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懷孕，流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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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懷孕，流產？
◎林碧清這是想被全國人民口誅筆伐嗎？◎
“去, 去醫院。”
林碧清忍著疼，咬著牙說道，內心則不斷祈禱, 孩子, 你要堅強，不要離開媽媽。
她和慕傑沒有避孕, 身體又健康沒有問題, 她懷孕很正常, 可她卻忙碌工作, 沒有註意到自己懷孕了, 以至於讓孩子還是胚胎就面臨危險。
慕傑看媳婦兒痛苦的樣子, 把手裏的雨傘一扔, 彎腰一個公主抱就把人抱了起來, 拔腿就要往醫院跑。
“慕團長, 這裏有車, 坐車去醫院。”
鄧教授等人也被嚇到了, 回神後趕緊幫忙，鄧教授別看年紀大了，身體還很靈活，他快速地搶別人前頭說話, 又打算撿起慕傑扔掉的雨傘，打算給林碧清遮風擋雨, 她仰面躺在慕傑懷裏, 雨水會打在她臉上。
不過卻雨傘被王軍生給搶先了，“老慕, 你抱著嫂子上車, 讓小張開車送你們去衛生所。”
慕傑看了眼他, 以及立在風雨中的專家們，沈聲說了聲，“謝謝各位！”
鄧教授揮手攆人，“都什麽時候還在這裏客氣，趕緊送小林送醫院。”
吳丹霞看林碧清一直捂著肚子，腦海裏閃過一抹靈光，上前一步，說道：“我跟你們去吧，你們年輕，很多事都不懂。”
慕傑沒多想便同意了，“謝謝吳教授。”
吳丹霞爬到吉普車的後車座上，坐到林碧清另外一邊，關心地問：“你上次例假是什麽時候？”
林碧清在慕傑懷裏有氣無力地道：“上次準時到的，這個月還沒到日子。”
吳丹霞抓住她的手，心疼地再次問道：“你這段時間有沒有註意到自己情緒比平常敏感，或者容易疲憊，總想睡覺？”
林碧清點了點頭，用顫抖而虛弱的聲音問，“吳教授，我這是懷孕了嗎？”
吳丹霞：“十有八九是。”
林碧清手摸著肚子，感覺著那裏的疼痛，眼淚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她對不起孩子。
慕傑抱著媳婦兒的手一僵，眼睛盯著媳婦兒的小腹，那裏有他的孩子了嗎？
他把大手覆蓋在媳婦兒的手上，安慰道：“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林碧清哽咽地自責道：“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沒有保護好孩子。”
“那我也不是好爸爸，沒有照顧好孩子媽媽。”
慕傑的眼眶很紅，額間的青筋鼓起，不難看出他正在極力壓抑情緒，但和妻子說話時候，聲音卻平穩中帶著溫暖。
林碧清沒有再說話，她知道這次出事，她自己的責任最大，她都沒有註意到自己懷孕了，遠在南舟島的慕傑更不可能知道了。
“醫生，醫生！”
到了衛生所，慕傑抱著林碧清就沖了進去，撕心裂肺地喊醫生。
醫院的醫生接到通知後，趕緊拉來了救護床，推著林碧清就進了手術室，手術室的門在慕傑的面前擦著他的鼻尖關閉。
慕傑扒著門縫看了兩秒鐘，結果啥也沒看到。
吳丹霞過來想要拉他坐走廊的長凳上休息，沒拉動，她不得不勸，“小林現在虛弱，等她從手術室出來，還得你照顧，你可得保重自己啊。”
慕傑這才聽話地被吳丹霞拉到長凳上坐下，不過就算這樣他也沒有放松，身板挺直，雙手放在膝蓋上，渾身肌肉緊繃，眼睛牢牢地盯著手術室大門。
吳丹霞一直揪著的心這才放松少許，不管怎樣小林和愛人的感情還挺好的，她不由想起自己，因為工作忙碌，夫妻感情日漸淡薄，最後不得不離婚收場，就是孩子也判給了前夫，因為缺少陪伴，母子（女）感情也不親近。
當女人難，當事業女性更難，特別是丈夫的事業不如妻子時，夫妻之間的感情更難維持，她現在只希望林碧清能比她幸運。
“慕團長，小林的身體出院後肯定需要人照顧，你的工作充滿了不確定性，不能保證休假在家，能不能讓你母親或者岳母過來照顧小林一段時間？”
慕傑僵硬地扭過脖子，感激地看向吳丹霞道謝，“謝謝吳教授，要不是您提醒，我還真想不到這事，我娘是醫生，她來照顧小清比較合適。”
吳丹霞聞言笑道：“確實比較合適。”
而手術室醫生給林碧清做了檢查，詢問了情況後，說道：“妊娠兩周，有輕微流產跡象，初步判段是勞累所致。”
林碧清心裏再次被自責淹沒，她這段時間研究蠶絲蛋白手術縫合線的時候，還要兼顧電析氧氣項目組的籌備事宜，雖然沒有點燈熬油地夜以繼日地拼命，但每天也要工作至少十一個小時。
再加上這次羊城到南舟島的航程風雨交加，漁船在海浪中起起伏伏，她本就疲累虛弱的身體不堪重負下見紅了。
聽著醫生的解釋，林碧清現在只想知道結果，“醫生，我的孩子能保住嗎？”
醫生：“那就要看你了，回去後盡量臥床，如果調養好，孩子就會沒事。”
林碧清趕緊點頭，“我肯定好好休息，好好調養身體！”
她手摸了摸肚子，先前在不知情就算了，以後她會努力保護好孩子的。
“醫生，我愛人咋樣了？”
手術門打開，慕傑一個箭步沖上前，緊張而忐忑地問醫生。
醫生認識慕傑，她摘下口罩，認真囑咐道：“病人沒事，孩子也暫時保住了，但孕婦得臥床養胎，盡量讓孕婦保持心情愉快，飲食上也要保證清淡有營養……”
慕傑認真地聽著，恨不得拿起小本本把醫生的話逐字逐句地記下來，而且等醫生說完，他為保證不出錯，竟然覆述了一遍，又問：“黃醫生，我沒說錯吧？”
黃醫生嘴角抽了抽，這記性可真好，幾乎就是他剛才話的重覆，她哭笑不得道：“沒錯，不用緊張，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醫院找我。”
慕傑趕緊道：“謝謝黃醫生。”
黃醫生笑了笑離開了，怪不得島上現在都在傳慕團長是個媳婦迷，她一直以為是謠言，沒成想竟然是真的。
“小清，你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這時候林碧清被推了出來，慕傑趕緊去關心媳婦兒。
林碧清虛弱一笑，“我沒事，寶寶也沒事。”
慕傑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很堅強。”
因為還要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林碧清沒有回家，找了一間空病房進去休息，慕傑自然也跟著，但這家夥一會兒問一句，“小清，你喝水嗎？”
一會兒再問一句，“小清，你餓不餓？”
要不就是問：“小清，你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喊醫生。”
林碧清的頭被他吵得嗡嗡的，氣得瞪了他一眼，吼道：“閉嘴，你很吵！”
慕傑乖乖閉嘴，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站起身道：“我去給爹娘、爸媽他們打電話說一聲你懷孕的消息。”
林碧清沒拒絕，“去吧。”
如果她好好的，可能不會同意兩邊的媽媽過來照顧她，畢竟老人的很多觀念和她不同，她們來了，她肯定會失去自由。
可現在肚子裏的孩子隨時都有可能保不住，她需要臥床養胎，慕傑在部隊也沒有辦法時刻照顧她，所以讓兩邊的母親過來是最好的辦法。
“小林她沒事吧？”
慕傑離開後，鄧教授他們也過來了，林碧清在碼頭時候的痛苦樣子，把他們嚇到了，特別是鄧翰海，作為林碧清的老師，他只有更擔心。
但他這次帶著實驗試劑和實驗的儀器設備需要安置，帶來的研究員也需要安排好，只能盡快地把一切都安頓好，才火急火燎地來醫院。
“噓，老鄧你小聲點，小林剛睡著，咱們出去說。”
