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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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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

“我給你的真題卷,都做完了嗎?”

在陳瑤滿臉的期待下,裴玉書沈默良久,終於開了口。

此時已經成為眾人焦點的他,在被陳瑤拉著小手的情況下,居然一點不驚慌,還泰然自若地轉移了話題。

陳瑤一下子就被他問呆了,整張臉上的表情緩緩凝滯住,頭頂不禁打出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真題卷?裴班長有給過她這個東西嗎……?

旁邊的三彩毛也有點傻眼,起先他們以為裴玉書這是打臉陳瑤,死不承認戀情的渣男表現,但是……等他們將目光移到兩個人還緊緊拉在一起的小手上時,三張臉就忍不住接連漲紅了起來。

啊啊啊啊好羞恥,這兩個家夥是真的不害臊!

與此同時,三彩毛也對裴玉書改變了看法,他既然不回答也不拒絕,那就單純是想跳過這個話題了??

這個思路很容易讓人理解,特別是剛剛得知林蕾身份的三彩毛,他們是最清楚陳瑤與林蕾糾紛的人,也比高蔚這個直男,還有裴玉書更了解女生之間的緋聞傳播速度。

本來陳瑤的名聲都已經變差了,還被貼上了白蓮花的壞標簽,現在要是再被石錘跟這個三好學生在一起,那豈不是又要陷入輿論的漩渦了?

三彩毛還是有點水平的,他們覺得讓陳瑤先跟裴玉書撇清關系,遠比現在就在一起的選擇要來得明智。

因為那些討厭她的女生們可不會管是誰主動的,她們只會變本加厲地針對陳瑤。

至於他嘴上不承認,小手依然牽著的這個舉動,三彩毛就直接理解成了是對陳瑤的安撫。

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個信號,跟裴玉書的態度結合起來,完全可以翻譯為對眾人的一句暗示:我們的確在一起了,但是你們不要說出去,心裏明白就可以了。

好好好,我們絕對不說出去。

三彩毛“成功理解”了裴玉書的意思後,一個個就都直接閉了嘴。

他們對自己守口如瓶的本領,也都很有自信,甚至可以拍胸脯保證,絕對不透露一絲風聲。

至於高蔚和林蕾,高蔚一看就是不喜歡到處亂說話的人,他這個人完全可以放心,而林蕾,人家是女神嘛,肯定也不屑於嚼舌根,她這個人就更讓人放心了。

此時的陳瑤莫名猶疑不定,特別是在聽到裴玉書說真題卷三個字的時候……她就總覺得那本錯題集裏好像似乎真的夾了幾張卷子。

可是裴班長也沒讓她做什麽真題卷呀……

陳瑤為這個小小的疑惑躊躇了一秒,但在裴玉書始終淡定的神情下,她忽然就有點心虛了,“……我不知道,我去找找吧。”

裴玉書被她松開手,落後了她一步,但也跟著走了過去。

這時電還沒來,陳瑤走進房間裏時,只能用手機的電筒功能勉強照明周圍。

她四處摸索了一陣,等翻到書包的時候,因為不小心碰倒了桌面上的一個盒子,稀裏嘩啦地就把東西給摔了一地。

一個圓滾滾的小瓶子正好落在她腳下,陳瑤彎腰去拾,撿起來時發現這是個藥瓶子,打開一看,裏面還剩著幾顆沾了白塵的藥丸。

裴玉書進來的時候,陳瑤已經把地上收拾的差不多了。

裴玉書手中的燈光隨意掃了過來,正好照亮了桌椅的一角:那裏還落了一本攤開半紙頁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清秀小字,紙張褶皺不平,看起來似乎是經常在使用。

