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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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葉姝從懸賞部回來以後，看到的就是三個小家夥坐在一起，面色一個比一個凝重的樣子，君羽懶洋洋地躺在一旁的躺椅上，面具下的那雙眼睛微斂，似乎在養神，至於月星遙……哦對！
“月星遙呢？你們怎麽都這副樣子？難道他的傷……”
“他沒事。”說話的是姜白芷，她從內間推門出來，依舊面癱著臉，“他的毒已經清了，用了我的生息丸，不出一個時辰，屁股上的窟窿也會長好的。”
葉姝嘴角抽了抽：“你可以不用說這麽詳細。”
姜白芷：“你付了錢，有權知道錢都花在哪了。”
行吧。
本來還面色凝重的蘇輕輕這下也懂了：“難怪月哥哥一直不肯說自己傷得怎麽樣……”
貓貓的臉皺成一團：“屁股上有個窟窿，聽起來就好痛！”
明深倒是早就看出月星遙傷在了尷尬位置，對此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而是抓緊葉姝聊起了正事。
“師父，剛才師弟在鳳家發現了一件事……”
無人註意的角落，躺椅上的君羽緩緩坐了起來，轉頭向師徒幾人看過來，聽著明深言簡意賅地把烏明瑜那一堆“震驚”內容總結了一下。
剛從付錢錢那裏已經吃過瓜，葉姝自認為自己對鳳家的事情都已經了如指掌，本來是帶著很自信沈穩的表情聽明深說話的，直到她聽到那句“師弟說鳳鳶和師妹長得很像”，葉姝眼睛驀地睜開，嘴巴也張開很大。
“……震驚！”
果然。
眼看葉姝此刻和烏明瑜如出一轍的反應，君羽心滿意足地又躺回了躺椅上，繼續做一個安靜的背景兼工具人。
之所以自比“工具人”，是因為自從他帶著烏明瑜從鳳家回來以後，小家夥就迫不及待地捧著搶回來的法寶去找師姐獻寶了。然後就開始嘰嘰喳喳地和師兄師姐說起了在鳳家的這些震驚見聞，完全沒再理會過他這個“義父”了。
嗯……沒關系，總還有那只貓貓再需要他的時候。
——“真的，師父！我親耳聽到的！也是親眼看到的！不信你問我義父！”
看吧。
葉姝其實並不是不相信烏明瑜，她聽到明深那句話的時候就什麽都懂了，她主要是真的太震驚了。
原來蘇輕輕在秘境裏那次變身的並不是什麽超鳥，而是鳳凰血脈覺醒了。
原來付錢錢之所以說她很遲鈍，是因為當初人家把鳳家那個赤焰流火送給蘇輕輕的時候，就已經暗示過她了。
現在想來，蘇輕輕那天生自帶的鑒各路渣男的天賦，可能就是鳳家女兒的血淚換來的。
還有……“月檀果然是個坑貨！”
葉姝這下再也騙不了自己了，月檀撿這幾個小孩絕對不是她當初說的那樣“看著可憐”“湊巧遇到”“很有眼緣”。
三個小家夥這一個比一個覆雜的身世……月檀絕對是有預謀的。
知道蘇輕輕血脈以後，再加上剛才得知鳳鳶的母親出身月家，葉姝再蠢也該猜到了。
月檀也出身那個月家，而鳳鳶的母親多半和月檀是有關系的。
“師祖怎麽了？這些和她有關系嗎？”貓貓撓了撓頭，不解師父怎麽突然罵起師祖來了。
“罷了。”看著可愛的小家夥一臉天真懵懂的樣子，葉姝心知現在再去計較也沒什麽意義了。
話說回來，就算一開始月檀就把幾個孩子麻煩的身世和她說清楚，她也並不會扔下幾個孩子不管了，只是會更謹慎。也許在他們長大以前，她根本不會帶他們離開霞月宗……又或許，這就是月檀不告訴她的原因？
“師父……”蘇輕輕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葉姝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是發呆久了，幾個小家夥不明所以，不約而同地用擔憂的眼神看著她。
“好了，你們先坐回去。”她把明深按回座位上，把貓貓拎起來放在自己肩頭，又順便拍了拍蘇輕輕的小腦袋。
“輕輕，首先恭喜你，你不是超鳥，而是美麗又強大的鳳凰後裔！”說到這裏，葉姝露出非常燦爛的笑容，還鼓起了掌。
“對哦！原來師姐是鳳凰！太厲害了吧！”貓貓也後知後覺，雖然他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羨慕，但不妨礙他跟著師父一起鼓掌。
明深大概是覺得這個行為不太穩重，皺眉糾結了一下，但還是舉起手鼓了兩下。
“恭喜師妹。”這話是真心的，他知道當初那個超鳥的事，蘇輕輕難過了好一陣子。
“啪啪啪”的聲音此起彼伏響起，持續了好一陣，場面一時間熱烈得有些詭異。
蘇輕輕泫然欲泣的表情僵住，呆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師父不生氣嗎？”
“啊？我為什麽要生氣？”葉姝停下鼓掌的手，詫異道。
