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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零濯、張作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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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零濯、張作清

曲零濯同他師兄自小就拜在天門宗掌門座下。

他師兄還是打馬游街,憑欄聽曲的富貴公子,十幾歲的青澀張揚少年郎,剛來天門宗不久,一身的紅塵氣還未脫。

師兄比他大幾歲,還要先一年在師尊座下修行,那時候他們的掌門還僅僅只是一精英弟子,在宗門中地位崇高,有望成為下一任掌門而已。

曲零濯當時初入天門宗,懵懵懂懂,不知所謂。

他出身於修仙世家,天賦極好,四歲引氣入體,五歲就能築基,七八歲就結丹,修行速度太快,得緩下來鞏固一下境界,穩紮穩打才可。

他雖修煉速度快,境界高,眼界和經歷卻又不會一下子就拓寬,仍然還是個純粹懵懂的無知幼孩,對外界的一切還處在好奇的時候。

可惜他們修仙世家是肅穆乏味的,他眼中的一切也由此幾乎都成了黑白色,師尊親自來家中收他為徒時也是不茍言笑的。

曲零濯都能想象到自己去了天門宗之後的歸宿,想來也是日日覆月月,月月覆年年,在冰魄寒雪之下修煉,穩固修為。

卻沒想到他去了天門宗,率先碰到的不是其他端方守正的天門宗弟子,而是一身著紅衣的漂亮少年,他笑得灑脫浪蕩,衣衫也不似其他人那般好好地捆束著,而是散亂的,精致筆挺的鎖骨都露了出來。

少年臉上的表情也很多,明明先前還是快活的,發現師尊之後臉一下就垮了,眼中又心虛還有害怕瞧來真真叫人覺得古靈精怪。

曲零濯覺得他好像一只顏色艷麗的小蝴蝶,無意間闖入他黑白一片的寡淡世界,從此多了一抹不一樣的風采。

後來也果真如此,曲零濯不再將這個世界當成灰黑冷淡的無趣走一遭,全賴他師兄的一點紅闖進他的視野,此後黑白染上了顏色,世界也不再只是修仙時沒趣的停留。

曲零濯在幼時就慣愛板著臉,盡管喜歡這個師兄,卻不知道該怎麽同對方親近,還被對方戲稱為小古板。

好在他師兄不會跟自己這個無趣的師弟斤斤計較,總會用含笑的嗓子溫柔喚他“小濯,師弟,濯弟弟”,每個親昵的稱呼總是會羞得他面頰生紅,無措地眨著眼睫。

後來他習慣了,不似從前那般羞赧,只會把那點帶著些微酸澀的甜蜜藏在心底。

師兄就會掐著他的臉蛋,遺憾地哀嚎上一句:“快將我那又甜又乖,還會害羞的師弟給還回來。”

曲零濯就睜著濕漉漉的眼睛,茫然看向對方,唔地一聲:“師兄?”

“艹,賣萌犯規的!”他師兄綻開笑顏,露出嘴裏幾顆奶白的小尖牙,他竟生出幾分想用手指去抵去撫摸的沖動。

“濯清漣而不妖,師弟,你可真如那聖潔白蓮,清風高節,不染世俗。清清冷冷的,今後也必然是人人愛戴的厲害仙君。”

他的師兄總愛這樣誇讚他。

曲零濯不懂,真的是這樣嗎?

