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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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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自從發現孟駟可能就是買/兇/殺/人的背後主謀之後,孟驍面對他的心情變得十分覆雜,他生怕身邊的人遭遇危險,就命阿朔暗中盯住他,並且勸說南宮螢少於西院的人再有來往。

好在他們在西院居住的時日不多,多住在城郊的別莊裏,所以與西院的接觸自然而然地就減少了。

至於那一枚金幣,在孟驍的建議下,並沒有交還給孟駟,倘若真還了,以孟駟的城府,怕是會引起懷疑,招來殺身之禍。

只是有一事,孟驍仍不明白,既然背後主謀是孟駟,當年天順為何要將兇手指向蕭氏?孟駟與蕭氏母子情深,莫非是代母所為,所以他們追查蕭氏,並沒有任何作用,若真如此,這一對母子還真是可怕至極!

孟驍近日心情欠佳,南宮螢也好不到哪裏去,她很想去看看吳姐姐,算算日子,她的肚子應該大起來了吧,只是如今與西院勢如水火,怕是很難再靠近他們了。

孟駟真的是暗殺孟驍的兇手嗎?南宮螢始終難以相信,直到孟驍親口告訴她,阿朔秘密跟蹤孟駟數日,終於發現他行蹤詭異,她才開始相信。

不過孟駟為人謹慎,每一次外出都借由與人談生意,繞過多條街道,以乞丐或孩童傳遞信息,並沒有與梟門的人直接接頭,很難當場抓獲。

難道只能引蛇出洞了嗎?

南宮螢很想幫孟驍排憂解難,但她想不出好的主意,最後還是把希望全都寄托到了阿朔的身上。阿朔日夜不休,盡心盡力追查孟駟。

轉眼又一個月過去了,這日重陽登高,孟衡帶著全家一起登山,看上去和樂融融,與往常無異,也只有幾個年輕人心思各異。

吳苡身子不便就沒有參與,蕭氏偶感風寒,在府裏休養,於是就只剩孟衡、孟駟和孟驍夫婦以及一眾仆人。

走了近一個時辰,他們在山腰的亭子裏歇息片刻,孟衡叫人拿出事先備好的菊花酒與一些小點心,仆人們在亭中的石桌上擺放好之後,孟衡對著幾個孩子說:“出門在外,你們也不必過於拘束了,都坐下吃點吧。”

“是,爹。”孩子們都依言坐下了。

“爹,這杯酒,孩兒敬您。”孟駟為孟衡倒了一杯菊花酒,又為自己倒了一杯,溫文爾雅地舉杯敬孟衡,怎麽看都像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好,這些年,辛苦你了。”孟衡把酒一飲而盡,眼中對孟駟盡顯信任愛戴之色。

“爹,孩兒也敬您一杯,願您老當益壯,松鶴延年!願我們孟家的生意發揚光大,商鋪遍布神州!”孟驍也舉杯說著自己的豪言壯志,絲毫不輸孟駟

孟衡聽得哈哈大笑,又一飲而盡,“爹能有你們兩個好兒子,將來孟家的生意交給你們,爹也就放心啦!”

“爹,我也敬您一杯!”南宮螢見他們喝得酣暢,忍不住也想湊個熱鬧。

“好啊,螢兒,你與驍兒如今舉案齊眉,爹總算是放心了,南宮華這老頭兒,把你教的真好啊。”孟衡一會兒笑,說到她爹的時候又眼中含淚,許是想起了年輕時候的事了吧。

“起初要你嫁來我們家真是委屈了你,驍兒的娘親過世早,他又得了那樣的病,你就當是我這個老頭私心重,想給他完成這門親事,螢兒,你不會怪爹吧?”

孟衡舊事重提,南宮螢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講道理,一開始她對這門婚事是很不情願的,可是與孟驍相處之後,發現他這個人雖然傻,但心眼不壞啊,還總是為她著想……雖然他欺騙了她很久,那也都是情有可原,都是西院給逼的……

“爹,謝謝您為我和相公許下這門親事。”她由衷地說,並要飲下手中的菊花酒,然而才湊到嘴邊,就被酒味刺激到了,胃裏有點惡心,她咽了咽口水,想繼續喝,發現更難受了,放下杯子扭頭就開始作嘔。

看得旁人都嚇了一跳,“大少奶奶,您沒事吧!”

