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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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刺
“不好了不好了！”小太監匆匆忙忙的闖進內殿，“陛下不好了，淩音閣的舞姬！”
話剛說到一半，悠揚的古琴聲戛然而止，小太監雙手捂著脖子摔倒在門檻處，下一秒雙手滑落，竟是一條琴弦勒斷了動脈，鮮血隨之噴湧而出。
“被換…了……呃……”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王慧忻最後瞧見的就是小太監臨死前口吐鮮血翻白眼的模樣，還來不及恐懼驚叫，便被一股大力拽進了拽進了桌子底下藏身。
只見周嵐韻先是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扶著她的肩膀示意王慧忻冷靜，接著費力的舉起桌子，兩人一同向角落攢去。
兩姐妹行動之際，燭火倒映的墻面上條條柔軟的綢緞即刻幻化成了索命的修羅鎖，耳邊充斥著婦孺的驚叫，一聲聲震撼著鼓膜。
“我眉左村七十二戶無辜亡魂，定要拿你這狗皇帝的命祭天！”
隨著一女子淒厲的哀嚎，緊接著劈裏啪啦的碎裂聲，王慧忻面色泛白，撐著一雙桃眸望向面無表情的周嵐韻。
眉左村，位於北夏與南秦之間，又稱貿易村，是兩國邊境唯一的和平地帶，無論外界如何戰火紛擾眉左村永遠一片祥和，兩國也簽訂過條約，誰都不許向眉左村動手，否則必遭到懲罰。
若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刺殺真如那女子所說是南秦所為，怕是北夏那邊也不好交代。
而放眼整個南秦，唯一有條件殺人滅口從中得力的，便是如今掌管邊境貿易的端王趙亦修。
大殿行刺一事非同小可，但無論成或不成，這之後趙亦修都難逃其咎。
王慧忻凝視著周嵐韻的側臉，沒有找到一丁點的震驚，反而在微光下多了一絲絲的殘忍之感。
難不成她早就知道了？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王慧忻感到害怕，她貝齒緊咬下唇，生生用血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質問咽了下去。
宴會上不乏武將，刺客人少勢寡一心要取皇帝性命，對其他人不屑一顧，兩姐妹依偎在大殿的角落暫時無憂，周嵐韻是已經見過血腥場面的人了，神情還算正常，反觀王慧忻，即便已經害怕的要命，可還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混亂中能聽見曹高岑在高聲呼喊著：“來人，護駕！”
接著便是有人回應：“保護皇上！”
這場混戰不過維持了幾息，因為，整齊的鐵甲踏地聲建行漸近。
是禁衛軍趕到了。
“殺。”
一聲低沈的男音並不如何突出，卻又讓周嵐韻懸著的一顆心落了地，耳邊的慘叫聲逐漸減小，愈發濃郁的血腥味傳來，周嵐韻先向外探出頭，看了看四周沒什麽危險，這才輕扶起王慧忻，兩人一點點的爬了出去。
雖然姿勢不太雅觀，但好歹都沒有受傷。
上一刻還熱火朝天的宴席，這一課已經降溫至谷底，大殿上詭異的寂靜，鐵甲禁衛將整個大殿層層圍住，幾乎所有人都狼狽不堪的從各種遮擋物下鉆出來亦或爬出來，除了正被十七從承重柱下推出來的趙亦良。
“他倒是悠哉。”
“什，什麽？”王慧忻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自家妹妹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說出了一句絕對不可能從她口中聽到的話，可謂是驚上加驚，不知該作何反應。
周嵐韻回過頭瞧見王慧忻的表情，也覺察出自己失態，忙道：“沒什麽。姐姐可有其他地方受傷？”
一邊說著一邊用腰間的帕子，輕輕將王慧忻嘴邊的血跡逝去。
“我沒事。”王慧忻搖了搖頭，斂了目光與疑惑。