蘇輕輕低下頭小聲道：“我以為……師父會覺得我很麻煩。”
小姑娘從知道這件事以後，心情就一直很覆雜。
她早就習慣了自己沒爹沒娘，也基本已經認定他們已經死了，如今和師父他們在一起很幸福，很喜歡這種生活，也把他們當成了家人。現在突然告訴她，她爹娘還在，並且爹是個壞蛋，娘還被囚禁起來了…
“先打斷一下，你爹並不是那個祝清城。”葉姝出聲道，“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現在還在不在了，但總歸不是那個老渣男，而且按照鳳鳶的性格推斷，搞不好……”
搞不好又是個帶球跑的故事。
葉姝瞥了一眼明深，話就斷在了這裏。
“搞不好什麽？”貓貓聽得正認真，葉姝的停頓讓他抓心肝的難受，忍不住湊到她的臉前面出聲催促。
“沒你事。”葉姝隨手推開貓貓湊過來的腦袋，繼續看向蘇輕輕。
“說說看，為什麽會覺得自己是麻煩？”
“我……聽說鳳家是四大家族，在平淵城很有勢力，我擔心他們會找上門來。”蘇輕輕認真地擔憂著，粉雕玉琢的小臉皺成一團，“然後我還有一點想見見她……不過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怕師父有危險。”
“你要這麽說，就是看不起你師父了。雖然我一直讓你們不要惹事，但是不代表咱們怕事。”葉姝挑眉，語氣十分不以為然，“區區鳳家而已，我本來也打算去幫你把法器搶回來的，只是晚了一步而已”。
她一向做事比較謹慎，看起來好像很怕惹事，實際上她只是擔心自己了出了點事，這三個孩子又要流落街頭了，並不是真的那麽怕惹上麻煩。
也怪月檀死太快了，要是她能在霞月宗幫忙帶孩子，葉姝早就想去做更多更難的懸賞了。畢竟她一直隱約覺得自己修煉還是很有天賦的，想要學什麽就立刻能學會，升境界也來得比別人快得多……
雖然更費錢了，但也說明她在這個世界應該挺強的。
“那師父……我想去鳳家見見她可以嗎？”
盡管葉姝說成這樣了，蘇輕輕還是覺得自己在為難她，說話的時候面色難得帶了些許惶恐和緊張，葉姝看得有些心疼。
可愛貼心的徒弟提出這點小要求算什麽！
“當然可……”
“不需要啊！”貓貓忽然大聲打斷了葉姝的話。
需要搞事情的時候，這位義子終於又想起了他的好義父，直接跳到躺椅上的君羽胸上，還煞有介事地擡爪拍了拍。
“我義父可以去把你娘偷出來！”
某看了半天好戲的義父猝不及防被安排了活，一向平穩的嘴角呈現了一瞬間的僵硬。
“……嗯？”
“義父！你可以的吧？！”貓貓兩眼晶亮。
君羽：“……可以，但不想。”
貓貓：“為什麽？是偷人不好玩嗎？”
葉姝：“……”
雖然但是，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君羽混跡修界多年，雖然接過很多稀奇古怪的懸賞，也的確做過從某地帶出一個人這樣的事，但是那不代表他喜歡“偷人”。
他不喜歡和自己不熟悉也不感興趣的人打交道，而且鳳家那些事其實他也早就知道了，對他來說沒什麽樂趣可言。
若不是想看這師徒幾人，尤其是遲鈍又不喜歡麻煩的葉姝得知蘇輕輕鳳凰血脈的反應，他這會兒根本不會待在這裏。
至於為什麽他會想看她震驚的樣子……這倒是沒想過，反正想看。
這麽想著，也沒耽誤他嘴上很幹脆地拒絕了貓貓。
“不用想了。”
貓貓很失望，雖然他也並沒有覺得自己喊了幾聲“義父”對方就要對他有求必應，但是剛才自己牛都吹出去了，這下義父不答應，頓時有點下不來臺。
“那……”
“這不是好不好玩的問題，她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離開鳳家。”看小家夥這樣，君羽無奈地解釋道，“除了那個陣法比較麻煩以外，她的身上還有一個詛咒，是用她生母的血設的，有血緣牽絆，她一旦離開鳳家就會不斷虛弱下去，直到死。”
“如此歹毒……”聽到這裏，葉姝眉頭緊皺，“但祝清城應該沒有月夫人的血，這該不會是鳳家主搞的鬼吧？”
君羽冷笑：“鳳家男人歷來對外沒什麽本事，但對付自家女人可謂是計策百出，可能全部的腦子都用來琢磨怎麽為難女人了吧。”
葉姝狠狠地讚成了，然後忽然察覺不對。
“你怎麽知道這些？”這難道不是鳳家隱秘嗎？她可是剛從付錢錢那裏知道的！
君羽頓了一下，然後用一種新奇又隱含一點期待的眼神看著葉姝道：“可能是因為我有腦子，會思考。”
葉姝下意識地點了點……“等等，你什麽意思？”
是說她沒腦子？
“葉道友，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遲鈍？”君羽戲謔道。
剛被付錢錢如此評價過的葉姝：“……”
別罵了別罵了。
她正要勉強替自己辯解一下她是忙於賺錢沒心思註意其他的，君羽卻又已經開口了。
