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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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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晨光熹微, 海浪層疊,路白薇和溫良在沙灘上散步。

路白薇跟他商量,“你能不能把齊賢和小狼身上的芯片取出來?”

溫良腳步稍頓, 語氣隱隱透著危險,“你是想……”

“打住,我什麽都沒想,”路白薇趕緊替自己澄清, “你這麽做,容易傷人自尊。”

齊賢都不像從前那樣活潑了, 變得有些沈悶。

畢竟他是賢惠嬌夫,以妻為天的那種性格, 身上裝了這麽一塊芯片, 難免會讓他陷入痛苦和焦慮。

“讓他們搬出來, 我就同意。”

“我們一起租的房子, 我憑什麽趕他們走?”

寒星他們三個, 也是交了房租的好不好。

溫良沈默了幾秒,“你和我結婚也行。”

路白薇:“……”

要求越來越離譜了,她一個都達不到。

“不樂意算了。”路白薇轉身就走。

“等等, ”溫良叫住她, 無奈, “你就不能再跟我商量商量?”

路白薇睨他,“你提的要求都這麽難達到, 我們還怎麽商量?”

“結婚這件事……其實還有商量的餘地。”

“說說看。”路白薇等著他的後續。

“你之前說的話,我仔細考慮過。既然你怕結婚影響工作,那我們只辦婚禮, 不領證,你意下如何?”

“你的意思是, 假結婚?”

辦一場婚禮,既圓了溫良要名分的夢,又能滿足家長的期待。

兩個人沒領結婚證,就不算法律上的夫妻。

溫良不願意承認是假的,溫聲輕語:“這個條件,你能答應嗎?”

“結了婚之後呢?天天被催生,不還是一樣?”

被催婚和被催生,都一樣令人煩躁。

“我有辦法。”

路白薇狐疑,“什麽辦法?”

“只要你同意,我就有辦法,讓他們不再催生。”

路白薇思忖片刻,“我考慮考慮。”

她正要回酒店,被溫良握住手腕,嗓音低低地,“再陪我一會兒?”

他的聲音有些刻意地放軟,像在撒嬌。

路白薇聽得心尖一酥,反握住他的手,“走吧。”

兩人手牽著手,在清晨的海邊散步。

走累了,坐在石頭上歇息。

附近都是林立的黑色巨石,正好阻隔了外人的視線。

溫良摘下眼鏡,路白薇放松地躺在他懷裏。

他冷白如玉的長指插在她發間,俯身親吻,氣息急促而炙熱。

溫良很會接吻,技巧嫻熟。

喘息暧昧,唇舌若有似無地勾纏,撩起無數戰栗的酥/麻。

路白薇閉上眼,指腹搭在他凸起的喉結處。

兩人正情濃升溫時,熟悉的人影從石頭後面走出來。

身形高大挺拔,神色冷冽,是寒星。

路白薇趕緊推開溫良,面帶尷尬地從他懷裏坐起來。

“咳,你怎麽來了?”

寒星下頜繃緊,語氣冷硬得幾乎能掉出冰碴子,“給你打電話沒人接,就過來找你。”

路白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去吧。”

溫良走在她身後,再次牽住她的手。

趁路白薇沒反應過來,他的手指鉆進縫隙,與她十指相扣。

寒星有話要說,剛一回頭,正好將這一幕收入眼底。

他眼底的光徹底黯淡,垂在身側的拳頭緊了又緊,極力壓抑著翻湧的情緒。

路白薇掙脫了一下,沒掙開。

她避開寒星的視線,狠狠瞪了溫良一眼。

可溫良臉皮厚如城墻,根本不痛不癢,鏡片後的琥珀色眼眸微彎,笑得溫文爾雅。

又在裝好人。

寒星強迫自己收回視線,悶不做聲地走在前面。

他腳步比起之前,加快了許多。

附近正好有座山,趁著爬山的功夫,路白薇找到跟寒星獨處的機會。

“早晨的事,其實只是個意外。”

具體怎麽意外,能意外成那樣,路白薇也想不出來。

寒星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不說話。

“後面牽手也是溫良硬要牽的,我沒反應過來,正好讓你看見了。”

寒星還是不開口。

兩個人走在山坡上,連路旁的美景都顧不上欣賞。

路白薇莫名覺得,自己仿佛在哄鬧別扭的男朋友。

“你還是不肯理我啊?”她無奈地笑了笑。

其實她不是很擅長哄男人。

解釋了兩句,都算是極限了。

“路姑娘……”寒星終於肯說話,嗓音低沈微啞,“我只是閉上了嘴,沒有閉上耳朵。”

