

飯桌上的菜寥寥幾樣,一碟下飯的鹹菜,一碟素炒青菜,一盆白水煮紅薯,都已經被吃得不剩什麽,還有一鍋她煮的野菜湯。

飯是加糠煮的稀飯,咯嗓子。鹹菜太鹹,青菜又老又苦,紅薯沒滋味,野菜難以下咽。

菜少,蕭蕭也吃得少,動了兩筷子就放下。

李紅艷說對了,她真不適合吃大鍋飯。

鄉下沒什麽活動,唯一的電視機在村活動室,逢年過節有活動村長才拿出來放。

天黑得早,沒有娛樂活動,不如早早回屋上床睡覺。

知青所的小側間,房門拴了門栓,煤油燈燈光昏暗。他們很少開電燈,電費錢,整個村子裏通用的還是油燈。

打開櫃子,姚蕭蕭從包裹裏找出好東西。

“梅子姐,來吃吧,可香了。”

蕭蕭的大包裹裝滿了媽媽準備的吃食。供銷商一上貨就被大媽搶光的麻花糖,上海來的白兔奶糖,水果糖,肉幹,罐頭,麥乳精……都是她在桐葉村活下去的希望。

側間小,被隔出來當房間,只住了她和陳梅兩個人,蕭蕭拿出了好幾樣,放在兩張床之間的桌子上,壓低了聲音。

“梅子姐,你今天也沒吃飽,多吃點。”

說著把一塊豬油渣往陳梅嘴邊遞。陳梅比她早來三年,性子和善對她多有照顧,盡管她之前是個一毛不拔的極品。

焦香酥脆,嚼勁十足。比不上剛出鍋熱氣騰騰的爽口,但牙齒一嚼滿嘴油的幸福感。

陳梅好久沒吃過豬油渣了,上次還是殺年豬炸豬油時分得了指頭大的一塊。她細細品味,舍不得吞下。

她看小姚初來乍到,一直幫助她。小姚也知恩圖報,不是那等不知禮數,吝嗇又偷奸耍滑的人。

終於適應了桐葉村的生活有改變,她也放心了。

一口一個香香的豬油渣,蕭蕭感覺自己終於活了過來。

“省著點吃,吃完了就沒了。”

陳梅又提醒她不要吃快了。

小姚不知當知青的艱苦,大手大腳的,吃完了以後就苦了。

***

清早。

水缸只有一個,知青們統一排隊打水洗漱。

姚蕭蕭和陳梅一同出門打水,江川逸和房美心一左一右排在隊伍後面,還跟著李紅艷。

蕭蕭取了水就註意到李紅艷瞪了她兩眼,意味不明。

往常李紅艷不刺她兩句過不去,總說她洗漱用的水多,批評她浪費,今天怎麽回事?

沒有多想,少一個人挑刺是好事。

吃了點幹糧,喇叭一響,又到了上工的時候。

蕭蕭走在隊伍後面躲懶,結果前面有人找她。

“小姚啊,適應村子裏的作息沒,感覺插秧怎麽樣啊,年輕人要相應號召勤勞能幹才是正道啊。”

來人是大隊長王國慶,管理隊裏的知青,上工,一應大小事務。怎麽天一亮就上來關心她?

但是,看隊長旁邊屁顛屁顛的李紅艷,那副叉腰幸災樂禍的嘴臉,還不明白她打的什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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