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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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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辰的聲音一遍遍的在我腦子裏徘徊,我全身無力的躺在一片黑暗中,感覺自己隨時就要散開,他的呼喚像是一片溫暖的光籠在我身上,我強撐著一點意志不舍得離開他的聲音,就在我只剩最後一絲意識的時候,一絲清涼的水緩緩流入嘴裏,然後,意識逐漸開始恢覆,月辰仍在一遍遍的叫我,聲音越來越進,最後一聲是貼在我的嘴唇上喚出的,隨之,一股靈氣緩緩傳了過來。

睜開眼睛時,月辰柔柔的看著我,我傻傻的看了他足足一分鐘,然後緊緊握住他的手。

“一直想渡你些修為,本也是想等你修習百日的,你剛受了重傷,這樣能最快的讓你恢覆。”

他的聲音緩緩的,就像每天陪我吃飯讓我多吃點某樣愛吃的菜一樣,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之前也受了傷,這個時候渡修為給我,他是怕我有心理負擔,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對他順從的笑了笑。

他至少渡了五千年的修為給我,因此,我不但是恢覆了剛受的傷,反而是憑空多了幾千年的修為,剛才一睜眼就已經知道了身邊的情景。落雲跌坐在地上,看樣子,應該是被散了全身修為。禦景站在她旁邊,她的另一邊還有一個人,我正與她對視。

什麽叫不食煙火,絕俗清麗,她就是了,明明是雙腳實實在在著地的站在那裏,無風卻硬是讓我感覺到了這句話,一身素白衣裙,腰上一根桃色腰帶和垂地的桃色披帛為她無端的添了嬌柔,似乎就有點不對,我總覺得那腰帶和披帛有些不襯她那清冷的氣質。她的眼神與她的樣子很一至,透著一股清冷。

“你把她帶回去吧。”

我還在看她,月辰突然說了這樣一句,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回頭看他,他的視線也回到我身上,他臉上仍是血糊一片,我再次想去替他擦,他反手把我的手握住,我正要說話,身後那個女人說話了。

“她雖散了滿身修為,仍不抵過,帶她回去後,我會將她禁足,從此永不出清源一步。”

“娘!”

落雲沖她吼了一句,本來一直看著月辰的眼睛也狠狠的瞪向她。原來她是落雲的娘,清源玉逸上神。我又看了看她,仔細一看,眉目間確實有點像,只是落雲沒她那份絕俗的氣質。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月辰。

“本是有約在先,雖是為了小女,卻仍是我毀約,如此,正好與你先前的事抵消,從此,便兩不相欠了。”

玉逸說完,一手拉起落雲轉身離開了。我看向一直沒說話的禦景,他正看著月辰和我握著的手,感覺到我看他後眼神一閃,也看向我。

“我想起來的時候似乎看到落雲進了秋拾殿,只是當時沒想到她會做什麽,後來想到她會不會做什麽便回來看看,沒想到,正好看到她傷了你們。”

我心裏感動,他越是這樣裝做平靜我越是覺得虧欠他,好在,他這樣,至少我沒有失去他,以後還可以做朋友。

“謝謝你。”

禦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神變幻數次後,終於緩緩舒眉一笑。

“謝什麽,你不是說,我是你哥哥麽,你和師尊都服了玉逸上神的梅雪,盡管身上的傷已經恢覆,可是師尊臉上的傷必需得請藥仙過來看看,你幫師尊先清洗一下,我去請藥仙。”

禦景說完準備走,我趕緊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兩手輕輕拉起他的兩只手,看著他的眼睛說。

“景哥哥,謝謝你。”

他眼神一閃,似乎微微抖了一下,然後沖我一笑,我心裏一暖,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他突然擡起一只手在我頭上輕輕敲了敲笑著說。

“你不擔心師尊了麽。”

我一聽,心裏一緊,趕緊放開了他急急的說。

“是是是,那你快點去請藥仙,越快越好。”