可他不想當什麽仙君,只想當他師兄的乖乖師弟。

曲零濯沒有旁人想象的那般乖巧柔軟,清風脫俗,他會徒手斬龍,會執劍將妖魔屠盡,會扒開妖獸的皮骨,抓出它們的血肉。

他無情亦有情,只不過這情是對著他師兄的,連他師尊都得不到這份專註的側目。

他初到天門宗,師兄並不知他是修真世家之人,因修為比他弱,看不出他的境界,便以為他還是沒有任何基礎的凡人,還未曾辟谷,總會自己親手下廚為他做飯。

他由對方誤會,總會把師兄做的菜都吃的幹幹凈凈。

不論是好吃,還是難吃,總歸都是師兄親手為他做的。

師兄許是在這天門宗日日吃那辟谷丹堅持不住了,發現了他之後才找出來這麽一個借口,他也是不妨做這個讓師兄找來的借口。

他師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第一回做那飯,頭發都弄得毛毛躁躁,白皙的臉蛋上都沾了不少黑灰,結果這樣努力做出來的飯卻是夾生的,而且菜裏面似乎放多了鹽,挺鹹的。

他師兄吃了一口就吐出來了,可是他還是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舌頭被鹹得嘗不出來太多的滋味,可他卻無端嘗出了幾分甜,一路蔓延至心田。

宿時漾同情地看著這小孩,心想這得是多久沒吃過好的,剛上了山他那個心大的師父恐怕也忘了給辟谷丹,也不知小孩忍饑挨餓了多久。

他把飯搶走,“別吃了,吃多了拉肚子怎麽辦?”

拉肚子,那是什麽?曲零濯不太理解,遺憾地看了一眼那些宿時漾辛辛苦苦做出來,卻又都被倒掉的飯菜,剛想說些什麽,卻又被他師兄拉走。

“好啦好啦,不要再吃那些垃圾啦,咱去吃點好的。”宿時漾拉著人就走。

曲零濯還不知道要做什麽,沒想到師兄拉著他偷偷跟著雜役弟子跑了出去,這會兒的陽城還不見幾十年後的繁華,卻也四處可見攤販的吆喝聲。

宿時漾沒有多看,他在電視劇裏面看了許多這樣的場面,可能要等它繁華起來,或是自己被迫在這山上苦修多年後,他才會分出些心神去欣賞古人的生活。

他牽著小孩柔軟的手,一路直奔酒樓。

那裏面的小二機靈,一見到宿時漾和他身邊的曲零濯,就知這二人貴不可言,定然是大客戶。

果不其然,宿時漾出手闊綽,一點就是滿桌子的好酒好菜,吃不完還能分與城中的乞兒,總歸是不會浪費的。

曲零濯知道他師兄一向瀟灑,放蕩不羈,平日就不愛穿弟子服,總愛鮮衣怒馬,紅塵瀟灑,穿著自己在凡間時那一套套的華美服飾。

他對這些法衣法器無甚所求,卻總覺得師兄這樣的神仙人物,就合該灑脫些,穿得更好一些。

他也知道自己這回同師兄亂跑出來,會遭師尊懲罰,可他還是來了。

曲零濯心如明鏡,生來便有七竅玲瓏心,卻全點在了修煉天賦上,現下也一心一意只隨著他師兄。

二人回天門宗,就被師尊逮了個正著,兩個小兔崽子被罰去打掃浴雪山的臺階。

那浴雪山常年飛雪連天,前一刻鐘剛掃凈的青石階梯,後一刻鐘就又覆上一層薄薄的雪,若是不及時清掃下去,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能堆上一指的厚度。

這懲罰對曲零濯而言不痛不癢,對宿時漾這個平日裏修煉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摸魚王者來說,就是最頭疼的事了。

可他偏生還仗義,認為都是自己的錯,非要包攬所有的活,常常前面的階梯還未曾灑掃完雪,之後的臺階上堆了雪,他就趕緊噔噔噔地跑下去,拿著掃把胡掃一通。

後來,宿時漾看見自己的師弟不過使用區區兩指,咒法一念,就叫那滿臺階的雪都往四周飛散開,青石臺階原本幹燥潔凈的地面露出來,瞬間目瞪口呆。

小醜竟是我自己.jpg

“教教我!師弟!”宿時漾是個沒骨氣的,誰強就崇拜誰,這一下簡直納頭就拜。

曲零濯唇角抿出一個笑來,他還記得自己曾在家中時,於那些兄弟姊妹面前使出自己的修為能力,那些人的表情全都僵住,生硬地誇獎他實力高強,以後定然能讓家族有出頭之日。

那些人的嘴臉時至今日他都覺得可笑。

分明嫉恨,分明不滿,卻還要硬逼著自己誇獎他,不覺得可笑嗎?

