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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兵說完這句話,又恢覆了直眉楞眼的恍惚狀態。
唐棠呢,也是好半天反應不過來,她知道三哥以後會成為影帝,但是按理說是一步一步來,這第一部電影就成為男主角……她也不敢想啊。
大彪爺爺坐在走廊靠墻的椅子上,處於想打盹兒但又拼命克制狀態,恍惚間聽到唐兵的聲音,趕忙站起來,說:“三兒出來了?”然後就拍拍唐兵的肩膀,說:“別難過,爺爺帶你去淮海路吃西洋飯!”
大彪爺爺說的西洋飯是淮海路的西餐館,熏火腿和紅腸面包之類的一兩塊錢,冰淇淋咖啡七八毛,一頓飯吃下來,就算是唐棠這種胃口不大的小姑娘,那也得兩三塊錢。
要知道,在最高級的國際飯店吃中餐,一桌十人份的吃下來也才三十來塊,所以兩廂裏一比較,西餐是真的不便宜。
大彪爺爺來之前和兒子兒媳商量,怕唐兵受挫折之後難過,所以想了這麽個下血本的法子想安慰安慰孫子。
唐棠正想和爺爺解釋呢,唐兵撞撞唐棠的胳膊,指著走廊那頭的人,小聲說:“你看那個阿姨。”
原來,唐兵進了試鏡的屋子,裏邊兒有個小舞臺,臺子下頭坐了一溜的人,唐兵往掃了一眼,發現除了去過唐家的劉導演和他同事,還有一個唐兵面熟的——早上火車站丟表的阿姨。
不過唐兵沒有多話,一切按主持人的口令進行。
這部電影講的是一對兄妹智鬥大間諜,為了好拍攝,導演將裏面的兄妹年齡都往上調大了幾歲,唐兵報名的是一個配角,是電影中哥哥的小夥伴。
“我先按導演的要求演了一段,演完之後,那個阿姨突然提議,讓我試一下男主角的片段。”唐兵出來這幾分鐘,終於慢慢地緩過勁兒來了,說:“導演有點猶豫,但是那個阿姨強烈建,所以導演喊我試了另外一段男主角的戲份。”
唐兵表演完,臺下那一排坐著的工作人員基本都很滿意,尤其是劉導演,簡直可以用驚喜形容,當場就說要唐兵演電影中的哥哥。
雖然後面還有些流程要走,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唐棠順著唐兵指的方向看過去,走廊的那頭,早上丟表的女同志和一對母女站在一處,三個有說有笑很親密,唐棠一下子就被那對母女吸引了目光。
咦,那不是張紅梅嗎?
唐棠和張紅梅雖然只見過兩面,但是印象可深刻了,畢竟這位阿姨有兩大記憶點,一是封建迷信,二是出手忒豪氣,當年給唐棠買了好多罐頭、鈣奶餅幹和大白兔呢。
張紅梅手上牽著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和張紅梅有幾分像,按唐棠小時候夢見的,這應該是張紅梅的女兒鄭詩詩。唐棠心裏頭一算,這小女孩……是她未來的三嫂啊。
唐棠頓時收回目光,拉拉她三哥,說:“三哥,你看到那邊兒的小姑娘沒?”
唐兵瞅了一眼,點點頭,“長得挺好看。”
人家鄭詩詩才十來歲,唐棠倒不至於問唐兵有什麽想法,她也就是想知道唐兵看人家順不順眼,順眼的話可以成為小夥伴呀。
沒想到,唐兵說完又加了句,“不過沒我好看。”
說著吧,他還從挎包裏掏出一面小鏡子,對著臉左照照又照照,看到自個兒頭上有幾根頭發支棱起來了,趕忙左右瞅瞅,悄悄往走廊的墻角走兩步,伸指頭沾了點口水,把那幾根頭發按了下去。
唐棠:……
鄭詩詩對丟表的阿姨搖搖手,似乎是在說再見,然後唐棠就看到張紅梅母女倆人朝走廊這邊走過來,應該是要下樓梯。
母女倆越走越近,唐棠正想著是不是應該和張紅梅打個招呼呢,張紅梅先“哎”了一聲,然後疑惑地看著唐棠,腳下的步子也頓住了。
“媽媽,怎麽啦?”鄭詩詩擡起頭,好奇地問道。
張紅梅沒回答鄭詩詩,她頓了幾秒鐘,忽然“啊喲”一聲,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充滿驚喜的笑容,往前急走兩步,問:“你是……甜妞?”