吳丹霞拉著鄧教授的胳膊，又招呼周年和王軍生出了病房，這才說了林碧清的情況，“小林她懷孕了，有流產跡象，需要臥床休養一段時間。”
鄧教授等人聽說孩子保住了，林碧清也沒有大事，均松了口氣，周年則擰眉問：“小林要臥床休養，項目組咋辦？”
項目組技術方面是林碧清為主，她不能參與研究了，研究工作咋辦？
鄧翰海瞪了他一眼，“小林已經把大致方向告訴我們了，我們自己就能研究，難道你還想張著嘴等別人把飯為你嘴裏啊？”
“實驗室裏各種化學試劑都有，甚至有的還有毒，而且實驗儀器還有輻射，孕婦能不進還是不進為好。”
吳丹霞也林碧清發聲，“華國科技的發展從來不是靠一個人，小林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參與研究，我們自己難道就不成了？”
周年羞愧地低下頭認錯，“兩位教授說得對，是我想岔了。”
既然林碧清還在休息，鄧教授他們也有工作，囑咐了吳丹霞留在醫院好好照顧林碧清後，他們便回去工作了。
再說慕傑這邊經過各種轉線，電話終於接到了中州市人民醫院，李華英恰巧從手術室出來，就聽到護士說，她兒子打來了電話，她還有些不可置信，“真是我兒子？”
護士笑著道：“真的。”
李華英趕緊邊摘口罩邊往辦公室走，慕傑那臭小子沒事從來不跟家裏打電話的，就怕她嘮叨他，今天這時候打來電話，肯定有事。
她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是驚喜，她手拿著話筒，臉上笑開了花，問道：“小清真懷孕了？”
然而她那混賬兒子很快就給她潑了一盆涼水，“娘，因為事先不知道沒有註意，小清她現在有流產跡象，現在在醫院裏觀察，醫生說她得臥床養胎，而我在家時間又不固定，您能不能過來照顧她一段時間？”
李華英握著話筒的手收緊，劈頭蓋臉地就是把兒子一頓罵，“你平常怎麽照顧人的，都快三十當爹的人了，一點成算都沒有……”
慕傑那邊硬著頭皮聽老娘數落，等她終於出了氣之後，又問：“娘，您到底來不來？”
“那是我孫子，我兒媳婦，我能不去嗎？”
李華英沒好氣道：“不過我這邊的工作得安排安排，再加上路上的時間，到你那邊怎麽也得四五天以後了，你這段時間記得照顧好小清和孩子，他們母子少一根毫毛，老娘就拔光你的毛！”
慕傑：“我肯定會照顧好他們的。”
剛說完，那邊就掛斷了電話，慕傑神色覆雜地看著話筒，他的家庭地位連沒出生的孩子都比不上了。
他深深地嘆口氣，開始給老丈人撥電話，他也就能在丈母娘這邊獲得一點溫暖。
不過首先接電話的是老丈人，林大軍聽到小閨女懷孕的消息，高興地哈哈笑，“小清還好吧？懷多久了？”
慕傑咽了咽口水，不得不忐忑地跟老丈人說了林碧清差點流產的事，林大軍臉一沈，忙問：“咋回事，咋就差點流產呢？”
“主要是懷孕時間短，我們都沒註意。”
慕傑盡量弱化林碧清工作拼命的事，可林大軍還是聽出來了，他氣地嗓門都大了，“孩子重要，還是工作重要？你回去告訴林碧清，讓我務必把我外孫照顧好，我外孫要是有一點事。老子親自去海島打斷她的腿。”
“老頭子，你要打斷誰的腿？”
吳美娟跑著過來接電話，還沒到辦公室呢，就聽到了自家老頭子的大嗓門，她推開門，不高興地道：“小清在南舟島，離你幾千裏路呢，可惹不到你，你至於發那麽大火嗎？”
不過等聽了林大軍說，林碧清忙工作，差點把孩子忙流產的事說了，她也氣了，奪過電話，對著話筒就是一頓輸出，“小慕，我馬上就去南舟島，你讓林碧清給我安生點兒，我外孫但凡出一點事，我跟她沒完！”
說完“啪”的一聲掛斷電話，問道：“你知道親家的電話嗎？給親家打電話問問，他們去不去南舟島，要去我們一起走，不去的話，我自己一個人坐車過去。”
不提中州市那邊兩家父母的安排，就說慕傑打完電話回到病房，看著打著點滴，睡得香甜的媳婦兒，眉目中帶上了溫柔。
他看向吳丹霞，說道：“教授，謝謝你幫忙照顧小清。”
吳丹霞：“不用謝，小林這孩子討人喜歡，我女兒不在身邊，看到她就像看到我女兒一樣。”
“慕團長，小清咋樣了？”
病房門又被打開，這次是胡細妹和李珍珠，以及章玲芳和陳翠花，她們手裏都提著東西，有雞蛋，奶粉，麥乳精，陳翠花更絕，提著雞湯來了。
她笑著解釋，“我婆婆來了，這本來是給她補身子的，聽說小清住院了，非要我拿來給小清喝。”
她婆婆原話就是，“慕團長和林同志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以後肯定會有大成就的，南舟島困不住人家，你不現在多走動搞好關系，等人家離開了，指不定你連人家的面都見不到了。”
陳翠花雖然覺得自己婆婆勢利眼，但還是聽話地把雞湯給帶來了。
慕傑領她的情，接過雞湯後，道謝：“謝謝嫂子了，小清現在正需要雞湯呢。”
幾個人都是生養過的，聞言交換了一個眼神，由李珍珠出面問道：“小清這是懷上了？”
慕傑點頭，“也就剛剛知道。”
幾人嘆氣，目前的情況她們連恭喜都不能，她們扯了扯唇角，安慰道：“還好大人孩子都平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等她們知道吳丹霞的身份後，便打算一起承擔起照顧林碧清的任務，讓吳丹霞回去工作，李珍珠文化程度最高，她被推出來勸說吳丹霞，“您是大專家，有許多大事等著您做呢，我們幾個在家呆著也沒事，不如讓我們來照顧小清。”
吳丹霞也確實有工作，聞言也沒有推辭，說道：“那就拜托你們了。”
等她走後，胡細妹幾個人感嘆，“大知識份子說話就是有禮貌，還溫柔。”
後來她們幾人通過商量，一致決定留陳翠花幫忙照顧林碧清，她婆婆在可以幫忙照顧孩子，慕傑倒是表示自己可以一個人照顧林碧清，可是卻被幾個人女人無視了。
她們都是軍嫂，來了島上也有幾年了，當兵的說有任務，那就得馬上出發，她們哪裏敢把林碧清交給慕傑啊。
慕傑反駁道：“嫂子，哪裏會那麽巧。”
可事情往往就會那麽巧，在胡細妹，李珍珠和章玲芳離開後，大約有半個小時，林碧清還沒有醒呢，慕傑的通訊員就來找他，“團長，旅長找您有急事。”
慕傑愧疚地看了眼病床上的媳婦兒，轉身沖陳翠花敬了禮，“嫂子，小清就拜托你了。”
陳翠花笑著保證，“放心吧，我保證不會讓小清掉一根毫毛。”
等他離開後二十分鐘左右的時候，林碧清就醒了，她看著醫院的天花板，聞著消毒水味兒，意識回歸，趕緊去摸自己的肚子，然後想起來了，她的孩子保住了，沒事，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小清，你醒了，餓不餓？”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病房裏響起，她扭頭看到就是陳翠花，她微微一笑，問：“嫂子，慕傑呢？”
“被部隊叫走了。”
陳翠花嘆氣，“他們這些當兵的啊，家裏的事別想指望他們。”
林碧清苦笑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有些替肚子裏的孩子可憐，媽媽工作起來拼命，爸爸忙起來也是啥都顧不上，他們這一對父母太不稱職了。
“小清，喝雞湯嗎？”
陳翠花再次問道。
林碧清還真有點餓，回道：“我還真有點餓了，謝謝嫂子了。”
陳翠花嗔她一眼，“你還跟我客氣。”
說完就扶她半躺著，又往她後背墊了一個枕頭，再轉身從保溫桶裏倒了一杯雞湯，端起來餵林碧清，笑著道：“你這次運氣好，我婆婆這次來島上帶了一只老母雞，正適合你補身子。”
林碧清笑了，“那我這運氣還真不錯。”
陳翠花見她精神尚可，跟她說了最近南舟島上的新鮮事，“郭秀美幾個人平常東家長西家短的，沒少挑撥別人家吵架生氣，這回廠裏招工，那些愛碎嘴的除了吳靜，全都涮下去了，她們這些天日子可不好過呢，男人甩臉色還是好的，更慘的是郭秀美竟然被打了。”
林碧清眉頭一皺，問：“她男人以前打過她嗎？”
陳翠花搖頭，“那倒是沒聽說過。”
林碧清嘆氣，“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咱們島上婦聯管這事嗎？”