曲零濯就知道,自己的師兄並非那樣的人,他剛才隨手使出法咒之時心中生出的忐忑簡直荒謬,他自己都慚愧於自己的狹隘。

他擡起頭來,清麗的眉眼柔軟,回答師兄先前的懇求:“師兄要什麽,我都會給師兄什麽。”

可惜他的師兄把他當做幼童,只認為這是小孩隨口一句的甜言蜜語,並不放在心上,只有漫長的歲月會證實他話裏的可信度。

曲零濯還記得自己修煉的時候,師兄也會偷偷來找他。

他習慣了苦修,日日櫛風沐雨舞劍,修習心法。此後去闖那劍冢,歲歲年年同那些劍靈打交道。

他師兄則不然,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會慢吞吞從床上爬起,每次都會被他們師尊揪著耳朵罵,他認錯極快,可下次還敢。分明修者早該將睡覺舍去,他平日都在寒玉床上打坐修煉,偏生他的師兄非軟床不睡,非瓊漿玉露不飲。

二人平日出去闖那些秘境,宿時漾的儲物戒裏定要存那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屋子,必須要住得舒適,才能忍得下去,誰見了不會嘆上一句這哪是修煉啊,分明是來享福的。

曲零濯那時還天真,覺得他師兄現在不那麽苦都行,他會護佑對方,哪怕是用丹藥,用仙草靈脈將師兄的修為堆上去就是了。

何苦要逼得他師兄那麽煩擾呢。

後來他方知此法不行,得來的修為如同空中樓閣,輕輕一碰就坍塌了,於他師兄而言並非是件好事。

此後他都會繃著小臉嚴肅地同他師兄說話,勸對方好好修行,莫要再荒廢時光。

這時候臉頰就會被捏起來,讓他師兄唾棄是小古板了。

二人一起長大,曲零濯十七八歲時就開辟了他的洞府,峰頭隨著主人的性格而變化,他的山峰一年四季都是寒風凜凜,雪飄滿山,一眼望過去皆是白。

寒,涼,他的師兄來得就少了。

曲零濯有點悲傷,頭頂都出現了陰郁的小蘑菇,方在此時,他的師兄禦劍來了他的峰頭。

“還在修煉嗎,不若出去看看,一直在洞府裏窩著也不好吧。小濯,好師弟,同師兄去玩吧。”宿時漾咧開嘴,馬尾高高梳起,好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那時候曲零濯心上開了花,連峰頭的雪都消融了,地裏冒出幾株梨黃的小花來,瞥一眼,都覺心花怒放,燦爛無邊。

他像是小時候一樣牽起了宿時漾的手,師兄頓了頓,沒推開他,他心上眼間的雀躍更多,輕輕問師兄:“師兄,我這峰頭常年飄雪,你都不來了,是不是因為你不喜歡下雪啊?”

在外人面前,他是年紀輕輕就屠龍斬妖的少年仙君,如雪如月,外人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他那冷清漠然的態度足以逼退所有想要來攀附自己的人。

唯獨在他師兄面前,曲零濯就像是一塊小甜糕,糯嘰嘰,甜滋滋的。

師兄臉上浮出詫異的神色,“怎麽會呢,這才是小濯原本的性子,不要為別人而改變自我,師兄最喜歡的就是冷冷淡淡板著臉的小濯了,師兄不來……還不是因為師兄懶得動彈。”

他嗐了一聲,尷尬得撓撓臉。

曲零濯因著他這句話一下放了心,眼睛彎了起來,“好,那我今後就主動來找師兄。”

