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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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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龍

“道長,你在說什麽啊?”那姑娘笑了下,眼神卻四下亂瞟,一副心虛的模樣。

“你瞞不住我,我能明顯地感覺到,法則之力在你身上停滯了,這就代表你身上的時間也停滯了。”洛初走到那姑娘面前。

那姑娘緊繃的身體松懈了下去,“您猜的沒錯,這也是代價的一部分。”

“既然知道要付出這樣大的代價,為什麽還要將我覆活?”

“因為您救了我們所有人啊,覆活您付出的代價又不是讓我們去死,只是不能睡覺,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瞬罷了,跟死亡比起來,這根本不算什麽。”

“你錯了。”洛初輕聲道,“你的時間停留在這一瞬,一直看著身邊的人離去才是最殘忍的事,現在你還不懂,等你真的經歷了這些事就會知道,跟孤獨比起來,死亡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年輕的姑娘有些懵懂地看著洛初。

“但是不管怎樣,都謝謝你們將我覆活。”

“現在的安寧只能保持五百年,五百年後,那些棺材就會被沖出來,到時我還會再來的。”洛初忽然聽到了什麽。

“我的朋友在叫我了,我該走了。”耳邊姜霧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她朝下面的人露出一抹淺笑。

洛初的身後出現了一個白色的旋渦,姜霧的聲音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她踏進旋渦,姜霧正站在旋渦的那頭喚著她,“洛初。”

“我聽到了,陛下。”

姜霧朝洛初走過來,他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是跑到洛初身邊的。

他拉著洛初的手腕,“走吧,我們回去。”

洛初順從地被姜霧牽著,他們在旋渦內的通道裏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眼角略過了什麽,洛初駐足朝那裏看去。

姜霧感覺到洛初手臂傳來的拉扯力,便也停下腳步站在了洛初身邊。

透過旋渦的縫隙,洛初看到邵元正在訓斥身前的一個小瓷人。

“我之前說的你全都忘了是吧?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隨意窺探天機,你看看你。”邵元戳了下小瓷人的手臂,將小瓷人戳得趔趄了一下。

“現在什麽也沒看著,給自己肉身也看沒了,你圖什麽?”邵元點點小瓷人的額頭。

小瓷人這才伸出手捂著額頭,豆豆眼瞪著邵元,“不能碰我的頭,會長不高的。”

“你已經十八了,是不可能長高了,我就摸。”邵元說著,狠狠地摸了把小瓷人光溜溜的腦袋,“氣不氣?氣不氣?你現在打不著我,這能怪誰?”

小瓷人見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到,委屈地轉過身,留給邵元一個後背,一句話也不說。

邵元看著那個小背影,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子,“要吃芝麻糊嗎?我現在去給你做。”

“吃。”小瓷人悶悶地回了聲,“多加糖。”

“好,那阿初你等會兒。”邵元說完就往廚房走去,走到半路他停下來轉身看向小瓷人,“不對啊,你現在的身體,根本吃不了芝麻糊。”

“啊啊啊,你為什麽要告訴我,我跟你拼了。”小瓷人從桌上跳起來飛在半空中,努力地伸著自己的胳膊去打邵元。

隨著旋渦的轉動,畫面裏漸漸消失在在洛初眼前。

“原來他們沒說謊,真的有人救了他們,不過那個人並不是我。”

“我們先出去吧。”姜霧說著繼續拉起洛初往外走去。

“大人可都看清楚了?”離開旋渦,回到外面的世界後,老嫗問道。

“為什麽要扮成個老嫗的模樣?”

一夢站直身子,“大人,您不覺得,一個人在經過幾百年後容顏依舊不變是件很令旁人恐慌的事情嗎?”

“我現在,已經懂了大人當時和我說的話,孤獨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事。”一夢輕輕笑了下,“可惜我是在親朋都故去了以後才明白的。”

“那我再問你一次,覆活我,你後悔嗎?”洛初看著一夢。

一夢搖搖頭,“大人,覆活您,我從未後悔過。”

“我會把這件事徹底解決的。”洛初看著一夢的眼睛說道。

“那便多謝大人了。”一夢朝洛初行了個看不太懂的禮。

胥灣看到後也跟著行了一禮,“多謝大人。”

站在從五百年前的人們口中聽到的天坑前,一股涼氣順著洛初的毛孔鉆進了她的體內,她打了個寒顫。

姜霧見狀立刻碰了碰洛初的手,“怎麽會這麽涼?”

