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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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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一股森冷恐怖的威壓從地下噴湧而來, 陰風呼呼作響,聲音尖刺,無數黑灰之氣降原本環繞在元欞身周的金色陣法頃刻間變成黑色, 猶如一頭來地獄的惡獸在咆哮著。

地獄之中, 四方靈門皆不受控制被打開, 任由守門者如何施法都無從關閉, 就連鬼王,冥帝來了亦無法阻止。

正盼著潛逃的厲鬼冤魂見此大喜奔相沖去,卻在踏出那靈門的瞬間, 竟被一股不知來自何方的力量強行泯滅化作一團灰煙吸走。

一世間, 整個冥界大亂,畢竟當初冥帝大戰阿修羅也都未曾出現這等混亂的場面。

那靈門像被一只無形的手不斷撕裂著一般,眨眼又擴大一圈。

冥帝用冥界鎮魂玉想要軀退其力量,卻不其連同鎮魂玉也想一並收走。

冥帝眉頭一跳, 急急壓下險些脫手而出信物。

“稟冥王,酆都上空被一片紫雷圍了起來。”

一名仆從剛從地上探來消息, 神色慌張地回來稟報。

那場面他只一眼, 便深深地烙在他腦海裏,那紫電每閃一下都帶著死亡的氣息。

聞聽此言, 四名鬼帝不由面面相覷。

冥王皺了皺眉頭, 留下一個‘走’字, 便轉身消失在原地。

幾名鬼帝也紛紛跟隨而去。

沒有人註意到, 走在最後的北方鬼帝臉上閃過一絲遲疑的疑惑。

幾道流光閃過天際。

很快,便來到紫雷之外的一片空地上。

與此同時,酆都城突然傳來一道恐怖的威壓, 宛如眾人腳下便是一個萬鬼窟般,宛若其下寄藏著一頭猛獸在覬覦著天上的仙家。

眾人默默地後退一步, 只怕那鬼仙丹心已成了。

而那怨靈之氣,卻依舊沒有停下,還源源不斷湧向酆都城。

冥帝見此心頓時沈了下去。

鬼仙一名只在上古時期出現過,即便是尊統六屆的天界君帝也要連手四名帝君才將其泯滅。

可見其實力的強悍。

自從一萬年前仙魔兩界大戰,雖徹底滅了魔尊,但仙界也隕落了幾名大將。若真讓今日的鬼仙走出紫電之下,那仙冥佛三界,恐無寧日。

思索間,他眼見忽然瞥見在酆都城門下同時也註意到自己的郁硯。

郁硯眸色淡漠,一副置身之外的模樣讓冥王沈思了起來。

仙家前的天帝與釋迦佛。

匆忙趕來的隨從一眼便看到天庭與西境掠來兩道流光。

冥王也看見了,不過他卻hi揮手召出一張黑紫色的檀木椅,身形一晃便飄飄入了坐。

三位鬼王們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冥王纖指一揮,結出一個結界罩住幾人。

目光審視著下方的鬼仙,“畢竟與我們同脈的鬼仙,讓他們先打,萬一鬼仙打贏了,回頭她也不好找我們的麻煩不是?”

隨從默默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那萬一....仙界贏了呢?”

冥王挑了下眉梢,“我就上去補兩刀,以表戰線統一。”

鬼王們:“.......”

竟莫名的.....有道理....

北方鬼帝瞇著眼,一動不動地看著底下被黑氣遮蔽面容,雖若隱若現卻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是越看越驚心。

待到眾人註意力都放在鬼仙的身上時,張恒悄然隱去了身形。

冥王眸光劃過一絲亮光,卻也不動聲色。

半空上天威怒鳴,便隨著觸目驚心的紫光閃過,眨眼又滾下一道十米粗陣雷,滾滾劈在結界上。

誰知,那陣雷落在結界後,竟然快速被分離四散開去,隨即轉落至酆都城四周的枯木而去。

天上的聞聲趕來的仙家,本還想觀賞鬼仙被滅的盛況,那知竟看到這令人瞠目結舌的場面。

即便是仙帝渡劫,這一道紫雷下去,也得灰頭土臉的,那結界到底是用何等靈力匯聚而成的,竟能直接分化紫電。

就在眾人神情嚴肅細觀那結界時。

突然,一道驚呼聲傳來。

“快看,那灰色的結界下,那身形怎麽....瞧著像著藏經佛?”