“鳳家這些年一直都很奇怪，牽扯到一些權勢利益分割的時候，出現的一定是男人，而且這種時候幾乎找不到鳳家女人的影子。反之，需要鳳家出手大戰的時候又都是女人出現，根本見不到鳳家男人……如果是你，你不會覺得奇怪嗎？”
君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對鳳家產生了一些好奇，但是這個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多了，鳳家這種行為也只是看起來比尋常重視男丁的大家族極端了一點，他也並沒有很在意，只是斷斷續續地從手下那裏聽到一些消息。
鳳家這些事情，歸根到底就是一個比不過女人的男人心理扭曲，見不得女人好，然後將這種思想定為了整個家族傳承的根本——鳳家，從根基上就是“惡”的集結。
鳳家女人多年來的抗爭，在鳳鳶這裏得到了顯著的成果——她是唯一一個從鳳家逃離成功的。
雖然最後她還是被帶了回來，但是她並沒有放棄。她私下做了很多安排，前鳳家主會選擇祝清城，也是因為有她暗地裏的引導。
她看出祝清城眼裏藏不住的野心，知道這人不會屈居於人下，便私下和他達成了協議。
兩人合作弄死前鳳家主，之後她願意將鳳家的財富權勢全都拱手相讓。
只是她沒想到祝清城這個兩面派早就和鳳家主狼狽為奸，也從岳父那裏掌握了鳳家世代以來用來控制女兒的方法。
諷刺的是，這個詛咒是當初鳳無憂從巫夫人那裏偷來的。
他明明是借助女人的能力才達到了這個目的，卻恬不知恥的認為這更能證明自己贏了那個女人，然後得意地將這個方法當做鳳家男人的家傳秘術，一代代傳下去。
祝清城的確是個貪心不足的，他和鳳鳶合作殺死了鳳家主，但是同時眼饞鳳鳶的鳳凰血脈，所以他殺了鳳家主以後，又背刺鳳鳶，將她囚禁了起來。
鳳鳶的計劃完全被打斷，很擔心被丟在慈母院門口的女兒，迫於無奈告訴了祝清城這件事，也願意提供自己的血，只求他幫忙找回女兒。
祝清城當然也想要另一個鳳凰血脈，但是他找到的時候，那個慈母院已經出事了，他怕這件事刺激了鳳鳶，就讓自己的女兒偽裝成小女孩想要騙過鳳鳶。
結果自然是失敗了，鳳鳶一眼認出那不是她的女兒，徹底不願意待在鳳家，哪怕死在外面也想出去找女兒，祝清城眼看瞞不下去，就把鳳鳶囚禁了。
鳳鳶在這陣法和詛咒的雙重禁錮下，飽受心靈的折磨，每次思念女兒就會靈力失控變成鳳凰，那些被祝清城拿去做人情的鳳翎扇上的鳳翎也是這麽來的。
大概也是血脈的牽絆，那一根根珍貴的翎羽，是一個母親對女兒滿滿的牽掛與血淚，所以蘇輕輕才會看那些扇子不爽。
聽到這裏，一直說著並不在意生母怎麽樣，只是不甘心想見她一面的蘇輕輕，臉色逐漸變得凝重下來。
“我……”
她開口想說些什麽，但是隨之而來的眼淚讓她再也說不出話。
葉姝蹲下來，伸手把小姑娘攬在懷裏，小心地拍了拍。
“沒關系的，我會帶你去見她。”
小姑娘已經開始抽泣了，感覺到溫熱的淚水很快浸濕她的衣服，葉姝心中嘆息了聲。
她原本其實有些怨鳳鳶明明還活著卻不管女兒，但現在代入一下鳳鳶，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是讓女兒在鳳家延續鳳家女千百年的命運？還是讓她在外面作為一個孤兒，雖然生活苦楚，但最起碼是自由的？
她不知道，但是她看著蘇輕輕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鳳家其他女子或許是被困其中沒有選擇，但鳳鳶她既然已經逃出去了，最起碼那個時候應該可以選擇不生孩子的吧？
為什麽還要創造一個註定延續痛苦的生命出來？
不過不管怎麽樣，這趟鳳家之行葉姝是必須要帶蘇輕輕去了，介於不認識鳳家的路，她決定把烏明瑜也帶上。
既然都帶兩個了，獨留下明深好像也不太合適，於是葉姝又猶豫著要帶上大徒弟。
沈默許久的君羽：“……你幹脆敲門從鳳家大門進去吧。”
哪有帶這麽多人潛入的？
葉姝有些尷尬，但是她也承認君羽說的有道理，正覺得為難的時候，明深便很善解人意地站了出來。
“師父不必帶上我了，你帶師妹去吧，這件事對她很重要，人少一點避免節外生枝。”
“算了。”君羽看了一眼明深那副深明大義，和周元白像了個十成的樣子，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我帶這小丫頭去吧。”他說。
“真的嗎義父？”貓貓很現實，這會兒立刻又願意叫義父了，“你真好！”
某義父挑眉：“怎麽？我不去就不是你的好義父了？”
烏明瑜倒也不是真的過河拆橋的人，只是大多數時候一根筋，只能專註一件事，聞言傻乎乎解釋道：“不會啊，義父就是義父，只不過義父不幫忙我就只能幫師父想別的辦法，一時顧不上義父也是正常的嘛！”
還別說，挺有道理。
君羽點點頭表示自己被說服了，然後也不等葉姝反應，直接拎著蘇輕輕消失在了眼前。
空氣中飄來他雲淡風輕的一句話。
“有件事我好像忘記說了，裏面那個臭小子，是月夫人的侄孫。”