“管，秀雲嫂子管這個管得可嚴了，島上的男人幾乎都不敢打老婆，這次郭秀美挨打，應該是惹毛了她男人。”
陳翠花白幸災樂禍地說道，不是她缺少同情心，郭秀美可挑撥過她男人跟她吵架呢，而且還不止一回，她能不生氣嗎？
林碧清聽了眉頭稍松，只要有人管就成，她怕別的，就怕影響南舟島的風氣，她目前還挺喜歡這裏的，不想風氣被幾顆老鼠屎給壞掉。
“你猜還有誰被涮下來了？”
陳翠花餵了林碧清一口雞湯後，頗有興致地賣關子，不過這次林碧清一猜一個準，說道：“李桂花。”
陳翠花看了眼她的腦袋瓜子，道：“這文化人就是聰明，一猜一個準。”
不過她跟她說李桂花不是吊她胃口，她神秘兮兮地靠近她，低聲說道：“聽說她在家裏砸你小人，你說你住院是不是跟這個有關系。”
林碧清雖然心裏不舒服，但還是說道：“那是封建迷信，我住院是我沒註意休息，勞累過度所致。”
陳翠花翻了個白眼，“寧肯信其有，要不然你為啥回了南舟島就出事，虧李桂花還整天擺文化人的臭架子，沒成想也會做愚昧的事，你以後可得註意點她，她指不定會給你使壞。”
林碧清：“我知道了，謝謝嫂子提醒。”
而羊城的王勝利等人也知道了林碧清住院的消息，他嘆氣，“這事真是，唉！”
林碧清懷孕住院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電析氧氣的研究雖然不可能因為少了林碧清就停滯，但他就怕會研究的時間會拖長。
他在軍區唉聲嘆氣後，拿起電話要從軍區醫院抽調醫生去羊城，而政府辦公室秦河山已經行動了。
“南舟島醫療條件不好，從羊城抽調婦科專家去南舟島，務必保證林碧清同志能順利生產。”
而研究所的何所長更是決定親自去南舟島看望林碧清，林碧清在不知覺間，已經在這個年代站穩了腳跟，有了那麽一丟丟的話語權。
而在羊城的一家醫院裏的一處實驗室，幾個醫生正在檢查幾只小白鼠的情況，它們都是用了蠶絲蛋白手術縫合線縫合過傷口的。
雖然手術縫合線不是內服的藥品，只是用來縫合外科傷口，但畢竟關系到人體健康，還是得謹慎地經過臨床試驗後，才能大範圍推廣。
“傷口已經愈合了，沒有出現感染情況，另外用了蠶絲蛋白手術縫合線的樣本，比用普通手術縫合線的樣本，傷口愈合速度更快，而且樣本也沒有出現任何的健康問題。”
得出這個結論後，醫院的領導大手一揮，“進入人體實驗階段。”
而林碧清不知道這些，她正在跟陳翠花打聽，“咱們島上的芒果和菠蘿多嗎？或者椰子多嗎？”
陳翠花以為林碧清想吃，笑著回道：“咱們島上缺水，這些不多，不過就算不多，你想吃還是夠你吃的。”
林碧清炯炯有神，她是貪嘴的人嗎？她是為了研究，好嗎？
不過南舟島這些植物不多，不代表華國其他地方不多，只要有就成，她要用這些材料做植物皮革。
先開始是外國人發現了可以用爛芒果，菠蘿葉做皮革，可他們做的植物皮革雖然減少了殺生，但生產過程中不可避免地造成了新的汙染。
還是後來華國人研究出來更加經濟環保的技術，才把芒果皮革和菠蘿葉皮革推廣開來，漸漸地取代了動物皮革和化纖皮革，
“什麽，菠蘿葉子也能織布做衣裳，小清，你沒騙我吧？”
陳翠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們穿的布料，不是棉麻，就是化纖，還是第一次聽說用菠蘿葉子的。
林碧清笑了，“怎麽不可能，就在咱們鄰國，菠蘿葉子織布做的衣裳，還被他們當成國服呢，咱們老祖先還發現用荷葉梗也能織布呢，你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陳翠花咋舌，“小清，你懂的真多。”
林碧清笑了，“只是看書看多了，所以知道的就多了。”
“聽到了沒有，人無論何時都不能放松學習，這次你運氣好進了廠，要想幹得好，平常就得多看書。”
王秀雲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她來的時候正巧聽到了林碧清說菠蘿葉子能織布做衣裳，便在門口多停了停，把她和陳翠花之間的對話聽了全乎。
陳翠花頭皮發麻，“嫂子，您讓我幹活成，再苦再累我也不怕，可就怕看書，看到書上的字，我就打瞌睡。”
王秀雲瞪了她一眼，“做父母的都不求上進，以後還怎麽教育孩子，也想讓他們跟你一樣做沒有技術的苦力活？”
陳翠花表情訕訕，強詞奪理道：“我這不是錯過了學習的年齡了嗎？這輩子已經到頭了，再學也學不出樣子來，孩子不一樣，他們條件好，不好好珍惜機會可不成。”
王秀雲氣笑了，而林碧清也沒有想到陳翠花竟然會狡辯，狡辯的內容聽上去還有些道理，為了她好，她潑了她一盆冷水，“只要想學什麽時候學都不晚，姜子牙七十歲才拜相呢，年紀大了學習也不圖成就，只圖明理，給孩子樹立一個好榜樣。”
陳翠花撇嘴，“我說不過你這個文化人，你跟秀雲嫂子說話，我去洗碗。”
“看到了吧？我整天在她們屁股後面催，就是催不動她們學習。”
王秀雲無奈道。
林碧清：“那是沒有榜樣的力量，等咱們廠子開起來，特地成立一個學習班，從裏面挑選成績好的當幹部，有了胡蘿蔔在前面吊著，你不用催，她們也會自己學。”
“這倒是個好辦法。”
王秀雲還真認真思考起可行性來。
不過這不是她來的目的，她特地來探病的，拿了一罐子奶粉，林碧清看著奶粉，笑道：“我如果再在醫院住兩天，孩子的奶粉都不用愁了。”
王秀雲關心了林碧清的身體，得知她沒大事後，正準備離開，林碧清喊住了她，“嫂子，你能不能幫我弄一些菠蘿葉子，越多越好。”
王秀雲以為她要用菠蘿葉子織布，勸道：“你身體不好，好好休養，咱們不缺布穿，不用你撐著病體忙活。”
“嫂子，我不是織布，我是用來做皮革，咱們島上的漁民大部分都買不起雨衣，而菠蘿皮革便宜又好做，以後漁民們就不用淋雨了。”
解釋要菠蘿葉的初衷後，林碧清又道：“您放心，我不會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我只動嘴，其他的事讓別人來幹，要不然我整天躺床上啥也不能幹，得悶死了，而且一悶心情就不好，也不利於我身體恢覆不是。”
王秀雲算是服了她這一張嘴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她嗔了她一眼，“你都這麽說了，我還怎麽拒絕你。”
林碧清抿嘴一笑，“那就不要拒絕，加入我啊。”
王秀雲瞪了她一眼，算是答應了。
回去後她跟姜旅長說，“這段時間如果沒有特別緊急的任務，就不要慕傑出去了，小林一個人在家真不讓人放心。”
姜旅長斜了她一眼，“女人生孩子，慕傑又幫不上忙，你平常多關照下就成了，幹啥非要把慕傑捆家裏。”
王秀雲氣地直接把姜旅長面前的碗給端了，“既然做飯你幫不上忙，那也甭吃了。”
姜旅長嘆氣，這還不能講道理了。
林碧清在磨拳霍霍菠蘿葉做的皮革，殊不知她的名字已然飛到了京城國家領導人的耳朵裏，而讓領導重視的自然是海水淡化問題。
經過實驗，過濾膜過濾淡化後的海水，喝了幾天後，小白鼠的健康並沒有受到影響，這是那些堅持長期喝純凈水，並不會影響身體健康的專家的報告。
當然也有鄧教授和林碧清等人的報告，長期飲用純凈水，會影響人體內的酸堿平衡，另外還會導致人體微量元素缺乏等等。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大領導點燃了一根煙，扭頭問辦公室的幾個重要領導，“你們的想法呢？”
二號領導經過深思熟慮後，說道：“國民身體健康事關重要，還是得到了確切結果再普及民用。”
而其他領導也有反對的，“就算不能喝，洗漱用水總可以了吧，這能極大地緩解缺水的地區的缺水難題。”
這幾人堅持普及民用。
可二號領導問了他一句話，“有純凈水，人民群眾還會去費勁地取普通淡水嗎？任何影響國民身體健康的事情都得謹慎考慮。”
一號領導笑了笑，拿起一份文件遞給這些人看了看，說道：“不是不普及民用，而是在技術成熟後再普及民用。”