“奇怪,藏經佛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大家看,那靈氣瞧著像是從鬼仙身上發出的....”

“想不到這鬼仙實力竟如此強悍。”

眾仙家輕聲議論著。

待視線仔細辨認看去,那結界下竟真飄浮著一團黑氣支持著,結界一丈之下還有兩道身影緊緊地糾鬥在一起。

但也只能隱約瞧到一片血色袈裟。

與此同時,一道玄色身影悄無聲息的時出現在楊路非幾人身後。

張恒鐵青著臉,唯恐被其他人察覺又不得不壓低著聲音詢問道,“那鬼仙為何氣息如此熟悉?”

郁硯揚眉,微側過臉頰,只是意味深長的睨了他一眼。

楊路非則是苦笑了一聲。

張恒見狀,眼皮一跳,還真被他猜中了,卻隨即眉頭又一皺,“不對,那丫頭明明已沒了靈力,怎麽可能還能....”

此時天上的眾仙家越聚越多,張恒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口。

楊路非臉上傷過一絲擔憂,“家母也在裏面。”

張恒眼角一抽,眉側的青筋壓抑不住的跳動。

他看著城門外悲痛欲絕的楊渲林,未等他再說什麽,便看見天際閃過幾道七彩的流光。

京帝駕著尊座與西境的釋迦佛幾乎是同時趕到。

“拜見京頂,釋迦佛祖。”

天際滾滾天雷夾著一陣浩浩蕩蕩的參拜聲音。

一襲金龍寬袍披身京帝目光掠過眾仙,轉而將視線投向底下鬼哭狼嚎的酆都城。

眼見鬼仙煞丹已成,天雷也劈了幾道,卻連她一個頭發絲的碰不到,他的威嚴的臉上頓時陰沈了起來,目光仿佛夾著千尺寒冰轉眸一掃,便發現了在酆都城城前的一行人。

幾乎同一時間,一股強大的威壓,猶如泰山壓頂鎮落了下去。

楊家父子與剛到的張恒,還有無辜的孔奕澤沒有一絲心裏準備,撲通一聲,跌跪了下去,生生砸出一個洞來。

郁硯瞇了瞇眼,指尖一動,一道靈力彈出,壓附在所有人身上的威壓立刻消失得一幹二凈。

京帝臉上閃過溫怒,礙於有其他仙家在場,只能深吸口氣,撇開眼。

“起來吧。”

釋迦佛目光放在結界下交織的兩道身影,目光幽沈一片。

旁人只當他在註視著那黑氣繚繞的酆都城,聽得他沈聲一嘆,“阿彌陀佛。”

恰在此時,又一道紫雷聞聲而落。

終於,固若金湯的結界似乎有了些許裂痕,幾乎也是同時,被旋繞在底下的黑氣快速填補了起來。

眨眼的功夫,那結界又完好無損。

“這...”

“這才太逆天了吧?!”

仙人中不知誰輕喃一聲,“若是被那鬼仙渡劫成功,恐怕三界難有太平日了。”

京帝冷眸掃過仙人群,眾人瞬間被扼住喉嚨般,不敢再妄議一聲。

他凝眸望向釋迦佛,沒有挑明結界是三佛所結,只是意味深長道,“事到如今,此結界想要自行解開已是不可行了。”

釋迦佛睜開眼,目光正好撞上被金光撞落開的莫相,在他右邊奄奄一息躺著一名老太婆,那人正是林雨菲,他頓了頓,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既是吾門下逆徒所惹下的禍事,便由貧僧收場吧。”

京帝頷首,他確實沒想過動手。

釋迦佛揚手一揮,一道金光急射而出打在結界上,幾乎是同一時間,又落下一道天雷。

“轟隆隆!!”