我這是在懷疑什麽，還是那個溫溫柔柔的小姑娘啊。
“沒事就好。”周嵐韻停下動作，嘴角一勾繼續說，“那姐姐可要仔細看好了啊，這一場大戲。”
“唉？”王慧忻滿腦袋疑惑，卻是被一聲哭喊打斷了接下來的詢問。
循聲擡頭，只見麗妃伏在皇帝腳邊聲淚俱下，一身明艷紫袍已經破敗不堪，與平日裏光鮮亮麗的貴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麗妃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將狀態放的很低，“陛下，陛下這件事與亦修無關啊陛下，我們母子倆整日待著這城內，怎麽可能會有能力做出此等事情！”
“陛下你要相信我啊！”
麗妃在前哭的梨花帶雨，趙亦修在後卻是鐵青著一張臉，半跪在地，“父皇，這是陷害。兒臣沒做過，這是赤裸裸的陷害！”
兩人據理力爭之際，還不等皇帝作何反應，卻是噗通一聲，剛從桌子底下鉆出來的周嵐霜眼皮一番，昏倒在地，沒有例外，周夫人一聲驚呼竄到了前頭。
聲音比麗妃還大。
“女兒！蘭霜！蘭霜你怎麽了！陛下，陛下，麗妃娘娘快救救我女兒，她懷的可是端王的親骨肉啊！”
麗妃同端王頓時變了臉色，皇帝負手立在玉階之上，面上仿佛巍峨不動，實際兩只手都在劇烈的抖動，曹高岑見狀連忙小跑到周夫人身邊，“夫人莫要驚慌，快帶著娘娘去尋太醫吧。”
說著，示意自己手下內侍宮女，將周嵐霜和周夫人擡了出去，同時那些個與刺客拼殺而受傷的將領也隨內侍離去療傷了。
周安這邊一看情形不太對，也想渾水摸魚跟著離開，卻是在途徑門口被人叫住了。
“爹爹？”
聽到這個稱呼周安顯然楞了一楞，再側頭之際，卻是對上周嵐韻一雙古井不波的杏目。
“爹爹這是要去哪啊？”
小姑娘脆生生的聲音引來註目，更是引來了麗妃母子的怒目與皇帝的註意。
這下是徹底逃不了了，周安心中急的要命，暗罵周嵐韻這個不孝女，可惜這面子上卻是一分一毫都不敢表露出來。
周安向禦前作揖後，只得老老實實的待在了周嵐韻身邊。
“你想幹什麽！”周安小聲說。
“女兒能做什麽？不過來這吃飯罷了，尚書大人難道不該問問自己的女婿想做什麽嗎？爹爹可是最清楚不過的，走私即是流放，更別提還背負了一個村的人命。”周嵐韻說完帶著王慧忻退了兩步，獨留周安一人留在原地。
耳邊輕飄的浮過一句：“怕是要淩遲處死罷。”
周安背後驚出了一身冷汗。
周家給這冷場子的宴會增加過氣氛後，皇帝終於有了動作，他擡起一只手，曹高岑配合的扶住，似乎這一場變故耗盡了皇帝的體力，他一雙眼，竟渾濁了起來。
他在曹公公的攙扶下走下臺階，直接忽略的腳邊哭哭啼啼的麗妃，對禁衛統領道：“將為朕而死的這幾位擡出去，厚葬吧。重賞其家人。”
陳統領答：“是。”
陳統領指揮下屬將現場清理，但猶豫不知道外面是否還有刺客同黨，因此眾人只能繼續留在這大殿上，遙聽外邊侍衛四處搜索清查。
屍體都被搬走，皇帝又前行幾步，重重的喘了兩口氣，高聲道：“至於眉左村一事，還需要時間來查明，在查明真相前，將麗妃禁足庭芳苑，端王禁足端王府沒我命令不準邁出一步！”
大殿之上不免一陣竊竊私語，這哪裏是懲罰，皇帝竟是連端王的一縷頭發絲兒，都沒舍得碰啊。
周安稍稍松了口氣，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只要皇帝不是真心想懲罰端王，那一切就都是轉機。
可惜，他放心的太早了。周嵐韻將周安的動作盡收眼底，嘴角輕輕一勾。
“呦！這麽熱鬧，看來兒臣來遲了啊。”
打斷皇帝的命令可以說是大不敬，皇帝正在氣頭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在等待一個發洩口，也不知是誰偏要往槍口上撞。
可當皇帝皺著眉看清楚來人時，卻沒發火，言語中反倒是帶著幾分關心。
“亦靳？你，你這是怎麽回事？”
來人竟是遲到許久的二皇子趙亦靳，也是如今的齊王殿下。
