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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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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不用,讓讓。”

雲逝冷著臉,拉著紀疊君,幹脆利落地轉身走了。

“別走啊姐姐。”

那鮫人緊追不放,魚尾一擺,飛快追了上來,喋喋不休道:“姐姐,你看他根本不顧你的意願,想來也不是個體貼人的,你就聽我的,將他休棄,改與我歡/好,如何?”

紀疊君被他說得臉都紅了,正欲張口,手上力道一重。

四周景象不斷變換,眨眼間便不見那鮫人的影子。

唯有餘音繚繞的一聲——

“姐姐,我不會放棄你的!”

紀疊君:“……”

前頭的雲逝陡然停下,她險些一頭撞了上去。

“怎麽了?”

雲逝回頭。

一張宛如無暇白玉的臉此刻遍布烏雲,神色/欲言又止。

憋了又憋,他輕輕牽起紀疊君的手,好似手裏捧著一顆泡沫做的珠子,輕輕一碰便要碎了。

“剛才那些話,能不能忘了?”

“啊?”紀疊君一臉懵。

雲逝認真看著她,“鮫人生性多情,他不過看你生得好看一時性起罷了。過兩日,待看見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子,便會將你拋之腦後。”

紀疊君不太理解他的重點是什麽。

“所以呢?”

“所以……”雲逝有些難以啟齒,臊意爬上臉龐,他忍著羞澀道:“別看他。”

他這模樣實在可愛,紀疊君起了逗弄的心思,好笑道:“不看他,那看誰?”

眼波流轉間似有月華拂過,她笑著反問:“看你嗎?”

雲逝定定地看著她。

少女眉目如畫,笑意如燥熱夏日突然吹來的一陣風,將他心頭的惴惴不安全部吹走。

此刻,他眼中唯有她一人。

“看我。”

輕若浮毛的一句落下,紀疊君眸光一怔。

喧囂聲離她而去,四周景象如同被霧氣遮擋,灰蒙蒙的,什麽也看不清。

只雲逝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

“紀姑娘,雲某是個小肚雞腸的人,你既已應承了我的心意,我眼裏心裏,便只有你一人。”

他微微垂著頭,額角碎發/漂浮,黑如濃墨的眉毛下,一雙眼幹凈得如同被雨水洗刷過的天空。

“你看他人一眼,我心裏便難受得緊。往後,可否只看我一人?”

紀疊君腦子懵懵的,下意識道:“這怎麽能行?天底下又不止你一個人,除非把我眼睛挖下來放在你身上,否則如何能做到?”

雲逝思忖片刻,唇邊蕩起一抹笑,胸腔震起一陣笑音,像是自己說服了自己。

“看一眼也沒什麽,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好。”

不是。

紀疊君淩亂了。

這說的都是些什麽啊?

欲開口,正正撞入雲逝含笑的眼眸中。

頓了頓,紀疊君小心地覷了他一眼,謹慎地問:“我應承過你什麽?”

雲逝一楞,不可置信地擡眸看她,“你忘了?”

“我、我……”紀疊君楞楞的,“大抵是……忘了吧?”

兩片長睫垂下,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

雲逝的神色看著極為失落,瞧得紀疊君心裏挺難受的。

腦子瘋狂運作,回憶著以往與雲逝在一起時的景象。

天吶,她到底忘了什麽?

或者說,曾經她幹了什麽?

正抓狂,唇上一抹溫熱稍縱即逝。

紀疊君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

雲逝給她留下一個側臉,向來溫潤的嗓音略微沙啞,帶著緊張的情緒。

他說:“在萬蝶之谷,你答應我的。”

不知哪個海族幼童在玩泡沫。

五彩斑斕的泡泡霎時間充斥在眼前。

源源不斷的聲音湧入耳中,是令紀疊君感到舒心的真實感。

“嘭。”

一個泡泡在眼前炸開,蕩起小小的漣漪,仿佛一朵在青年臉上綻放的煙花,襯得他眉眼清朗無儔。

也好似在紀疊君心裏扔下一個炸彈。

炸得她心慌意亂,束手無策。

……

找到軒轅祎三人時,他們正聽一只小醜魚說話。

瞧樣子聽得還挺認真的。

紀疊君將他們從人群中揪出來,“走了。”

“誒誒誒誒,姐,我還沒聽完呢。”

軒轅祎不滿。

“聽什麽聽,回去了。”紀疊君沒好氣道。

姚燁看了他一眼,“紀姐姐不高興?”

華楠允整理著被擠亂的衣袍,聞聲抽空看了她一眼,隨意道:“怎麽?雲哥惹你生氣了?”

“關他什麽事?”

紀疊君迅速反駁。

“不關他的事,誰還能讓你冷著一張臉?”

華楠允笑了,手指輕佻地勾了勾紀疊君的下巴。

“沒大沒小。”

紀疊君“啪”一下拍開華楠允的手,飛快轉移話題,“好了,快走吧,再晚片刻,天該黑了。”

“在這海裏黑什麽黑。”

軒轅祎嘟囔了一句,卻還是聽話地跟著大部隊出城。

回去時一路無聲。

紀疊君現在怕極了看見雲逝,一到住處便鉆進了屋。

“這是怎麽了?”