月辰已經站了起來,見我一副著急的樣子輕輕笑了笑。

“沒事的,這麽晚了,不如明日再請藥仙看好了。”

“師尊,你先休息一下,我現在就去藥仙那裏。”

禦景離開後,我想叫晚霞打水過來幫月辰清洗,叫了兩聲才突然想起她們似乎都被施了術,盡管月辰剛渡了幾千年修為給我,我一時卻也不知道她們是中了什麽,只能讓月辰去看,原來都是花族的迷霧,不知道落雲怎麽會有花族的東西。

晚霞將水打來後,月辰卻怎麽也不肯讓我替他清理,我又急又氣,卻又拿他沒辦法,這一個晚上心臟一下子承受這麽多打擊,一委屈,眼淚就掉了下來,月辰一看,要將我拉入他懷中,我甩開他的手賭氣不理他,他再來拉,我往後一退卻差點將盆子撞翻,他將我拉入懷中,我想推開他卻越推被摟得越緊。

“不是不要我關心你嗎,為什麽還要來抱我!”

月辰嘆了口氣,抱著我在椅子上坐下讓我看著他,我也不再和他鬧,只是仍有些賭氣板著臉。

“果兒,你先答應我,不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能太激動,也不要想找人報覆,好嗎?”

我一時有些楞,呆呆的看著他,他無聲一嘆。

“我不知道落雲跟花神有什麽關聯,以至於她能拿到花族的這麽多東西,先是香濃,這次,我臉上的傷,是她用劍傷了後再灑了滅顏灰的。她幻了你的樣子,我就沒留意,被她用了迷霧,然後,才傷我的臉。這滅顏是花神才能配出的,本是用來懲罰仙界犯重罪之人的,所以,它,無解。”

我聽得心驚肉跳,手緊緊的抓著月辰的衣服。

“無解?什麽意思?”

“被滅顏毀的容貌,任何藥物和仙術都無法恢覆。”

我呆呆的看著他的臉,半晌,突然從他懷中跳下來。

“清理,清理幹凈,讓我看看。”

月辰看著我,我直視著他,他垂下眼睛,隨我將他轉向水盆,我控制不住微微發抖的手,極小心的一點點替他將血汙洗凈,盆裏的水變成血紅一片,將他臉上最後一點血汙擦洗掉後,我幾乎癱軟在地。

我的月辰,臉上的傷口已經慢慢愈合,可是,那紅色的醒目的傷疤,足足二十個劍痕,密密的布滿了整張臉,觸目驚心。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叫了聲晚霞。

晚霞進來一看見月辰臉上變得沒有一絲血色,半晌,顫抖著叫了聲尊上,眼淚就掉了出來,我呼了口氣,努力做出個笑。

“沒關系,藥仙一會兒就來,一定治得好的,你把這裏收拾一下,我讓他先休息,藥仙來了才好治傷。”

晚霞一雙淚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月辰,默默的將水盆收拾前端了出去,我不再說話,只是走到他面前,他一直看著我,我在他懷裏坐下,伸手輕輕的摟住他的脖子,輕輕的吻在他的額上,一點點的吻遍了他的臉,他也沒說話,只是緊緊的抱住了我。

天亮前,我送走了藥仙,月辰在我的強迫下睡下了,我知道他根本不會真正睡,藥仙的話和月辰的一樣,無解,我說不出心中的感覺,只覺得好累,藥仙走後,禦景擔憂的看著我,我勉強笑了笑。

“今天就這樣吧,我好累,要休息一下,你也累了一晚上,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你好好休息,師尊的事……,你也不要太難過。”

我感激的沖他笑了笑,點點頭,不管怎麽樣,還有這麽一個哥哥。禦景一走,我走到床邊看了看禦景,他閉著眼睛,我知道他沒睡著,卻是真的再沒一絲力氣,鉆進被子摟著他眼睛一閉就沈沈睡了過去,直到月辰叫了我幾遍才醒來。