葉姝：“……”
所以，月星遙是蘇輕輕的……表哥？
君羽帶著蘇輕輕回來的時候，葉姝正帶著另外兩個徒弟守著月星遙，可憐某人屁股上的窟窿還沒長全乎，這會勉強能從趴著變成躺著，但是他寧願自己還趴著。
他剛才被那個黑心女人折磨了一頓，身體和心靈受到雙重打擊之下，憤恨地睡著了。
因為心情不好，月星遙還做了個噩夢，被噩夢驚醒以後，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大兩小三個人齊齊湊在床頭盯著自己看，這畫面也太嚇人了。
他這是看見走馬燈了？
“怎麽？我要被那個黑心女人害死了嗎？”
“黑心女人”姜白芷，從最開始說了月星遙的傷情以後，就一直坐在角落裏安安靜靜的收拾她的藥材，葉姝幾人差點都忘了她的存在了。
君羽離開以後，她突然走出來說了句結賬，葉姝才反應過來這人也把這些隱秘聽了個全程。
不過姜白芷性情冷漠，似乎也不是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的人，葉姝也並沒有在意。
事實證明姜白芷的確是個眼裏除了醫術和掙錢，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人，這會兒聽到月星遙罵她黑心，她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只望著葉姝冷漠道：“他罵我，加錢。”
月星遙瞪大眼：“你這——”
“閉嘴吧你！”葉姝急忙過去捂住他的嘴，然後看向姜白芷，試圖賴掉這筆“精神損失費”。
“姜神醫，他那句是罵我的，不是說你！”
“質疑我醫術，也要加錢。”姜白芷不為所動。
葉姝：“……”
月星遙就是她的存款克星！
就在葉姝一邊含淚掏錢，一邊在心裏盤算著月星遙大概是月檀的哪門子親戚的時候，君羽帶著蘇輕輕回來了。
小姑娘似乎是哭累了，眼眶紅腫著睡著了，正被君羽抱在臂彎裏。
“怎麽回事？這麽快就回來了？”葉姝驚訝地走上前，很自然地從君羽手裏接過女孩，隨口道。“見到她了？輕輕是不是哭得很厲害？”
她一連串問了一堆問題，君羽安靜地等她說完才緩緩道：“沒見到，去晚了一步。”
“啊？”葉姝震驚，“難道她被祝清城轉到別的地方了？”
“不是，祝清城也在找她。”君羽略微皺眉，“她應該是被別人帶走了。”
貓貓驚訝地問：“可是義父你不是說，如果她離開鳳家，就會……”
君羽頭疼地指了指葉姝懷裏的小姑娘：“所以她哭成這樣。”
事實上蘇輕輕是哭著不願意從鳳家離開，硬要找到鳳鳶，但是君羽知道鳳鳶不在那了，不想浪費時間，就讓她睡下直接抱回來了。
“那她被什麽人帶走了，前輩有什麽別的頭緒嗎？”明深問道。
“對啊師叔，知道什麽你快說，別賣關子了！”月星遙這會兒又支棱起來了，盡管他一直在養傷，壓根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湊熱鬧他是很在行的。
師叔本尊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倒也的確沒有賣關子，把自己觀察所得說了一下。
“對方應該也是沒有惡意，我聽祝清城的意思，帶走鳳鳶的人，把她身上的詛咒解除了，所以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那不是很好嗎？”月星遙雲裏霧裏地感慨了一句，然後突然瞪大眼，“等等……你們說誰？鳳鳶？”
剛把蘇輕輕放在榻上葉姝無語：“……你什麽都不知道湊什麽熱鬧？”
“哎呀我知道啊！”月星遙懊惱地拍了拍大腿，結果這一下太用力，牽連了他屁股的傷口，他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不過還是堅持漏勺本色，說完了想說的話。
“她是我的表姑，我以前還看過她的命盤呢！我還記得那幾句話，鳳囚於牢，心向於野，有女難言，破命在巫……”
葉姝聽不太懂這種箴言詩，不過大概意思還是能琢磨一下，於是問道：“所以破命於巫的意思是，救她的人是巫族人？”
明深道：“有可能，我看書上說，這世上能解除巫族詛咒的，只有巫族人。”
“可是這個巫族為什麽要救她？好心人？”貓貓單純地疑問道。
烏明瑜雖然愛湊熱鬧，但它不喜歡聽以前的故事，他並不知道巫族人已經幾乎不出現在修界了，也因此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
幾個人都在不約而同地思考這件事，場面一度很安靜，直到角落裏忽然傳來一道冷漠中帶著些許嘲諷的聲音。
“巫族已經沒有人了。”
