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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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村，村裏有個賣油郎，這村叫桃源村，這人叫元生。
桃花村嘛也就幾十戶人家遍布在不周山腳下，與世隔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無亂，無匪盜之患，家家戶戶夜門不閉。
賣油郎元生白日裏榨了桃花油走街串巷的賣，夜裏又得秉燭夜游，打著更，喊著小心火燭，日夜交重，安寧美好猶如游走在人界仙境。
直到有一日下了霧，桃花村的人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闖進來，新奇之外並無懼怕，只是差了賣油郎在村落內外巡看。
濃郁的霧氣連著夜色將村落一棟棟覆蓋，成了影影綽綽方塊的黑影，記上一次下大霧還是幾十年前，除此之外在元生的印象裏桃源村從來都是日出晴朗芳菲，入夜可見星辰，這番大霧也真是奇怪。
他瞇著眼，尋找林子的盡頭，燭火在手中搖曳，一邊看著四處層層疊疊的落英繽紛，一邊看著聽著河流，好一會兒在桃樹悉數處，露出了被藏在後頭的一片雞舍，從裏面發出些許不尋常的動靜。
推門而入，陰暗的角落裏突然一閃而過兩點金光，但很快又沒動靜了。元生點了雞舍的火燭，定睛一看，新孵的小絨雞圈裏盤腿坐著一個嬌小的身影，這明明是個垂髫的小女娃！
小雞嘰嘰喳喳圍著她叫，一個接著一個往她懷裏拱，但小孩兒的胳膊肘裏已經輕輕攏著好幾只小絨雞，指頭還挨個點點它們的頭。
方才那一閃而過的兩點金光正是她額頭前的幼角，眉心間還有顆紅痣，發髻也亂了還插著幾根圈裏的枯草，臉上也是斑駁的臟汙。
元生瞧著這小孩兒，便把蠟燭擱在一邊的木架上，進入暗角。小孩兒看了自己一眼，沒什麽反應，繼續摸著懷裏的小絨雞。
探著手摸了摸小孩的頭，便把她從陰暗的角落裏抱出來，小絨雞差點被顛掉，又被他及時的捧住，放回小孩的臂彎裏。
找到了大霧中突如其來的外來客，聽說還是個小孩，村裏人都輪著去元生家看，他的妻子高興壞了，抱著這孩子就不撒手。
元生把小孩兒帶回家，問她什麽也不說話，像是個小啞巴，但臉上的神情倒是逗著很是可愛，一把小絨雞拿走，小孩兒就皺巴著臉，水亮的眼睛就巴巴的瞅著你，也不說話。
當把小絨雞又放回她手心兒，嘴角的小梨渦又能拿指頭戳一戳，像是沒玩兒過這些小東西，妻子帶著她睡覺都不撒手，還把小絨雞放在枕頭邊上，額頭上的角輕輕抵著。
剛回家的時候，他和妻子幫著給小孩洗澡換衣，等把臉上的臟汙都擦幹凈了，妻子盯著小孩楞了，手裏的帕子也拿不住掉在地上。
誰讓這孩子長的太好，光是輕飄飄的看你一眼，便能恨不得把一腔疼愛都給她，要是偶爾笑一笑，元生和妻子都想把整個桃花源的小絨雞給她抓來陪著玩兒，只是這孩子從來都沒張口說過一句話。
街坊鄰裏喜歡的她的緊，隔三差五的送衣裳小物件兒逗孩子玩兒，連元生走街串巷賣油的生意也一下子好了不少。