他說著脫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洛初身上。

洛初閉著眼做了個深呼吸,隨後她睜開眼,看著天坑底部,“走吧。”

她的腳剛接觸到堅實的底面,暗河中的水便湧動了起來。

一個巨大的腦袋破水而出,“你果然來了。”

洛初將自己有些亂的衣服整理好後擡起頭,眼前身形巨大的龍也正低著頭在看她。

“您是不是有徹底解決這件事的方法?”洛初問道。

水中的巨龍晃著腦袋,將洛初左右看了個遍,“你這人好生奇怪。”

“麻煩您說清楚些,我怎麽了?”洛初疑惑道。

“是此世之人卻又不是此世之人,命格詭譎,參不透,參不透。”巨龍說著,“我當然有徹底解決這件事的方法。”

“我之前見你用過枯榮術,現在整個招蘭的願力都在你身上,你用枯榮術就好了。”巨龍吸了吸鼻子繼續問道,“你們誰帶綠豆糕了?”

巨龍的話上句不接下句的,但洛初還是問了句,“就這麽簡單?”

“對啊,就這麽簡單,你以為呢?難的是這枯榮術就只有你會。”巨龍左嗅嗅右嗅嗅,“別藏了,我都聞見味兒了。”

胥灣不情不願地走出來,從懷裏掏出個油紙袋,將油紙袋打開,“在這兒。”

巨龍舌頭一伸,一口便將所有的綠豆糕都卷進了口中,“真好吃,我都多久沒吃過了。”

胥灣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油紙袋,發出了一聲尖叫,“啊——我就剩這幾塊了,你全都給我吃了?你吃了我吃什麽!”

巨龍鼻子噴著氣,“吃你幾塊綠豆糕怎麽了?我都幫你們看了這麽多年的棺材了,再說了,你想吃再去買不就好了?”

胥灣跑到暗河邊,捶了幾下巨龍露在外面的鱗片,沒捶疼巨龍,自己倒是疼得不行。

她揉著自己被捶疼的手,眼裏含著淚,“你知道什麽呀,做綠豆糕的人現在還在家裏躺著起不來呢,我上哪兒買去,去夢裏買嗎?”

“好主意,那你快去。”巨龍別的沒聽到,就聽到了還能買綠豆糕,“我幫你一把。”

它說完就伸出自己的爪子彈了下胥灣的腦袋,胥灣當即軟綿綿地倒下去了。

看著眼前這這一對奇葩,一夢覺得窒息極了,“你把她打死了?”

巨龍又伸出自己的爪子將胥灣翻了個面,爪尖尖探了探胥灣的脈搏,“我沒打死她,她不是說她要去夢裏買綠豆糕嗎?我幫她一把,讓她趕緊買回來,我還想吃呢。”

“她說去夢裏買只是一個比喻,意思就是自己買不到了。”洛初解釋道,“你誤會她話裏的意思了。”

巨龍興奮揮舞的爪子頓在了半空,“沒有綠豆糕了?”

洛初搖頭,巨龍“哦”了一聲,隨後洛初便感覺她飛了起來,跟她一起飛起來的還有姜霧,一夢,以及已經暈過去的胥灣。

巨龍的聲音自下方傳來,“既然沒有綠豆糕了,那你們走吧,明天再給我帶。”

巨龍話音剛落,幾人就穩穩地站在了天坑外,暈過去的胥灣也躺在了幾人腳邊。

“既然知道了該怎麽解決,那就抓緊時間吧。”洛初說著朝河邊走去。

河中的棺材還像她第一次見到時一樣,靜靜地飄在河面上,半透明的魂魄伸手劃著河水。

洛初閉了閉眼,隨後走進了那看不見的結界內。

趁那些魂魄還在變黑的時候,她迅速爬到河邊的燈塔上。

她閉著眼感受著,一縷細小的白光從角落中鉆出,而後是第二縷,漸漸地,白光將洛初團團圍住。

驀地,洛初睜開眼,手中掐訣,“彼之念力,為吾所用,咒令出,萬物生,穢氣散。”

圍繞在洛初身邊的白光隨著咒令飄向了圍在白光外想要靠近洛初的漆黑魂魄上。

白光一一沒入漆黑魂魄體內,將他們的魂體由內而外染白,他們臉上露出一個釋然的笑,朝洛初微微鞠躬後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魂魄消散,原本飄在河面上的棺材紛紛沈入河底,擋在幾人面前的透明結界也消失不見。

“大人,既然有這種方法,當初您為什麽不用呢?”一夢站在洛初身邊,看著重新露出的河面問道。

“當初的他們早就被怨氣腐蝕的一幹二凈,當時的我年齡尚淺,且沒有願力傍身,根本無法使出枯榮術。”洛初想到那個失了肉身的洛初後輕聲道,“但是當初我也盡了我最大的努力。”

“一夢知道,一夢並沒有怪您,只是在想當時的您還那麽年輕,卻要為了素不相識的我們丟掉性命,我只是,只是有些心疼您罷了。”

想來不太表露情緒的洛初伸手攬住了一夢,“謝謝,還有你一直在牽掛著。”牽掛著那個真正幫你們換來了五百年安寧的洛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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