弄音舉著手,眼睜睜看著紀疊君和她擦肩而過。

華楠允:“不知道。”

軒轅祎:“不清楚。”

姚燁默默搖頭。

弄音目光便看向落後的雲逝。

青年半垂著首,眉目沈郁,似受到了什麽打擊,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越過她走了過去。

弄音:“?”

視線一掃,眾人齊齊聳肩。

……

紀疊君仰躺在蚌內,雙手枕在腦後,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她怎麽一點也沒察覺?

細細想來,好像確實是從萬蝶之谷出來後,雲逝便處處不對勁,可她竟然一點沒發現!

甚至想成那是兩人達成共識的惺惺相惜之情。

可真笨啊!

捶了捶腦袋,紀疊君翻了個身。

怎麽辦啊怎麽辦,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染指大老板啊。

“姐啊,這一晚上你足足翻了三十七個身,嘆了五十八聲氣,到底是怎麽了?”

華楠允無奈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沒什麽。”

紀疊君又嘆了一聲。

華楠允暗暗翻了個白眼。

過了一會兒,紀疊君驀地翻身坐起。

黑夜裏,她的聲音多了絲涼意,悄聲道:“你說……雲逝他、他對我……”

話未說完便被華楠允不耐打斷,“不就是雲哥喜歡你?有什麽可吞吞吐吐的?”

紀疊君震驚道:“你知道?”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好吧。”華楠允道:“你就算是和弄音說,她也毫不意外。”

紀疊君小小地“啊”了一聲。

“你就為這個煩惱?”

點了點頭,紀疊君倒回床上,“這個還不夠人煩惱?”

“不就兩個選擇?”華楠允嘖嘖兩聲,不理解她糾結的點在何處,“你要是喜歡他,那好,明日我便能送上賀禮。”

“要是不喜歡,那更不用糾結了,便當他是尋常朋友相處不就好了?”

紀疊君“咳”了一聲,悄咪咪的,“你把妖尊當尋常朋友。”

華楠允頓了頓,語氣飄忽,“那有什麽,我還是未來雪冥王呢!”

紀疊君便笑了。

華楠允也跟著笑。

笑完,她翻了個身,“好了,何必那麽煩心?順其自然就好。”

紀疊君笑著點頭。

她倒在枕上,目光虛虛地望著某一處。

華楠允是天生的妖族人,對於情愛這種事,他們一貫秉持著看上了就在一處,看不上了就分開的理念。

敢愛敢恨,自由隨性。

可她在做妖族之前,還做了一世的人類。

對於這種事,總保持著謹慎的態度。

在紀疊君看來,如果她開始一段感情,那麽說明,她是想和那個人在一起一輩子的。

沒捅開窗戶紙前,紀疊君能拿雲逝當能同生共死的朋友、夥伴。

捅開窗戶紙後,她仔仔細細審視一番,說實在的,對雲逝沒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那麽問題來了,依著這份好感,她能和雲逝在一起一輩子麽?

紀疊君下不了決定。

耳畔響起華楠允均勻的呼吸聲。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

算了,就像楠允說的,順其自然,走到哪步算哪步吧。

……

接下來的幾日,紀疊君努力用平常心對待雲逝。

可每看到他,視線便不自覺移開,總覺得難為情。

再一次避開雲逝的目光後,紀疊君不用看,都知道青年的神色定是失落的。

她心裏生了歉意,想和他道聲歉,又不知該怎麽說。

扭扭捏捏的。

紀疊君覺得,這一點也不像自己。

惹得她內心燥意一日比一日多。

就在她快要忍不下去時,弄音忽然找到她,眼角眉梢都帶著洋洋喜意。

“小疊,那咒術被我破解了!”

“真的?!”

紀疊君“蹭”一下站起。

得到弄音肯定的回覆後,她面上不禁落下欣喜的笑。

軒轅祎正好路過,聽了一耳朵,狐疑的目光上下掃視,質問道:“你們瞞了我們什麽?”

紀疊君沒打算瞞他們。

畢竟下手時還需要他們的幫助。

讓軒轅祎將人全部叫來,她將西家與替身的事娓娓道來。

聽完,姚燁憤怒斥責,“無恥!”

軒轅祎:“下賤!”

華楠允:“惡心。”

軒轅祎迫不及待問:“我們什麽時候去結果了那無恥的西武?”

弄音噙著笑,“明日。”

姚燁:“為何今日不行?”

弄音嘆氣,“除了西武,西家還有許多養替身的鮫人,我需要提前做準備。你們莫不是以為,我只打算救我弟弟一個?”

軒轅祎撓了撓臉,“我沒想到。”

華楠允道:“那便明日去,今晚我們先最好計劃,好好休息。”

眾人沒什麽意見。

約定好行動流程後,華楠允率先溜了。

軒轅祎和姚燁跟著跑得飛快。

弄音心情極好地邊游邊逗弄小魚兒。

紀疊君準備回去了。

剛起身,身後人叫住她,細聽,話裏還藏著委屈。

“紀姑娘,你為什麽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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