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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情絕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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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情絕愛

白楚楚醒來的時候,感覺腦袋有些昏沈。

昨晚發生了什麽?她一點都不記得了,總是這樣,酒量不好,記憶力也不好,喝醉了就什麽也記不得了。

她睜睜眼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才看到床下躺著個人。

“你是誰?怎麽在我的屋子裏?”她問道,哪裏還記得這是神無心的房間。鳩占鵲巢,還理直氣壯地質問別人。

躺著的人沒有理她,她感覺更奇怪了。起身踉蹌著下了床。

“你怎麽在發抖?”那人抖個不停,她想用手把那人翻過來。

“別碰我!”那人哆哆嗦嗦地說道。

“神九?”白楚楚認出了他的聲音,“你怎麽了?”

她剛要去把他的脈搏,卻被他躲開,呵斥道:“走開,你這個庸醫。”

“好好好,我醫術確實不高,只是想看看你怎麽了。莫不是毒又發作了?”白楚楚耐心說道。

“不是。”他顫抖著說道,“只是普通的寒癥,邊境冷寒,積下的老病根了。”

“很冷嗎?”她問道。

是啊,邊境常年積雪,常年受凍,哪個將士身上沒有寒癥?

神無心點點頭,這寒癥發作起來,也是有些痛苦的。

她看見了他雙手紅紅的,這才想起來平日那粥,費了他多少力氣,他又燙傷過多少次。

眼睛裏漫上了一絲同情,她伸手扯下床上的被子,把自己和神無心裹在了一起。

“走開!”神無心突然大怒,不讓她碰他。

白楚楚貼著他的後背,好涼,冷得嘶了一聲,說道:“別動,我不會抱你。只是緊緊貼著你,你太冷了,我幫你暖一暖。”

見白楚楚只是貼著他,沒有別的動作,他才放下心來。好像確實沒那麽冷了。

不一會他的寒癥就好了很多。白楚楚很瘦,本來就沒什麽肉,神九只覺得背部咯得生疼。

溫暖襲來,神無心終於不再冷得顫抖了,他的嘴唇發白,掀開被子坐起來,背對著白楚楚。從旁邊抽出一把劍。

她嚇得蹦了起來,心想神無心不會因此要砍了她吧。完了完了,魔鬼還是魔鬼,上次他才警告過她,怎麽一時同情心泛濫,給忘記了。

刀劍亮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神無心將劍對準後面的人兒。

“啊,好痛!”白楚楚閉上眼睛喊了出來。

神無心後背的衣服哢嚓一聲裂開,露出他的後背:“鬼叫什麽?不會以為我要殺了你吧?”

她這才睜開眼,心道好險,原來他不是要砍了自己,她就說嘛,畢竟這麽長時間了,這神無心也不像外界傳的那。

雖然脾氣暴躁了一點,其實有時候,他挺溫柔的。

她一眼瞧見了他的後背,那是怎樣的後背?是人的後背嗎?上面滿是疤痕,條條擰起,像無數條粗壯的蜈蚣交織在一起,張牙舞爪的,很是猙獰。

由於寒癥發作,上面的傷口盡數裂開,露出鮮紅的血肉。她不忍再看,從衣服裏拿出一瓶藥膏。

作為一個醫者,身上隨時都會帶點藥,以備不時之需。

她用手輕輕觸摸他的疤痕,一點一點給他塗上藥膏,仿佛這樣能撫平他的傷痛。

神無心不自覺地發出一聲嘶的聲音,他滿臉羞愧。長這麽大,這還是生平第一次,讓一個女人看到自己的後背。

白楚楚不敢再用力觸摸,她的指尖很輕,劃過他幹薄的脊梁。

神無心感覺有些癢,卻很舒服。

“你不嫌棄嗎?”他說道:“不覺得它們可怖?”

她搖搖頭,神無心看不到,剛要回頭,她阻止道:“別動!放心,不會。我倒是覺得它們很耀眼,很美麗。”

“你別騙我了。沒事,我不疼。你塗藥吧。打仗的時候,那些刀劍戳出一個個血窟窿,那才叫疼得撕心裂肺呢。”神無心蒼白著臉色,勉強笑笑,揶揄她道:“小心什麽時候惹了我這個兇神惡煞,戳你一個窟窿讓你也嘗一嘗,你就知道了。”

她感覺自己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為了保護著這個國家,這些百姓,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卻被一直誤解著,盡管這樣,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護著他們。

神無心閉上眼睛,緊緊地抱著自己,說道:“你該不會是在可憐我吧?要我說,白楚楚,你比我可憐多了。”

他睜開雙眼,想象著擁抱著背後的人,說道:“白楚楚,你愛的很累吧。不如你回頭看看我,我一直在這裏。不如你來愛我吧。”

手中的藥瓶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神無心回過頭,撞上她的目光。

那個陽光明媚的少年,蒼白的小臉上笑得很是燦爛。

那少年對她說:“不必回答我,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夠了。”

這點微薄的溫暖,我神無心拼了性命也會守護。白楚楚,對於我來說,即使欺騙,那又有什麽關系呢?