“螢兒,怎麽了?”

“娘子,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她吐了一陣,孟驍為她順背,她慢慢起身,搖頭道:“不知道怎麽了,聞到酒味有點犯惡心,已經沒事了。”

“那就別喝酒了,驍兒,你帶螢兒先下山,找個大夫看一下。”孟衡關懷道。

“是,爹。”孟驍心裏也著急,拉著南宮螢就要下山。

南宮螢心裏挺不情願的,難得出來散散心,還沒喝上幾口菊花酒,就要走,難受,想哭。

一下山,孟驍就馬不停蹄地驅車先把她送去了附近的莊子休息,與此同時,他通過暗號與人聯系,以最快的速度找了個大夫來給南宮螢看病。

經大夫診斷,南宮螢並沒有什麽毛病,就是吃多了,腸胃出了點問題,喝點藥,註意飲食,註意休息,別太勞累就會痊愈。

聽大夫說沒什麽事,孟驍就放心了,以後看來要好好叮囑珊瑚,別再給她亂投食了。

珊瑚覺得自己挺冤枉的,小姐想吃,她也沒辦法啊!哭唧唧!

不過,剛才看小姐的癥狀,她還以為是有了身孕了呢!哎呀,小姐和姑爺這都好了那麽久,怎麽還沒點動靜啊,是不是還需要做點什麽才行?

於是,這天夜裏,珊瑚為他們的夫妻生活又費盡了心思。

然而孟驍念在娘子今日身子不好,就沒有多折騰,差不多就好就收,完了兩個人相擁而眠。

後面的日子相對比較太平,眨眼到了年底,吳苡臨盆在即,整個西院忙翻了天,時刻做好準備等待新生兒的降臨。

而南宮螢的肚子始終沒有動靜,照理說,孟驍已經很賣力了,不可能這麽久還沒有動靜,有的時候,阿朔就吐槽他該看看大夫,被孟驍一掌拍了回去。

“少主,屬下已經找到孟駟與梟門勾結的十足證據,您看……要怎麽處置?”阿朔回歸正經,向孟驍匯報近日的成果。

換做之前,孟驍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拿出證據指正孟駟的罪行,可如今吳苡臨盆在即,如果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對那孩子未免太過殘忍,他猶豫了一陣,做出了內心的決定,他在阿朔耳邊低語吩咐的幾句,阿朔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照吩咐做了。

半個月後,吳苡終於臨盆,生產的過程中有點棘手,孩子是倒生,隨時危及母體的生命,在命懸一線之際,當年給安平郡主接生的穩婆忽然出現,經過四個時辰的努力,終於順利使吳苡誕下麟兒,然而她因為失血過多,幾度暈厥,是南宮螢再三懇求孟驍托老王爺的關系進宮請神醫相助,才救回吳苡一條命。

女子妊娠,九死一生,經此一事,一向冷眼旁觀的孟駟終於有所動容,在妻子垂死掙紮,哭天喊地要保住孩子來到這個世間的時候,孟駟就在院子裏,他無法安定地站在原地,內心百轉千回,陪伴他的是無窮的愧疚。

這樁婚事,本非他所願,迎娶她過門之後,他時常冷落於她,後來她懷了他的孩子,他無動於衷,但是在孩子出生的這一天,他的心仍在苦苦掙紮,直到一聲嬰孩的啼哭響徹天空,他的腦袋才被重重敲了一榔頭,徹底醒了。

穩婆抱著剛出生的孩子來見他,讓他看一眼,他被渾身皺巴巴的嬰孩驚了一跳,卻又止不住落淚,這就是他的孩子,他的第一個骨肉。

他們要他給孩子取名字,他從來沒有想過,後來還是孟衡給孩子取的名字,叫繼宗,孟繼宗,孟衡對這個孫子是給予厚望的。

而孟駟的心中百味雜陳。

繼宗百祿之喜那一天,孟家擺下百桌酒席,全都來祝賀孟老爺得孫之喜,也都恭賀孟二少爺喜得貴子。

孟駟依然笑以應對,而當眾人借二少爺喜得貴子挖苦大少爺成婚日久卻始終一無所出時,孟驍的反應是保持微笑,不與他們一般計較。

而孟駟也為孟驍圓場,氣氛得以緩解,大家繼續笑著敬酒喝酒。

酒過三巡後,孟驍已經醉的不省人事,南宮螢一個黃昏都窩在吳苡身邊逗小繼宗,沒有陪在孟驍的身邊。

賓客盡數散去,孟駟見他喝多了,慢慢湊近他:“驍弟,你還好嗎?”