唐棠點點頭,裝作想不起張紅梅是誰的樣子,畢竟那時候她才四歲,一下就能想起才奇怪呢。
甜妞多乖的小姑娘啊,這人不會是個拐子吧?大彪爺爺一下就有點警惕,扭頭問唐棠:“甜妞,你認識這位同志嗎?”
張紅梅趕緊手上比劃,一句一句地提示唐棠,“你這麽點兒大的時候,去肉聯廠廠長家吃酒,我給你買過好多次的,大白兔、肉罐頭……”
唐棠就順著說:“我想起來了,你是……張阿姨?”
“對對對!”張紅梅這下更高興了,甚至有點喜極而泣的苗頭,她說著把鄭詩詩往唐棠面前推了一把,說:“甜妞,這是阿姨的女兒詩詩,阿姨當時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多虧了你……”
張紅梅當年和丈夫結婚多年,一直懷不上孩子,各地的醫院不知跑了多少,期間的辛酸,現在想起來還是有點哽咽。
鄭詩詩很有禮貌,對唐棠甜甜地一笑,“姐姐好!”
唐棠想回一聲“妹妹好”,但是想到是未來的嫂子,又有點怪怪的。而且呢,唐棠怪不好意思,她其實什麽也沒做,但是張紅梅這說的吧,好像唐棠是個婦科聖手,治好了他們兩口子多年的不孕不育……
這是人家電影廠的辦公樓,走廊裏不是個方便說話的地兒,唐棠和張紅梅說著話,幾個人一道下了樓梯。
也難怪唐棠覺得上午那個丟表的女同志眼熟,原來呀,那位女同志叫張紅瑜,是文工團的女演員,唐棠多半在電影裏見過,最主要的是,張紅瑜是張紅梅的親妹妹,倆人掛相呢。
張紅瑜今天上午剛被定下來演電影中兄妹兩個的媽媽,張紅梅的女兒鄭詩詩呢,是在張紅瑜的建議下來試妹妹那個角色。
“我小妹說,早上在火車站遇到一個很靈的小姑娘,沒想到原來是你這個福氣包。”張紅梅高興得眼角笑出了褶子,和唐棠他們幾個聊了幾句,糾結地看看手表,說:“阿姨約了人談事情,這會兒趕時間,阿姨明天請你吃飯好不好?”
唐棠擺擺手,“謝謝張阿姨,但是我們買好了火車票,明天得趕火車回山嵐。”
“這……”張紅梅頓時耷拉了眉眼,沒過幾秒,又高興起來,“沒事,阿姨過陣子要回山嵐探親,到時候你可一定得賞臉,跟阿姨吃頓飯!”
張紅梅生怕唐棠不幹,殷殷地看著唐棠,說:“你可是阿姨的大福星啊!”
這可是三哥未來的丈母娘,而且唐棠對張紅梅印象不錯,當然也就滿口答應了。
張紅梅看樣子實在是趕時間,沒說兩句話就道別,牽著鄭詩詩健步如飛地往外走,可憐鄭詩詩還是個十歲的半大個子,幾乎小跑著才跟上,邊走邊喊:“媽,媽,你慢點兒!”
走出去二三十米,張紅梅突然松開鄭詩詩的手,噔噔噔地跑回來,拉住唐棠的手,目光灼灼地問:“甜妞,你說阿姨今天去談的事情能心想事成嗎?”
唐棠:……來了來了,熟悉的場景又來了。
張紅瑜和張紅梅,這兩位阿姨真是一對迷信姐妹啊。
唐棠覺得,這回必須得說清楚,所以,她不搖頭了,她說:“張阿姨,我——”
唐棠剛說了幾個字,被馬路牙子上站著的鄭詩詩打斷了,小女孩兒朝張紅梅喊:“媽,車來了!”
張紅梅“哎哎”應了一聲,拍拍唐棠的肩膀,高興地說:“行,阿姨明白了!”
唐棠:???
唐棠不明白,甚至比四歲那一次還不明白。
張紅梅根本不給唐棠解釋的機會,風一樣地跑回馬路邊,上了一輛紅色桑塔納。
唐兵看著絕塵而去的桑塔納,“嘖”了一聲,“這位張阿姨是個大款吧?”