而幾人看了看那份文件，均不再提海水淡化普及民用的事了。
這件事有了結果後，大家心情輕松下，又說了另外一件事，“沒想到以前漚肥用的香蕉樹，竟然也能做成工業品，而羊城那邊打了報告說國內的香蕉樹都不夠用了，還得進口。”
“何止呢，東南亞等盛產香蕉的國家還有意引進咱們的技術呢，可這技術咱們也是花大力氣研究出來的，剛剛投產，還不成熟呢，怎麽好意思教人啊。”
大領導吸了一口煙後，笑著說道：“像這樣變廢為寶的技術可以多研究研究嘛。”
而這句話傳出去後，不提各級政府怎麽提倡，就說媒體人的嗅覺最敏銳，《華國日報》他們不僅僅要就香蕉樹纖維衛生巾，這個變廢為寶的發明做個專題報道，他們還決定不遠萬裏去南舟島采訪香蕉樹纖維衛生巾的創始人林碧清。
而林碧清對這一無所知，她在醫院輸了兩瓶點滴後，便準備出院回家了，誰知道剛辦完出院手續，羊城人民醫院，羊城軍區醫院的婦科專家到了，一來就點名要給林碧清會診。
林碧清再次炯炯有神，她何時這麽重要了生個病也能驚動專家醫生，就挺激動的，想當初剛穿越，被一個小小的革委會主任逼迫地處處碰壁，再想想現在，所以說人生該卷就得卷啊。
“孕婦身體還虛弱，臥床至少一個月，另外保持心情愉快，臥床至少一個月。”
林碧清睜大了杏仁眼，什麽情況？本來臥床半個月，專家一來，她就得臥床一個月，她還不得躺廢了。
“醫生，我平時身體很健康，而且我還年輕，身體恢覆能力強，不用臥床一個月那麽久的。”
林碧清極力爭取著自己的，姑且算是權益吧。
專家們見她那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為了照顧她的心情，說道：“一個星期後來醫院覆查一次，如果身體情況好轉，再適量調整。”
林碧清這才松了口氣，不過又不免聯想到了生孩子後，華國女人都要坐月子的，她要在房間裏呆一個月，不能見風，還不能洗頭，洗澡，光想想她頭皮就發麻。
她摸了摸肚子，當媽媽太難了。
不過她總算可以出院了，林碧清坐著輪椅被胡細妹推出醫院後，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心裏的郁悶一掃而光。
“小清，剛才那些醫生可是羊城大醫院裏的大專家呢，我看他們是特地為你來的，你，你到底什麽身份？”
李珍珠生孩子的時候是在羊城生的，認識其中的一個專家，剛才在衛生所，她一直不敢多說，出來後，便神情覆雜地問林碧清。
而她這話一出，胡細妹、章玲芳、陳翠花三人看林碧清的目光都變了，她們不由猜想，莫非林碧清是哪個大幹部的千金？
林碧清這時候神情高深莫測起來，故意道：“我的身份大有來歷。”
幾人臉色一變，眼睛直直地盯著林碧清，林碧清憋笑道：“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這身份難道不夠高。”
李珍珠幾人先開始一楞，意識到林碧清說什麽以後，一起朝她甩眼刀子，“身份是挺高的。”
幾人咬著後槽牙再剜了林碧清兩眼，知道她不會說實話，也不問了，不過幾人都咀嚼著林碧清的話，越想越有意思。
晚上回去，就拿這話說給自己男人聽，季軍強等人沒想到孩子都生幾個了，竟然被告知媳婦兒竟然還有隱藏身份。
“咱們四個一個人一天過來照顧小清，直到小清的婆婆來了。”
李珍珠四個人商量照顧林碧清的事，一個臥床的孕婦，就算不用給她接屎接尿，也總得照顧她吃喝吧。
林碧清見她們還排上了班，心裏一暖，不過嘴上卻故意道：“你們還想排班偷懶，從明兒開始，白天都得來我家幹活。”
李珍珠剜她一眼，“你想當周扒皮啊。”
林碧清握拳放嘴邊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後，繃著臉一陣正經地說道：“我可是你們一個接觸科學的機會，一個見證奇跡的機會，如果你們不想參與，我也不強求，就怕你們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機會後，會遺憾終身。”
李珍珠和胡細妹對視一眼後，李珍珠故意打趣：“嘖嘖嘖，這故弄玄虛的樣子，像極了我小時候見過的跳大神的。”
氣得林碧清差點趕人，她雖然不是多偉大，多厲害的研究人員，這輩子且不說，上輩子她可是有幾項專利在手的，一個跳大神的騙子豈能跟她相提並論。
李珍珠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打了自己的嘴巴兩下，“讓你亂說話。”
然後又道：“別生氣了，我明天肯定來。”
林碧清也不是真生氣，聞言也沒有再黑臉，說道：“你們明天可一定要來。”
幾人見她再次提起，知道她不是無緣無故麻煩人的人，再三強調讓她們過來，肯定有事，便都答應了下來。
而今天照顧林碧清的，就是胡細妹，她離家近，照顧林碧清方便。
“小清，你找我們來到底幹什麽啊？”
林碧清躺在床上看報紙，胡細妹在一邊給她削芒果
林碧清笑著拿了一塊芒果送嘴巴裏道：“用菠蘿葉織布，做皮革。”
胡細妹驚訝，“織布還好，那菠蘿葉還能做皮子？皮子不是都是長牛羊等動物身上的嗎？”
林碧清：“也有人造皮革，是石油的副產物，價格也不便宜，但如果用菠蘿葉做，咱們華國菠蘿產量排世界前列，不缺菠蘿葉，你說咱們還能缺了皮革，到時候咱們想穿皮鞋，想背皮包，都能買得起。”
胡細妹震驚地張了幾次嘴巴，才把話說出來，“小清，你會用菠蘿葉做皮革？”
林碧清點頭，“懂一點，但是能不能做得成，還不好說。”
胡細妹卻語氣堅定地說：“你肯定能。”
說完不等林碧清說話，她就說了自己老家的情況，“我們老家山多，不長糧食，菠蘿倒是種了不少，如果能把菠蘿葉也賣上錢，社員們的日子也能好過許多。”
林碧清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這技術簡單易操作，非常適合推廣，我會把技術上交，並且建議上面把技術普及開來的。”
胡細妹高興道：“就算不普及也沒事，反正菠蘿葉子能賣錢就成。”
林碧清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只是技術人員，怎麽能把技術發揮最大價值，那是政府要想的事，不過就像胡細妹說的，賣菠蘿葉也是收入。
當然她讓她們幾人幹的是簡單的處理工作，核心技術還是會對她們保密的，讓她們來也只是給她們臉上貼貼金，對她們以後有好處。
第二天，李珍珠、章玲芳和陳翠花再次相約到了林碧清家，而林碧清拜托王秀雲幫忙找的菠蘿葉也送來了，林碧清躺在一張鋪好了被褥涼席木頭床上，被擡到院子裏，床頭還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放著點心、水果和紅棗茶。
她邊喝茶水，邊指揮這幾人處理菠蘿葉，提取菠蘿纖維，其實提取菠蘿纖維是可以用機器的，但機器還在制造過程中，目前只能靠人工了。
菠蘿葉纖維不好提取，幾人每天早上過來，忙到天黑才回家，林碧清這個周扒皮，她們幫她幹活，還要照顧她吃喝，她竟然還不管她們飯，要她們自帶幹糧，關鍵是她們還不舍得不幹。
這活幹好了，以後她們的前途肯定不會錯。
至於項目組的事，資金到位了，儀器也到位了，人雖然還差幾個，但也不影響運轉，有林碧清提供的研究方向，他們自己就能研究，林碧清身體不好在養胎，鄧教授等人都不想麻煩她。
可惜他們是沒看到這女人的小日子現在有多滋潤，喝著紅棗茶，吃著水果，愜意地躺在床上，監督四個“長工”在院子裏賣力幹活，而她不幹活不說，她還指指點點。
“李珍珠，你的手再用點力。”
“陳翠花，你的力氣太大了，纖維都被你弄斷了。”
而李華英和吳美娟就是這時候到的，她們看著比地主婆還要滋潤，還要頤氣指使的林碧清，又怒又怕。
