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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真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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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真名(三)

他又瘋了。維洛撲上去想要奪下槍來,卻被見證人中的兩個攔住了。在另一側,盧卡朝她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的左手抓著腰帶,緊靠著鬥篷下那把短劍。

哈。的確,一位隱瞞身份的魔法師總會占到些優勢,這多少讓她不再那麽緊張。但是……

“這也太卑鄙了!”她忍不住說。雖然她也並不相信盧卡會瞄準對方的要害,但不公平就是不公平。

然而最令她吃驚的是,盧卡對她的指責竟然無動於衷,“比嚴刑逼供要好一些。對不對,威金斯先生?”

一無所知的比爾沒有回答也沒有伸手,只在他的審問者和那把手|槍之間緊張地來回瞟著。

“拿起槍,威金斯先生。”盧卡輕聲說,“現在你有一顆子彈的機會向我……向我報仇。不過你最好瞄準一些。如果打不死我,就輪到我舉槍逼你把一切講出來了。”

“或者最好現在就講。”維洛補充道。

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都盯著比爾。他極短促地嗤笑一聲,又往地上啐一口唾沫,狠狠抓過那把槍。盧卡拍拍他的肩膀,往後跨了十五步,站到空地中間。

“轉過身去!別看著我!”比爾喊道。盧卡揚了揚眉毛,什麽也沒說,照做了。

維洛全神貫註地看著這一切,打算一旦事態出了什麽差錯,就立刻沖上去。她確信自己沒有很擔心盧卡。他能照料好自己的,即使現在他背對著所有人站在空曠的雪地裏,像個刑場上的死刑犯。可畢竟事情並不是總會那麽順利……

比爾擡起槍口。有那麽一刻他的雙手顫抖得那麽厲害,維洛幾乎擔心槍會從他手裏掉下去。

“他沒這個膽子。”維洛聽到身後有人說。也許比爾也聽到了。他閉上眼睛,臉皺成一團,手指扣下了扳機。

即使知道他不會打中,維洛在這突如其來的槍聲裏也忍不住摒住呼吸。

等到槍聲消失在遠方的樹林裏,硝煙味被一陣微風卷走,盧卡才轉過身。他站得很穩,看起來安然無恙,表情卻平靜得有些古怪。他徑直走到小威金斯面前,拿過手|槍,又退回十五步外。

“請面對著我。”盧卡說,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開始換子彈。維洛註意到他因為手抖得太劇烈,不得不試了兩三回才把子彈推進槍膛裏。

但即便如此,他也並不比小威金斯哆嗦得更厲害。那青年僵硬地轉過身,在原地呆呆站了一會兒,忽然身體一歪,整個人跪了下去。“我不想要死在這兒!”他開始帶著哭腔大聲祈禱,“我道歉,我告訴你們所有事……哦,請不要開槍……”

其他人都在他的哭聲中笑起來,並且祝賀盧卡完全地打敗了他的對手。但盧卡沒有笑,也沒費心表示禮節性的感謝。“站起來吧,威金斯先生。”他說,“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聊。”

他們把比爾扶回屋裏,重新綁上他的雙手。他已經完全崩潰了,眼神發直,一點也沒有抵抗。盧卡給他叫了杯葡萄酒,比爾大喝了兩口,差點嗆著。

“是我偷的,行了嗎?”一放下杯子,他就開始說話,“我從卡特那兒偷的,就在他回到鎮上那天。那東西在……在我身上。”他頓了頓,似乎剛想起來什麽,彎下腰摸索著解開腰帶,把手伸進褲子裏掏起來。

坐在長凳這邊的兩人同時露出嫌惡的表情,看他從褲腿裏摸出一個物件放到桌面上。

盧卡皺著鼻子,伸出兩只指頭夾住那個管子似的東西拖到自己面前,用指尖翻來覆去地撥弄了兩下。啪地一聲,似乎某個機關被觸動了,管子的一端彈開一個孔洞。

“這是什麽?”維洛湊過去,看見洞中一朵金屬的七瓣百合圍繞在鏤空的圓環周圍。她覺得這形狀很眼熟,卻想不起自己在哪見過。

盧卡張了張嘴,表情很奇怪。他盯著花瓣上的字母,一會兒之後才說:“我不知道。”

“你是誰?”女孩瞇眼瞧著他,“你把真的盧卡·羅德勒藏到哪兒去了?”

“別那麽看我,我是個魔法師,又不是工程師。”他擺擺手,“接著說下去,比爾。”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玩意……我是說,我不知道老斧頭是從哪條道上弄來的消息……秋天他在賭場把這幾年攢的錢全輸光了,差點沒去上吊。等鬧完了,他忽然說要去格洛斯特追回一筆欠款。我又在鎮上見著他就是在前幾天,那時我正打算弄些錢為新年做準備,不用再看我父親和我兄弟的臉色。卡特總會忍不住去酒館,不為了喝酒也為了吹牛,所以我很容易找到時間翻進他的窗子。但他家裏沒藏著錢,我只找到一封還沒寄出去的信,裏面提到他不滿意價錢,所以要把東西壓下來,直到數目讓他滿意為止……”

“收信人是誰?”

