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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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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痕

一縷鬼魂緩緩現身了,是個女孩兒。骯臟的校服,松散的馬尾。李存真遲疑了一下,正想開口,那女孩已作出了回答:“你沒有做夢,你剛才看到的,是我的記憶。”

李存真苦了一下臉,她比較郁悶的是那些美好的匆匆那年,居然在夢裏都不是屬於她的。

李存真公事公辦的問:“你叫什麽名字?怎麽死的?有什麽心願未了?”

任羨婧無語的嘆了口氣,走上前說:“下樓慢慢說吧,這兒不適合談事。”

女孩點頭答應,跟著任羨婧的指引飄下樓梯。

鐘神秀正在陽臺打坐,見鬼魂突然來訪,有些不悅的收了架勢走進客廳。鐘神秀正想嫌棄李存真又亂七八糟的往家裏招引鬼魂,卻突然見眼前的女鬼渾身是傷,滿眼無助,倒主動起來:“這位是?”

女孩:“我叫袁彤彤。”

任羨婧指了指沙發:“坐下說吧。”

其實鬼魂站著和坐著沒什麽區別,袁彤彤又沒什麽戾氣,輕飄的懸浮在沙發之上。

李存真:“你怎麽死的?”

袁彤彤:“自殺。”

任羨婧有些惱火的偏開了頭,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個自殺的女學生了。

李存真:“死了多久了?”

袁彤彤:“今天是我頭七。”

李存真:“你身上的傷?”

袁彤彤似乎有些難以開口:“你都看見了。”

李存真點了點頭:“你那個殺千刀的哥哥在哪?”

袁彤彤搖頭:“不知道。”

李存真皺了皺眉:“那你想讓我們幫你做什麽?”

袁彤彤還是搖頭:“不知道。”

李存真和任羨婧鐘神秀對視了一眼,這麽茫然的鬼魂還是第一次見。

任羨婧換了個路子發問:“那你生前最想做的事是什麽?”

袁彤彤眼神空洞的回答:“考大學。”

任羨婧又被噎住了,這個心願看來是沒法實現的了。

鐘神秀:“既然如此,要不就讓我們超度你吧。”

任羨婧:“師兄,自殺的人不能轉世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存真:“她生平優秀,檔案清白,沒準能留在冥界當差。”

鐘神秀似乎挺認可這個提議,點了點頭,又問詢的看向袁彤彤。

袁彤彤的反應仍舊有些遲鈍,她看了一會兒鐘神秀,又低下頭:“我還不想走。”

任羨婧:“那你現在有想見的人嗎?”

袁彤彤:“沒有。”

任羨婧難辦的撓了撓頭皮,求助的看向李存真。

李存真:“那現在有沒有想見你的人?”

袁彤彤怔了一下,眼神飄忽著思索了一會兒:“……田小軍,我聽見他在喊我,可我不想見他……”

終於有了新線索,李存真有了鬥志,朝任羨婧點點頭。

李存真:“田小軍是誰?”

袁彤彤:“一個同學。”

李存真:“哦!那個坐你後面的男生?”

袁彤彤:“嗯。”

李存真揣測著:“他喜歡你?”

袁彤彤:“嗯。”

李存真:“小夥長得挺帥的,你怎麽不喜歡他呢?”

袁彤彤又頓了頓,欲言又止。

任羨婧:“有什麽話就說吧,沒關系的。”

袁彤彤:“我不談戀愛。”

任羨婧:“哦,可以理解,高三學習緊張嘛。”

“不,我永遠都不會談戀愛,不會結婚,不會生孩子,我只想過自己的人生。”袁彤彤好像已經做好準備接受他們的說教,輕笑一聲,看向李存真,等著她發表高論。

李存真感受到袁彤彤戒備的目光,微微笑了笑:“那就只能算田小軍倒黴了。”

袁彤彤有些意外,又看向任羨婧,任羨婧同樣回以理解的微笑。

這種理解讓一直備受高壓的袁彤彤開始崩潰,她吸了吸鼻子。從袁彤彤的記憶中看,她的家庭絕對可以說是一塌糊塗,所以她才如此拼命地努力,試圖靠自己改變命途的□□。只可惜大好年華,一江春水。

要不是袁彤彤現在是一團空氣,任羨婧真想抱抱她。

李存真想起袁彤彤的哥哥,憤怒的咬了咬牙,看了鐘神秀和任羨婧一眼,起身走向內廳。師兄妹知道李存真有話要避開袁彤彤,便跟了過去。

李存真:“你們去找田小軍吧。”

鐘神秀:“把他帶到這兒來?”