只因小孩兒每次看他出門，就拿大眼睛瞅著，他去夥房拿個背簍眼神就跟著他飄，過一會兒又去拿竈臺上空罐子，眼神也隨著飄過來，最後他出門小孩還是瞅著，直到大門一關，徹底阻斷了視線，心裏真是幾分不好受。
小孩兒不會說話，問她什麽都是搖頭，吃飯很乖，安安靜靜的，最愛玩兒她藏在床底下的那窩小絨雞。
後來元生實在是不舍得小孩這麽看著他，索性每次清晨出門就把小孩兒抗坐在肩上，小手抓著他的發髻，這一下兩人都高興，元生沖著天空大喊一聲，小孩也學著他啊的叫，一大一小引來不少桃源村的人。
為了能看看這孩子給她拿好吃的好玩兒的，村裏的人看見他倆就叫回家，打著買油的名頭，逗孩子玩兒，走的時候還塞給元生一堆小孩兒東西，倒是弄得他哭笑不得。小孩兒也是有禮，乖得不行，還知道用手指點點對方的鼻頭，露著小梨渦。
傍晚回家的時候，只見妻子懷裏抱著一團毛絨絨的狗崽，白毛兒帶著雜色，小孩兒見著那團眼睛一亮，拍著他的肩頭就要下去看。
妻子也是無可奈何帶著寵溺看著她，將狗崽兒慢慢放到小孩兒懷裏讓她抱著，擺了桌子招呼一大一小吃飯。
小孩兒這下來了精神，拉著元生指了指妻子和她睡得那張床下，原本只能放幾只小絨雞的窩又被她放了一只狗崽兒進去，嘰嘰喳喳又是奶吠，亂作一團，小孩雙手攤開比劃了一番，意思是讓他做個大點的窩。
大床下是剛建好的窩，小孩兒睡覺前還勾著腦袋往床下看看那堆小東西，梨渦深深沖著他，又乖乖的跟著妻子乖乖睡去了。
又過了幾日，窩裏的兩只小絨雞斷了氣兒，原本這樣的小雞就極易夭折，小孩兒把它們抱到門外的桃花樹下，自己挖了個坑，給它們埋了，沒哭，更沒有梨渦，吃飯的時候更安靜了。
扛著她出去的時候小腦袋也是軟趴趴的垂在他腦袋上，沒了精神。
元生就問小孩想不想去廟裏給它們求個平安符，讓他們都長命百歲。這一番話說的小孩在他肩上頻頻點頭，還拍拍他讓他快點走。
桃花源裏有一處山洞，神廟也在這裏，不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山洞便存在這裏，而山洞中有九座神明的石像，每座神明管著不同的願望。元生覺得還挺靈驗的，不久前他和妻子才在這裏許願想要一個孩子，不出幾日，這孩子就來了。
元生讓妻子準備了一只桃花香囊，等他手捧香囊，跪在掌管生死之神的神像前許完願，連香囊都在神像前的水裏浸過，便笑著把香囊放在小孩的手裏。
小孩兒沒有想象中那麽高興，反而是來回看著這九座神像，看著手裏被塞進來的香囊，反倒是搖搖頭，把香囊又還回神像前，拉著他的手就要出去。
晚上一家人圍著桌子用飯的時候妻子詢問著今日去神廟的事兒，小孩安靜地坐著被妻子餵飯，兩只手抱著小狗兒，說了原委，妻子倒也覺得一切都看小孩兒喜不喜歡，不喜歡就罷了。
元生看著小孩，忽然發現這幾日她額頭上的角長大了一點，像幼芽破土而出，他有些擔心，輕輕碰了碰小孩的角問她疼不疼，她還是搖頭。
又是一日扛著小孩出門，到了正午沒多久忽的又開始天降大霧，桃花源的人有特殊的感知，能知道有沒有外來的人進入，熟悉的感覺又再次出現，不同於小孩那次，這一次對於新出現的人有著異常清晰的不安，不止一個人進來了...