“唔,好喔。”他的師兄顯然沒把這個插曲放在心上,懶懶散散地回他,“小濯好乖啊,師兄待會兒獎勵你出去吃好的。”

曲零濯沒說話,他眸光微暗。

師兄,你知道嗎?小濯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光風霽月,也沒有你想的那樣乖巧聽話,小濯也曾偷偷親過你。

他好想將這件事說與他的師兄聽,但一直都埋在心底,這一藏,就是幾乎數百年。

“師弟,你好好修煉,以後師兄就是在這修.真.界橫著走都沒問題了!日後也不可忘了你師兄哦。”宿時漾眼睛彎成了月牙,甜絲絲的。

曲零濯這個執拗嚴肅的性子未曾把此話當作玩笑,他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好,我會庇護師兄的。”

所以他拼命提升修為,拼命證明自己,就是想讓師兄看看,他做到了,他有在努力。

為了師兄的一句話就可以舍生忘死。

可是他最後還是敗了,漫漫修途幾十年的歲月,終究敵不過那萬年兇獸,師兄被他搶走,世界陷入百無聊賴。

但師兄還在魔界,他只要將修為提升起來,就還是有機會把師兄給救回來的。

陰寒的石洞中,千年寒玉成了他的床,曲零濯這樣冷清的人在上邊打坐,好似也成了一個雪人,眼睫和眉毛都凍上了冰霜,唇上無甚血色。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恍惚間,似乎看到了一名身著紅衣的少年在同他嬉笑。

那是熟悉的一張臉,是師兄少年時的模樣,青澀又漂亮,他同自己招手:“小濯,好師弟,別一天到晚傻傻地就知道修煉,快同我出來玩。”

曲零濯猛地直起身子,跌跌撞撞起身,直奔向他的師兄。

這個過程分明不遠,他卻走了好久,從成人漸漸變成幼孩,然後撲在他師兄的懷裏,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師兄。”

“快去看看,那位張先生在新開的那家茶樓講書了。”

“真的嗎真的嗎?!”

“等等我,等等我!我也要去!”

因為這一消息而心潮起伏,喧喧嚷嚷的人還不少,不過一會兒就在茶樓前坐滿了人。

茶樓的大廳裏坐著的,包廂裏面待著的,二樓一樓都圍滿了人,幾乎是水洩不通。有的人居然還在那茶樓外蹲著,更有甚者禦劍飛行在那半空中懸著,烏泱泱的一大片,可謂是身體力行地說明了什麽叫大受歡迎。

那茶樓的掌櫃都笑得合不攏嘴,不枉他花費了大價錢將這位張先生給請過來說書,只可惜對方不會在一個城中久待,停留不到月餘就會離開,不論是何地出再大的價錢都留不住他。

對方幾乎只在一座城裏長留過,那地兒還瀕臨魔界,人煙稀少,也不知那位先生是什麽愛好。

外鄉人不解,站在一攤販前忙問:“這是在做什麽呢,怎的那麽多人圍著?”

那攤主揣手,比他更詫異:“你竟不知張作清張先生?”

外鄉人尷尬:“我在秘境裏待了十多年,現在才出來。”

原來這竟是個修者啊,那就怪不得了。

他們這些修士一閉關一修煉就是十幾二十年,一出關就是問外邊兒的人近些年來有無發生什麽大事。

攤主就解釋說:“這張作清啊,原是散修,現在是位極有名氣的說書先生。說起來,他的故事都是自己捏造的,說來跌宕起伏,引人入勝,也不知怎麽的,就是吸引了許多聽眾。且他傲氣得很,不願在一處停留,也不樂意出書,就愛講書,這方才引了不少人慕名去看。”

見這名修者感興趣,攤主好心提醒對方:“若是這時候再不進去,恐怕就連半空都尋不到位置了。”