聲音更加震耳欲聾,這回,那結界上終於是被打出一個洞口,坐在結界中的元欞也猛地一震,一口黑血順著丹田湧吐而出。

天同她懸浮在頭頂上的內丹也裂出一片盤根錯節的細痕。

元欞睜開眼,彼時的她雙眸猩紅,眸光凜厲如夾著寒光,周身散發著一股森冷陰寒之炁,宛若來自則地獄的阿修羅。

四周的煞氣還在不斷湧入她的體內,助壯她的受損的丹田,唯有她頭頂上的內丹,從原來的明艷變成如今的灰色,但它也依舊不斷在吸納方圓的靈炁。

顧子鑒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是林雨菲並不是在救元欞,而是將她推到是深淵。

鬼仙,三界不容,天道不允的邪仙。

如今,連仙佛兩界的統治者都來了,她還有活路嗎?

顧子鑒臉色慘白,下意識想過去扶她。

莫鬥攔住了他,“她身上的煞氣不是你能碰的。”

顧子鑒捏住莫鬥攔住胸前的手,看著元欞的身上令人驚恐的煞氣,雙眼布滿了憤怒與心痛,“你知不知與三界為敵的後果....”

元欞目光淡淡地看著周身是傷的顧子鑒,灰色的煞氣不斷阻隔兩人之間的距離,源源不斷地湧入她是受損的丹心,元欞張了張嘴,心如沈石,最後也只能慘白一笑,擦了擦嘴角莫名妖冶的血絲,她輕聲問:“我有得選嗎?”

從一出生,她茍延殘喘至八歲,世道待她不公,原以為跟了師傅一切就好了,可是未曾想,她只不過是從一個食人坑掉進另外一個深淵而已。

師傅是假,師門利用她,即便至絕境,師祖也不忘利用她,將她推進更深的深淵。

林雨菲羞愧地垂下雙眼,“對....不....起。”

元欞閉了閉眼,心底五味雜陳。

天雷本就令她心生恐懼,現在又來了兩個實力強勁的對手,她今日恐怕真要交代在此處了。

“你....”

顧子鑒張了張嘴,想讓她歸降的話斷在嘴邊,丹心一成,即便她有心歸降,那些虛偽的仙家又豈會放過她。

莫鬥嘆了一聲,“你二人緣至此已斷,子鑒,莫要糾葛了。”

元欞眸光註視著顧子鑒,往事歷歷在目,不知不覺間,她已習慣了他的陪伴。曾想過別離,卻不曾想過來得如此之快。因為她的已經受了重傷,她不想再連累他了。

垂下已經泛起瑩瑩水霧的明眸,她臉上劃過一絲決絕。

“你我本就心有所向,往後,你修你的佛道,我過我的鬼道,就當未曾相識。”

顧子鑒目光死死的鎖著她置身在灰暗中的雪白小臉,那道被彩色拋棄的灰色死死地纏在她身上,仿佛隨時要將她吞噬一般。

顧子鑒心像被一條荊棘狠狠地抽了一下,帶著深深無力感,連呼吸都帶著痛楚。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故作堅強的說著訣別,未反駁,也沒回應。

連同抓在莫鬥手臂上的手也慢慢松開。

莫鬥心底泛起一絲異樣,蹙了蹙眉,回頭望著顧子鑒。

顧子鑒目光淡淡,“放我走吧,莫鬥師傅。”

莫鬥渾身一震,“你....”

顧子鑒目光平靜的回望莫鬥,“在下只是寄住在貴寺中的妖怪,那鬼仙是吾妻,這裏沒有你的小師侄也沒有所謂的小師弟。”

莫鬥看著他眼底是平靜,一股不詳的預感瞬間湧了出來。

他怒喝一聲:“莫要胡說。”

說完召出一條捆仙繩,結結實實地將他捆起來。

顧子鑒終於有了情緒波動,儒俊的臉龐上閃過一絲陰沈,“別逼我。”

莫鬥轉身不去看他,“你有你的路的要走,為了一個她,不值得。”

顧子鑒冷冷道:“你們與她的師門又有何區別?”