因為和她們一起來的，還有《華國日報》的記者，《華國日報》可是華國發行量最大的報紙，她們兒媳婦（閨女），這是想丟臉丟到全華國，被華國人民群眾口誅筆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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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碧清這是想被全國人民口誅筆伐嗎？◎
“去, 去醫院。”
林碧清忍著疼，咬著牙說道，內心則不斷祈禱, 孩子, 你要堅強，不要離開媽媽。
她和慕傑沒有避孕, 身體又健康沒有問題, 她懷孕很正常, 可她卻忙碌工作, 沒有註意到自己懷孕了, 以至於讓孩子還是胚胎就面臨危險。
慕傑看媳婦兒痛苦的樣子, 把手裏的雨傘一扔, 彎腰一個公主抱就把人抱了起來, 拔腿就要往醫院跑。
“慕團長, 這裏有車, 坐車去醫院。”
鄧教授等人也被嚇到了, 回神後趕緊幫忙，鄧教授別看年紀大了，身體還很靈活，他快速地搶別人前頭說話, 又打算撿起慕傑扔掉的雨傘，打算給林碧清遮風擋雨, 她仰面躺在慕傑懷裏, 雨水會打在她臉上。
不過卻雨傘被王軍生給搶先了，“老慕, 你抱著嫂子上車, 讓小張開車送你們去衛生所。”
慕傑看了眼他, 以及立在風雨中的專家們，沈聲說了聲，“謝謝各位！”
鄧教授揮手攆人，“都什麽時候還在這裏客氣，趕緊送小林送醫院。”
吳丹霞看林碧清一直捂著肚子，腦海裏閃過一抹靈光，上前一步，說道：“我跟你們去吧，你們年輕，很多事都不懂。”
慕傑沒多想便同意了，“謝謝吳教授。”
吳丹霞爬到吉普車的後車座上，坐到林碧清另外一邊，關心地問：“你上次例假是什麽時候？”
林碧清在慕傑懷裏有氣無力地道：“上次準時到的，這個月還沒到日子。”
吳丹霞抓住她的手，心疼地再次問道：“你這段時間有沒有註意到自己情緒比平常敏感，或者容易疲憊，總想睡覺？”
林碧清點了點頭，用顫抖而虛弱的聲音問，“吳教授，我這是懷孕了嗎？”
吳丹霞：“十有八九是。”
林碧清手摸著肚子，感覺著那裏的疼痛，眼淚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她對不起孩子。
慕傑抱著媳婦兒的手一僵，眼睛盯著媳婦兒的小腹，那裏有他的孩子了嗎？
他把大手覆蓋在媳婦兒的手上，安慰道：“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林碧清哽咽地自責道：“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沒有保護好孩子。”
“那我也不是好爸爸，沒有照顧好孩子媽媽。”
慕傑的眼眶很紅，額間的青筋鼓起，不難看出他正在極力壓抑情緒，但和妻子說話時候，聲音卻平穩中帶著溫暖。
林碧清沒有再說話，她知道這次出事，她自己的責任最大，她都沒有註意到自己懷孕了，遠在南舟島的慕傑更不可能知道了。
“醫生，醫生！”
到了衛生所，慕傑抱著林碧清就沖了進去，撕心裂肺地喊醫生。
醫院的醫生接到通知後，趕緊拉來了救護床，推著林碧清就進了手術室，手術室的門在慕傑的面前擦著他的鼻尖關閉。
慕傑扒著門縫看了兩秒鐘，結果啥也沒看到。
吳丹霞過來想要拉他坐走廊的長凳上休息，沒拉動，她不得不勸，“小林現在虛弱，等她從手術室出來，還得你照顧，你可得保重自己啊。”
慕傑這才聽話地被吳丹霞拉到長凳上坐下，不過就算這樣他也沒有放松，身板挺直，雙手放在膝蓋上，渾身肌肉緊繃，眼睛牢牢地盯著手術室大門。
吳丹霞一直揪著的心這才放松少許，不管怎樣小林和愛人的感情還挺好的，她不由想起自己，因為工作忙碌，夫妻感情日漸淡薄，最後不得不離婚收場，就是孩子也判給了前夫，因為缺少陪伴，母子（女）感情也不親近。
當女人難，當事業女性更難，特別是丈夫的事業不如妻子時，夫妻之間的感情更難維持，她現在只希望林碧清能比她幸運。
“慕團長，小林的身體出院後肯定需要人照顧，你的工作充滿了不確定性，不能保證休假在家，能不能讓你母親或者岳母過來照顧小林一段時間？”
慕傑僵硬地扭過脖子，感激地看向吳丹霞道謝，“謝謝吳教授，要不是您提醒，我還真想不到這事，我娘是醫生，她來照顧小清比較合適。”
吳丹霞聞言笑道：“確實比較合適。”
而手術室醫生給林碧清做了檢查，詢問了情況後，說道：“妊娠兩周，有輕微流產跡象，初步判段是勞累所致。”
林碧清心裏再次被自責淹沒，她這段時間研究蠶絲蛋白手術縫合線的時候，還要兼顧電析氧氣項目組的籌備事宜，雖然沒有點燈熬油地夜以繼日地拼命，但每天也要工作至少十一個小時。
再加上這次羊城到南舟島的航程風雨交加，漁船在海浪中起起伏伏，她本就疲累虛弱的身體不堪重負下見紅了。
聽著醫生的解釋，林碧清現在只想知道結果，“醫生，我的孩子能保住嗎？”
醫生：“那就要看你了，回去後盡量臥床，如果調養好，孩子就會沒事。”
林碧清趕緊點頭，“我肯定好好休息，好好調養身體！”
她手摸了摸肚子，先前在不知情就算了，以後她會努力保護好孩子的。
“醫生，我愛人咋樣了？”
手術門打開，慕傑一個箭步沖上前，緊張而忐忑地問醫生。
醫生認識慕傑，她摘下口罩，認真囑咐道：“病人沒事，孩子也暫時保住了，但孕婦得臥床養胎，盡量讓孕婦保持心情愉快，飲食上也要保證清淡有營養……”
慕傑認真地聽著，恨不得拿起小本本把醫生的話逐字逐句地記下來，而且等醫生說完，他為保證不出錯，竟然覆述了一遍，又問：“黃醫生，我沒說錯吧？”
黃醫生嘴角抽了抽，這記性可真好，幾乎就是他剛才話的重覆，她哭笑不得道：“沒錯，不用緊張，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醫院找我。”
慕傑趕緊道：“謝謝黃醫生。”
黃醫生笑了笑離開了，怪不得島上現在都在傳慕團長是個媳婦迷，她一直以為是謠言，沒成想竟然是真的。
“小清，你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這時候林碧清被推了出來，慕傑趕緊去關心媳婦兒。
林碧清虛弱一笑，“我沒事，寶寶也沒事。”
慕傑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很堅強。”
因為還要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林碧清沒有回家，找了一間空病房進去休息，慕傑自然也跟著，但這家夥一會兒問一句，“小清，你喝水嗎？”
一會兒再問一句，“小清，你餓不餓？”
要不就是問：“小清，你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喊醫生。”
林碧清的頭被他吵得嗡嗡的，氣得瞪了他一眼，吼道：“閉嘴，你很吵！”
慕傑乖乖閉嘴，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站起身道：“我去給爹娘、爸媽他們打電話說一聲你懷孕的消息。”
林碧清沒拒絕，“去吧。”
如果她好好的，可能不會同意兩邊的媽媽過來照顧她，畢竟老人的很多觀念和她不同，她們來了，她肯定會失去自由。
可現在肚子裏的孩子隨時都有可能保不住，她需要臥床養胎，慕傑在部隊也沒有辦法時刻照顧她，所以讓兩邊的母親過來是最好的辦法。
“小林她沒事吧？”
慕傑離開後，鄧教授他們也過來了，林碧清在碼頭時候的痛苦樣子，把他們嚇到了，特別是鄧翰海，作為林碧清的老師，他只有更擔心。
但他這次帶著實驗試劑和實驗的儀器設備需要安置，帶來的研究員也需要安排好，只能盡快地把一切都安頓好，才火急火燎地來醫院。
“噓，老鄧你小聲點，小林剛睡著，咱們出去說。”
吳丹霞拉著鄧教授的胳膊，又招呼周年和王軍生出了病房，這才說了林碧清的情況，“小林她懷孕了，有流產跡象，需要臥床休養一段時間。”
鄧教授等人聽說孩子保住了，林碧清也沒有大事，均松了口氣，周年則擰眉問：“小林要臥床休養，項目組咋辦？”
