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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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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小紙人貼著鏤空雕花窗戶內沿兒的細縫不敢動,若是讓師尊察覺出氣息…不過眼前的這一幕也著實荒誕。

那方巨鏡裏全是她,此時帶著她一半神識的殼子已是如同往常一般要入小書房畫畫,鏡子裏的畫面如同長了眼,牢牢的跟著她。

畫面一轉,也跟著進了書房,甚至連她伏案執筆,在素紙上畫什麽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鏡前的師尊則是坐在高座上看著鏡子裏的人,小紙人只能看見師尊的背影,也無法得知此時他的神情是如何。

小司命只覺得胸口窒息,變相的監視,師尊明明就得知她每日都在幹什麽,為何還要她日夜匯報。

忽然間窗欞被柔風拂過,小紙人被吹的從窗縫滑到了內室的地上,更是屏住氣息一動不敢動。

若是再被師尊逮到這樣神識分離的事兒,她就又得被關回金籠,小紙人探著師尊的動靜,發現他依舊是像方才那般坐著,悄悄地立起紙身子,順著大花瓶一點點往上攀,勾住窗戶邊,一溜煙兒便躋身出去。

待回到自己的殼子裏,神識入體,握住湖筆的手被靈力結合產生的震意而輕微抽動了一下,但非常快,幾乎肉眼都無法捕捉到。

小司命看著自個兒另一半神識畫出來的畫兒,又想到此情此景正被師尊從鏡子裏一眼不錯的看著,就覺著渾身發麻,陌生的涼意從心底漸漸彌漫開。

還是按著自己往日那般去見師尊,只是今日這步子像是拴了秤砣,等終於挪導師尊面前,又下意識悄悄地看了眼那熟悉的鏡子,此時已經是同普通的鏡子無二,師尊的神色也同往常一樣,輕寐著眼,一只手指屈起,有一下沒一下敲叩著玉案,似是等著她開口。

小司命垂著眼,把今日的大小事講給他聽,說完了,師尊便睜開了眼,黑漆漆的眼攝著她,面容上帶著不易察覺的笑,倒是又問了小司命一句,還有嗎。

小司命本能的搖搖頭,攥著燈籠袖的手有些濕意,漸漸的開始發冷。

太一將小孩兒攏在腿上坐好,幫她把淩亂的發髻梳整好,小孩兒很乖,坐在師尊的腿上任由它理頭發,而眼神卻有些飄,總是會有意無意的看向那鏡子。

似是註意到這點,太一捏住小司命的下巴問她是不是喜歡那鏡子?

小司命也是聰明,只是指著那鏡子中一大一小的身影說,只是覺得師尊長得很好看,所以想看看自己與他誰更勝一籌。

這樣的一通瞎說,師尊倒是笑的越發的明顯,指頭輕輕挑了一把她的臉蛋兒,讓她乖一點。

回去之後小司命肯定師尊沒能察覺出她附身在小紙人身上的事兒,膽兒更是肥了不少。第二日便又故技重施,但卻更聰明了。

前一日裏知道湘夫人要去師尊那處商議著什麽事兒,一早便來了小司命的臥房,親手做了早膳伺候著小祖宗吃。

待湘夫人正準備走的時候,小孩兒卻將她拉住,神秘的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等她臉湊過去的時候,小司命卻猛地在她臉上嘬一口,倒是把湘夫人親的有些臉紅。

其實也就是在這須臾間,小司命將自己的半邊兒神識附身到了湘夫人的青碧花兒耳墜上。神識出竅出的多了,倒是動作利索不少。

跟著湘夫人一道進了師尊的金明池,又看見那正在監視著她的鏡子,此時另一半神識帶著她的殼子正在打瞌睡,模樣真是懶散又好笑,困意讓她的殼子東倒西歪,這幅醜樣子竟然也被時時刻刻看著。

那一瞬小司命是極想把那面坡鏡子砸個幹凈。而奇怪的是湘夫人好像根本看不見那鏡子似的,眼神超那邊掃過去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應。

正當湘夫人要開口與師尊商議什麽事兒時,就被他微微豎起的掌,做了個禁止的動作,又輕輕的揮了一下,那意思是下了逐客令。

回去的時候湘夫人還在想難不成是金明池裏有人,不方便議事?