元生有些怕，怕小孩兒突然跟陣風似的又沒了，不再扛著她，反而從背簍了揪出一塊長布，將小孩緊緊的綁在胸前，帶著她就往家走，只想大門緊閉，好好守著。
小孩兒原本被他兜在懷裏是睡過去的，離家還有四五裏路的時候，睡著的小孩兒猛地睜開了眼，與此同時元生也聞見飄過來的血腥味兒。
這股味道催著元生加快了腳步，也正好忽略了懷裏的小孩的眼睛變了，金瞳豎立，頭上的角再一次隱隱發光。
大門敞開，床底下的窩被扔在外面，長大不少的小狗兒躺在一汪血裏，小絨雞鵝黃的毛兒凝著血塊，一只只堆在狗兒的邊上。
妻子被綁在木樁上，被一劍貫穿，身下滴答滲著血，腦袋歪著，沒了聲息。
是九個人，帶著兜帽，看不清臉，站在門口，看來是在等著什麽，當看到小孩兒後，這九個人朝她齊齊的跪下，頭貼著地。
元生沈默的，顫抖著把背帶解開，將小孩護在身後，帶著她慢慢挪向木樁，試圖將上面的妻子放下來。他只覺得小孩捏了捏他的小指頭，便從他身後鉆出，正當他要去阻攔時，竟然發現身體無法動彈。
小孩兒像是沒看見跪在地上的那九個人，慢吞吞的將血窪裏的小狗兒和小絨雞都撿起來，放在元生的背簍裏。
看了一眼在木樁上斷氣的人，又掃視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緩緩的向其中一個走去，站在其面前，輕輕地撩開了對方遮蓋在頭上的兜帽。
元生一眼驚駭，兜帽下此人的臉被看的清楚，和山洞神廟中的一位神長得一模一樣。對方跪著，小孩兒站著，正好能與對方平視。
小孩兒伸了手從對方的脖頸一路往下滑，停在了對方的腰間，清亮的劍鳴響起，就見一柄漂亮的魚腸劍被小孩握在手中，只是上面沾滿了血跡，劍口大小與妻子胸口的致命處一致。
小孩沈默著，輕輕地將利刃插入進對方的胸口。
當劍抽出來的時候，對方的內膽浮在劍上，被小孩一拋，飛進了木樁上的女人身體裏，眼前的人瞬間灰飛煙滅，只剩了一件袍子落在地上。
折扇輕攏伴著玩世不恭的笑意驟然響起，“多好的孩子...”
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元生背後，折扇飛快的插入他的胸口，又若無其事的抽出來，帶著血展開徐徐扇著。
小孩兒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就著手裏的魚腸劍又靠近跪在地上的另一人，同樣的動作，取出了內丹拋進了元生的身體裏。
下一刻她的動作比光更快，將搖著折扇的人踩在地上，臉上沾染的血滴滴滑落，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魚腸，瞄準對方的咽喉。
“住手！”一道灰影如山，不知從何處來，壓沈著厲色。
小孩兒頭也不回，只是耳朵輕微的動了動，恍惚中元生第一次聽到小孩兒開口，叫了一聲“師尊”。
剩下的一句，元生不明白，小孩說，從今以後他們倆就是湘君和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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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村嘛也就幾十戶人家遍布在不周山腳下，與世隔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無亂，無匪盜之患，家家戶戶夜門不閉。
賣油郎元生白日裏榨了桃花油走街串巷的賣，夜裏又得秉燭夜游，打著更，喊著小心火燭，日夜交重，安寧美好猶如游走在人界仙境。
直到有一日下了霧，桃花村的人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闖進來，新奇之外並無懼怕，只是差了賣油郎在村落內外巡看。
濃郁的霧氣連著夜色將村落一棟棟覆蓋，成了影影綽綽方塊的黑影，記上一次下大霧還是幾十年前，除此之外在元生的印象裏桃源村從來都是日出晴朗芳菲，入夜可見星辰，這番大霧也真是奇怪。
他瞇著眼，尋找林子的盡頭，燭火在手中搖曳，一邊看著四處層層疊疊的落英繽紛，一邊看著聽著河流，好一會兒在桃樹悉數處，露出了被藏在後頭的一片雞舍，從裏面發出些許不尋常的動靜。
推門而入，陰暗的角落裏突然一閃而過兩點金光，但很快又沒動靜了。元生點了雞舍的火燭，定睛一看，新孵的小絨雞圈裏盤腿坐著一個嬌小的身影，這明明是個垂髫的小女娃！