現在幾乎沒有私家車,這些紅色桑塔納是大眾出租汽車公司的車,簡單說是國營企業的出租車。就是出租車,公辦民辦算一塊兒,上海市整個也才六七千輛。
這時候的出租車費用多高呢?十分鐘的路程能花去幾塊錢,所以說吧,這年頭工人們的工資水平是幾十百把塊,但是出租車司機的月收入能上千。
張紅梅能送她妹妹上千塊錢的雪鐵納手表,能消費出租車,再一想到這位阿姨十多年前就幹投機倒把的買賣,唐棠意味深長地看看唐兵,點點頭,“應該是。”
三哥,你要努力啊,不然就得倒插門了。
祖孫三個沒有在上海多耽擱,周日下午就乘火車回山嵐,經過一夜匡次匡次,到達山嵐火車站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多。
山嵐比不得上海,這裏的火車站是個老破小,大廳裏的人不到三位數,買票的、候車的、出站的,全在一個地兒。
唐兵忽然歡呼一聲,“嘿,爸媽來接咱們了!”
唐棠打著呵欠呢,聽到唐兵的話,往大廳門口瞅了一眼。
她的確看到了大廳門口的孟麗雲和唐志華,但是倆人都是站著的,大廳裏好多空位呢,既然來接他們回去家,倆人幹嘛不坐著等呀?
唐棠迷迷瞪瞪的,唐兵可精神得很,他疑惑地說:“咦,還有沈阿姨和程叔叔?他們也是來接我們的?”說著吧,這小子跟大彪爺爺的習慣動作一樣,意氣風發地薅了薅自個兒頭發,說:“難道大家都是來迎接我的?”
唐棠搖頭看她三哥,這小子一分害羞兩分嘚瑟三分驚喜,嗐,這麽快就飄了。
不過,又往大門口走了幾步,唐兵就飄不動了,轉頭湊近唐棠耳邊,滿是疑惑地問:“甜妞,沈阿姨好像在哭?”
唐棠被大廳門口的涼風一吹,已經清醒啦,她看的清清楚楚,她爸爸唐志華和程光北神情頗有些振奮,但是沈慧珍在哭,而且就連她媽媽孟麗雲,眼圈也是紅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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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兵說完這句話,又恢覆了直眉楞眼的恍惚狀態。
唐棠呢,也是好半天反應不過來,她知道三哥以後會成為影帝,但是按理說是一步一步來,這第一部電影就成為男主角……她也不敢想啊。
大彪爺爺坐在走廊靠墻的椅子上,處於想打盹兒但又拼命克制狀態,恍惚間聽到唐兵的聲音,趕忙站起來,說:“三兒出來了?”然後就拍拍唐兵的肩膀,說:“別難過,爺爺帶你去淮海路吃西洋飯!”
大彪爺爺說的西洋飯是淮海路的西餐館,熏火腿和紅腸面包之類的一兩塊錢,冰淇淋咖啡七八毛,一頓飯吃下來,就算是唐棠這種胃口不大的小姑娘,那也得兩三塊錢。
要知道,在最高級的國際飯店吃中餐,一桌十人份的吃下來也才三十來塊,所以兩廂裏一比較,西餐是真的不便宜。
大彪爺爺來之前和兒子兒媳商量,怕唐兵受挫折之後難過,所以想了這麽個下血本的法子想安慰安慰孫子。
唐棠正想和爺爺解釋呢,唐兵撞撞唐棠的胳膊,指著走廊那頭的人,小聲說:“你看那個阿姨。”
原來,唐兵進了試鏡的屋子,裏邊兒有個小舞臺,臺子下頭坐了一溜的人,唐兵往掃了一眼,發現除了去過唐家的劉導演和他同事,還有一個唐兵面熟的——早上火車站丟表的阿姨。
不過唐兵沒有多話,一切按主持人的口令進行。
這部電影講的是一對兄妹智鬥大間諜,為了好拍攝,導演將裏面的兄妹年齡都往上調大了幾歲,唐兵報名的是一個配角,是電影中哥哥的小夥伴。
“我先按導演的要求演了一段,演完之後,那個阿姨突然提議,讓我試一下男主角的片段。”唐兵出來這幾分鐘,終於慢慢地緩過勁兒來了,說:“導演有點猶豫,但是那個阿姨強烈建,所以導演喊我試了另外一段男主角的戲份。”
唐兵表演完,臺下那一排坐著的工作人員基本都很滿意,尤其是劉導演,簡直可以用驚喜形容,當場就說要唐兵演電影中的哥哥。
雖然後面還有些流程要走,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唐棠順著唐兵指的方向看過去,走廊的那頭,早上丟表的女同志和一對母女站在一處,三個有說有笑很親密,唐棠一下子就被那對母女吸引了目光。
咦,那不是張紅梅嗎?