項目組技術方面是林碧清為主，她不能參與研究了，研究工作咋辦？
鄧翰海瞪了他一眼，“小林已經把大致方向告訴我們了，我們自己就能研究，難道你還想張著嘴等別人把飯為你嘴裏啊？”
“實驗室裏各種化學試劑都有，甚至有的還有毒，而且實驗儀器還有輻射，孕婦能不進還是不進為好。”
吳丹霞也林碧清發聲，“華國科技的發展從來不是靠一個人，小林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參與研究，我們自己難道就不成了？”
周年羞愧地低下頭認錯，“兩位教授說得對，是我想岔了。”
既然林碧清還在休息，鄧教授他們也有工作，囑咐了吳丹霞留在醫院好好照顧林碧清後，他們便回去工作了。
再說慕傑這邊經過各種轉線，電話終於接到了中州市人民醫院，李華英恰巧從手術室出來，就聽到護士說，她兒子打來了電話，她還有些不可置信，“真是我兒子？”
護士笑著道：“真的。”
李華英趕緊邊摘口罩邊往辦公室走，慕傑那臭小子沒事從來不跟家裏打電話的，就怕她嘮叨他，今天這時候打來電話，肯定有事。
她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是驚喜，她手拿著話筒，臉上笑開了花，問道：“小清真懷孕了？”
然而她那混賬兒子很快就給她潑了一盆涼水，“娘，因為事先不知道沒有註意，小清她現在有流產跡象，現在在醫院裏觀察，醫生說她得臥床養胎，而我在家時間又不固定，您能不能過來照顧她一段時間？”
李華英握著話筒的手收緊，劈頭蓋臉地就是把兒子一頓罵，“你平常怎麽照顧人的，都快三十當爹的人了，一點成算都沒有……”
慕傑那邊硬著頭皮聽老娘數落，等她終於出了氣之後，又問：“娘，您到底來不來？”
“那是我孫子，我兒媳婦，我能不去嗎？”
李華英沒好氣道：“不過我這邊的工作得安排安排，再加上路上的時間，到你那邊怎麽也得四五天以後了，你這段時間記得照顧好小清和孩子，他們母子少一根毫毛，老娘就拔光你的毛！”
慕傑：“我肯定會照顧好他們的。”
剛說完，那邊就掛斷了電話，慕傑神色覆雜地看著話筒，他的家庭地位連沒出生的孩子都比不上了。
他深深地嘆口氣，開始給老丈人撥電話，他也就能在丈母娘這邊獲得一點溫暖。
不過首先接電話的是老丈人，林大軍聽到小閨女懷孕的消息，高興地哈哈笑，“小清還好吧？懷多久了？”
慕傑咽了咽口水，不得不忐忑地跟老丈人說了林碧清差點流產的事，林大軍臉一沈，忙問：“咋回事，咋就差點流產呢？”
“主要是懷孕時間短，我們都沒註意。”
慕傑盡量弱化林碧清工作拼命的事，可林大軍還是聽出來了，他氣地嗓門都大了，“孩子重要，還是工作重要？你回去告訴林碧清，讓我務必把我外孫照顧好，我外孫要是有一點事。老子親自去海島打斷她的腿。”
“老頭子，你要打斷誰的腿？”
吳美娟跑著過來接電話，還沒到辦公室呢，就聽到了自家老頭子的大嗓門，她推開門，不高興地道：“小清在南舟島，離你幾千裏路呢，可惹不到你，你至於發那麽大火嗎？”
不過等聽了林大軍說，林碧清忙工作，差點把孩子忙流產的事說了，她也氣了，奪過電話，對著話筒就是一頓輸出，“小慕，我馬上就去南舟島，你讓林碧清給我安生點兒，我外孫但凡出一點事，我跟她沒完！”
說完“啪”的一聲掛斷電話，問道：“你知道親家的電話嗎？給親家打電話問問，他們去不去南舟島，要去我們一起走，不去的話，我自己一個人坐車過去。”
不提中州市那邊兩家父母的安排，就說慕傑打完電話回到病房，看著打著點滴，睡得香甜的媳婦兒，眉目中帶上了溫柔。
他看向吳丹霞，說道：“教授，謝謝你幫忙照顧小清。”
吳丹霞：“不用謝，小林這孩子討人喜歡，我女兒不在身邊，看到她就像看到我女兒一樣。”
“慕團長，小清咋樣了？”
病房門又被打開，這次是胡細妹和李珍珠，以及章玲芳和陳翠花，她們手裏都提著東西，有雞蛋，奶粉，麥乳精，陳翠花更絕，提著雞湯來了。
她笑著解釋，“我婆婆來了，這本來是給她補身子的，聽說小清住院了，非要我拿來給小清喝。”
她婆婆原話就是，“慕團長和林同志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以後肯定會有大成就的，南舟島困不住人家，你不現在多走動搞好關系，等人家離開了，指不定你連人家的面都見不到了。”
陳翠花雖然覺得自己婆婆勢利眼，但還是聽話地把雞湯給帶來了。
慕傑領她的情，接過雞湯後，道謝：“謝謝嫂子了，小清現在正需要雞湯呢。”
幾個人都是生養過的，聞言交換了一個眼神，由李珍珠出面問道：“小清這是懷上了？”
慕傑點頭，“也就剛剛知道。”
幾人嘆氣，目前的情況她們連恭喜都不能，她們扯了扯唇角，安慰道：“還好大人孩子都平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等她們知道吳丹霞的身份後，便打算一起承擔起照顧林碧清的任務，讓吳丹霞回去工作，李珍珠文化程度最高，她被推出來勸說吳丹霞，“您是大專家，有許多大事等著您做呢，我們幾個在家呆著也沒事，不如讓我們來照顧小清。”
吳丹霞也確實有工作，聞言也沒有推辭，說道：“那就拜托你們了。”
等她走後，胡細妹幾個人感嘆，“大知識份子說話就是有禮貌，還溫柔。”
後來她們幾人通過商量，一致決定留陳翠花幫忙照顧林碧清，她婆婆在可以幫忙照顧孩子，慕傑倒是表示自己可以一個人照顧林碧清，可是卻被幾個人女人無視了。
她們都是軍嫂，來了島上也有幾年了，當兵的說有任務，那就得馬上出發，她們哪裏敢把林碧清交給慕傑啊。
慕傑反駁道：“嫂子，哪裏會那麽巧。”
可事情往往就會那麽巧，在胡細妹，李珍珠和章玲芳離開後，大約有半個小時，林碧清還沒有醒呢，慕傑的通訊員就來找他，“團長，旅長找您有急事。”
慕傑愧疚地看了眼病床上的媳婦兒，轉身沖陳翠花敬了禮，“嫂子，小清就拜托你了。”
陳翠花笑著保證，“放心吧，我保證不會讓小清掉一根毫毛。”
等他離開後二十分鐘左右的時候，林碧清就醒了，她看著醫院的天花板，聞著消毒水味兒，意識回歸，趕緊去摸自己的肚子，然後想起來了，她的孩子保住了，沒事，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小清，你醒了，餓不餓？”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病房裏響起，她扭頭看到就是陳翠花，她微微一笑，問：“嫂子，慕傑呢？”
“被部隊叫走了。”
陳翠花嘆氣，“他們這些當兵的啊，家裏的事別想指望他們。”
林碧清苦笑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有些替肚子裏的孩子可憐，媽媽工作起來拼命，爸爸忙起來也是啥都顧不上，他們這一對父母太不稱職了。
“小清，喝雞湯嗎？”
陳翠花再次問道。
林碧清還真有點餓，回道：“我還真有點餓了，謝謝嫂子了。”
陳翠花嗔她一眼，“你還跟我客氣。”
說完就扶她半躺著，又往她後背墊了一個枕頭，再轉身從保溫桶裏倒了一杯雞湯，端起來餵林碧清，笑著道：“你這次運氣好，我婆婆這次來島上帶了一只老母雞，正適合你補身子。”
林碧清笑了，“那我這運氣還真不錯。”
陳翠花見她精神尚可，跟她說了最近南舟島上的新鮮事，“郭秀美幾個人平常東家長西家短的，沒少挑撥別人家吵架生氣，這回廠裏招工，那些愛碎嘴的除了吳靜，全都涮下去了，她們這些天日子可不好過呢，男人甩臉色還是好的，更慘的是郭秀美竟然被打了。”
林碧清眉頭一皺，問：“她男人以前打過她嗎？”
陳翠花搖頭，“那倒是沒聽說過。”
林碧清嘆氣，“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咱們島上婦聯管這事嗎？”
“管，秀雲嫂子管這個管得可嚴了，島上的男人幾乎都不敢打老婆，這次郭秀美挨打，應該是惹毛了她男人。”