他走過去,把筆記本撿了起來,雖然無意去看,但視線不經意間就瞥見了裴玉書三個字。

下面還隱約跟著“喜歡”,“想念”等幾個類似的詞,不過因為字跡逐漸混亂潦草,只是這簡單的一眼,並沒有能讓他從中發現什麽異樣。

裴玉書的目光淡淡掠過,很平靜地把筆記本放回了書桌上。

陳瑤埋頭撿了幾張紙,匆匆一瞥,發現它們不是試卷,又密密麻麻寫著她看不懂的內容,就給胡亂歸置到一邊,又去翻起了自己的書包。

見到陳瑤忙的跟個小蜜蜂似的,還在聽話又積極地找那個不存在的真題試卷,裴玉書的面色不知覺地微舒,開口打斷她的動作:“別找了。”

“……為什麽?”陳瑤眨巴眨巴小鹿眼,有點茫然地看向了他。

“剛才那句話,是我騙你的。”

“啊?!”陳瑤的表情一時間有點呆滯,好像還沒緩過神來,但等到裴玉書給了她一個示意目光之後,她就忽然有點轉過彎了:

……裴班長,難道也是一個會戲精表演的人類?

不過他騙自己,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在我答應你的追求之前,你不能再像今天這樣,讓人隨意誤會我們之間的關系。”

裴玉書的語氣疏淡,不緊不慢地闡明了他這樣做的理由:“不然,我會重新考慮之前對你的承諾。”

不能讓人隨意誤會我們之間的關系?

什麽關系?是朋友之間的關系嗎……?

……陳瑤倒沒覺得裴玉書這個要求有多無理,她對於美好人類的包容度可是很強的,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都可以欣然應允。

但是這句話裏所表達出來的涵義,總讓她覺得有哪裏怪怪的。

他們分明只是做朋友而已,又不是準備一起做壞事搶別狗的骨頭吃,為什麽非得這麽嚴格,要遮掩到不讓別人知道彼此關系的程度呢?

這種要求,也太讓狗迷惑了。

陳瑤不禁陷入了一時的沈思。

裴玉書見她不反對,就算她默認了。

兩個人進房間找東西耽擱了一會功夫,等再出來時,林蕾與高蔚兩個人已經離開了陳家。

這正合裴玉書的意,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三個彩毛是看著林蕾和高蔚一起走的,兩個人突然離開時,他們還聽到林蕾還對高蔚說,讓他送她回家。

憑這一句話,三個彩毛就更篤定了他們兩個人的男女朋友關系。

但問題立刻就來了,現在他們已經確定了林蕾是高蔚的女朋友,可陳瑤那邊的情況還不明朗。

如果她是因為喜歡高蔚,才那麽討厭林蕾的,那剛才她對三好學生的表白和牽小手的動作,又該怎麽解釋??

三個彩毛不約而同陷入了沈思,等到裴玉書和陳瑤出來的時候,他們看這兩個人的目光更是越發奇怪。

陳瑤完全沒註意到略顯詭異的三道目光,她第一個註意到的是林蕾已經走了,這讓她剛剛還很壓抑的心情,瞬間就活潑了起來。

裴玉書也對三個彩毛的註目視而不見,坐下來,繼續等待開飯。

三彩毛:“……”

幾個人差不多吃完飯的時候,室內的燈才亮起來。

彩毛們自告奮勇去廚房洗碗刷筷子,還給陳師傅留了一份飯,陳瑤和裴玉書兩個人則被他們趕進了屋子裏學習。

裴玉書既然留了下來,就不會做無用功,兩個人待在房間裏,把短短一個小時的學習時間,利用的十分得當。

陳瑤在裴班長的監督之下,不但效率極高的背誦了三篇課文,還默寫了幾頁基礎的數學公式,可謂是辛苦又收獲滿滿。

不過她一點都不開心,甚至在這種毫無人性的壓榨下,都快要氣地哭出來了T-T。

之前陳瑤對於背誦只是有了一個籠統的概念,讓她自己胡亂背著玩玩兒,是完全沒問題的,但要是系統規律地去背,還要按時按點,緊趕慢趕地完成目標,那就十分折磨狗了。

這對於她的耐心也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裴玉書在補習的過程中,也很輕易地就發現了她註意力不集中,十分容易走神的弱點。

他心裏逐漸有了對策,表面上卻仍然不動聲色地壓榨著她,直到臨走時,才又故技重施,在她眼前吊起第二根誘人的胡蘿蔔:“明天你來我家做客。”

“啊?”陳瑤滿臉吃驚,盯著他看,之前被強制看管的郁悶一掃而空,眼裏既詫異又驚喜:“我又可以去你家玩了嗎?”