小雞嘰嘰喳喳圍著她叫，一個接著一個往她懷裏拱，但小孩兒的胳膊肘裏已經輕輕攏著好幾只小絨雞，指頭還挨個點點它們的頭。
方才那一閃而過的兩點金光正是她額頭前的幼角，眉心間還有顆紅痣，發髻也亂了還插著幾根圈裏的枯草，臉上也是斑駁的臟汙。
元生瞧著這小孩兒，便把蠟燭擱在一邊的木架上，進入暗角。小孩兒看了自己一眼，沒什麽反應，繼續摸著懷裏的小絨雞。
探著手摸了摸小孩的頭，便把她從陰暗的角落裏抱出來，小絨雞差點被顛掉，又被他及時的捧住，放回小孩的臂彎裏。
找到了大霧中突如其來的外來客，聽說還是個小孩，村裏人都輪著去元生家看，他的妻子高興壞了，抱著這孩子就不撒手。
元生把小孩兒帶回家，問她什麽也不說話，像是個小啞巴，但臉上的神情倒是逗著很是可愛，一把小絨雞拿走，小孩兒就皺巴著臉，水亮的眼睛就巴巴的瞅著你，也不說話。
當把小絨雞又放回她手心兒，嘴角的小梨渦又能拿指頭戳一戳，像是沒玩兒過這些小東西，妻子帶著她睡覺都不撒手，還把小絨雞放在枕頭邊上，額頭上的角輕輕抵著。
剛回家的時候，他和妻子幫著給小孩洗澡換衣，等把臉上的臟汙都擦幹凈了，妻子盯著小孩楞了，手裏的帕子也拿不住掉在地上。
誰讓這孩子長的太好，光是輕飄飄的看你一眼，便能恨不得把一腔疼愛都給她，要是偶爾笑一笑，元生和妻子都想把整個桃花源的小絨雞給她抓來陪著玩兒，只是這孩子從來都沒張口說過一句話。
街坊鄰裏喜歡的她的緊，隔三差五的送衣裳小物件兒逗孩子玩兒，連元生走街串巷賣油的生意也一下子好了不少。
只因小孩兒每次看他出門，就拿大眼睛瞅著，他去夥房拿個背簍眼神就跟著他飄，過一會兒又去拿竈臺上空罐子，眼神也隨著飄過來，最後他出門小孩還是瞅著，直到大門一關，徹底阻斷了視線，心裏真是幾分不好受。
小孩兒不會說話，問她什麽都是搖頭，吃飯很乖，安安靜靜的，最愛玩兒她藏在床底下的那窩小絨雞。
後來元生實在是不舍得小孩這麽看著他，索性每次清晨出門就把小孩兒抗坐在肩上，小手抓著他的發髻，這一下兩人都高興，元生沖著天空大喊一聲，小孩也學著他啊的叫，一大一小引來不少桃源村的人。
為了能看看這孩子給她拿好吃的好玩兒的，村裏的人看見他倆就叫回家，打著買油的名頭，逗孩子玩兒，走的時候還塞給元生一堆小孩兒東西，倒是弄得他哭笑不得。小孩兒也是有禮，乖得不行，還知道用手指點點對方的鼻頭，露著小梨渦。
傍晚回家的時候，只見妻子懷裏抱著一團毛絨絨的狗崽，白毛兒帶著雜色，小孩兒見著那團眼睛一亮，拍著他的肩頭就要下去看。
妻子也是無可奈何帶著寵溺看著她，將狗崽兒慢慢放到小孩兒懷裏讓她抱著，擺了桌子招呼一大一小吃飯。
小孩兒這下來了精神，拉著元生指了指妻子和她睡得那張床下，原本只能放幾只小絨雞的窩又被她放了一只狗崽兒進去，嘰嘰喳喳又是奶吠，亂作一團，小孩雙手攤開比劃了一番，意思是讓他做個大點的窩。
大床下是剛建好的窩，小孩兒睡覺前還勾著腦袋往床下看看那堆小東西，梨渦深深沖著他，又乖乖的跟著妻子乖乖睡去了。
又過了幾日，窩裏的兩只小絨雞斷了氣兒，原本這樣的小雞就極易夭折，小孩兒把它們抱到門外的桃花樹下，自己挖了個坑，給它們埋了，沒哭，更沒有梨渦，吃飯的時候更安靜了。
扛著她出去的時候小腦袋也是軟趴趴的垂在他腦袋上，沒了精神。
元生就問小孩想不想去廟裏給它們求個平安符，讓他們都長命百歲。這一番話說的小孩在他肩上頻頻點頭，還拍拍他讓他快點走。
桃花源裏有一處山洞，神廟也在這裏，不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山洞便存在這裏，而山洞中有九座神明的石像，每座神明管著不同的願望。元生覺得還挺靈驗的，不久前他和妻子才在這裏許願想要一個孩子，不出幾日，這孩子就來了。
元生讓妻子準備了一只桃花香囊，等他手捧香囊，跪在掌管生死之神的神像前許完願，連香囊都在神像前的水裏浸過，便笑著把香囊放在小孩的手裏。
小孩兒沒有想象中那麽高興，反而是來回看著這九座神像，看著手裏被塞進來的香囊，反倒是搖搖頭，把香囊又還回神像前，拉著他的手就要出去。
晚上一家人圍著桌子用飯的時候妻子詢問著今日去神廟的事兒，小孩安靜地坐著被妻子餵飯，兩只手抱著小狗兒，說了原委，妻子倒也覺得一切都看小孩兒喜不喜歡，不喜歡就罷了。
元生看著小孩，忽然發現這幾日她額頭上的角長大了一點，像幼芽破土而出，他有些擔心，輕輕碰了碰小孩的角問她疼不疼，她還是搖頭。
又是一日扛著小孩出門，到了正午沒多久忽的又開始天降大霧，桃花源的人有特殊的感知，能知道有沒有外來的人進入，熟悉的感覺又再次出現，不同於小孩那次，這一次對於新出現的人有著異常清晰的不安，不止一個人進來了...
