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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還是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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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還是留下

他們手上都沾滿了血液,瞳心變成血紅色。從保安的屍體上踏過,神態渙散朝學校裏趕來。

北鬥若後退幾步,面色難看:“快跑,他們已經喪失理智了。”

“什麽?”鄭新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棠冀呢?”

北鬥若站在離他們數米遠的地方,面對棠冀時有幾分歉疚:“沒有辦法了,你們的安全才更重要。”

棠冀沒有責怪誰,理性告訴她這也是正確的選擇。人潮就像高高的浪潮要將她淹沒,她只是望向遠方:“你們先後退吧。”

她站起身,向校外走去。

宋肆青拉住她的手時,已經來不及了。

“小棠?”

“餵,你別放棄啊。”鄭新傑湊到她身邊,漲紅了臉,“社長,還有沒有什麽辦法,你再想想,再想想!她很厲害的,救過我的命。”

北鬥若抿了抿唇,也只能說些無關緊要的:“不要看保安和他身上的血,可以減緩你變瘋狂的速度。”

棠冀自覺挪開視線。雖然沒法救她,能多換來三兩天生命也足夠了。

程陽高喊著“殺了你們”,率新生越過校門,無視灼燒的身體,拼了命地襲擊他們。

棠冀閉上眼睛,肩膀被他們撞得生疼。

人潮越來越近,北鬥若催促他們逃跑。楊偉幹脆背起鄭新傑一路狂奔,與這群人隔著幾步距離。他們似乎已經不是人類了,而是末日小說裏的喪失。

劉思佳沒跑幾步,被一只手重重推倒在地上,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宋肆青停下腳步,回頭只見無數拳頭要砸在她身上。

“肆青你別回頭,不要管我——啊?”劉思佳正抱頭鼠竄,以為她們要完蛋了,誰知耳邊一聲悶響,她睜開眼並預想中的痛苦。一只腳懸在她頭頂,來自於宋肆青。

“咚!”程陽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摔在校門外。

緊接著,宋肆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摔飛了其他逼近的人,架起劉思佳跑出一段距離。

“好好好,原來你這麽玩的啊?”楊偉回頭查看她們情況,差點驚掉下巴。

這些人還保留著簡單的思維能力,見打不過宋肆青沒有再上前送死,而是有了退意。

不知何時,那名黑色保安已經站回崗位上,身上一幹二凈,帽子口罩將臉遮得嚴嚴實實,不知是什麽表情。

他們退到遠處,見這詭異的場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直到看到那群人的新目標。

“小棠,快跑!”劉思佳雙手呈喇叭狀呵道。

北鬥若也大聲提醒:“他們不會離學校太遠,你先跑。”

棠冀孤立無援,猩紅的眸子低垂,竟然猶豫了。再反應過來時,腿已經被程陽死死捆住,瘋人們一擁而上。

她承受著抓撓與拳打腳踢,死抵唇角沒有發出那無謂的求救。

瘋狂使她即使疼痛,也與瘋人廝打在一起。

宋肆青心中生出惻隱,往前邁了一步。

“你去哪兒?”北鬥若緊張地看向她。

她……

她來這兒是為了什麽呢?無非是頂替那個已經死去的女孩一段時間,現在就當她真的死了吧,還能幫朋友一把。

她是要回到大山裏去的,她不會死。

離開這裏之後,她也能幫忙尋找藏在銀川大學裏的秘密。

她心中有了決定,不顧身後人的阻攔走出校門,保安似乎也在側目看她,黑暗中藏著一雙烏黑沒有瞳仁的眼睛。

宋肆青費了很大力氣才將棠冀撈出來。那些人手上的血沾在她臉上、手上,令她喪失理智,被人禁錮了手腳還抵死掙紮。

這些並沒有因為棠冀的離開而停下動作。

馬路邊車來車往,裏面的人對大學門口發生的事情都視若無睹。

程陽在混亂中斷了一只胳膊,仍然四處尋找打鬥的對象。規則沒有立即剝奪他們的生命,而是先奪走了他們的理性。

宋肆青捂住棠冀的眼睛,才使得她勉強能鎮定一點。

“小棠,能聽清我說話嗎?”宋肆青帶著她退到角落裏問道。

“……是你。”棠冀沈默許久,終於回應了她。

“對,是我!”