唐棠和張紅梅雖然只見過兩面,但是印象可深刻了,畢竟這位阿姨有兩大記憶點,一是封建迷信,二是出手忒豪氣,當年給唐棠買了好多罐頭、鈣奶餅幹和大白兔呢。
張紅梅手上牽著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和張紅梅有幾分像,按唐棠小時候夢見的,這應該是張紅梅的女兒鄭詩詩。唐棠心裏頭一算,這小女孩……是她未來的三嫂啊。
唐棠頓時收回目光,拉拉她三哥,說:“三哥,你看到那邊兒的小姑娘沒?”
唐兵瞅了一眼,點點頭,“長得挺好看。”
人家鄭詩詩才十來歲,唐棠倒不至於問唐兵有什麽想法,她也就是想知道唐兵看人家順不順眼,順眼的話可以成為小夥伴呀。
沒想到,唐兵說完又加了句,“不過沒我好看。”
說著吧,他還從挎包裏掏出一面小鏡子,對著臉左照照又照照,看到自個兒頭上有幾根頭發支棱起來了,趕忙左右瞅瞅,悄悄往走廊的墻角走兩步,伸指頭沾了點口水,把那幾根頭發按了下去。
唐棠:……
鄭詩詩對丟表的阿姨搖搖手,似乎是在說再見,然後唐棠就看到張紅梅母女倆人朝走廊這邊走過來,應該是要下樓梯。
母女倆越走越近,唐棠正想著是不是應該和張紅梅打個招呼呢,張紅梅先“哎”了一聲,然後疑惑地看著唐棠,腳下的步子也頓住了。
“媽媽,怎麽啦?”鄭詩詩擡起頭,好奇地問道。
張紅梅沒回答鄭詩詩,她頓了幾秒鐘,忽然“啊喲”一聲,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充滿驚喜的笑容,往前急走兩步,問:“你是……甜妞?”
唐棠點點頭,裝作想不起張紅梅是誰的樣子,畢竟那時候她才四歲,一下就能想起才奇怪呢。
甜妞多乖的小姑娘啊,這人不會是個拐子吧?大彪爺爺一下就有點警惕,扭頭問唐棠:“甜妞,你認識這位同志嗎?”
張紅梅趕緊手上比劃,一句一句地提示唐棠,“你這麽點兒大的時候,去肉聯廠廠長家吃酒,我給你買過好多次的,大白兔、肉罐頭……”
唐棠就順著說:“我想起來了,你是……張阿姨?”
“對對對!”張紅梅這下更高興了,甚至有點喜極而泣的苗頭,她說著把鄭詩詩往唐棠面前推了一把,說:“甜妞,這是阿姨的女兒詩詩,阿姨當時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多虧了你……”
張紅梅當年和丈夫結婚多年,一直懷不上孩子,各地的醫院不知跑了多少,期間的辛酸,現在想起來還是有點哽咽。
鄭詩詩很有禮貌,對唐棠甜甜地一笑,“姐姐好!”
唐棠想回一聲“妹妹好”,但是想到是未來的嫂子,又有點怪怪的。而且呢,唐棠怪不好意思,她其實什麽也沒做,但是張紅梅這說的吧,好像唐棠是個婦科聖手,治好了他們兩口子多年的不孕不育……
這是人家電影廠的辦公樓,走廊裏不是個方便說話的地兒,唐棠和張紅梅說著話,幾個人一道下了樓梯。
也難怪唐棠覺得上午那個丟表的女同志眼熟,原來呀,那位女同志叫張紅瑜,是文工團的女演員,唐棠多半在電影裏見過,最主要的是,張紅瑜是張紅梅的親妹妹,倆人掛相呢。
張紅瑜今天上午剛被定下來演電影中兄妹兩個的媽媽,張紅梅的女兒鄭詩詩呢,是在張紅瑜的建議下來試妹妹那個角色。
“我小妹說,早上在火車站遇到一個很靈的小姑娘,沒想到原來是你這個福氣包。”張紅梅高興得眼角笑出了褶子,和唐棠他們幾個聊了幾句,糾結地看看手表,說:“阿姨約了人談事情,這會兒趕時間,阿姨明天請你吃飯好不好?”