“竟也有修士對他講的內容癡迷麽。”外鄉人錯愕,也生出了幾分好奇,飛身就禦劍去了那半空之中。

淩空而去,終於在那被眾人包圍起來的中央尋到了那位張先生的身影,他坐在高臺之上,身旁有著擴音的法器,可以傳得在場的人幾乎都能聽得真切。

這個散修看著也不似其他說書先生那樣老邁,相反,他一襲白衣,生得還年輕俊逸,眉目間自帶幾分風流,說話儒雅幽默,好些個女修士大著膽子看他,目光都是落在他的面容上邊兒。

如此看來,這位修士的說書聲名遠揚究竟是憑他的實力還是容顏,就非常值得商榷了,然而等張作清驚堂木一拍,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就不再那樣想了。

“一念生一念死,正當那鬼神要他抉擇之際……”

這是真的僅憑三言兩語就可以將人給拉入他創造訴說的世界裏,頓生波折時還聽得人急切慌亂,想要迫不及待地就聽到下面的內容,但又不能出聲,只能是耐著性子聽他娓娓道來。

眾人這般急切,卻也是有他說書功底高這個原因在的,若是自己去看那內容,或是換另外一個尋常的說書先生來講,原本十分的內容,恐怕要遜色五分了。

當那驚堂木再次“嘭”地一聲拍起,只聽張作清高聲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析。”

這一次的說書便算是結束了,而散修一驚,發現太陽居然都快落山了,而他竟是南柯一夢,不知時日流轉,還聽得津津有味,不覺光陰流逝之快。

底下的聽眾看客大呼道:“張先生,再說一會兒吧!”

“張先生,故事之後的結局是什麽樣子的,那人當真中了那鬼神的計謀了嗎?”

無論聽眾如何挽回,或是叫囂威脅或是打賞利誘或是苦苦哀求,張作清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就禦劍而離開,就連掌櫃的加錢讓他再說一會兒都不肯。

張作清毫不留情地走了,此地並未有他在意的人,看來他還是要換個地兒的。

他不由在心裏苦笑,旁人能知道他現在的卑微可笑麽。

分明是肉眼可見前途一片坦蕩光明的修士,卻偏偏要去當那所謂的說書先生,就是為了等那不知道何時會等來的他。

可若是問他悔不悔,要不要放棄,他的答案又是不願的。

又是在邊城的一次說書,那位從秘境裏出來的修士儼然成了張作清的小迷弟,對方在哪說書他都要跟過去聽,勢必要將上一個故事的結局給聽到。

酒樓裏座無虛席,卻無一人竊竊私語。

修士又聽到最後張作清說下回分解之時,還是熟悉的聽眾看客挽留,不過他在心裏搖頭嘆息,自己跟著張先生去了那麽多座城池,也知道對方是不會為任何人停留的,人家就是這樣有原則的說書先生,這些人如今又是癡心妄想了。

恰在此時聽得一聲青年清朗溫潤的嗓音,不輕不重的,卻牢牢地傳至張作清的耳朵裏:“張兄,不若再講一話吧,我們都還聽得意猶未盡呢。”

不過一句話,本來修士還以為依然會被張作清忽視過去,哪知對方的神情在忽然之間波動極大,竟雙手顫抖著又坐了回去,而後順著之前的內容又徐徐地講述起來。

雖說狀態不及之前那般好,但這可是破了自己原則的張先生啊,他願意繼續給人講書就是莫大的榮幸了。

修士不免好奇那位竟能用一句話說動張作清的修士,轉過身一看,卻並未瞧見人,單聽那人的聲音,就知道對方容貌定然不俗,也不知是使用了何種法寶竟能將自己藏匿於人群之中,還叫人看不出端倪來。

他的猜測已經無人在意了,張作清死死盯著人群中久久不見的青年,喉嚨哽塞,好似被人塞了一團棉花進去,只覺得下一秒都快說不出話來了,卻又維持著顫抖的嗓子一字一句地念出此前早也備好的書稿。

他終是沒有被遺忘,他還是等來了他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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