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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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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床上的兩人披著松散的雪色內衫,傾瀉而下的烏發層層疊疊交纏著,像兩條交纏於密湖深處的銀魚,一條大的護著另一條小的,在巨大的漩渦面前瑟瑟打鬥。

崔白打著驚嗝兒細著嗓子眼兒跟貓叫似的喊了一聲師尊,飄忽不定的眼藏著餘光悄悄看他,又壓下頭側著臉朝著柳雲澤擠眉弄眼,那意思是不是你說不會發現嗎?!怎麽人都堵到床邊兒來了!

柳雲澤也咯噔一下被嚇著了,那床簾猛地飛起來,就看見床邊站著高大的身影,男人逆著光站在床前,一時間只覺得他的出現和身上的威壓過於駭人,甚至壓的他直不起脖子去看清他的臉,只能憑直覺感到對方的眼蘊著難以言喻的寒氣,對著他的照門直直的沖擊。

剛才只聽著聲兒師尊,就心想壞了,對錯人使錯招了...

本以為是什麽結梁子過節的人跟來找麻煩,撐死算是個普通且會少許功法的凡人,聽到這紅浪翻被的聲兒,尋到門口,聽聲兒一會兒也就走了。哪裏會這般直接堵到床邊,簾子一被掀開就看到他倆在床上的光景。

柳雲澤也就是在大道通天的學識上一騎絕塵,對於現下的情形也沒比崔白想的妥帖到哪兒去,這會兒腦子裏還在思量,這人既然是阿白的師尊,但看她的眼神怎麽那麽...露骨?不對,是太具有侵略性,不像師傅看徒弟,反倒是...

像白香樓後院的竈農事兒,辟了塊張金米粒的地兒,辛辛苦苦養了一朝長得水嫩嫩又大顆如玉的大白菜,就出去買了張燒餅的功夫,回頭一看完蛋,那顆棵大白菜被圈裏的悶豬拱的稀爛。

這番相比似乎哪兒有些不對,不過這男人的眼神和那竈農一模一樣,甚至還像樓裏尋花問柳的恩客被抓包,無論是公子還是小姐,但凡被實際上的正主兒給抓著了,都是一幅這般磨牙吮血的模樣

總之,柳雲澤也心虛的也低著頭,腦子裏還沒想清楚,這不對啊,不是阿白的師尊嗎?也不像是正主兒與否的關系啊,這狠厲的眼神倒像是真是坐實了好一番白紗帳中尋花問柳和巫山雲雨之事。

正想著,眼神飄忽正好對上崔白對著他一幅齜牙咧嘴的求助的樣兒,可把她著急壞了。

但眼下這情形靠他非凡的感知力,只要他們倆有誰敢大動作動一下,就會立刻被眼前的男人撕個粉碎,只得對她搖搖頭。

崔白一見柳六搖頭,師尊就站在面前一句話都還沒說呢,這人怎麽就慫的連個主意都不敢出了?!心中氣極,剛好腳掌還擱在柳六的小腿上,捏著腳趾縫就狠狠的朝他小腿上的軟肉上夾。

“哎呦!你!我....!”柳雲澤吃疼,就這會兒功夫就見他眼裏冒著精光,牢牢的攝住崔白,手指往燭九陰身後大敞的窗戶輕微的指了指,崔白也接住了他的意思,就是讓她趕緊麻溜翻窗戶跑吧,這邊他來拖著。

微微的仰起頭,試探性的斜著眼瞅著師尊,而燭九陰一直就盯著她,並未做半分動作。崔白臉上只能扯著嘴角掛上尷尬的笑,心裏咕嘟著這也太可怕了吧,我這也沒做什麽啊,怎麽感覺這氣氛是從未有過的古怪和滲人。

師尊通身陰氣沈沈,死死的盯著她,目光猶如冷箭,盯得直叫人喉頭發緊,莫名的恐懼順著脊背上的冷汗不停往四肢蔓延。

崔白不敢再看師尊的眼神,只是低頭的時候快速瞟了一眼他背後敞開的大窗,這是桃花閣的二樓,如果動作快一點,應該可以趁他一個不註意先翻下去。

反正白香樓這布局她肯定比師尊熟,就算是跑不出去,東邊兒還有幾口腌菜大缸子,這時令都是空的,躲那兒興許一時半會兒也捉不到她。垂著腦袋,小算盤在心裏打的劈裏啪啦,身子還順著羅漢床的涼墊無意識的往後縮,也正好沒瞧見燭九陰的臉色越來越沈。

“你在幹什麽。”燭九陰動了,向羅漢床走了幾步,近的都能輕易被他身上強烈的雄性的氣息侵略,腦子發懵,雙腿發軟,用手撐住床搖著腦袋繼續往後瑟縮著。

柳雲澤雖是怯眼前的男人,但不至於像崔白這般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一個勁兒的往後退,像是前面有個即將咬斷她喉嚨的巨獸。而且問的也奇怪,在幹什麽,他看不見?難道另有所指?

看著身旁的人嚇得跟個沙鴕恨不得把腦袋埋在沙子裏,兩眼一抹黑啥的不管不顧,下意識的就是要護住她,也就兩眼不清,腦子不清貿然的接了燭九陰的話。

“我們幹什麽與你何幹?!”