莫鬥身形一僵,被說中心事的他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

元欞攝人的冷眸一轉,便對上不遠處還提著劍,一臉震驚正看著自己的白柳行,忽然彎起嘴角。

“真好.....第一眼便看到了你。”

話音淡淡,卻在白柳行心底結出了一層寒冰,他下意識想要從被劈開的洞口逃出去,可卻被元欞身上的威壓鎮得動彈不得。

看著那猶如毒蛇的煞氣慢悠悠地朝他飛來,他瞪大的雙眼布滿了驚恐。

他再如何也臻丹期的仙家,這鬼仙只一眼便令自己動彈不得。

元欞沒有心思與他耗,朝他擡手勾了勾指尖。

一條毒蛇惡嘯著沖向白柳行,白柳行驚恐的聲音剛湧上喉間,便被淹沒在迷霧中。

灰氣淡去,只留著一顆金色的內丹懸浮在哪裏。

元欞指尖微動,那顆金丹舉止間便落在她嘴裏。

於此同時,頭頂瞬間傳來一片吸氣聲。

“好,好!死的....好,哈哈哈....”

不遠處的槐樹下,傳來一道虛弱的叫好聲。

元欞眼底眸光微閃,即便她對林雨菲的又恨有憐,但此刻她深知與誰都不得有幹聯。

左右皆由不得她選,何不拉幾個墊背的?

元欞目光陰狠地望向天際的眾仙,嘲諷地笑了,笑意中夾著刺骨的森冷。

那天雷見結界終於被劈開,似乎更振奮了,閃著審判的紫電正凝聚著更加強大的天雷,像是要一擊毀滅了她。

釋迦佛未垂著眼眸,聲音緩慢透著憐憫,“既是天道不容,自縊吧。”

元欞冷冷一笑,清脆的聲音亦夾著漫不經心的質問,“狗屁,天道若真是聖明,那你佛門既犯下屠城之大罪,卻又為何未得到天道的處罰?”

仙家中一片狐疑,“什麽屠城?”

“可有聽聞?”

“嘶....這....還真沒有呢....”

看著元欞這般頑劣,釋迦佛那張聖潔雍華的面容,閃過一絲殺機,見那竟然又開始凝結起來的洞口,“還不動手?”

話是對站在底下的莫鬥以及剛從地上站起來的莫相說的。

莫相想要去阻止容槃偷襲藏經佛,卻被容槃射出的煞氣所傷,雖然手臂被灼出一道血口,但好在他也又罡氣所護,很快便驅散了煞氣。

他在半空時並不是沒看到莫鬥阻攔白柳行的舉動,但眼下天庭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他也只能惡狠狠地剜了莫鬥一眼,回頭再到釋迦佛面前好好算賬。

想罷,他率先朝元欞沖去。

元欞眸光閃過一片血色,掌中生出一片血色煞氣。

被綁在原地的顧子鑒沒想到連釋迦佛亦是如此偏袒自己的弟子,而選擇殺了元欞封口。

第一次,他為自己曾想要成佛度化世間苦難的想法感到羞恥。

莫鬥深知已容不得他猶豫留情。

他邁開沈重的腳步,掌握成拳,雙臂肌肉鼓脹,虬龍自拳心飛出,雙龍繞身,目光冷冽地盯著交戰中的元欞。

耳邊陰風愈發淒厲,鬼嚎聲越發的刺耳,仿佛那些被屠殺殆盡的冤魂再一度活過來了一般,發瘋地沖進元欞體內,叫囂著元欞為他們報仇。

“她不過....就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顧子鑒沙啞的聲音莫鬥身後傳來。

他企圖讓莫鬥手下留情,放過元欞。

但莫鬥卻恍若未聞,閃身殺去。

顧子鑒絕望地紅了雙眼,他奮力與捆仙繩的力量爭奪起來。

於此同時,沒了佛力壓制的丹田,忽然躁亂湧動起來,結界外似乎有一股屬於自己的力量在叫囂著。

天上雷鳴陣陣,紫電蓄力已滿。

城門外,眼見結界終於破了一個洞,楊家父子又驚又喜,可還沒等他們高興完,又一道天雷準備落下,楊渲霖卻已顧不上那麽多,身形一動便朝著那道小口沖去。

楊路非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

生怕那天雷同一時間落了下來,把楊渲霖劈成兩半。

張恒聽到元欞的聲音,心尖一顫。

“完了,真是這丫頭。”

孔奕澤難得也收起輕蔑的神色,一臉凝重地看著又重新自我修覆的結界,“沒想到這鬼仙實力既如此強悍,若真是被她將四方鬼獄的魂魄吞噬完,怕是三界之中,便無一能敵了。”

