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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許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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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許約

“沒人傷我。”白如玉搖搖頭,把手抽了回來。

吳憾有些失落的看著自己的手,鐘神秀向前一步,溫和的向白如玉說:“白狐,你沒害人,不用怕。你可以說實話,是誰傷了你?”

白如玉看了鐘神秀一眼,沒有作聲,目光轉向任羨婧時卻莫名懼怕的躲向了吳憾身後。

任羨婧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無奈的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我沒有惡意。”

“是你害了我姐姐。”任羨婧越是想要上前,白如玉就越想轉身化形逃走,鐘神秀立刻施法阻擋她的去路,白如玉被一道金網籠住,隨著她的掙紮金網開始飛速收緊。

“放了她!”一個耳熟的聲音傳來,那一瞬間,任羨婧幾乎有點想落淚,一只赤狐從縹緲的紅色煙霧中現身出來。

任羨婧不禁捂住了嘴,曾經皮毛光鮮的九尾赤狐只剩了一條尾巴,她的皮毛幹枯稀疏,不必化人都可以想見她如今的蒼老衰弱。任羨婧忙一揮手,把鐘神秀施的網撤了回去,白如玉身體微微一顫,化回了原形,亦步亦趨的跟著赤狐走了回來。

三十年的光景,赤狐像老了幾千歲。赤狐縱身一躍,跳上了車的引擎蓋,琥珀色的眼睛看向任羨婧:“又見面了。”

任羨婧難掩激動,聲音顫抖:“煉羽,你化人形啊。”

赤狐瞳孔鎖緊成一條線:“我已斷八尾,無法化形了。”

任羨婧怒道:“是誰幹的!?”

“是我自己一條一條斷掉的,狐妖若要不吸食男人精氣,那就不要化成人好了。世間的男人都是如此,見到漂亮女人便神魂顛倒。”赤狐的語氣輕描淡寫,又像在向任羨婧炫耀,“哪怕我只剩兩尾,照樣有男人對我動心。”

鐘神秀:“這白狐是……”

“撿來的妹妹。”赤狐不知是厭惡鐘神秀還是厭惡白狐,她看上去對白狐並不怎麽上心,雙眼仍盯著任羨婧。

鐘神秀:“她的尾巴?”

赤狐仰起頭,仍然只對著任羨婧說話:“我咬斷的,旁的狐貍我管不著,既然是我妹妹,壞了規矩是要罰的。”

車下的白狐也跳上引擎蓋:“姐姐,我沒有想害任何人。”

“住嘴!”赤狐的打斷聲有些尖利,一拱身重新把白狐趕下了車,白狐摔得嚶鳴了一聲,吳憾立刻蹲下身去查看,赤狐煩躁的轉過頭重新望向任羨婧。

“你……”任羨婧想說什麽卻又住了嘴,似乎任何人都不能打擾赤狐註視她,包括她自己。

赤狐最後沈吟了片刻,淡淡的說:“給你添麻煩了,我這就帶如玉回去。”

赤狐又轉身看向吳憾,仔細的端詳了他一番,再沒有什麽別的表示,從引擎蓋上跳下,在任羨婧的註視下緩步走遠,白狐這才敢重新幻化出人形。

鐘神秀任羨婧對視一眼,自覺走開幾步回避。

吳憾滿眼哀傷的註視著白如玉,白如玉此刻卻顯得很淡漠,她向吳憾攤開手掌:“玉哨,還給我。”

吳憾楞了一下,將手捂在胸口的位置,那之下就是那枚白玉哨子。

白如玉:“以後不能保護你了,還給我。”

吳憾:“就不能……留給我嗎?”

白如玉堅定地搖著頭:“姐姐說不能許下自己做不到的諾言。不能保護你了,就還給我。”

鐘神秀與任羨婧並肩站在樹下,任羨婧滿腹失落,怔怔的說:“煉羽連說話都沒有好好教過白如玉,大概她真的從一開始就不願叫她下山吧。”

“可是這風月之事,有時連自己都做不了主,又豈是旁人管得住的。”鐘神秀擡手,似乎想拍拍任羨婧的肩,卻還是握拳垂了下去,“煉羽自斷八尾,管得住形也未嘗管得住神。”

任羨婧低低的應了一聲,偷偷擦了擦眼角的眼淚。

鐘神秀:“你知道吧,只剩一條尾巴的九尾狐,活不長了。”

任羨婧捂住嘴,試圖掩蓋自己的啜泣聲,眼淚滾落而出。

鐘神秀:“三十年前,她答應你不再吃人,那你呢?你許了什麽諾?”

任羨婧沈默了好一會兒,似笑非笑的輕聲道出:“下一世,我以身相許。”

鐘神秀:“你可真狠,一句話讓她對這輩子都沒有留戀了。”

任羨婧:“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句玩笑話,可今天見了她,我都分不清這是戲言還是誓言了。”

“誓言傷人。”鐘神秀回頭看了看吳憾和白如玉,失笑道,“淺嘗輒止,也傷人。”

任羨婧也轉過身來:“誰說他們只是淺嘗輒止。”

鐘神秀一怔:“畢竟白狐不是來報恩的。”

任羨婧:“報恩是強制,偶遇才是情深。”

“就像當年你和赤狐一樣。”鐘神秀輕笑一聲,“可我搞不懂,白如玉看上吳憾哪點了。”

任羨婧:“待會兒你自己問問不就知道了。”

白狐跟著赤狐離開了,大抵是回到了那個荒無人跡的山間。

鐘神秀真的很沒眼力見的問了那個問題,吳憾說白如玉下山後遇到很多朋友,那些朋友都被吳憾搭救過,想明白吳憾曾經做過獸醫,鐘神秀便釋懷了。

任羨婧看著靠在車前抽煙的吳憾,善解人意的問:“需要我把你的這段記憶抹掉嗎?”

“我想想。”吳憾居然果真開始考慮起來。

一直坐在車裏的李存真,目睹了吳憾和白如玉的告別。白如玉因為赤狐的等待而顯得很匆忙,她天真的眼睛不解的看著吳憾眼中的淚光,好像這次告別之後,明天他們還會再見面。白如玉是幸運的,不懂得離別的意義的人,都是幸運的。

陰雲壓來,白如玉顯然說的很對,今天有雨。細雨輕輕打在車窗上,鐘神秀和任羨婧躲進車裏,鐘神秀無奈的看著吳憾:“他到底還上不上車?”

李存真拿過後座上吳憾的傘,下車遞到他面前。吳憾雙眼空洞的看著那把傘,仍然自暴自棄的淋著雨,沒有接傘。當初李存真也是這樣把吳憾的傘推了回去,她警告過吳憾走夜路要小心,但她忘了解釋,因為夜晚最能催人動情。

李存真嘆了口氣,把傘撐開,遮住了吳憾頭頂的天空:“吳憾,多一個人愛你不是壞事。記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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