所以說呢,神童出身的人腦子都比較清奇,也不怪呼太宗每月要砍那麽多人的腦袋。

燭九陰連半分眼色都沒分給柳雲澤,全程只盯著崔白一人看,只是聽他說完,燭九陰手指尖打了個彈指,就把柳雲澤從床上給彈飛到了窗戶外面。

在柳雲澤狼狽的滑落的須臾間,只聽燭九陰說了句,左相之子,不過爾爾。話音落下,柳雲澤也剛好掉落到樓下的一定黑金楠木的軟轎頂上,本來衣衫就松垮,這麽一摔,衣服也摔沒了,玉骨瑩瑩惹的人眼疼。

那頂軟轎裏做的也不是別人,正是他爹,禮朝一跺腳都會伏屍百萬的左相柳公卿。轎頂也被砸漏了,也把他爹砸的從塌轎裏爬出來,對著他那張價值萬金的臉就是上勁兒的一個大耳刮。

老爺子嘴裏還叫罵著:“不成器的東西,你以為她還是跟你光屁股蛋滿街溜的伴兒,你也不看看她到底是誰!”

不清不楚的話又加上一巴掌,本來就被摔得七葷八素的柳雲澤,一下激動了起來,眼睛亮的可怕,“她是誰!她是誰!她就是我的阿白!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崔白見柳六被彈飛出去,緊接著又聽到小築底層一聲脆響,頓時慌了,衣服也不管不顧,留著一片兒敞開的雪膚,烏發蕩在雙肩,當即想從床上跳下來跑到窗戶口看樓下如何了。

她一動,燭九陰也動,一個跨步貼至窗前,雙手撐在羅漢床上,俯身,湊近了崔白與她平視,瞳孔幽暗,壓抑的盛怒激的眼眶發紅,像極了殘暴的野獸,即將撕開面前的獵物。

崔白被這突如其來的貼面殺驚得直接伸手抵在了師尊的面上,面上涼,掌心覆住了他的唇,這是唯一一處溫熱點,又覺得這樣的動作有點不對勁,趕緊把手又擺在身側,只磕磕巴巴焦急的說,“摔下去...會...會不會有事兒?我去看看?”

“回答我,你在幹什麽。”

燭九陰死死的盯著她,慢條斯理的扯了散在床邊的衣衫披到她敞漏的肩背上,冰涼的指尖觸到脖頸又輕輕滑下至鎖骨,讓她猛地哆嗦了一下。

崔白被師尊灼熱的氣息燙的驚慌失措,要是剛才被彈下去的人是她就好了,摔斷胳膊腿兒也被在這被人用眼神一遍遍淩遲的好,一想到這兒突然伸手緊緊回握住燭九陰觸碰她的手,一臉誠懇的模樣。

肥著膽子,張口就道:“師尊我的命牌還在柳雲澤那兒,我現在下去拿,你等等我!”說罷就松開手,扭了身子避開面前的高墻,從床上的另一側往下跳。

腿兒都還沒蹬到地上,下一瞬身體就被燭九陰抓回去,肩膀被掐住,按到了床上,“師...師尊?”崔白一只手摳著他用力的大掌,像條被摜在案板上的魚,劇烈的板動。

“崔白,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在幹什麽。”惡狠狠地盯著她,掐住肩膀的手勁不斷加重,崔白被掙的頭顱後仰,脖子甩出一道漂亮潔白的弧線。

明明掐住的是肩膀又不是喉嚨,可她的腦袋就是發疼發漲,感到窒息,兩人臉間至隔著一指的距離。眼前的小人一次又一次幾乎挑釁的行為,壓不住的盛怒在身軀裏滾動,急需找到出口宣洩。

對著她的呼吸開始急促,滾燙的氣息灼燒著她的耳邊,燙的身下的人縮在他的胸間,惶恐著眼,渾身發抖。

崔白也覺著出這話的幾層意思來了,問的即是床上這事兒,又是背著師尊解開咒術入畫共情的事兒,可能還有一翻個舊賬那就是在神女廟誤打誤撞吃了木樨珠。不過他掐著肩那麽疼,要她怎麽說,於是又慘叫著,“師尊我說我說,放手,好疼啊!”

終於把鉗在肩上的手扒拉下來,面對眼前的人低沈又壓抑的神色,崔白喉頭滾動,鼻尖盈滿了他身上狂烈的氣息。

手悄悄順著腰後摸到了玉兔佩,不禁大喜,自府衙撞鬼之事兒後,玉佩上被青蕪施了瞬移的術法,只需默念靈訣,即可快速的轉移到附近固定的靈點,如若遇上險境,便可有逃脫的生機。

但沒想到這第一回用這靈術就是要從師尊眼皮子底下逃脫,要說何故非要逃,害怕被罰是一回事兒,但萬一師尊徹底禁了她共情,無法查案了又該如何是好,後面牽扯出來的線兒汙繞至極,若是辦人不淑,不了了之,又何談心安理得。

垂下頭,心頭默默地說了句,師尊對不住了等回頭定當負荊請罪,當即靈決閃現,光芒四溢,燭九陰面前的崔白急速的幻成了一團光霧,蹭的一下徹底消失在房中。

燭九陰看著手邊落下的玉兔佩,眼睛開始變得黑暗,黑暗的猶如無底深淵。

崔白那頭則是正好被玉兔佩傳送到金陵城外的一片林子裏,不遠處依稀可見一處茶棚,心中不禁唏噓,乖乖青蕪這術法可這夠厲害,一下子能跑這麽遠,哈哈,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追上她。

正當她喜上眉梢,拍拍手準備去那茶棚喝口茶時,一道聲在耳後猛然炸開。

“還想跑哪兒去,嗯?”

雙腿發軟,都不敢轉身,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附著全身,頃刻間崔白就被吸入了燭九陰手裏的千世鏡中,他看著鏡子眼神倒是平靜下來,卻又透著古怪,只聽他著鏡子輕聲說著,“今後就呆在鏡中,無須再入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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