元生有些怕，怕小孩兒突然跟陣風似的又沒了，不再扛著她，反而從背簍了揪出一塊長布，將小孩緊緊的綁在胸前，帶著她就往家走，只想大門緊閉，好好守著。
小孩兒原本被他兜在懷裏是睡過去的，離家還有四五裏路的時候，睡著的小孩兒猛地睜開了眼，與此同時元生也聞見飄過來的血腥味兒。
這股味道催著元生加快了腳步，也正好忽略了懷裏的小孩的眼睛變了，金瞳豎立，頭上的角再一次隱隱發光。
大門敞開，床底下的窩被扔在外面，長大不少的小狗兒躺在一汪血裏，小絨雞鵝黃的毛兒凝著血塊，一只只堆在狗兒的邊上。
妻子被綁在木樁上，被一劍貫穿，身下滴答滲著血，腦袋歪著，沒了聲息。
是九個人，帶著兜帽，看不清臉，站在門口，看來是在等著什麽，當看到小孩兒後，這九個人朝她齊齊的跪下，頭貼著地。
元生沈默的，顫抖著把背帶解開，將小孩護在身後，帶著她慢慢挪向木樁，試圖將上面的妻子放下來。他只覺得小孩捏了捏他的小指頭，便從他身後鉆出，正當他要去阻攔時，竟然發現身體無法動彈。
小孩兒像是沒看見跪在地上的那九個人，慢吞吞的將血窪裏的小狗兒和小絨雞都撿起來，放在元生的背簍裏。
看了一眼在木樁上斷氣的人，又掃視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緩緩的向其中一個走去，站在其面前，輕輕地撩開了對方遮蓋在頭上的兜帽。
元生一眼驚駭，兜帽下此人的臉被看的清楚，和山洞神廟中的一位神長得一模一樣。對方跪著，小孩兒站著，正好能與對方平視。
小孩兒伸了手從對方的脖頸一路往下滑，停在了對方的腰間，清亮的劍鳴響起，就見一柄漂亮的魚腸劍被小孩握在手中，只是上面沾滿了血跡，劍口大小與妻子胸口的致命處一致。
小孩沈默著，輕輕地將利刃插入進對方的胸口。
當劍抽出來的時候，對方的內膽浮在劍上，被小孩一拋，飛進了木樁上的女人身體裏，眼前的人瞬間灰飛煙滅，只剩了一件袍子落在地上。
折扇輕攏伴著玩世不恭的笑意驟然響起，“多好的孩子...”
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元生背後，折扇飛快的插入他的胸口，又若無其事的抽出來，帶著血展開徐徐扇著。
小孩兒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就著手裏的魚腸劍又靠近跪在地上的另一人，同樣的動作，取出了內丹拋進了元生的身體裏。
下一刻她的動作比光更快，將搖著折扇的人踩在地上，臉上沾染的血滴滴滑落，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魚腸，瞄準對方的咽喉。
“住手！”一道灰影如山，不知從何處來，壓沈著厲色。
小孩兒頭也不回，只是耳朵輕微的動了動，恍惚中元生第一次聽到小孩兒開口，叫了一聲“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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