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閃現

在任羨婧踩掉了鐘神秀的一只拖鞋，二人風風火火的跑下樓後，李存真已經不知去向。

任羨婧不安的咽了咽口水，忙掏出手機撥通了李存真的號碼。當李存真萬年不變的鬧鈴在沙發靠枕下悶聲響起的時候，任羨婧心裏暗道一萬個不妙。

鐘神秀嘆了口氣，把任羨婧仍舉在耳邊的手機抽出來，掛斷了電話。任羨婧似乎被鐘神秀的動作驚動了，突然面向鐘神秀，急促的語速像是在自言自語：“她現在意志不堅定，隨時可能被控制著進入幻境，如果沒人幫她，她已經無法自行沖破結界了。那她……你說她是不是會死在裏面？她一個人呆著太危險了……”

鐘神秀伸出雙手按住任羨婧的肩頭，說：“你先別往這麽可怕的結果裏想好不好，先想想她會去哪兒。”

任羨婧仍很洩氣：“除了她上班的地方和一家理發店，她沒有什麽經常去的固定場所。”

鐘神秀這時還不忘補刀：“那她的生活也太沒有營養了。”

任羨婧：“現在不是你嫌棄她的時候好吧！”

鐘神秀：“那你給句話，我們現在去哪兒？”

任羨婧一時根本沒有主意：“……要是小黑還在就好了，就算李存真跑到天涯海角，他一定都能找到。”

鐘神秀：“還說我，你不是說這沒用的廢話……”

“誰說我不在了？”一個好似天生帶著尾音上翹的聲音傳了過來，夾著隱隱的笑意。

一瞬間，任羨婧寒毛直立，身體像過電般觸動了一下，卻很快在空氣安靜後自嘲的笑了笑——人太疲倦的時候總是會出現莫名其妙的幻覺。

鐘神秀見任羨婧毫無反應，小心的問道：“……你沒聽到剛才有人說話嗎？”

任羨婧立刻擡起頭來：“你也聽見了？”

鐘神秀還沒開口，只見小黑的身影隨著他歡快的笑聲，慢慢顯現在了房間裏，他走向任羨婧：“這麽久不見了，就這麽歡迎我啊？”

任羨婧的臉上仍看不出是驚是喜，她是完全楞住了。她看著顯靈的小黑幻影，一字一滯的說：“哮……天……犬……”

小黑像是被肉麻到了，滿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你還是叫我小黑吧，再說，這也只是我的一個分身而已。”

任羨婧想靠近卻又帶著幾分疏離：“你怎麽回來了？做神仙的日子還好嗎？”

“沒什麽意思啦。”小黑嘬著牙花，像從前一樣吊兒郎當，“我都當了幾千年的神仙了，這有什麽可稀奇的？”

經年不見的親人重逢總是生分過後再又拍又打。任羨婧終於笑出來，擦著濕潤的眼角說：“你還得了便宜賣乖，你受難的時候我們恨不得哭死，你個沒良心的。”

“好啦好啦。”小黑的幻影上前抱了抱任羨婧，松開後又像個長輩對待晚輩一樣故意正色道：“註意你的態度，我可是神仙。我知道那時候見了主人是有點兒興奮過度，這不，天上的手續一辦完，我就下來找你們玩了嘛。看來我來的還挺是時候？李存真又怎麽啦？”

任羨婧擔憂道：“現在最要緊的是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是嘛。”小黑努著嘴說，似乎對李存真出幺蛾子這種事見怪不怪，只聳了聳鼻子，“讓我聞聞。”

任羨婧忙點頭不疊，鐘神秀對神靈更是恭敬，自覺地讓到了一旁。

小黑閉上眼又深吸了一口氣，砸了砸嘴：“我好像聞到了……盒飯的味道！”

任羨婧一楞：“啊？”

小黑睜開眼，咧嘴笑道：“她回來啦！”

話音剛落，便聽見門口一陣拿鑰匙開門的聲音，任羨婧自然是喜出望外，小黑卻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了聲音說：“她既然回來了，我就先走啦。”

說著小黑的幻影便已然隱去一半，在空氣中若隱若現，隨時都能飄然遠逝。

任羨婧鼻子一酸，問：“你急什麽？也不見見她嗎？”

小黑狡黠一笑，化成一絲青色的真氣，擦過任羨婧耳邊，拂起她的發梢，任羨婧跟著那淡去的真氣一齊轉過頭去，李存真已經開門進來了。

任羨婧悵然若失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方才那一瞬間小黑在她耳邊說：“她一定又要哭，不招惹她了。”

門口的李存真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見任羨婧仍悶悶不樂，扯起笑容擡起了自己手中拎著的飯盒：“你們還沒吃飯吧……”

方才小黑的來了又走還讓任羨婧陷在傷感之中，見從來不買飯的李存真此刻正對自己賠著小心，任羨婧壓抑已久的心本來就在強撐，此刻便更加辛酸。

任羨婧上前接過李存真手裏的盒飯，輕描淡寫的問：“沒在路上摔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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