唐棠擺擺手,“謝謝張阿姨,但是我們買好了火車票,明天得趕火車回山嵐。”
“這……”張紅梅頓時耷拉了眉眼,沒過幾秒,又高興起來,“沒事,阿姨過陣子要回山嵐探親,到時候你可一定得賞臉,跟阿姨吃頓飯!”
張紅梅生怕唐棠不幹,殷殷地看著唐棠,說:“你可是阿姨的大福星啊!”
這可是三哥未來的丈母娘,而且唐棠對張紅梅印象不錯,當然也就滿口答應了。
張紅梅看樣子實在是趕時間,沒說兩句話就道別,牽著鄭詩詩健步如飛地往外走,可憐鄭詩詩還是個十歲的半大個子,幾乎小跑著才跟上,邊走邊喊:“媽,媽,你慢點兒!”
走出去二三十米,張紅梅突然松開鄭詩詩的手,噔噔噔地跑回來,拉住唐棠的手,目光灼灼地問:“甜妞,你說阿姨今天去談的事情能心想事成嗎?”
唐棠:……來了來了,熟悉的場景又來了。
張紅瑜和張紅梅,這兩位阿姨真是一對迷信姐妹啊。
唐棠覺得,這回必須得說清楚,所以,她不搖頭了,她說:“張阿姨,我——”
唐棠剛說了幾個字,被馬路牙子上站著的鄭詩詩打斷了,小女孩兒朝張紅梅喊:“媽,車來了!”
張紅梅“哎哎”應了一聲,拍拍唐棠的肩膀,高興地說:“行,阿姨明白了!”
唐棠:???
唐棠不明白,甚至比四歲那一次還不明白。
張紅梅根本不給唐棠解釋的機會,風一樣地跑回馬路邊,上了一輛紅色桑塔納。
唐兵看著絕塵而去的桑塔納,“嘖”了一聲,“這位張阿姨是個大款吧?”
現在幾乎沒有私家車,這些紅色桑塔納是大眾出租汽車公司的車,簡單說是國營企業的出租車。就是出租車,公辦民辦算一塊兒,上海市整個也才六七千輛。
這時候的出租車費用多高呢?十分鐘的路程能花去幾塊錢,所以說吧,這年頭工人們的工資水平是幾十百把塊,但是出租車司機的月收入能上千。
張紅梅能送她妹妹上千塊錢的雪鐵納手表,能消費出租車,再一想到這位阿姨十多年前就幹投機倒把的買賣,唐棠意味深長地看看唐兵,點點頭,“應該是。”
三哥,你要努力啊,不然就得倒插門了。
祖孫三個沒有在上海多耽擱,周日下午就乘火車回山嵐,經過一夜匡次匡次,到達山嵐火車站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多。
山嵐比不得上海,這裏的火車站是個老破小,大廳裏的人不到三位數,買票的、候車的、出站的,全在一個地兒。
唐兵忽然歡呼一聲,“嘿,爸媽來接咱們了!”
唐棠打著呵欠呢,聽到唐兵的話,往大廳門口瞅了一眼。
她的確看到了大廳門口的孟麗雲和唐志華,但是倆人都是站著的,大廳裏好多空位呢,既然來接他們回去家,倆人幹嘛不坐著等呀?
唐棠迷迷瞪瞪的,唐兵可精神得很,他疑惑地說:“咦,還有沈阿姨和程叔叔?他們也是來接我們的?”說著吧,這小子跟大彪爺爺的習慣動作一樣,意氣風發地薅了薅自個兒頭發,說:“難道大家都是來迎接我的?”
唐棠搖頭看她三哥,這小子一分害羞兩分嘚瑟三分驚喜,嗐,這麽快就飄了。
不過,又往大門口走了幾步,唐兵就飄不動了,轉頭湊近唐棠耳邊,滿是疑惑地問:“甜妞,沈阿姨好像在哭?”
唐棠被大廳門口的涼風一吹,已經清醒啦,她看的清清楚楚,她爸爸唐志華和程光北神情頗有些振奮,但是沈慧珍在哭,而且就連她媽媽孟麗雲,眼圈也是紅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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