月星遙：給我一個機會，我能漏完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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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姝從懸賞部回來以後，看到的就是三個小家夥坐在一起，面色一個比一個凝重的樣子，君羽懶洋洋地躺在一旁的躺椅上，面具下的那雙眼睛微斂，似乎在養神，至於月星遙……哦對！
“月星遙呢？你們怎麽都這副樣子？難道他的傷……”
“他沒事。”說話的是姜白芷，她從內間推門出來，依舊面癱著臉，“他的毒已經清了，用了我的生息丸，不出一個時辰，屁股上的窟窿也會長好的。”
葉姝嘴角抽了抽：“你可以不用說這麽詳細。”
姜白芷：“你付了錢，有權知道錢都花在哪了。”
行吧。
本來還面色凝重的蘇輕輕這下也懂了：“難怪月哥哥一直不肯說自己傷得怎麽樣……”
貓貓的臉皺成一團：“屁股上有個窟窿，聽起來就好痛！”
明深倒是早就看出月星遙傷在了尷尬位置，對此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而是抓緊葉姝聊起了正事。
“師父，剛才師弟在鳳家發現了一件事……”
無人註意的角落，躺椅上的君羽緩緩坐了起來，轉頭向師徒幾人看過來，聽著明深言簡意賅地把烏明瑜那一堆“震驚”內容總結了一下。
剛從付錢錢那裏已經吃過瓜，葉姝自認為自己對鳳家的事情都已經了如指掌，本來是帶著很自信沈穩的表情聽明深說話的，直到她聽到那句“師弟說鳳鳶和師妹長得很像”，葉姝眼睛驀地睜開，嘴巴也張開很大。
“……震驚！”
果然。
眼看葉姝此刻和烏明瑜如出一轍的反應，君羽心滿意足地又躺回了躺椅上，繼續做一個安靜的背景兼工具人。
之所以自比“工具人”，是因為自從他帶著烏明瑜從鳳家回來以後，小家夥就迫不及待地捧著搶回來的法寶去找師姐獻寶了。然後就開始嘰嘰喳喳地和師兄師姐說起了在鳳家的這些震驚見聞，完全沒再理會過他這個“義父”了。
嗯……沒關系，總還有那只貓貓再需要他的時候。
——“真的，師父！我親耳聽到的！也是親眼看到的！不信你問我義父！”
看吧。
葉姝其實並不是不相信烏明瑜，她聽到明深那句話的時候就什麽都懂了，她主要是真的太震驚了。
原來蘇輕輕在秘境裏那次變身的並不是什麽超鳥，而是鳳凰血脈覺醒了。
原來付錢錢之所以說她很遲鈍，是因為當初人家把鳳家那個赤焰流火送給蘇輕輕的時候，就已經暗示過她了。
現在想來，蘇輕輕那天生自帶的鑒各路渣男的天賦，可能就是鳳家女兒的血淚換來的。
還有……“月檀果然是個坑貨！”
葉姝這下再也騙不了自己了，月檀撿這幾個小孩絕對不是她當初說的那樣“看著可憐”“湊巧遇到”“很有眼緣”。
三個小家夥這一個比一個覆雜的身世……月檀絕對是有預謀的。
知道蘇輕輕血脈以後，再加上剛才得知鳳鳶的母親出身月家，葉姝再蠢也該猜到了。
月檀也出身那個月家，而鳳鳶的母親多半和月檀是有關系的。
“師祖怎麽了？這些和她有關系嗎？”貓貓撓了撓頭，不解師父怎麽突然罵起師祖來了。
“罷了。”看著可愛的小家夥一臉天真懵懂的樣子，葉姝心知現在再去計較也沒什麽意義了。
話說回來，就算一開始月檀就把幾個孩子麻煩的身世和她說清楚，她也並不會扔下幾個孩子不管了，只是會更謹慎。也許在他們長大以前，她根本不會帶他們離開霞月宗……又或許，這就是月檀不告訴她的原因？
“師父……”蘇輕輕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葉姝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是發呆久了，幾個小家夥不明所以，不約而同地用擔憂的眼神看著她。
“好了，你們先坐回去。”她把明深按回座位上，把貓貓拎起來放在自己肩頭，又順便拍了拍蘇輕輕的小腦袋。
“輕輕，首先恭喜你，你不是超鳥，而是美麗又強大的鳳凰後裔！”說到這裏，葉姝露出非常燦爛的笑容，還鼓起了掌。
“對哦！原來師姐是鳳凰！太厲害了吧！”貓貓也後知後覺，雖然他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羨慕，但不妨礙他跟著師父一起鼓掌。
明深大概是覺得這個行為不太穩重，皺眉糾結了一下，但還是舉起手鼓了兩下。
“恭喜師妹。”這話是真心的，他知道當初那個超鳥的事，蘇輕輕難過了好一陣子。
“啪啪啪”的聲音此起彼伏響起，持續了好一陣，場面一時間熱烈得有些詭異。
蘇輕輕泫然欲泣的表情僵住，呆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師父不生氣嗎？”
“啊？我為什麽要生氣？”葉姝停下鼓掌的手，詫異道。
蘇輕輕低下頭小聲道：“我以為……師父會覺得我很麻煩。”
小姑娘從知道這件事以後，心情就一直很覆雜。