“不是玩,是補習。”

裴玉書經過這一次了解,已經深刻意識到,按照她的這個性子,如果在沒有人看管的情況下學習,那麽等到運動會之後的月考來臨,她考出來的成績將會十分差強人意,甚至有可能會比他預料的底線還要再糟糕一些。

為了防止這樣的結果出現,他深思熟慮之後,才又拿了自己做誘餌,想讓她心甘情願地去補習。

陳瑤這個顏狗毫無原則,裴玉書一說出條件,她想都沒想,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她又有些不滿足了,臉上帶著一點可惜地道:“那我去你家裏,就只能乖乖待著補習嗎?”

“我們就不能做點別的事情嗎?”

比如……丟飛盤,滾草地,出去溜彎什麽的,T-T,嗚嗚,這幾天下來都不能放肆地奔跑,真是好憋屈,她的爪子已經饑渴難耐了。

“……看你的表現。”裴玉書眼瞼微垂,沈默兩秒,顯然是誤會了她的意思。

他回答時,神色一片冷然,目光雖鎮定,卻微微與她的視線錯開,並不對視,回答也模棱兩可,沒有給出一個準信。

但是陳瑤能得到這個答覆,已經很開心了,畢竟她對裴玉書的好感值不是一般的高,不知不覺間就會自動美化他的話。

“……看你的表現”,不就是她只要表現的好,就能得到嘉獎的意思嘛。

那她只要乖乖的補習,肯定就能跟他一塊出去遛彎,玩飛盤了~

兩個人“順利”地達成約定,裴玉書又留了一會,等到陳師傅回來之後,才在幾個人的熱情歡送下,與眾人道別,離開陳家。

陳瑤身邊沒了人監督,果如裴玉書所料,自己就給自己放起了假。

她回屋自娛自樂,玩了一會就準備上床睡覺,但在經過書桌旁的時候,偶然就瞥見了那本裴玉書撿起來的筆記本。

好奇心驅使她把厚厚一本的筆記打開,然後看到了上面長達一年多的生活記錄:這是以前的陳瑤寫下的日記。

上面的前幾頁,寫的都是零零碎碎的生活瑣事,還有一些第二天要準備的課堂作業,提前默寫,基本就跟備忘錄差不多。

但越往後翻,內容就越發不同了。

中間的部分開始頻繁出現趙盈盈、林蕾等人的對她“捉弄”,還有藥品的名字,提醒吃藥的日期,羅列在一旁的零花錢支出,也跟買藥看病有關。

不過其中最吸引陳瑤目光的,還是零花錢支出裏最大的一筆:保護費。

保護費?

陳瑤忍不住把日記往後翻,發現從這裏開始,保護費就一直出現在零花錢支出的款項裏,而且永遠是金額最高的那一筆,多的有3、500,少的也有100塊。

這是勒索?

陳瑤經常跟著主人看青春疼痛文學小說,對於裏面出現最頻繁的保護費和勒索兩個詞,多少還有所記憶,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日記裏所記錄的內容。

而越往後,日記記錄的就越潦草,偶爾有一頁上還會沾滿幹了之後的水漬,把紙張弄得皺巴巴的,撫也不平,就像是筆記的主人在下筆的時候,也在哭似的。

到了這裏,日記內容就逐漸偏向於記錄裴玉書了,不過內容也越發沒有邏輯,言辭混亂,到最後連陳瑤都看不懂裏面寫的是什麽了。

但她已經大概從日記裏明白了一點:以前的陳瑤,在長達一年的時間裏,都在被勒索和敲詐,其中不乏班級同學對她的欺淩。

她這次也細心了一回,發現日記日期裏,以前的陳瑤是從某個中間的時間段才開始吃藥的,對應日期的那一篇日記裏,同樣寫了就醫的過程,和具體的病歷存留。

這個病,在內容裏被簡單地描述了一下,大概類似於精神類的疾病,不過裏面暫時沒有提名字,只有末尾的地方,沾染了一片已經幹涸的淚花。

換在現實裏,這種情況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裏被人發現,因為精神類的病人行為與常人不符,而且區別明顯,或多或少都有失控的癥狀,如果能一直藏下來,才叫奇怪。