郁硯忽而低頭,望向腰間,哪裏掛著一個栩栩如生的蓮花臺,此時正不斷閃著妖冶的光芒。

待他再次擡頭時,那天雷已經落了下去,而在其後,一直靜觀的京帝忽然擡起手,與釋迦佛同時打出一道靈力註入天雷中。

郁硯瞇了瞇眼。

只是待雷光一閃而過時,他身側的蓮臺卻已經消失了。

楊渲霖剛闖進來,一眼就看見在愧樹下奄奄一息的林雨菲。

只是後方天雷也落了下來,那窒息的靈感鎮得他腳跟發軟,咬緊牙,最終還是令他險險避了過去。

只是散繞的四周的餘電還是傷到他沒最後收回的腳跟。

跌落在地上,那腳跟被是捅出一個血窟窿,明明傷口不大,但揚渲霖想要運功止住,卻無濟於事。

他回頭看著奄奄一息,如七旬老人垂老模樣的林雨菲,心尖一顫,瞬間紅了眼眶,拖著腿傷跌撞著來到她身邊。

“你怎麽....這般糊塗....”

他抱著林雨菲幹枯的身體,壓抑不住低泣出了聲,“我說了一切待我受,你偏偏不聽....”

林雨菲殘喘一聲,亦是紅了眼眶。

“天地....不仁,萬物...皆....為芻狗....”

酆都城幾萬百姓是,她門下子弟亦是,她如若不這樣揭開酆都城的事,她那些殘缺不齊的弟子們連輪回都進不去。

憑什麽他們之間的利益,要拿她命苦的弟子來抵。

“阿霖,我....不悔.......唯獨...對不起....元欞。”

楊渲霖握住她的幹枯的手,往日灑脫的老兒的模樣不覆存在,眼中止不住的掉,緊緊地抱著林雨菲安慰道,“菲兒,你莫怕,不過是沒了靈丹罷了,我陪你重入輪回,咱們重新來過。”

林雨菲微微一笑,只是眼底卻沒了神光。

她拿靈丹助鬼仙聞世,若是元欞沒活著走出這裏,想來,接著算賬便是她了。

但若論起她所作的原由,那白柳行與藏經佛所作的事也便蓋不住。

京帝吃了這麽大的虧,又豈能容她再入仙界。

但為了安撫楊渲霖,她還是輕輕的回了句,“好。”

另一邊,天雷落下的瞬間,莫相兩人已先一步避開。

元欞冷著眼看著他們閃開,也絲毫不敢怠慢,凝著煞氣,目光絕然地站在原地,召來一片煞氣沖向雷劫。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天地為之震動,雷劫落下的時間也比已往的還要久一些。

看著雷劫之上,兩位尊者同時出手。

眾仙詫異的同時卻也彼此心照不宣著。

那鬼仙一個照面就將白掌門剔了丹,若真是讓她活了下來,那還得了?

很開,煞氣被雷劫給逼了回來,雷劫準確無誤的落在元欞頭上,她頭頂的懸浮著的內丹一個照面便應聲而爆。

雷劫順勢劈在她的頭上,震得她全身靈氣逆流,如烈火焚灼,如萬針刺骨般鉆心的疼,耳朵也被震得流出一絲黑血。

連同體內那剛凝聚出來的煞丹此刻也纏上一團紫電,不斷攻擊著。

元欞疼得臉色發白,想要重新凝聚起來被阻擋在雷劫外煞氣,卻那團紫電猶如一道屏障,阻隔開她的丹心。

“菲兒!!!”