只見趙亦靳一身鵝黃長衫點綴著幾朵紅梅，左肩處纏著白纏著白色紗布，紗布處隱隱滲出血跡，這時候再看那哪裏紅梅，而是斑斑血跡，顯然是經歷了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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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小太監匆匆忙忙的闖進內殿，“陛下不好了，淩音閣的舞姬！”
話剛說到一半，悠揚的古琴聲戛然而止，小太監雙手捂著脖子摔倒在門檻處，下一秒雙手滑落，竟是一條琴弦勒斷了動脈，鮮血隨之噴湧而出。
“被換…了……呃……”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王慧忻最後瞧見的就是小太監臨死前口吐鮮血翻白眼的模樣，還來不及恐懼驚叫，便被一股大力拽進了拽進了桌子底下藏身。
只見周嵐韻先是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扶著她的肩膀示意王慧忻冷靜，接著費力的舉起桌子，兩人一同向角落攢去。
兩姐妹行動之際，燭火倒映的墻面上條條柔軟的綢緞即刻幻化成了索命的修羅鎖，耳邊充斥著婦孺的驚叫，一聲聲震撼著鼓膜。
“我眉左村七十二戶無辜亡魂，定要拿你這狗皇帝的命祭天！”
隨著一女子淒厲的哀嚎，緊接著劈裏啪啦的碎裂聲，王慧忻面色泛白，撐著一雙桃眸望向面無表情的周嵐韻。
眉左村，位於北夏與南秦之間，又稱貿易村，是兩國邊境唯一的和平地帶，無論外界如何戰火紛擾眉左村永遠一片祥和，兩國也簽訂過條約，誰都不許向眉左村動手，否則必遭到懲罰。
若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刺殺真如那女子所說是南秦所為，怕是北夏那邊也不好交代。
而放眼整個南秦，唯一有條件殺人滅口從中得力的，便是如今掌管邊境貿易的端王趙亦修。
大殿行刺一事非同小可，但無論成或不成，這之後趙亦修都難逃其咎。
王慧忻凝視著周嵐韻的側臉，沒有找到一丁點的震驚，反而在微光下多了一絲絲的殘忍之感。
難不成她早就知道了？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王慧忻感到害怕，她貝齒緊咬下唇，生生用血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質問咽了下去。
宴會上不乏武將，刺客人少勢寡一心要取皇帝性命，對其他人不屑一顧，兩姐妹依偎在大殿的角落暫時無憂，周嵐韻是已經見過血腥場面的人了，神情還算正常，反觀王慧忻，即便已經害怕的要命，可還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混亂中能聽見曹高岑在高聲呼喊著：“來人，護駕！”
接著便是有人回應：“保護皇上！”
這場混戰不過維持了幾息，因為，整齊的鐵甲踏地聲建行漸近。
是禁衛軍趕到了。
“殺。”
一聲低沈的男音並不如何突出，卻又讓周嵐韻懸著的一顆心落了地，耳邊的慘叫聲逐漸減小，愈發濃郁的血腥味傳來，周嵐韻先向外探出頭，看了看四周沒什麽危險，這才輕扶起王慧忻，兩人一點點的爬了出去。
雖然姿勢不太雅觀，但好歹都沒有受傷。
上一刻還熱火朝天的宴席，這一課已經降溫至谷底，大殿上詭異的寂靜，鐵甲禁衛將整個大殿層層圍住，幾乎所有人都狼狽不堪的從各種遮擋物下鉆出來亦或爬出來，除了正被十七從承重柱下推出來的趙亦良。
“他倒是悠哉。”
“什，什麽？”王慧忻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自家妹妹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說出了一句絕對不可能從她口中聽到的話，可謂是驚上加驚，不知該作何反應。
周嵐韻回過頭瞧見王慧忻的表情，也覺察出自己失態，忙道：“沒什麽。姐姐可有其他地方受傷？”
一邊說著一邊用腰間的帕子，輕輕將王慧忻嘴邊的血跡逝去。
“我沒事。”王慧忻搖了搖頭，斂了目光與疑惑。
我這是在懷疑什麽，還是那個溫溫柔柔的小姑娘啊。
“沒事就好。”周嵐韻停下動作，嘴角一勾繼續說，“那姐姐可要仔細看好了啊，這一場大戲。”