“已經下午了,起來吃點東西吧好不好。”

我慢慢睜開眼睛,猛一看到月辰的臉下意識的一顫,月辰眼神一閃,轉開視線,我心裏一痛,撲到他懷裏。

“我沒力氣嘛,我要你抱我過去吃飯。”

他眼神一柔,眼中的感動讓我眼睛一酸,趕緊把頭埋進他懷裏。

每天似乎還是和原來一樣的,修習,去元湖玩一個把小時,只是,月辰不再怎麽出門,所有的事情都是在瀾源的書房裏處理,甚至總說有事而不來秋拾殿,半個月來,他只過來了三個晚上,都是在我等得快睡著的時候過來,最重要的是,除了接吻,他不再動我。開始我以為是因為他臉上的傷,可是後來我發現,無論我怎麽去故意挑逗,最後他就會緊緊的抱住我讓我睡覺。

差不多晚上十點,月辰今天又沒過來,我賭氣的往床上一睡,不想再想他,他受了傷心裏有陰影,可是我也會受影響,這樣避著我,難道就能解決問題嗎。翻來翻去實在睡不著,我沖下床赤著腳就往瀾源跑去,出門踩了朵雲,瞬間就落在他房間外面,一股酒氣傳了出來,我推門進去,月辰衣衫半敞的睡在床上,半邊身體懸在外面,一只垂到地上的手上還提著酒壺,我氣沖沖的走過來拿起酒壺丟出門外,他睜眼一看是我,如同受傷的動物似的猛然縮到床上。

“果兒別看,別看……”

我心裏一軟,坐上床從後面摟著他。

“你這是做什麽呢,你這樣,我只會更心痛,傷都傷了,我不在意,真的,只要我們在一起就行了,你真的要為了這個傷而從此就這樣和我相處嗎,一個月只見我幾次。”

月辰沒有說話,似乎是睡著了,我嘆了口氣,趴在他耳邊咬了咬他的耳垂。

“親愛的,我愛你,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是我的臉傷了,難道,你就不要我了嗎。”

他微微一顫,我偷偷笑了,爬到裏側鉆進他懷裏,輕輕的吻他的唇,他忍不住開始回應,暈眩中,我滿足的一嘆,他卻突然停了下來,我奇怪的睜眼看他,卻被驚得無法言語,他眼中,緩緩滑下兩行眼淚,我伸手想去擦,他突然下床沖了出去,我楞在床上坐了半天,下床踩了朵雲回到秋拾,晚霞以為我在瀾源睡了也就睡下了,見我進她房裏還有些迷糊,我也懶得解釋,拉上她就走,我方向感本就不好,又是晚上,問路也是白搭,原來在天上也只到過天帝殿和元境,要去找藥仙,只有叫晚霞帶路。

藥仙被我從被子裏挖起來後只幾秒鐘就鎮定了,他見我又急又氣,連著嘆了長長三次氣,直到我的眼神差點要罵人才終於不急不緩的說話。

“我知道你會來的,不過,我以你應該是在當天的隔天就會來,月辰上神中的是滅顏,想來你也是知道了的,不過,通常別人都不知道,那滅顏不光”滅顏”,用在男人身上,還會……。”

“還會什麽?!”

“滅情!用在男人身上,從此,就不能行男女之事了。”

我有幾分鐘沒從藥仙的話裏明白過來,只感覺腦袋裏一片麻木,晚霞拉著我叫了幾次我才反應過來,楞楞的盯著藥仙看了好久,轉身往外走去,晚霞見我像個游魂似的眼淚就又掉了下來,我看了看她,楞楞的說了句。

“怎麽了,走吧,回去吧。”

嘴裏念著滅顏,滅情,滅顏滅情……

藥仙突然叫了我一聲,我回頭看著他,只感覺混沌一片。

“唉,本來答應了禦景神上和月辰上神不告訴你的,可是,你這樣子,那滅顏,並不是無藥可解的。”

我呆呆的哦了一聲,又看了看他,這才反應過來,一時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抓住晚霞防止自己不至於癱坐到地上。

“你說什麽?怎麽解?”