“伯爵……”比爾囁嚅道,“赫克城一位叫法比安·勞爾特的伯爵。”

“你敢肯定嗎?”盧卡皺起眉。維洛註意到他用右手看似隨意地包在左手外邊,擋住了捏緊的拳頭,左手大拇指不斷地戳在食指指節上。

他對這件事似乎有些過分熱心了。但即使盧卡註意到了她疑惑的目光,也沒有打算掩飾。

比爾點點頭。

“天黑之後我跑回酒館,聽見他在大罵一個變戲法的家夥,誇口說等他到赫克城,‘那幫玩弄邪法的就要不好過了’,還有其他的一些什麽。我不停地買酒給他,陪著他一起罵。沒到半夜,他就醉得只能讓我給扛回家去。跟我想的一樣,他身上好好地藏著這個東西。”

“別告訴我他把東西塞哪兒了,謝謝。”維洛做了個鬼臉。

“我說完了。”比爾喃喃道,“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

“高興起來吧,三一學會在不久之後也許就會需要你為此作證,這意味著減刑……還有免費享受高級別的安全保護。”盧卡低著頭擺弄那條管子。他提起自己的皮箱放到桌上,解開皮扣,從一個墊著絨布的小方盒裏拿出那塊瞳角石。對比起兩天前,裏面的銀線已經很模糊了。

“嘿,”維洛忽然反應過來,瞪圓了眼睛,“這塊石頭為什麽一直放在你箱子裏?”

“我總不能帶一顆空樣本給三一學會,”他憂慮地瞧著手中的礦石,“儲存的魔力已經所剩無幾了。”

“但那也就是說,”她毫不留情地指出,“決鬥的時候你根本沒打算用魔法!”

盧卡眨了眨眼睛看著她,“怎麽了?這是公平決鬥——我還沒有那麽卑鄙。”

“我還以為……啊,天哪,你這個瘋子!要是你被打中了呢?你說不定會死的!”

“那麽我會在死前把真相告訴你。”他沒頭沒尾地說,把礦石按進那管子的尾部,“你在擔心這個,不是嗎?”

“什麽鬼話,我是在擔心你!”維洛吼道,把比爾嚇得肩膀一縮。

盧卡的拇指按了下去,他手中那根管子裏七片柔弱的花瓣喀啦顫動一下,驟然狂轉起來,發出嗡嗡的噪音。一股強風從中噴湧而出,直沖向天花板。窗玻璃劇烈震動,火被吹滅了,整間屋裏的人都在驚叫,匆忙伸手壓下翻飛的衣服或是去抓自己的帽子。

維洛下意識地擡手抱住腦袋。等到這陣風平息了,她才發現本來坐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摔倒在三步之外的屋子中央,頭發被吹得亂七八糟的,一只手艱難地仍舊舉著那根管子。

在滿屋子疑惑的質詢聲裏,盧卡收回手臂挺身坐起來,低下頭將管子很快地塞進外套內側的口袋。但當他張開嘴的時候,維洛就知道那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對此我很感激。”他的語氣平靜而誠實,沒有敷衍的意思。

維洛噎住了。“下次你再找死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叫好,祝你早日如願。”她氣沖沖地扶好自己的帽子,走過去把他拽回長凳上。

門開了,驛站長的弟弟走進來。這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比他哥哥還要強壯一些。他匆匆敷衍掉屋裏其他人對那陣怪風的抱怨,徑直來到他們桌邊。

“我聽我兄弟說他是個賊,先生。把他留下吧,過會兒咱們扔給護衛隊。”男人說,朝縮在墻邊的比爾瞥了兩眼,“否則那幾條可憐的狗會累得很快。雪橇也對三個人來說小了點兒。”

“兩個半,”盧卡的手在女孩頭頂上比劃了一下,被她抓住進行報覆之前飛快地又縮回鬥篷下邊,“別擔心,先生。我就在這兒等,得給他們留幾句話。驛站長呢?”

“找附近巡邏的護衛隊去了。”男人摸了摸後脖子,“您能跟我來嗎?抓緊時間瞧瞧你倆還需要什麽。”

盧卡笑了笑:“多虧你們的幫助,我現在需要的只有抓緊時間再跟這位朋友好好談談。”

“我來。”維洛說。在雪地上趕路的事兒她可比這位少爺了解得多。

男人“噢”了一聲,似乎想不出反駁的理由。可是女孩出門走了幾步,回頭卻發現他還磨蹭著站在門口。

“怎麽啦?”她問,“現在該去哪?”

男人張開嘴,但維洛沒有聽到回答,因為某種危險的預感像閃電一樣擊中了她。

那道熟悉的帶來死亡的黑影帶來一陣刺骨的風,掠過她和驛站長的兄弟身邊,拐了一道彎消失在門內。

她撲過去,但是被門前的漢子伸手架住了。

“嘿,別進去,小家夥,別去找死!”

“放開!”維洛狠踢他的脛骨,但是對方太高大,她被那雙手鉗住掙脫不開,“我說,放開我!!”

女孩彎下腰騰地一躍,腦袋砸中了男人的下巴。他悶嚎一聲,手勁松了。維洛反身抓住他的手臂,咆哮著把他往道路對面的雪堆裏摔過去。

房子裏一聲巨響,有人叫起來,似乎還有東西被稀裏嘩啦地打爛了。當維洛想要往屋內跑時,裏邊的其他幾人也在慌忙地往外逃。她擠過他們沖進去,敏捷地低頭躲開一條飛出來的長凳,正好瞧見房間一邊的黑影從碎裂的窗戶下爬起來。而另一邊,盧卡站在驚懼不已的比爾面前,一手抓著短劍,另一手中只剩一塊完全消失了光澤的黑色石頭。

“唉,”盧卡搖搖頭嘆息,“這就失去樣品的價值了。”

維洛飛奔過房間,抽出腰上的騎兵刀,一下砍斷把比爾捆在桌腿上的繩子。“到外面去!”她大喊,擋在敵人和兩個男人面前。

從今天開始日更一周到下周三!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然後下周我的存稿就要用完了ヽ(#Д)┌┛)`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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