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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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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旗鼓

華容市向陽街道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極少有人能看到向陽的背面,掩藏著怎樣的陰霾。當人們向此處尋來,陰暗盡頭,是一家門面嶄新的解難公司。

任羨婧表面上是懸壺濟世的中醫,主治對象卻不是人,鐘神秀則是她的助理,懷揣著一張假丨證走遍天下,更多事情是他在打理。

李存真極少露面,師兄妹體貼的讓她做了掛名經理,一致對外宣稱她在閉關修煉,李存真自嘲自己是鎮宅神獸。

三個看似平凡的年輕人,游走於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處理著人們所不知情的每一場離別。

人們說,眼見為實,有一雙陰陽眼的李存真能看到比普通人更多的真實。

那種真實,或殘酷,或血腥,所以李存真學會了不在乎。

尤其是,大年過完步入暖春,解難公司開始逐步穩健的接手案子並獲取收入的當下,她更應該學會公事公辦。否則,他們所接手的每一個案子,都會真情實感的盤旋在自己心頭,然後無知無覺的汲取著自己的能量。

解難公司的生意對七單元的三個人來說,無疑是一次莫大的商機,因為人民幣折算成冥幣非常值錢,雖然冥界目前有了通貨膨脹的趨勢。

李存真至今也沒有找到他們公司的位置,她曾經去過,是鐘神秀開車載她去的,那時候她聽見任羨婧正在準備往一個佯裝得癔癥不想去上學的熊孩子屁股上紮針。

鐘神秀說,李存真,你聽見了?不是不讓你來,這種江湖騙子的活計,我們兩個人打理的過來。

李存真說那行,接著便又被鐘神秀載回家了。

鐘神秀現在對待李存真的態度很好,幾乎到了一種和藹可親的程度,因為李存真年前就雙目失明了。

李存真心裏也明白,自己已經不通陰陽,任羨婧和鐘神秀怕自己待在公司裏難受。眼見為實,李存真寬慰自己,至少她可以假裝,現在看不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鐘神秀目前很如意的樣子,因為他規律的作息又可以恢覆了,每天九點就和任羨婧一起出發去公司,晚上不管加班到幾點,又會和他的小師妹一起回家。

任羨婧沒有她大師兄那麽看得開,上班的時候好幾次想翹班回家看李存真,一次性付了靜和尼姑一個月的飯錢,讓她每天中午定時把外賣送到七單元去。

但李存真對此嗤之以鼻,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強行齋戒,所以她放棄了智能觸屏手機,讓任羨婧在按鍵的老爺機裏錄入了好幾家外賣電話,每次撥通點餐後她就要穿戴整齊走到小區門口等外賣大哥。

“不好意思,您那個小區在哪啊?”外賣員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老爺機裏傳來。

“華容道249號,我就在小區門口,戴墨鏡拄拐杖的就是我!”強烈的饑餓和長久的等待讓李存真毫無耐心,她忍不住朝電話嚷嚷起來。

“哦,我再找找!”外賣員匆匆掛掉電話,李存真再次陷入黑暗中的等待。

“在馬路對面就聽見你的聲音了,有這麽餓嗎?”

李存真下意識把頭偏向右後方,她聽出來了,是吳憾。

吳憾故意走到了李存真左邊,李存真立刻跟著他的腳步將腦袋向左邊歪了歪:“你幹嘛?”

吳憾驚訝的問:“你耳朵這麽好使啊?”

李存真哼了一聲:“你幹嘛來了?”

“今天我爸過生日,我媽讓我來這邊的大市場買條魚。”吳憾提了提手上的塑料袋,袋子裏裝著一條新鮮的大草魚,魚撲騰了兩下,塑料袋發出沙沙的聲音。

李存真聽到了,點點頭:“祝叔叔生日快樂。”

“謝謝。”吳憾沈默了一會兒,找了個話題,“你的外賣還沒到啊?”

李存真嘆了口氣,低聲嘟囔:“再不來我的面得坨成啥了啊……”

吳憾一言不發的看著李存真,她雙手撐著導盲杖,雖然偶爾腦袋隨著聲音偏一下,腳步卻一直乖乖的立正在原地,仿佛稍微離開一寸都會陷入危險。

吳憾突然有些惻隱,他試探的開口:“那個,要不你去我家吃飯啊?”

“別了吧。”李存真很果斷的搖頭,“你爸過生日這種日子我還是不去蹭飯了。你快走吧,一會兒魚不新鮮了。”

吳憾好像一早就知道李存真會拒絕,苦笑著點點頭:“我走了,你自己註意安全。”

吳憾前腳剛走,外賣就到了,李存真慶幸自己沒跟著吳憾去吃飯,不然白瞎這頓外賣錢了。

李存真回到家草草吃完飯,百無聊賴的打開電視聽聲音。

這時吧臺上一直開著的筆記本電腦傳來了視頻連線的呼叫聲——在李存真拒絕在家裏安攝像頭以後,任羨婧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了讓電腦一直開著,反正她一定要隨時能聯系上李存真。

李存真摸索著按下了回車鍵,想也不想的向對面揮手報備:“歪歪歪,報告任羨婧,我是李存真,我已經吃完午飯啦,吃的是油潑面。報告完畢,請指示。”

對面沈默了很久,終於在李存真越來越疑惑的表情下才開口:“我是吳憾。”

李存真怔了一下,皺起臉:“有什麽事半小時之前你怎麽不說?”

李存真看不到屏幕上的吳憾現在有多局促,吳憾小聲靠近麥克風說:“李存真,我買的魚,活了……”

李存真笑了一聲:“好像那魚本來就是活的。”

吳憾急切地說:“不是!我剛才洗它的時候,它說話了……怎麽辦?我現在還應該剁了它給我爸吃嗎?”

李存真一臉懷疑人生,又確認了一遍:“你耳朵沒出問題吧?它說什麽了?”

吳憾郁悶的“嘖”了一聲,“你等一下!”說著吳憾走出書房,不一會兒端著一個大塑料盆走了進來。

盆子裏正是那條被吳憾挑中的草魚,草魚被吳憾折騰了一路,居然還在生龍活虎的游來游去。

吳憾舉起電腦上的攝像頭對著地上的盆子照來照去,末了小聲說:“趁我媽在炒菜我把它弄來給你看。”

李存真陰著臉抱起胳膊:“大哥,你是讓我看什麽?”

吳憾這才忙亂之中想起來,擡頭看著屏幕上一臉茫然的李存真:“抱歉。”

李存真擺擺手:“那條魚還在說話嗎?”

吳憾生無可戀的捂了捂眼睛:“不知道,我不太敢看……”

“你先把麥克風離那條魚近點兒,我聽聽看。”李存真湊到筆記本跟前,吳憾只好把自己的麥克風懟在了盆子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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