身後傳來楊渲霖的淒吼聲,元欞指尖一抖。

師娘拿內丹相助,眼下內丹被爆,她自然在劫難逃。

眼見天雷逐漸散去,幫元欞的聚靈的金丹已被毀,見她被重擊創傷,京帝兩人也順勢收起手。

十二道天雷,已過六道,越往後也就越強,底下又有佛界兒二神在消耗,她大勢已去。

京帝總算好了點臉色。

壓在元欞身上的禁錮也瞬間消失,只不過那天雷又樂此不疲重新凝聚了起來,原本彌漫在酆都城上的灰色煞氣與結界皆消失不見。

一座空蕩蕩的城池之上聚滿了瞧熱鬧的仙家,為首的除了釋迦佛,十二菩薩之外,還有一名身華麗錦袍,發束金冠,金龍點綴,面若冰雕,目光沈冷地藐視著她,宛若看一只螻蟻般。

元欞冷哼一聲,剛之所以強大的雷劫想來便是出自這二人的手。

強忍著被劇痛,她試圖重新調轉煞氣,可自從雷劫落過後,四周的煞氣便停留那一圈黑色的焦土外,不敢靠近她,想來怕是與她體內的紫電有關。

不敢怠慢,她當即盤腿調息。

莫相見狀,將手上的佛珠悉數射出,如鋼釘插在元欞是身周,結出一個誅靈陣將她徹底困在裏面。

元欞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此陣一落,她果真徹底調動不了煞氣。

於此同時,各地地府的靈門皆安靜了起來。

天際上的南方鬼帝不知感受到什麽,神色一喜,“靈門關了。”

冥王不語,單手拖著下頜,目光從元欞身上挪開,往藏經佛的位置看去。

元欞閉了閉眼,不慌不忙的打坐著。

無人看明白她此舉為何意。

就連莫相也都不禁狐疑起來。

被阻隔在佛光外是煞氣越聚越多,刺耳淒怨的刺耳聲不斷地怒吼著。

“你竟然....竟然....”

一道驚恐聲打斷了這個詭異的平靜。

不遠處的屋檐上傳來一道難以置信的聲音。

伴隨著另一道祥和的佛光亮起。

‘藏經佛’染了半身的血跡,身形縹緲的落在屋檐上,他一襲淡色袈裟,身姿英拔,仿若修竹。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沒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滿了平靜,俯身看著跌落在屋檐上,衣衫淩亂,鬢發散亂的‘容槃’。

“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

容槃像著了魔一般,喃喃自語著,看著藏經佛雍容嘲諷的目光,忽然猙獰嘶吼起來。

“我才是藏經佛,我才是藏經佛.....”

藏經佛呵笑一聲,“真真假假,你我心知肚明。”

容槃一聽頓時情緒激動地朝他撲去,“你給我從那身體滾出來!”

藏經佛指尖一彈,容槃頓時被壓制在原地,周身動彈不得。

容槃不甘,瞪著充血的雙眼,笑得越發的瘆人,根本顧不上天上的眾仙,此時的念頭只想奪回自己的身體。

“我才是藏經佛!”

他怒吼一聲,雙手突然淩空一抓,竟將圍繞在元欞四周的煞氣全部吸納了過來。

藏經佛睨了一眼天上的天雷,似笑非笑的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容槃咬牙切齒道:“我要你,不得好死!”

說罷竟張開嘴,面目猙獰地將所有煞氣一口吞掉。

這一幕驚呆了所有人。

幾乎是同時,本該朝元欞劈去地天雷竟拐了彎,沖著容槃當頭就砸了下去。

雷聲響徹整個大地,整整持續了半刻,才消散。

雷電過後,哪裏還有所謂的屋檐在,那整片空地都被夷平,中心處還有一攤黑礁。

“天,....我沒有看錯吧,竟然同時將下兩道天雷。”

“這....這天道的雷罰竟如此恐怖...”

“此言差矣,通常都是受刑之人越強大,刑法才會越恐怖....”

“豈不是令鬼仙少受兩道?”

話到最後,眾人突然噤了聲。

大家連看鬼仙的都小心翼翼起來。

最心驚膽顫的那便是玄靈派的弟子,親眼看到自家祖師被一掌拍死,連金丹都被吞了,這誰能好受。

眼見十二雷刑又去了兩道,那鬼仙又已經重新吸納鬼煞起來。若真是讓她從十二道雷刑中走出來,那第一個遭殃的便是他們。

“師兄,你開始快想想辦法吧。”

身旁的弟子按捺不住著急了起來。

那被稱作師兄的額頭也已經滲出冷汗,他能有什麽辦法?實力相差那麽多,若他去,連給她塞牙縫的都不夠。

“再看看吧,京帝他老人家也留不得她的。”