“唉？”王慧忻滿腦袋疑惑，卻是被一聲哭喊打斷了接下來的詢問。
循聲擡頭，只見麗妃伏在皇帝腳邊聲淚俱下，一身明艷紫袍已經破敗不堪，與平日裏光鮮亮麗的貴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麗妃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將狀態放的很低，“陛下，陛下這件事與亦修無關啊陛下，我們母子倆整日待著這城內，怎麽可能會有能力做出此等事情！”
“陛下你要相信我啊！”
麗妃在前哭的梨花帶雨，趙亦修在後卻是鐵青著一張臉，半跪在地，“父皇，這是陷害。兒臣沒做過，這是赤裸裸的陷害！”
兩人據理力爭之際，還不等皇帝作何反應，卻是噗通一聲，剛從桌子底下鉆出來的周嵐霜眼皮一番，昏倒在地，沒有例外，周夫人一聲驚呼竄到了前頭。
聲音比麗妃還大。
“女兒！蘭霜！蘭霜你怎麽了！陛下，陛下，麗妃娘娘快救救我女兒，她懷的可是端王的親骨肉啊！”
麗妃同端王頓時變了臉色，皇帝負手立在玉階之上，面上仿佛巍峨不動，實際兩只手都在劇烈的抖動，曹高岑見狀連忙小跑到周夫人身邊，“夫人莫要驚慌，快帶著娘娘去尋太醫吧。”
說著，示意自己手下內侍宮女，將周嵐霜和周夫人擡了出去，同時那些個與刺客拼殺而受傷的將領也隨內侍離去療傷了。
周安這邊一看情形不太對，也想渾水摸魚跟著離開，卻是在途徑門口被人叫住了。
“爹爹？”
聽到這個稱呼周安顯然楞了一楞，再側頭之際，卻是對上周嵐韻一雙古井不波的杏目。
“爹爹這是要去哪啊？”
小姑娘脆生生的聲音引來註目，更是引來了麗妃母子的怒目與皇帝的註意。
這下是徹底逃不了了，周安心中急的要命，暗罵周嵐韻這個不孝女，可惜這面子上卻是一分一毫都不敢表露出來。
周安向禦前作揖後，只得老老實實的待在了周嵐韻身邊。
“你想幹什麽！”周安小聲說。
“女兒能做什麽？不過來這吃飯罷了，尚書大人難道不該問問自己的女婿想做什麽嗎？爹爹可是最清楚不過的，走私即是流放，更別提還背負了一個村的人命。”周嵐韻說完帶著王慧忻退了兩步，獨留周安一人留在原地。
耳邊輕飄的浮過一句：“怕是要淩遲處死罷。”
周安背後驚出了一身冷汗。
周家給這冷場子的宴會增加過氣氛後，皇帝終於有了動作，他擡起一只手，曹高岑配合的扶住，似乎這一場變故耗盡了皇帝的體力，他一雙眼，竟渾濁了起來。
他在曹公公的攙扶下走下臺階，直接忽略的腳邊哭哭啼啼的麗妃，對禁衛統領道：“將為朕而死的這幾位擡出去，厚葬吧。重賞其家人。”
陳統領答：“是。”
陳統領指揮下屬將現場清理，但猶豫不知道外面是否還有刺客同黨，因此眾人只能繼續留在這大殿上，遙聽外邊侍衛四處搜索清查。
屍體都被搬走，皇帝又前行幾步，重重的喘了兩口氣，高聲道：“至於眉左村一事，還需要時間來查明，在查明真相前，將麗妃禁足庭芳苑，端王禁足端王府沒我命令不準邁出一步！”
大殿之上不免一陣竊竊私語，這哪裏是懲罰，皇帝竟是連端王的一縷頭發絲兒，都沒舍得碰啊。
周安稍稍松了口氣，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只要皇帝不是真心想懲罰端王，那一切就都是轉機。
可惜，他放心的太早了。周嵐韻將周安的動作盡收眼底，嘴角輕輕一勾。
“呦！這麽熱鬧，看來兒臣來遲了啊。”
打斷皇帝的命令可以說是大不敬，皇帝正在氣頭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在等待一個發洩口，也不知是誰偏要往槍口上撞。
可當皇帝皺著眉看清楚來人時，卻沒發火，言語中反倒是帶著幾分關心。
“亦靳？你，你這是怎麽回事？”
來人竟是遲到許久的二皇子趙亦靳，也是如今的齊王殿下。
只見趙亦靳一身鵝黃長衫點綴著幾朵紅梅，左肩處纏著白纏著白色紗布，紗布處隱隱滲出血跡，這時候再看那哪裏紅梅，而是斑斑血跡，顯然是經歷了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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