幽翠宮。

屏風後面跪著一個人,看不清他的臉龐。闌裳坐在屏風前面,吩咐他下去。

那人起身,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火汐躲在後面,盯著闌裳,他清冷的眸子,寒冷冰涼,這樣一雙的眼睛,似乎從來不會沾染任何□□。

火汐的腦海中出現了那一日的回憶。

那是闌依剛剛死去,闌裳醒來不久的那天晚上。他的眼神跟此刻很像,卻沒有這樣的理性。

火汐看著他,說道:“你真的決定了嗎?”

闌裳滿眼悲痛,點點頭,火汐從旁邊的盒子裏拿出一支梅花,說道:“施法以後,你就再也不能把你丟失的找回來。”

闌裳沈默不語,那支梅花是白楚楚送給他的,他的心有些亂,他不敢再想,怕自己下一刻就會改變註意。

火汐看出了他的猶豫,說道:“以後,再見她的時候,你可能不再記掛她擔心她,她在你眼中,不再熟悉,只是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嗎?”他心不在焉地說道。

“就算以後會不在乎她,甚至傷害她,也無所謂嗎?”汐妃說道。

他繼續沈默。

汐妃看出了他的不舍,就算那人不說,他也知道,其實他是不舍得,對嗎?

就算那麽一絲,也是不舍得的。

火汐猶豫片刻,說道:“其實也可以選擇不用離魂”

可以不用選擇用離魂嗎?闌裳咬咬牙,不可以,他不能原諒自己。就算他能,闌依也不能。

“開始吧。”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汐妃開啟禁法,說道:“有點痛,你忍著點。”

他使用的是魔族失傳的禁忌之法:離魂。施法之人會在不傷及性命的情況下,將所有的情感從心中全然剝離。

中了離魂的人將一生無解,從此感情全無,還不易生出情感來。他的選擇,就是拋棄感情,拋棄白楚楚,拋棄對他所有不清楚的感情。

一個將來的帝王,一個覆仇的惡魔,怎麽可以擁有感情?

感情只是他的包袱,他的負擔。

就像他忍不住去救了白楚楚,才沒能陪在闌依的身邊,所以,她才會那樣悲涼的死去;所以,才能沒能保護她失去她。

所以,才會沒能見到妹妹最後一面,讓她那樣孤單地死去。

所以,他不允許自己再感情用事,不允許再出差錯。他的覆仇還沒有開始,他不能猶豫。

他,選擇剝離了他所有的情感。

施法的時候,他疼痛難忍,仿佛從他的心頭生生剜下一塊肉。他咬著牙,他想,每個重生的靈魂,都要經受錐心的痛苦,才能破繭而出。

他的情感全被封存在了那株梅花裏,封在裝著梅花的盒子裏。

那個盒子在一邊孤寂地放了很久了,已經蒙上了灰塵。

此刻,汐妃盯著闌裳,明明眼前的人還是那個人,卻有什麽已經改變了。

他心中真的沒有一絲情感了嗎?真的對白楚楚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真是讓人驚訝,汐妃心想。

“出來吧。”闌裳說道。

“啊?真是無趣,被你發現了。”汐妃從門後面繞出來,說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敏銳呢。”

“是嗎?以前?”闌裳說道,“難道我跟以前不一樣嗎?”

汐妃又仔細看了他幾眼,搖搖頭說道:“至少,你的記憶一點都沒有遺失。”

闌裳沈默不語。

汐妃一動不動的盯著他,說道:“聽說,最近那個神九將軍跟白楚楚走的很近,難道,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汐妃的眼睛緊緊盯著他,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動,關於闌裳情感的變動。

令他失望的是,闌裳的眼神一絲變化都沒有,他甚至都沒有思考,便說道:“她只不過是我利用的棋子罷了。”

汐妃的心中湧上一陣同情,說道:“沒想到你還是這樣的無情呢?我突然替白楚楚感覺不值。”

闌裳的眼神依舊沒有任何的波動:“我本就是無情之人。”

無情之人?汐妃的心中無限湧動,之前明明她每次遇到危險,你都會第一個趕過去。如今呢,那人變成了你口中所謂的棋子。

闌裳啊闌裳,那個決定,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汐妃收回思緒,說道:“計劃得怎麽樣了?”

闌裳擡頭看向窗外無邊的黑暗,說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黑暗的盡頭存在著光明,汐妃也看向窗外,說道:“等待時日,黑暗就終於到頭了。”

風飄過的地方,一片葉子晃晃悠悠地飛向了遠方,它終於可以獲得自由,可以飛向自己向往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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