而在這個小說世界裏,以前的陳瑤一直到被瑤瑤替代,也沒有在別人面前透露出病情。

這一點在邏輯上有些令人費解,但青春疼痛文學裏的一切都是誇張化的。

瑤瑤作為一只狗的時候,就已經被裏面死去活來,隨便打胎的愛情給震驚了,此時陳瑤的過往經歷,在她的眼裏,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麽特別令人驚訝的故事。

不過或許是“感同身受”的緣故,她依然為此感到傷心難過,甚至連晚上睡覺都不能安穩,接連做了幾個噩夢。

噩夢說是噩夢,其實更像是碎片式的回憶,瑤瑤通過陳瑤的角度,再次對這個世界進行了一次深入的了解。

回憶是倒敘式的,但又將所有人的發展都囊括其中,當然,這裏用的是類似上帝的視角。

陳瑤自從退學之後,在眾人的眼裏就銷聲匿跡了,而班級裏的人和事依然按照劇情的路線在往下走著:

劇情裏,林蕾因為感情失利,一直游走於池一洲,張明煦,高蔚三個人之間,並且和他們產生了各種各樣的感情糾紛。

不過她無論是和誰親近,都是若即若離,只限於玩玩,一直沒有真的動感情。

只有裴玉書,從開始到結尾,都和她保持著距離,始終沒有搭理過她一次。

他在書裏的定位更類似於一輪清冷的白月,永遠高高地懸掛在天上,讓林蕾永遠得不到,卻又偏偏想得到。

而他的存在對於劇情的推動,作用也是毋庸置疑的,且都是正面的效果。

劇情的後半段,林蕾聽說他要考取清北,就一改頹廢與吊兒郎當,跟著學習,最後雖然沒能跟著去,但也考取了同一個城市的大學。

可白月光就是白月光,能讓人得到手,就不是白月光了。

在這個小說世界裏,青春疼痛文學的一貫尿性依然存在,所以結局美歸美,卻仍然有殘缺。

裴玉書之後的人生軌跡與林蕾幾乎不相交,從他出國深造到歸國,已經過了數年。

而這數年裏,林蕾一直在等待,直到文章結尾,她才等來了裴玉書歸國的這個美好結局。

故事對她來說,似乎才剛剛開始,但陳瑤在這數年裏,早就因為精神疾病的問題,把生活過的一團糟,甚至幾度有被關進精神病院的風險。

瑤瑤做夢做到這裏,差點被嚇醒了。

讓她稍微安心的是,接踵而至的並不是關於林蕾的結局,而是關於陳瑤的更早回憶:

其實陳瑤在被人敲詐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曾經試圖向高蔚求助過。

那時候她孤立無援,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高蔚這個熟悉一些的鄰居。

但她不知道要怎麽開口,甚至有點害怕跟他說話。

她對於高蔚的膽怯並不是沒有來由。

更久之前,陳瑤在還沒有被欺淩的時候,其實只是一個稍微有些害羞靦腆的女孩子,而代替陳師傅一直照顧她的高蔚,則是她的初戀。

那時,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跟暗戀已久的竹馬告白,卻被他冷漠地拒絕了。

她為此很傷心難過。

更讓她難過的是,高蔚因為她的告白,從此就不再理會她,甚至連上下學都沒有再跟她一起回家過。

陳瑤覺得自己被徹底的討厭了。

這是陳瑤的陰影所在,也因為這一點,她被人盯上的時候,才會始終沈默,直到忍不住向高蔚發出求救。

但她最終得來的結果,依然讓她失望。

原來高蔚那幾次的不理不睬,不是因為冷漠避嫌,而是因為根本不想管她的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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