她早就習慣了自己沒爹沒娘，也基本已經認定他們已經死了，如今和師父他們在一起很幸福，很喜歡這種生活，也把他們當成了家人。現在突然告訴她，她爹娘還在，並且爹是個壞蛋，娘還被囚禁起來了…
“先打斷一下，你爹並不是那個祝清城。”葉姝出聲道，“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現在還在不在了，但總歸不是那個老渣男，而且按照鳳鳶的性格推斷，搞不好……”
搞不好又是個帶球跑的故事。
葉姝瞥了一眼明深，話就斷在了這裏。
“搞不好什麽？”貓貓聽得正認真，葉姝的停頓讓他抓心肝的難受，忍不住湊到她的臉前面出聲催促。
“沒你事。”葉姝隨手推開貓貓湊過來的腦袋，繼續看向蘇輕輕。
“說說看，為什麽會覺得自己是麻煩？”
“我……聽說鳳家是四大家族，在平淵城很有勢力，我擔心他們會找上門來。”蘇輕輕認真地擔憂著，粉雕玉琢的小臉皺成一團，“然後我還有一點想見見她……不過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怕師父有危險。”
“你要這麽說，就是看不起你師父了。雖然我一直讓你們不要惹事，但是不代表咱們怕事。”葉姝挑眉，語氣十分不以為然，“區區鳳家而已，我本來也打算去幫你把法器搶回來的，只是晚了一步而已”。
她一向做事比較謹慎，看起來好像很怕惹事，實際上她只是擔心自己了出了點事，這三個孩子又要流落街頭了，並不是真的那麽怕惹上麻煩。
也怪月檀死太快了，要是她能在霞月宗幫忙帶孩子，葉姝早就想去做更多更難的懸賞了。畢竟她一直隱約覺得自己修煉還是很有天賦的，想要學什麽就立刻能學會，升境界也來得比別人快得多……
雖然更費錢了，但也說明她在這個世界應該挺強的。
“那師父……我想去鳳家見見她可以嗎？”
盡管葉姝說成這樣了，蘇輕輕還是覺得自己在為難她，說話的時候面色難得帶了些許惶恐和緊張，葉姝看得有些心疼。
可愛貼心的徒弟提出這點小要求算什麽！
“當然可……”
“不需要啊！”貓貓忽然大聲打斷了葉姝的話。
需要搞事情的時候，這位義子終於又想起了他的好義父，直接跳到躺椅上的君羽胸上，還煞有介事地擡爪拍了拍。
“我義父可以去把你娘偷出來！”
某看了半天好戲的義父猝不及防被安排了活，一向平穩的嘴角呈現了一瞬間的僵硬。
“……嗯？”
“義父！你可以的吧？！”貓貓兩眼晶亮。
君羽：“……可以，但不想。”
貓貓：“為什麽？是偷人不好玩嗎？”
葉姝：“……”
雖然但是，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君羽混跡修界多年，雖然接過很多稀奇古怪的懸賞，也的確做過從某地帶出一個人這樣的事，但是那不代表他喜歡“偷人”。
他不喜歡和自己不熟悉也不感興趣的人打交道，而且鳳家那些事其實他也早就知道了，對他來說沒什麽樂趣可言。
若不是想看這師徒幾人，尤其是遲鈍又不喜歡麻煩的葉姝得知蘇輕輕鳳凰血脈的反應，他這會兒根本不會待在這裏。
至於為什麽他會想看她震驚的樣子……這倒是沒想過，反正想看。
這麽想著，也沒耽誤他嘴上很幹脆地拒絕了貓貓。
“不用想了。”
貓貓很失望，雖然他也並沒有覺得自己喊了幾聲“義父”對方就要對他有求必應，但是剛才自己牛都吹出去了，這下義父不答應，頓時有點下不來臺。
“那……”
“這不是好不好玩的問題，她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離開鳳家。”看小家夥這樣，君羽無奈地解釋道，“除了那個陣法比較麻煩以外，她的身上還有一個詛咒，是用她生母的血設的，有血緣牽絆，她一旦離開鳳家就會不斷虛弱下去，直到死。”
“如此歹毒……”聽到這裏，葉姝眉頭緊皺，“但祝清城應該沒有月夫人的血，這該不會是鳳家主搞的鬼吧？”
君羽冷笑：“鳳家男人歷來對外沒什麽本事，但對付自家女人可謂是計策百出，可能全部的腦子都用來琢磨怎麽為難女人了吧。”
葉姝狠狠地讚成了，然後忽然察覺不對。
“你怎麽知道這些？”這難道不是鳳家隱秘嗎？她可是剛從付錢錢那裏知道的！
君羽頓了一下，然後用一種新奇又隱含一點期待的眼神看著葉姝道：“可能是因為我有腦子，會思考。”
葉姝下意識地點了點……“等等，你什麽意思？”
是說她沒腦子？
“葉道友，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遲鈍？”君羽戲謔道。
剛被付錢錢如此評價過的葉姝：“……”
別罵了別罵了。
她正要勉強替自己辯解一下她是忙於賺錢沒心思註意其他的，君羽卻又已經開口了。
“鳳家這些年一直都很奇怪，牽扯到一些權勢利益分割的時候，出現的一定是男人，而且這種時候幾乎找不到鳳家女人的影子。反之，需要鳳家出手大戰的時候又都是女人出現，根本見不到鳳家男人……如果是你，你不會覺得奇怪嗎？”