路白薇先是一楞,隨即明白過來他的話,嘴角微微上揚。

他的意思是,雖然他沒有吭聲,但他在聽她解釋。

她再說幾句甜言蜜語,他就氣消了。

“溫良他……在我心裏比不上你。雖然他手段多,很會揣摩人心,但他哪裏比得上你的認真?你又成熟又穩重,還長得這麽好看,我最喜歡你的臉……”

這番話半真半假。

路白薇清楚,寒星更清楚。

可他還是被這些特意說給他聽的情話,撩撥得心弦顫動。

路白薇正要繼續想好聽話來哄他,寒星主動拉住她的手指,“夠了。”已經夠了。

他眼睫低垂,認真地看著地面。

路白薇卻發現,他從耳朵到脖頸,一片害羞的紅色。

她悄悄松了口氣。

還好寒星好哄,不然她有的頭疼。

過完周末,又到了忙碌的周一。

正如路白薇預料的那樣,家裏人還在不遺餘力地催婚,催婚。

這次,爸媽還找到了新的借口:“明年是寡婦年,不適合結婚,再拖到後年就太晚了,你們今年先把婚結了,剩下的事以後再說。”

“不結婚哪行?我跟你爸隨禮都隨出去快十萬了,你不結婚不辦酒席,這些錢怎麽收回來?”

說來說去,就是找各種借口,來讓路白薇按照他們預想的路線生活。

下班的時候,路白薇跟陳舒悅打電話,吐槽這事。

陳舒悅自嘲道:“我家也天天催婚,不過我媽是想收我的彩禮,拿去給我哥娶老婆。”

路白薇聽出她今天語氣不對,試探道:“你跟家裏人吵架了?”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陳舒悅強忍著的情緒直接崩潰,聲音染上了哭腔。

“我跟我媽吵好幾天了,自從我說要自己攢錢,不往家裏打錢開始,他們就天天打電話跟我吵。說我翅膀硬了,被男人騙傻了,白養我這麽大……”

陳舒悅本來就剛分手,正處於情緒最低落的時候。

爸媽突如其來的變臉和指責,把她都嚇懵了。

她印象中,爸媽雖然更偏愛哥哥,但是對她也不算差。

她生病的時候,媽媽一直關心掛念,她在外地讀書,媽媽頻頻打電話關心,每次回家都做她最愛吃的菜,連哥哥都沒有這份待遇。

所以陳舒悅一直覺得,爸媽對她沒有那麽壞,他們還是愛她的。

可這次的矛盾突然激發,爸媽一瞬間變得那麽陌生,那麽遙遠。

“我們在電話裏吵了半天,我媽情緒上頭,把所有難聽話都說出來了。家裏剛給我哥買了房子,還得每個月還房貸,我不往家裏打錢,他們沒法還……”陳舒悅吸了吸鼻子,“我聽了都覺得很諷刺。我一直以為家裏很窮,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給我哥在縣城買了房子。”

之前路白薇問她,她了不了解家裏的經濟狀況。

陳舒悅覺得,她從小在家裏長大,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家裏的經濟條件呢?她家裏窮,沒什麽錢,她一直都知道。

可為什麽有一天,爸媽突然買得起縣城的房子了?為什麽她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陳舒悅腦子裏“嗡”的一下,一直以來的信念轟然崩塌。

全家人都在瞞著她,都在防備她,只把她當成一個還房貸的工具。

她心心念念的家,心心念念的父母,剝離了表面的偽裝後,居然是這樣的。

陳舒悅怎能不心寒?

她在電話裏泣不成聲,仍在強顏歡笑,“我媽還說,只要我趕緊結婚把彩禮拿回家,我就不欠他們什麽了。以後我想幹什麽幹什麽,他們再也不會管我。”

陳舒悅平時上網也見過很多重男輕女的奇葩父母,可她一直覺得,自己家跟那些家庭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爸媽供她上大學,沒有逼著她輟學打工,也沒有逼著她在家裏幹很多家務,對她也有許多關心和照顧,明明爸媽是愛她的。甚至她和哥哥鬧矛盾,家裏都會向著她。

可為什麽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全部變成了她完全陌生的樣子。

難道爸媽對她的關心和愛,全都是假的?