“喝,我還要喝!”孟驍滿嘴醉話,開始胡言亂語:“駟哥,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孟駟忽的一驚,試探道:“驍弟,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駟哥,當年我落水,是你指使的吧?”孟驍忽然睜開了雙眼,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喝醉的樣子,很是清醒,並與孟駟對視。

孟駟楞了楞,隨即笑道:“驍弟,你醉了吧,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害你呢!你可是我弟弟。”

“駟哥,這麽多年,我一直把你當親生哥哥,可是我為何會落水?為何發燒昏迷,醒來失去心智,難道你真的一無所知?”

“驍弟,你糊塗了吧,你落水純屬是意外。”孟駟仍在狡辯。

“好,就當我落水是意外,那麽這枚金幣怎麽解釋?”他把一直放在腰間的特質金幣拿出來給他看,“螢兒在你書房看到這枚金幣,後來你不慎遺失又落入我的手裏,這上面的鳥紋與當初殺我的人所佩戴的令牌紋飾如出一轍,你敢說你與他們沒有半點幹系?”

孟駟眉頭深鎖,低頭沈思了半晌,又忽然舒展,失笑道:“既然你已經開始懷疑我,那我也無話可說,事到如今,我也百口莫辯,只是沒想到的是,你的能耐遠超我的想象,驍弟。”

“為何?難道就為了繼承孟家的家業,你才想將我除之而後快?”

“是,從小到大,我跟著我娘寄人籬下,我親爹死後,我們母子被視為不祥之人,直到我娘遇見你爹,我們才能重新擡起頭做人,可我娘仍不滿足,她看出郡主與你爹夫妻不和睦,有意從中作梗,想做當家主母,可你娘是郡主,豈會讓她為所欲為,我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孟家二少爺,更不可能繼承家業,說不定將來有一天,郡主忍無可忍,把我們趕出孟家,又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

“所以你們一不做二不休,害死了我娘?”

孟駟搖頭,“我娘本想只是氣氣郡主,沒想過郡主病情會加重,眼看郡主回天乏術,我和我娘都曾害怕過,但是一想到只要郡主消失,我們就有出頭之日,這份愧疚之心也就蕩然無存。”

孟驍握緊了拳頭,“後來,你們見我是眼中釘,就想把我除了。”

“害你的人是我,郡主雖然失寵,可你畢竟是孟家長子,身後又有康王撐腰,爹總是會第一個考慮到你,你的存在,對我們是莫大的威脅。我買通了天順,把你推入池中,假裝是你失足落水,可沒想到你命大,還是活了下來,不過慶幸的是,你失去了心智,對我們已經構不成足夠大的威脅。”

“但是我成婚那天,你們怕南宮家的勢力對我有所幫助,所以大婚當天,你們又開始計劃故技重施,呵,伎倆也不過如此。”孟驍冷笑道。

“我這些雕蟲小技自然比不過驍弟多年來裝瘋賣傻,若我沒猜錯,這八年多來,你並未真瘋。”孟駟看向孟驍,好似要把他看穿。

“我若不如此,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他哂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什麽都不怕了。

“我都已經招認,若想把我交由官府,我毫無怨言。”這些天他想了很多,開始懷疑之前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他做了這麽多,似乎毫無意義,他的妻子對她百依百順,還為他生了一個兒子,爹也對他寄予厚望,並有意將孟家一半的家業交由他掌管,他還能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我不會把你交給官府,繼宗還小,不能沒有爹,可是你做的一切,我也不會原諒你,包括你娘,是你們,害死了我的母親,從今往後,我可以繼續把你當成兄長一樣對待,但再也不會任由你們欺淩,我和娘子會搬出孟府,哪怕爹不同意,我也不想讓娘子生活在烏煙瘴氣的孟家,至於孟家的生意,既然爹有意將其中一半交由你掌管,那就請你不要令他失望,而我,也不會將剩下的家業拱手相讓,我們各憑本事,發揚孟家的生意。”孟驍滔滔不絕說完心中所想,說完頭也不回地從孟駟身邊經過。

孟駟站在原地,仰天長嘆,這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明天就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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