藥仙猶豫的看著我,我突然一個飛身沖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告訴我,怎麽解?”

“紫羅花仙,紫羅花的血可解滅顏,只是……”

“只是什麽?麻煩你一次說完。”

“那紫羅花早已滅絕,只剩一個仙子,卻在兩千多年前因情劫而墜入凡間了。”

我和晚霞回到秋拾殿後,我交待她這件事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後回到房裏倒頭就睡,夢裏全是大片大片的紫色的花。紫羅仙子既然已經墜入凡間,那滅顏,還是無解!

月辰不來秋拾,我就每天去瀾源,我不提那天他喝酒後的事,他也就裝做忘記了,看著他眼睛,我的心就一陣陣的發痛,第四天的時候,我突然得知一個消息,天上突然飛升了一個仙子,本來,現在四界混亂,除了是仙神歷劫外也不會有凡人得道飛升,這事就不值得傳,可奇怪的是這仙子不是凡胎飛升,而是天界與凡間交接的結界邊沿一株紫羅花修煉得道,紫羅花已滅絕,她應該就是那最後一個附了凡間的仙子了,沒想到她沒入輪回,到仍是從花身修煉得道。我聽到這個事情時正在桃林溪中修習,晚霞興沖沖的跑來告訴的我,我一激動突然化了本尊,攪得小小一溪水浪四濺,晚霞跟個孩子的哈哈大笑,我更激動,這可是我第一次把自己的本尊顯出來,無意中的。

我散著頭發赤著腳就到了禦景的殿中,一路仙娥侍衛被我嚇得個個面色發白,禦景正在寫什麽東西,見我像個瘋子似的沖進去一時也呆了呆,我抓住他的手說。

“有解了,有解了,紫羅花成仙了!”

他眼睛轉了半天才總算明白我的意思,見我高興得這個樣子,一雙眼睛憂慮的看著我,我被他看得莫明其妙,仍高興的沖他說。

“月辰的傷可以恢覆了,紫羅花的血可以解滅顏的毒。”

禦景仍那樣看著我,我不由得瞪著眼睛疑惑的看著他。

“你知道紫羅花要如何解他的毒嗎?”

我下意識的搖搖頭,禦景嘆了口氣,嚴肅的看著我說。

“嫁給他,與他結合!”

“你說什麽?”

我楞楞的看著禦景,他皺眉深深的看著我,我的雙手松開了他,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兩步。

“只能這樣嗎?”

“只能這樣。”

不記得是怎麽從禦景房裏出來的,也不記得是怎麽到的元境,只知道自己下意識的到瀾源想看月辰,仙娥卻說他出去了,我跌跌撞撞的回了秋拾,進門撞進一個人懷中。

“果兒,你去哪裏了?”

原來是月辰,他還在問我我去哪裏了,一見我臉色,眉頭一皺,問我。

“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差?”

我腳下一軟,往下滑去,他趕緊摟住我,將我抱起來焦急的問。

“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我呆呆的看著他,手不自沈的撫上他的臉,喃喃的說。

“我不想你和別的女人一起,想一想都不允許,可是,怎麽辦,只有你要了她,才能解毒,怎麽辦……。”

眼淚無聲的滑了下來,月辰眼色淩厲的往我身後看了看,又看向我,語氣硬硬的問。

“你說什麽?解什麽毒。”

“滅顏,紫羅花又變仙子了,可是,為什麽要那樣才能解?為什麽……”

“誰告訴你的?”

“禦景說的,只有你和她那樣,可是,我不想,我不想啊……”

腦子裏仿佛有一千一萬只蟲子在叫嚷,在撕咬,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在說什麽,只感覺到無邊的絕望和心痛,月辰說什麽我也聽不見了,只是傻傻的無聲的流著淚,直到他無奈的對我施了昏睡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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