“你出來幹什麽?你為了我……”棠冀立刻皺起眉頭,楞住沒有說話。

棠冀大抵覺得她很傻,以為她真的冒著生命危險出來。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她坦然說道,“再怎麽說,你還有三天的自由,沒法看你這麽慘,就來幫你一把。”

“怎麽可能?”棠冀轉過身看著她,常年冰冷的眼神有些許松動。

宋肆青向她伸出手,指尖在掌心劃出一道血痕,傷痕迅速出現又消失。

“你……”棠冀眼睛睜大一圈,不僅驚訝她的愈合能力,還詫異她會告訴自己這個秘密。

天色漸晚,距離她們從超市裏出來,不知不覺過了很久。

瘋人們在搏鬥中紛紛筋疲力盡,癱軟在地上。保安靜靜面對他們,終於走到校門外。

他先背起了傷勢最重的程陽,帶回校園扔在地上。金色夕陽像一把火落在程陽身上,騰出白霧一陣,“滋滋”炙烤著他的皮膚。

他沒有反抗,眼神只剩下空洞。

一個又一個,直到校園外只剩下宋肆青和棠冀。

“快跑,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北鬥若提醒道。

棠冀也感慨地看了校園一眼:“我們走吧。”

綠燈亮起,她們相伴跑上人行道。廣袤的城市讓她們產生了自由的幻覺。一輛闖紅燈的越野車從面前駛過,路燈閃爍,黑子桿子邊多出了保安的身影。

“掉頭,快掉頭!”

“來不及了!”

紅燈亮起的瞬間,她們試圖從保安身邊跑開,被他兩只手死死鉗住掙脫不開。爭鬥間他的口罩撕扯沒了,寬闊的下顎輪廓如刀削,嘴角已經咧到了耳後根,沒有眼白的眼睛正來回掃視兩人。

又是一個“它”,即使出了校園也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宋肆青不敢輕視這些東西,使出巧勁折斷了保安的手腕。但是它並沒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緊。

她還在努力將保安短暫制服,它已經把棠冀甩到臂下,試圖勒死。

“小棠!”

下一秒,宋肆青看到一只蒼白纖細的手搭上了保安的肩膀。

一個黑衣黑帽,後腦勺一條銅錢辮的瘦長男人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保安的身後。男人的手在保安肩膀上拍了拍,一股氣浪把制服掀成了飄逸的旗。

殺人的手臂瞬間失去了力氣,停在原地不動。宋肆青和棠冀趁機掙脫,棠冀直楞楞盯住黑帽子男人,嘴唇微張。

她們都認出男人是剛才經過這裏的路人,無論體形穿著還是氣質都一模一樣。

男人手上結印,拍在保安背脊正中上。保安便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嘴裏突出暗紅結塊的血。白且光滑到不正常的皮膚開始泛黃萎縮,長出屍斑,最終“撲通”一聲倒地死去。

“師父?”棠冀虛弱地喊出兩個字,陷入昏睡當中。

詞梧擡起丹鳳眸瞥了眼棠冀,又望向宋肆青,眸光淡淡的,顯然對她沒什麽興趣,卻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你是小棠的……師父?”宋肆青問道。

詞梧點點頭,接過棠冀助她盤腿坐下,手中結出不一樣的法印向她體內渡氣。布滿黑色傷口的手臂漸漸覆原,由於疼痛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規則降臨前,這世上便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存在。有宋肆青這樣的不老不死者,也有諸多來自民間的道士修士。

他們常彼此不相見,各有棲息之所。

宋肆青托腮蹲下,打量著這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男子:“你是道士?”

詞梧眼皮也沒擡一下:“莫問。”

看來就是個道士。

“有你在,小棠就不會死了對不對?”她又問道。

詞梧沒有再回答,但她冥冥中已有答案,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這時候,校門口又傳來一聲驚呼。宋肆青回頭看去,江衍正不顧北鬥若等人地阻攔走出大門,穿過斑馬線朝這邊走來。

他停在宋肆青跟前,語氣藏著幾分難言的無奈:“你出來做什麽?”

“我……又死不了。你管我幹什麽?”宋肆青面對他突如其來的關心不知所措,想到昨天對他的態度,不免生出點愧疚。

江衍還是在意關心她,拿她當同伴的,只是他們觀念不盡相同罷了。

“那現在你也出來了,我們還回不回去啊?”宋肆青試探地問道,“實在不行回我家坐坐也行,我家在……”

她家在幾百公裏開外的大山溝溝裏,幾百年都沒有人形生物參觀過,想想還真是有點興奮。

“你不是挺喜歡這裏的人嗎?”江衍睨著學校裏幾個躍動的人頭道,“可以回去,有點麻煩。”

經過幾天相處,她的確開始舍不得這裏,喜悅地笑了笑道:“哦,那謝謝你啊。”

詞梧將棠冀的傷口治好後,扶著她起身,註意力放到了宋肆青與江衍身上。

江衍側了側臉,與他對視。

“有點麻煩?真會逞能。”詞梧的眼神仿佛能將江衍洞穿,半晌後輕蔑地輕笑了聲。

江衍對他的話沒什麽脾氣,順嘴還道:“假道士,真會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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