任羨婧收起一直在把玩的手機,原來是在搜新聞,她點點頭:“袁彤彤的死亡事件已經見報很久了,我們的確需要對田小軍進行心理幹預。”

“袁彤彤能聽到田小軍的呼喚,說明田小軍,”李存真擡起眼來,“有了去意。”

“如果我們能預防一場悲劇,也算是一份功德吧。”任羨婧嘆了口氣,又看向李存真奇怪的問,“可是你要去哪?”

李存真:“要找到她哥。”

任羨婧沈吟了一會兒,“不管你去哪,以你的戰鬥力,必須有人跟著。我陪你去。”任羨婧看向鐘神秀,“師兄,小軍那邊就麻煩你自己跑一趟吧。”

鐘神秀看向神情呆滯的袁彤彤:“這地方時不常還有鬼魂來串門,讓她一個人待在這兒能行嗎?再說看她這樣,這會兒情緒還不穩定,我擔心會出問題。”

李存真:“鬼魂串門好說,在門上貼個閑鬼免進就好了。至於袁彤彤的情緒問題,我看叫誰都不太好,還是讓她自己在家吧。”

李存真說著就去找袁彤彤了,任羨婧卻搖搖頭,向鐘神秀提議:“不如叫吳憾來吧。他是目前我能想起來的,唯一一個專業對口的普通人了,關鍵是,他已經見識過這一切了。”

鐘神秀懷疑的說:“吳憾還是個學生呢。”

任羨婧:“學生和學生才有共同話題,不是嗎?”

以拯救心理疾病為己任的吳憾很快就趕到小區外了,鐘神秀在門口迎他。

鐘神秀:“來了,兄弟。”

吳憾:“嗯,鐘大俠。”

鐘神秀笑了笑:“不必多禮,你可以叫我鐘哥。這次貿然請你,讓你費心了。”

吳憾客氣的點點頭:“不會。”

吳憾閉上眼被鐘神秀抓著手往七單元走去,這還是他第一次和男人如此長時間親密接觸。吳憾睜開眼的時候,李存真正急匆匆的抓著車鑰匙往外走。

任羨婧從樓上邊穿外套邊快步下樓,嘴上喊道:“李存真,等等我!”

吳憾震驚的四下看著這棟建築,他在華容市生活了二十三年,從來不知道這老舊的單元樓裏居然存在著這麽一間別墅。

任羨婧剛跑到門口,被又轉頭趕回來的李存真撞了個滿懷。

李存真嘟囔著:“忘了忘了。”

任羨婧揉著發痛的胸口:“什麽忘了?”

吳憾只見李存真看向沙發上的一團空氣,問:“你哥叫啥?”

接著李存真像聽到了什麽一樣點點頭,這才註意到另一張沙發上坐著的吳憾。

李存真鼻子微微一聳,問鐘神秀:“他能行嗎?他可是人啊。”

吳憾忍不住回嘴:“是人怎麽了?看不起人啊?”

李存真沒空再跟他廢話,轉身跟著任羨婧走出了房門。吳憾這才又定睛向沙發上看了看,剛才李存真好像跟沙發說話來著,可如果他眼睛沒出毛病的話,沙發上千真萬確是空空蕩蕩。

鐘神秀:“這就是你今天的病患,袁彤彤。”

吳憾瞪大了眼:“來之前沒告訴我病患是透明的啊?!”

鐘神秀不禁笑了起來:“會讓你看到她的。”

鐘神秀一揮手,客廳裏的窗簾立刻緊緊拉起,將屋裏遮的毫不透光,鐘神秀念了個心決,指向沙發之上,曾經只在電影上看過的魔幻一幕,眼睜睜的出現在吳憾面前。

“學長好。”袁彤彤虛無的靈魂漸漸顯露出來,只是顏色淺薄,聲音細微,不過也足以與吳憾交談了。

吳憾仔細的看了看袁彤彤穿的校服,雖然款式與自己在校時已有些差別,但華容高中的校徽他是不會忘記的,他驚喜的說:“我們是校友啊,學妹。”

袁彤彤點點頭:“我知道您,我在學校榮譽榜上看見過您,教過您的老師也跟我們誇過您。”

這一來吳憾有些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鼻子想找點別的話題。鐘神秀瞧二人相處的意外的融洽,便也放心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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