君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對鳳家產生了一些好奇，但是這個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多了，鳳家這種行為也只是看起來比尋常重視男丁的大家族極端了一點，他也並沒有很在意，只是斷斷續續地從手下那裏聽到一些消息。
鳳家這些事情，歸根到底就是一個比不過女人的男人心理扭曲，見不得女人好，然後將這種思想定為了整個家族傳承的根本——鳳家，從根基上就是“惡”的集結。
鳳家女人多年來的抗爭，在鳳鳶這裏得到了顯著的成果——她是唯一一個從鳳家逃離成功的。
雖然最後她還是被帶了回來，但是她並沒有放棄。她私下做了很多安排，前鳳家主會選擇祝清城，也是因為有她暗地裏的引導。
她看出祝清城眼裏藏不住的野心，知道這人不會屈居於人下，便私下和他達成了協議。
兩人合作弄死前鳳家主，之後她願意將鳳家的財富權勢全都拱手相讓。
只是她沒想到祝清城這個兩面派早就和鳳家主狼狽為奸，也從岳父那裏掌握了鳳家世代以來用來控制女兒的方法。
諷刺的是，這個詛咒是當初鳳無憂從巫夫人那裏偷來的。
他明明是借助女人的能力才達到了這個目的，卻恬不知恥的認為這更能證明自己贏了那個女人，然後得意地將這個方法當做鳳家男人的家傳秘術，一代代傳下去。
祝清城的確是個貪心不足的，他和鳳鳶合作殺死了鳳家主，但是同時眼饞鳳鳶的鳳凰血脈，所以他殺了鳳家主以後，又背刺鳳鳶，將她囚禁了起來。
鳳鳶的計劃完全被打斷，很擔心被丟在慈母院門口的女兒，迫於無奈告訴了祝清城這件事，也願意提供自己的血，只求他幫忙找回女兒。
祝清城當然也想要另一個鳳凰血脈，但是他找到的時候，那個慈母院已經出事了，他怕這件事刺激了鳳鳶，就讓自己的女兒偽裝成小女孩想要騙過鳳鳶。
結果自然是失敗了，鳳鳶一眼認出那不是她的女兒，徹底不願意待在鳳家，哪怕死在外面也想出去找女兒，祝清城眼看瞞不下去，就把鳳鳶囚禁了。
鳳鳶在這陣法和詛咒的雙重禁錮下，飽受心靈的折磨，每次思念女兒就會靈力失控變成鳳凰，那些被祝清城拿去做人情的鳳翎扇上的鳳翎也是這麽來的。
大概也是血脈的牽絆，那一根根珍貴的翎羽，是一個母親對女兒滿滿的牽掛與血淚，所以蘇輕輕才會看那些扇子不爽。
聽到這裏，一直說著並不在意生母怎麽樣，只是不甘心想見她一面的蘇輕輕，臉色逐漸變得凝重下來。
“我……”
她開口想說些什麽，但是隨之而來的眼淚讓她再也說不出話。
葉姝蹲下來，伸手把小姑娘攬在懷裏，小心地拍了拍。
“沒關系的，我會帶你去見她。”
小姑娘已經開始抽泣了，感覺到溫熱的淚水很快浸濕她的衣服，葉姝心中嘆息了聲。
她原本其實有些怨鳳鳶明明還活著卻不管女兒，但現在代入一下鳳鳶，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是讓女兒在鳳家延續鳳家女千百年的命運？還是讓她在外面作為一個孤兒，雖然生活苦楚，但最起碼是自由的？
她不知道，但是她看著蘇輕輕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鳳家其他女子或許是被困其中沒有選擇，但鳳鳶她既然已經逃出去了，最起碼那個時候應該可以選擇不生孩子的吧？
為什麽還要創造一個註定延續痛苦的生命出來？
不過不管怎麽樣，這趟鳳家之行葉姝是必須要帶蘇輕輕去了，介於不認識鳳家的路，她決定把烏明瑜也帶上。
既然都帶兩個了，獨留下明深好像也不太合適，於是葉姝又猶豫著要帶上大徒弟。
沈默許久的君羽：“……你幹脆敲門從鳳家大門進去吧。”
哪有帶這麽多人潛入的？
葉姝有些尷尬，但是她也承認君羽說的有道理，正覺得為難的時候，明深便很善解人意地站了出來。
“師父不必帶上我了，你帶師妹去吧，這件事對她很重要，人少一點避免節外生枝。”
“算了。”君羽看了一眼明深那副深明大義，和周元白像了個十成的樣子，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我帶這小丫頭去吧。”他說。
“真的嗎義父？”貓貓很現實，這會兒立刻又願意叫義父了，“你真好！”
某義父挑眉：“怎麽？我不去就不是你的好義父了？”
烏明瑜倒也不是真的過河拆橋的人，只是大多數時候一根筋，只能專註一件事，聞言傻乎乎解釋道：“不會啊，義父就是義父，只不過義父不幫忙我就只能幫師父想別的辦法，一時顧不上義父也是正常的嘛！”
還別說，挺有道理。
君羽點點頭表示自己被說服了，然後也不等葉姝反應，直接拎著蘇輕輕消失在了眼前。
空氣中飄來他雲淡風輕的一句話。
“有件事我好像忘記說了，裏面那個臭小子，是月夫人的侄孫。”
葉姝：“……”
所以，月星遙是蘇輕輕的……表哥？