陳翠花白幸災樂禍地說道，不是她缺少同情心，郭秀美可挑撥過她男人跟她吵架呢，而且還不止一回，她能不生氣嗎？
林碧清聽了眉頭稍松，只要有人管就成，她怕別的，就怕影響南舟島的風氣，她目前還挺喜歡這裏的，不想風氣被幾顆老鼠屎給壞掉。
“你猜還有誰被涮下來了？”
陳翠花餵了林碧清一口雞湯後，頗有興致地賣關子，不過這次林碧清一猜一個準，說道：“李桂花。”
陳翠花看了眼她的腦袋瓜子，道：“這文化人就是聰明，一猜一個準。”
不過她跟她說李桂花不是吊她胃口，她神秘兮兮地靠近她，低聲說道：“聽說她在家裏砸你小人，你說你住院是不是跟這個有關系。”
林碧清雖然心裏不舒服，但還是說道：“那是封建迷信，我住院是我沒註意休息，勞累過度所致。”
陳翠花翻了個白眼，“寧肯信其有，要不然你為啥回了南舟島就出事，虧李桂花還整天擺文化人的臭架子，沒成想也會做愚昧的事，你以後可得註意點她，她指不定會給你使壞。”
林碧清：“我知道了，謝謝嫂子提醒。”
而羊城的王勝利等人也知道了林碧清住院的消息，他嘆氣，“這事真是，唉！”
林碧清懷孕住院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電析氧氣的研究雖然不可能因為少了林碧清就停滯，但他就怕會研究的時間會拖長。
他在軍區唉聲嘆氣後，拿起電話要從軍區醫院抽調醫生去羊城，而政府辦公室秦河山已經行動了。
“南舟島醫療條件不好，從羊城抽調婦科專家去南舟島，務必保證林碧清同志能順利生產。”
而研究所的何所長更是決定親自去南舟島看望林碧清，林碧清在不知覺間，已經在這個年代站穩了腳跟，有了那麽一丟丟的話語權。
而在羊城的一家醫院裏的一處實驗室，幾個醫生正在檢查幾只小白鼠的情況，它們都是用了蠶絲蛋白手術縫合線縫合過傷口的。
雖然手術縫合線不是內服的藥品，只是用來縫合外科傷口，但畢竟關系到人體健康，還是得謹慎地經過臨床試驗後，才能大範圍推廣。
“傷口已經愈合了，沒有出現感染情況，另外用了蠶絲蛋白手術縫合線的樣本，比用普通手術縫合線的樣本，傷口愈合速度更快，而且樣本也沒有出現任何的健康問題。”
得出這個結論後，醫院的領導大手一揮，“進入人體實驗階段。”
而林碧清不知道這些，她正在跟陳翠花打聽，“咱們島上的芒果和菠蘿多嗎？或者椰子多嗎？”
陳翠花以為林碧清想吃，笑著回道：“咱們島上缺水，這些不多，不過就算不多，你想吃還是夠你吃的。”
林碧清炯炯有神，她是貪嘴的人嗎？她是為了研究，好嗎？
不過南舟島這些植物不多，不代表華國其他地方不多，只要有就成，她要用這些材料做植物皮革。
先開始是外國人發現了可以用爛芒果，菠蘿葉做皮革，可他們做的植物皮革雖然減少了殺生，但生產過程中不可避免地造成了新的汙染。
還是後來華國人研究出來更加經濟環保的技術，才把芒果皮革和菠蘿葉皮革推廣開來，漸漸地取代了動物皮革和化纖皮革，
“什麽，菠蘿葉子也能織布做衣裳，小清，你沒騙我吧？”
陳翠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們穿的布料，不是棉麻，就是化纖，還是第一次聽說用菠蘿葉子的。
林碧清笑了，“怎麽不可能，就在咱們鄰國，菠蘿葉子織布做的衣裳，還被他們當成國服呢，咱們老祖先還發現用荷葉梗也能織布呢，你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陳翠花咋舌，“小清，你懂的真多。”
林碧清笑了，“只是看書看多了，所以知道的就多了。”
“聽到了沒有，人無論何時都不能放松學習，這次你運氣好進了廠，要想幹得好，平常就得多看書。”
王秀雲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她來的時候正巧聽到了林碧清說菠蘿葉子能織布做衣裳，便在門口多停了停，把她和陳翠花之間的對話聽了全乎。
陳翠花頭皮發麻，“嫂子，您讓我幹活成，再苦再累我也不怕，可就怕看書，看到書上的字，我就打瞌睡。”
王秀雲瞪了她一眼，“做父母的都不求上進，以後還怎麽教育孩子，也想讓他們跟你一樣做沒有技術的苦力活？”
陳翠花表情訕訕，強詞奪理道：“我這不是錯過了學習的年齡了嗎？這輩子已經到頭了，再學也學不出樣子來，孩子不一樣，他們條件好，不好好珍惜機會可不成。”
王秀雲氣笑了，而林碧清也沒有想到陳翠花竟然會狡辯，狡辯的內容聽上去還有些道理，為了她好，她潑了她一盆冷水，“只要想學什麽時候學都不晚，姜子牙七十歲才拜相呢，年紀大了學習也不圖成就，只圖明理，給孩子樹立一個好榜樣。”
陳翠花撇嘴，“我說不過你這個文化人，你跟秀雲嫂子說話，我去洗碗。”
“看到了吧？我整天在她們屁股後面催，就是催不動她們學習。”
王秀雲無奈道。
林碧清：“那是沒有榜樣的力量，等咱們廠子開起來，特地成立一個學習班，從裏面挑選成績好的當幹部，有了胡蘿蔔在前面吊著，你不用催，她們也會自己學。”
“這倒是個好辦法。”
王秀雲還真認真思考起可行性來。
不過這不是她來的目的，她特地來探病的，拿了一罐子奶粉，林碧清看著奶粉，笑道：“我如果再在醫院住兩天，孩子的奶粉都不用愁了。”
王秀雲關心了林碧清的身體，得知她沒大事後，正準備離開，林碧清喊住了她，“嫂子，你能不能幫我弄一些菠蘿葉子，越多越好。”
王秀雲以為她要用菠蘿葉子織布，勸道：“你身體不好，好好休養，咱們不缺布穿，不用你撐著病體忙活。”
“嫂子，我不是織布，我是用來做皮革，咱們島上的漁民大部分都買不起雨衣，而菠蘿皮革便宜又好做，以後漁民們就不用淋雨了。”
解釋要菠蘿葉的初衷後，林碧清又道：“您放心，我不會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我只動嘴，其他的事讓別人來幹，要不然我整天躺床上啥也不能幹，得悶死了，而且一悶心情就不好，也不利於我身體恢覆不是。”
王秀雲算是服了她這一張嘴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她嗔了她一眼，“你都這麽說了，我還怎麽拒絕你。”
林碧清抿嘴一笑，“那就不要拒絕，加入我啊。”
王秀雲瞪了她一眼，算是答應了。
回去後她跟姜旅長說，“這段時間如果沒有特別緊急的任務，就不要慕傑出去了，小林一個人在家真不讓人放心。”
姜旅長斜了她一眼，“女人生孩子，慕傑又幫不上忙，你平常多關照下就成了，幹啥非要把慕傑捆家裏。”
王秀雲氣地直接把姜旅長面前的碗給端了，“既然做飯你幫不上忙，那也甭吃了。”
姜旅長嘆氣，這還不能講道理了。
林碧清在磨拳霍霍菠蘿葉做的皮革，殊不知她的名字已然飛到了京城國家領導人的耳朵裏，而讓領導重視的自然是海水淡化問題。
經過實驗，過濾膜過濾淡化後的海水，喝了幾天後，小白鼠的健康並沒有受到影響，這是那些堅持長期喝純凈水，並不會影響身體健康的專家的報告。
當然也有鄧教授和林碧清等人的報告，長期飲用純凈水，會影響人體內的酸堿平衡，另外還會導致人體微量元素缺乏等等。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大領導點燃了一根煙，扭頭問辦公室的幾個重要領導，“你們的想法呢？”
二號領導經過深思熟慮後，說道：“國民身體健康事關重要，還是得到了確切結果再普及民用。”
而其他領導也有反對的，“就算不能喝，洗漱用水總可以了吧，這能極大地緩解缺水的地區的缺水難題。”
這幾人堅持普及民用。
可二號領導問了他一句話，“有純凈水，人民群眾還會去費勁地取普通淡水嗎？任何影響國民身體健康的事情都得謹慎考慮。”
一號領導笑了笑，拿起一份文件遞給這些人看了看，說道：“不是不普及民用，而是在技術成熟後再普及民用。”
而幾人看了看那份文件，均不再提海水淡化普及民用的事了。
這件事有了結果後，大家心情輕松下，又說了另外一件事，“沒想到以前漚肥用的香蕉樹，竟然也能做成工業品，而羊城那邊打了報告說國內的香蕉樹都不夠用了，還得進口。”