他只能這樣安慰著他們,安慰自己。

藏經佛就坐在原房子對面的屋檐上,看著地上的那攤黑跡,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頭,“倒也便宜他了。”

說罷將目光轉向一直盯著自己的眾仙家以及自己的同門釋迦佛。

“好久不見。”

他雙腿曲盤著懸坐在半空,寬大的袖服在陰風中飄然,溫潤如玉的眉宇間下一雙閃亮的黑眸中,透著一股獨善其身的淡然。

釋迦佛低眉沈思,直到看著容槃自尋死路,天雷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忽然展眉輕嘆了一聲,“原來如此。”

從一開始,容槃才是真正的藏經佛,只是心魔占據了藏經佛身體,所以才會有了後來因為走火入魔屠了一城百姓,嫁禍正欞派一事。

其實並不是他走火入魔,而是因為他本身的惡念。

而這也是容槃為什麽置身這片煉獄卻能惡念未染,也能重新占據身體的原因。

藏經佛淡笑著收回視線,回首望向已經能重新吸納煞氣,修為更上一層的元欞。

元欞直起身,原本禁錮在她身周的法陣,只是一眼,便被自爆在空氣中。

金色的粉塵散落一地,莫相眉峰一皺,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雷劫每過一道,受劫者若不是於劫中,便會修為大漲。

剛剛容槃替她受去兩道雷劫,估計天雷也沒有想到會沖出個程咬金,讓她白逃了兩道。

莫鬥湊到莫相身邊,凝重道:“師兄,現如今她的實力不是你我二人牽制得了的,若是讓這丫頭挑明你我的身份,於西境便不是件光彩的事。”

莫相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投向天際處的釋迦佛。

元欞回眸,森冷的清眸透著寒意,“還是小師傅體諒人,行事不妨先掂量掂量自己。”

莫相頓時沈下臉,雙眸射出一陣金光。

釋迦佛一言不發地摩梭著手中的佛珠。

藏經佛剛剛是故意刺激容槃,這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在反向幫元欞。

藏經佛本與他同脈相承,不過他是意不在仙界,一心想留在冥界。

只是釋迦佛不懂,他為什麽想保一個三界不容的異類。

詭異的沈默,在響亮的天雷下顯得愈發的沈悶壓抑。

京帝望著遲疑的釋迦佛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釋迦佛莫不要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元欞聽出他語氣中的警告,雖離得比較遠,但成為鬼仙後的她耳目能視聞千裏。

她學著京帝的語氣慢悠悠,睨著他道:“還有四道。”

京帝瞬間瞇起雙眼,莊嚴的臉顯得愈發的陰沈。

自他上任萬年以來,還從未有一人敢如此藐視自己。

冥王手一抖,差點沒端穩手中的茶杯。

隨從默默的咽了咽口水,捂住嘴小聲道,“還好冥王英明,這鬼仙好生記仇。”

她看京帝的眼神想要生吞了他一樣。

冥王:“.......”

還不是什麽樣的師傅帶什麽樣的弟子。

藏經佛輕嘆了一聲,“年輕人,火氣不要太大。”

元欞回眸,目光警戒的打量著他,意味深長的說了:“既然容槃已死,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藏經佛。”

藏經佛彎著嘴角,笑起來像個彌勒佛一樣,指著天上的即將落下雷劫道:“這天劫,有一道是我的。”

此話一出,聽著皆失色。

什麽?他要替鬼仙再擋一道?

京帝臉徹底黑了下來,“藏經佛,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唯有釋迦佛一副了然的模樣。

藏經佛朝京帝行拜一禮,不慌不忙道:“阿彌陀佛,京帝應知業果難消,正欞派現如今的種種因果皆因小僧固神不凈,代她一受,也是理所應當。”

京帝臉色一變再變,最後也只能陰陽怪氣的嘲諷釋迦佛,“瞧瞧你的好師弟。”

釋迦佛頓住摩梭佛珠的拇指,望著藏經佛。

“最後一道。”

藏經佛溫和地點了點頭,“可以。”

京帝頓時明白釋迦佛的意思。

關鍵在於鬼仙能否撐到最後一道。

元欞來不及琢磨藏經佛那耐人尋味的笑意,第九道天雷便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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