“薇薇,我本來覺得,我早就習慣了家人的偏心,可還是好難過。為什麽呢?為什麽跟我最親最近的家人都不愛我?”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掛斷電話,路白薇跟寒星說了一聲,今天晚點回去。

她隨即在路邊攔了輛車,去跟陳舒悅約好的咖啡館。

陳舒悅坐在靠近馬路的位置,玻璃櫥窗後面映出她的身影,揚手沖著路白薇揮了揮。

路白薇推門走了進來。

陳舒悅眼睛腫得像核桃,“薇薇,你來了,你看看你想吃什麽,這家店的小蛋糕特別好吃。”

兩個人點了餐,陳舒悅沒再提電話裏的事情。

真正讓人痛徹心扉的事,是不敢提起太多遍的。因為只要一提起,就會瞬間擊潰所有的心理防線。

陳舒悅不敢回想。

咖啡和甜品做好了端上來,兩個人默契地說起工作上的事。

“今天氣死我了,每次一有接待開會的工作,就會找我去。我又不是前臺,還有一大堆材料要寫呢。讓我在那穿著高跟鞋傻站了一整天,腿酸得要死。”

陳舒悅年輕漂亮,是單位的門面,所以經常被叫去給領導跑腿,還是無償的。

“你以後上班,可以打扮得土氣一點。”

“還真得這樣。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上班要什麽精致美艷,一點屁用都沒有。少給我安排點工作,我就謝天謝地了。”

每次打扮得光鮮亮麗,都會被那些老同事用猥瑣的眼神盯著看,搞得陳舒悅一天的好心情都蕩然無存。

顏值的紅利沒吃上,倒是吃上了顏值的虧。

“你最近忙嗎?”

路白薇喝了口咖啡,“有點忙。我們組有個小姑娘懷孕了,幹不完的活就丟給我們幾個。”

“在這邊還得運營微博賬號,我懶得弄。”

每個策劃都有自己的賬號,以此來接收來自玩家的反饋和建議。

當然矛盾出現的時候,不滿和謾罵也是少不了的。

路白薇只有一個私人微博號,她不想把工作和生活連在一起,更不想在下班後,還操心工作上的事,所以對此事一拖再拖。

“唉,雖然也有很多煩心事,但起碼這份工作比上一份工作工資高。”

“是啊,這是唯一的優點了。”

工作哪有不煩的,只能挑著自己能接受的幹。

吃完甜品,外面華燈初上,噴泉附近亮起了彩色的燈。

“走吧,出去轉轉。”

附近就是大型公園式的商場,既有室內的玩樂設施,又有室外的小型過山車,海盜船,還有游覽小火車橫穿公園。

來這裏的,大部分都是帶小孩的家長,吵吵鬧鬧。

聊起路白薇面臨的催婚,陳舒悅說道:“其實我覺得,你們只是辦婚禮,不領證的話,好像還可以接受?還能把你之前送出去的禮金,收回來一些。”

路白薇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理智上來說可以接受,如果溫良真的有辦法,不讓長輩催生的話。但情感上,我很不甘心。”

“為什麽?”

“本來可以連婚禮都不辦的,到頭來還是要妥協,為了迎合長輩而辦一場婚禮,勞累一整天。”

陳舒悅聲音低落下去,“誰又能完全不受家庭束縛呢。長大了以後,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無奈。”

正好走到燈光比較暗的步道上,路白薇走到陳舒悅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哭的話,就靠我身上吧。”

陳舒悅搖了搖頭,鼻音有點重,“沒事,我哭了好幾天,現在已經差不多接受現實了。”

家裏的事,她想自己消化,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跟路白薇打電話。

“不愛就不愛吧,沒人規定,父母一定會平等地愛所有孩子。可能我比較倒黴,抽到了不愛我的父母,沒什麽大不了的。”

陳舒悅揉了揉鼻尖,悶聲說道:“我今年不打算回家了。”

以後,她也不會每個月都往家裏打錢。

“如果家裏讓你不開心,那就不回去了。”路白薇有些心疼,鼓勵道,“你在哪兒待著最舒服,哪兒就是你的家。”

有句話叫“此心安處是吾鄉”。

出生長大的地方,不一定是可以停泊依靠的歸宿。

長大後,自己就是自己的港灣。

“嗯。”

“其實為了應對我爸媽的催婚,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陳舒悅問:“什麽想法?”

路白薇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她。

陳舒悅瞪大了眼睛,“會不會太……”叛逆了?

路白薇搖頭,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還在考慮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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