君羽帶著蘇輕輕回來的時候，葉姝正帶著另外兩個徒弟守著月星遙，可憐某人屁股上的窟窿還沒長全乎，這會勉強能從趴著變成躺著，但是他寧願自己還趴著。
他剛才被那個黑心女人折磨了一頓，身體和心靈受到雙重打擊之下，憤恨地睡著了。
因為心情不好，月星遙還做了個噩夢，被噩夢驚醒以後，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大兩小三個人齊齊湊在床頭盯著自己看，這畫面也太嚇人了。
他這是看見走馬燈了？
“怎麽？我要被那個黑心女人害死了嗎？”
“黑心女人”姜白芷，從最開始說了月星遙的傷情以後，就一直坐在角落裏安安靜靜的收拾她的藥材，葉姝幾人差點都忘了她的存在了。
君羽離開以後，她突然走出來說了句結賬，葉姝才反應過來這人也把這些隱秘聽了個全程。
不過姜白芷性情冷漠，似乎也不是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的人，葉姝也並沒有在意。
事實證明姜白芷的確是個眼裏除了醫術和掙錢，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人，這會兒聽到月星遙罵她黑心，她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只望著葉姝冷漠道：“他罵我，加錢。”
月星遙瞪大眼：“你這——”
“閉嘴吧你！”葉姝急忙過去捂住他的嘴，然後看向姜白芷，試圖賴掉這筆“精神損失費”。
“姜神醫，他那句是罵我的，不是說你！”
“質疑我醫術，也要加錢。”姜白芷不為所動。
葉姝：“……”
月星遙就是她的存款克星！
就在葉姝一邊含淚掏錢，一邊在心裏盤算著月星遙大概是月檀的哪門子親戚的時候，君羽帶著蘇輕輕回來了。
小姑娘似乎是哭累了，眼眶紅腫著睡著了，正被君羽抱在臂彎裏。
“怎麽回事？這麽快就回來了？”葉姝驚訝地走上前，很自然地從君羽手裏接過女孩，隨口道。“見到她了？輕輕是不是哭得很厲害？”
她一連串問了一堆問題，君羽安靜地等她說完才緩緩道：“沒見到，去晚了一步。”
“啊？”葉姝震驚，“難道她被祝清城轉到別的地方了？”
“不是，祝清城也在找她。”君羽略微皺眉，“她應該是被別人帶走了。”
貓貓驚訝地問：“可是義父你不是說，如果她離開鳳家，就會……”
君羽頭疼地指了指葉姝懷裏的小姑娘：“所以她哭成這樣。”
事實上蘇輕輕是哭著不願意從鳳家離開，硬要找到鳳鳶，但是君羽知道鳳鳶不在那了，不想浪費時間，就讓她睡下直接抱回來了。
“那她被什麽人帶走了，前輩有什麽別的頭緒嗎？”明深問道。
“對啊師叔，知道什麽你快說，別賣關子了！”月星遙這會兒又支棱起來了，盡管他一直在養傷，壓根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湊熱鬧他是很在行的。
師叔本尊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倒也的確沒有賣關子，把自己觀察所得說了一下。
“對方應該也是沒有惡意，我聽祝清城的意思，帶走鳳鳶的人，把她身上的詛咒解除了，所以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那不是很好嗎？”月星遙雲裏霧裏地感慨了一句，然後突然瞪大眼，“等等……你們說誰？鳳鳶？”
剛把蘇輕輕放在榻上葉姝無語：“……你什麽都不知道湊什麽熱鬧？”
“哎呀我知道啊！”月星遙懊惱地拍了拍大腿，結果這一下太用力，牽連了他屁股的傷口，他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不過還是堅持漏勺本色，說完了想說的話。
“她是我的表姑，我以前還看過她的命盤呢！我還記得那幾句話，鳳囚於牢，心向於野，有女難言，破命在巫……”
葉姝聽不太懂這種箴言詩，不過大概意思還是能琢磨一下，於是問道：“所以破命於巫的意思是，救她的人是巫族人？”
明深道：“有可能，我看書上說，這世上能解除巫族詛咒的，只有巫族人。”
“可是這個巫族為什麽要救她？好心人？”貓貓單純地疑問道。
烏明瑜雖然愛湊熱鬧，但它不喜歡聽以前的故事，他並不知道巫族人已經幾乎不出現在修界了，也因此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
幾個人都在不約而同地思考這件事，場面一度很安靜，直到角落裏忽然傳來一道冷漠中帶著些許嘲諷的聲音。
“巫族已經沒有人了。”
月星遙：給我一個機會，我能漏完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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