總之小司命趁著湘夫人還在出神的想著這些的時候靈巧的從耳墜裏脫離出來,鉆進了自己的殼子。

想去人界看看,這個念頭激的小司命抓心撓肝兒的癢,現在若是用神識悄悄地潛出不周山,師尊也不會發現。

想到這小司命便從小匣理抽出一根青鳥的尾羽,又怕此時師尊會從鏡子裏看見她,幹脆在入夜之後躲在了被子下,將尾羽放在掌心中輕輕一合,便出現了一只小青鳥,再一動這小青鳥便隱身了。

於是這只隱身的青鳥飛出不周山的結界去往山鬼的神廟,帶回了小司命最想要的東西,一條小錦鯉。

這條小錦鯉被山鬼流觴下了咒,她的神識附在活物身上便可安然無恙,若是附在死物上,一來會被師尊更快地察覺,二來會讓神識極易受到邪氣的侵染。

她的體質極易招陰,湘夫人再三囑咐她千萬要護好體內的木樨珠,千萬不可大喜大悲,否則極易讓木樨珠出現裂痕,繼而邪氣入體。

她將小錦鯉養在了自己的金葫蘆裏,為了避人耳目,又是在被窩下面偷偷進行。

待到和師尊細說今日又發生了什麽,一股不勝其煩的焦躁的情緒細細的猶如絲線一般盤繞在體內,一股莫名的氣兒讓小司命更快的掠過事情,不再向以往那樣一說就是兩個時辰。

這幾次都是半個時辰也就回稟完了,但師尊好像對此並無半點意義,無論時間長短只是待她說完之後,他都會若無其事的將指尖滑過她的心口處。

師尊也是知曉她體內的木樨珠的,在她剛醒事兒的時候曾問過師尊,為何她的心臟與旁人的心臟不一樣。

這樣的發問是小司命在不周山上無意識的掏空了十幾個神侍的心臟後渾身是血的問著將她抱在懷裏的師尊。

小司命也見過自己的心臟,每一年的盂蘭盆節,至少這一日是凡間的節日,當東皇講給她聽的時候,記得格外清楚。

也就是在這一日,師尊都會將她浸泡在金明池裏將她的體內的木樨珠取出,十輪小周天的修補木犀珠的裂痕。

但是小司命不明白的是為何她的心臟總是會有裂痕,她也並沒有像湘夫人說的那般甚至從未有過劇烈的情緒。

說完後,小司命超金明池裏化為黑龍沈浸在水底的師尊叫了一聲,問著自己可不可以走了。但是話還沒說完,猛地一條有勁兒的龍尾就纏住小司命的腰肢將她拖入水中。

無數細密泛著幽藍的觸手從黑龍身上輕盈如發絲般延展開,一層層將小司命牢牢的吸附住,龍眼金瞳是閉著的,只是將小司命拖到了臉前,輕輕的拿鼻尖碰了碰她的臉,便松開了桎梏將人放走了。

東皇近日來和她講了人間不少事兒,巨鹿之戰後人界分崩離析,但是又很堅韌的再次將天下一分為三,諸國稱王。

她想去人間看看,無論是去哪裏,只是很快速的去看看再回不周山。

深夜第九聲老鴉啼,小司命就將自己的半邊神識剝離出來放入了錦鯉中,這錦鯉與金明池中的大為不同,乃是東皇鐘山上的錦鯉,都有一對透明的羽翅,可以飛。

於是掐了時限隱身,一條撲扇著翅膀的小錦鯉就快速的尋了不周山大荒澤的支流猛地紮進去。

真的如同流觴說的那般,順著大荒能入人間的長江,行蹤之隱秘,堪稱完美。

主神識若是距離副神識越遠,副神識就會陷入長時間的沈睡,當湘夫人第三回在小司命的門邊兒叫早還是沒人答應時,又拉了伺候她的小侍細細詢。

但那小侍卻一問三不知,比她還糊塗,氣的一掌就將她拍的魂飛魄散。

小司命的臥房被她自個兒加了結界,整個不周山也只有東皇太一能在她此處來去自如。心下幾分了然,這死孩子怕是又出去闖禍了。

第一反應是趕緊上了鐘山去找東皇破開結界,等到東皇帶著她進了小司命屋子裏時,海棠春帳裏睡著個小人,還輕微的打著鼾。

湘夫人看到人終於是松了口氣,剛好想靠近看看她,只是東皇比她的動作更快,輕輕撩起紗幔,將手探在小司命的額頭上,不一會兒便哧哧笑出聲。

他邊笑邊幸災樂禍的說著,這小孩兒聰明的緊,竟然在太一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下山了,這會兒怕是人早就跑遠了。

湘夫人聽了這話,心上像淬了冰,也探手觸上小孩兒的眉心,神識微弱,木樨珠不穩。

像是燙手一般猛地縮回來,有些無助的看著東皇,那意思是千萬別被太一發現,否則這孩子又得有的受了。

東皇心領神會,搖著折扇一副絲毫不擔憂樣,“小司命長大了,她是燕子,遲早都是要飛的,越是壓制越是反彈,不如讓她去看看。”

至於太一知不知道小孩兒溜走了,東皇笑笑,小司命連根頭發絲兒掉了,何時掉的,掉的長有幾寸,掉在哪裏,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何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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