“何止呢，東南亞等盛產香蕉的國家還有意引進咱們的技術呢，可這技術咱們也是花大力氣研究出來的，剛剛投產，還不成熟呢，怎麽好意思教人啊。”
大領導吸了一口煙後，笑著說道：“像這樣變廢為寶的技術可以多研究研究嘛。”
而這句話傳出去後，不提各級政府怎麽提倡，就說媒體人的嗅覺最敏銳，《華國日報》他們不僅僅要就香蕉樹纖維衛生巾，這個變廢為寶的發明做個專題報道，他們還決定不遠萬裏去南舟島采訪香蕉樹纖維衛生巾的創始人林碧清。
而林碧清對這一無所知，她在醫院輸了兩瓶點滴後，便準備出院回家了，誰知道剛辦完出院手續，羊城人民醫院，羊城軍區醫院的婦科專家到了，一來就點名要給林碧清會診。
林碧清再次炯炯有神，她何時這麽重要了生個病也能驚動專家醫生，就挺激動的，想當初剛穿越，被一個小小的革委會主任逼迫地處處碰壁，再想想現在，所以說人生該卷就得卷啊。
“孕婦身體還虛弱，臥床至少一個月，另外保持心情愉快，臥床至少一個月。”
林碧清睜大了杏仁眼，什麽情況？本來臥床半個月，專家一來，她就得臥床一個月，她還不得躺廢了。
“醫生，我平時身體很健康，而且我還年輕，身體恢覆能力強，不用臥床一個月那麽久的。”
林碧清極力爭取著自己的，姑且算是權益吧。
專家們見她那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為了照顧她的心情，說道：“一個星期後來醫院覆查一次，如果身體情況好轉，再適量調整。”
林碧清這才松了口氣，不過又不免聯想到了生孩子後，華國女人都要坐月子的，她要在房間裏呆一個月，不能見風，還不能洗頭，洗澡，光想想她頭皮就發麻。
她摸了摸肚子，當媽媽太難了。
不過她總算可以出院了，林碧清坐著輪椅被胡細妹推出醫院後，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心裏的郁悶一掃而光。
“小清，剛才那些醫生可是羊城大醫院裏的大專家呢，我看他們是特地為你來的，你，你到底什麽身份？”
李珍珠生孩子的時候是在羊城生的，認識其中的一個專家，剛才在衛生所，她一直不敢多說，出來後，便神情覆雜地問林碧清。
而她這話一出，胡細妹、章玲芳、陳翠花三人看林碧清的目光都變了，她們不由猜想，莫非林碧清是哪個大幹部的千金？
林碧清這時候神情高深莫測起來，故意道：“我的身份大有來歷。”
幾人臉色一變，眼睛直直地盯著林碧清，林碧清憋笑道：“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這身份難道不夠高。”
李珍珠幾人先開始一楞，意識到林碧清說什麽以後，一起朝她甩眼刀子，“身份是挺高的。”
幾人咬著後槽牙再剜了林碧清兩眼，知道她不會說實話，也不問了，不過幾人都咀嚼著林碧清的話，越想越有意思。
晚上回去，就拿這話說給自己男人聽，季軍強等人沒想到孩子都生幾個了，竟然被告知媳婦兒竟然還有隱藏身份。
“咱們四個一個人一天過來照顧小清，直到小清的婆婆來了。”
李珍珠四個人商量照顧林碧清的事，一個臥床的孕婦，就算不用給她接屎接尿，也總得照顧她吃喝吧。
林碧清見她們還排上了班，心裏一暖，不過嘴上卻故意道：“你們還想排班偷懶，從明兒開始，白天都得來我家幹活。”
李珍珠剜她一眼，“你想當周扒皮啊。”
林碧清握拳放嘴邊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後，繃著臉一陣正經地說道：“我可是你們一個接觸科學的機會，一個見證奇跡的機會，如果你們不想參與，我也不強求，就怕你們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機會後，會遺憾終身。”
李珍珠和胡細妹對視一眼後，李珍珠故意打趣：“嘖嘖嘖，這故弄玄虛的樣子，像極了我小時候見過的跳大神的。”
氣得林碧清差點趕人，她雖然不是多偉大，多厲害的研究人員，這輩子且不說，上輩子她可是有幾項專利在手的，一個跳大神的騙子豈能跟她相提並論。
李珍珠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打了自己的嘴巴兩下，“讓你亂說話。”
然後又道：“別生氣了，我明天肯定來。”
林碧清也不是真生氣，聞言也沒有再黑臉，說道：“你們明天可一定要來。”
幾人見她再次提起，知道她不是無緣無故麻煩人的人，再三強調讓她們過來，肯定有事，便都答應了下來。
而今天照顧林碧清的，就是胡細妹，她離家近，照顧林碧清方便。
“小清，你找我們來到底幹什麽啊？”
林碧清躺在床上看報紙，胡細妹在一邊給她削芒果
林碧清笑著拿了一塊芒果送嘴巴裏道：“用菠蘿葉織布，做皮革。”
胡細妹驚訝，“織布還好，那菠蘿葉還能做皮子？皮子不是都是長牛羊等動物身上的嗎？”
林碧清：“也有人造皮革，是石油的副產物，價格也不便宜，但如果用菠蘿葉做，咱們華國菠蘿產量排世界前列，不缺菠蘿葉，你說咱們還能缺了皮革，到時候咱們想穿皮鞋，想背皮包，都能買得起。”
胡細妹震驚地張了幾次嘴巴，才把話說出來，“小清，你會用菠蘿葉做皮革？”
林碧清點頭，“懂一點，但是能不能做得成，還不好說。”
胡細妹卻語氣堅定地說：“你肯定能。”
說完不等林碧清說話，她就說了自己老家的情況，“我們老家山多，不長糧食，菠蘿倒是種了不少，如果能把菠蘿葉也賣上錢，社員們的日子也能好過許多。”
林碧清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這技術簡單易操作，非常適合推廣，我會把技術上交，並且建議上面把技術普及開來的。”
胡細妹高興道：“就算不普及也沒事，反正菠蘿葉子能賣錢就成。”
林碧清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只是技術人員，怎麽能把技術發揮最大價值，那是政府要想的事，不過就像胡細妹說的，賣菠蘿葉也是收入。
當然她讓她們幾人幹的是簡單的處理工作，核心技術還是會對她們保密的，讓她們來也只是給她們臉上貼貼金，對她們以後有好處。
第二天，李珍珠、章玲芳和陳翠花再次相約到了林碧清家，而林碧清拜托王秀雲幫忙找的菠蘿葉也送來了，林碧清躺在一張鋪好了被褥涼席木頭床上，被擡到院子裏，床頭還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放著點心、水果和紅棗茶。
她邊喝茶水，邊指揮這幾人處理菠蘿葉，提取菠蘿纖維，其實提取菠蘿纖維是可以用機器的，但機器還在制造過程中，目前只能靠人工了。
菠蘿葉纖維不好提取，幾人每天早上過來，忙到天黑才回家，林碧清這個周扒皮，她們幫她幹活，還要照顧她吃喝，她竟然還不管她們飯，要她們自帶幹糧，關鍵是她們還不舍得不幹。
這活幹好了，以後她們的前途肯定不會錯。
至於項目組的事，資金到位了，儀器也到位了，人雖然還差幾個，但也不影響運轉，有林碧清提供的研究方向，他們自己就能研究，林碧清身體不好在養胎，鄧教授等人都不想麻煩她。
可惜他們是沒看到這女人的小日子現在有多滋潤，喝著紅棗茶，吃著水果，愜意地躺在床上，監督四個“長工”在院子裏賣力幹活，而她不幹活不說，她還指指點點。
“李珍珠，你的手再用點力。”
“陳翠花，你的力氣太大了，纖維都被你弄斷了。”
而李華英和吳美娟就是這時候到的，她們看著比地主婆還要滋潤，還要頤氣指使的林碧清，又怒又怕。
因為和她們一起來的，還有《華國日報》的記者，《華國日報》可是華國發行量最大的報紙，她們兒媳婦（閨女），這是想丟臉丟到全華國，被華國人民群眾口誅筆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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