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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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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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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魅珠,定了心,皮皮回到花店。媽媽和夥計分頭送貨去了。奶奶在倉庫裏午睡。地上的水盆裏堆著一盆剛到的玫瑰。皮皮一面剪枝,一面開始想後面的事:花店生意不鹹不淡,只有小盈餘,那是因為媽媽和奶奶對花藝不了解,自己也不在店裏,如果一心撲在花店上擴大經營,加上公寓的兩個出租車位,養活一家人沒問題。

四年前賀蘭觿離開時,這就是皮皮一慣的生活,過回來一點不難。

沒有狐族,她的世界小得多,也踏實得多。以前每到秋季她還會去各個農場販運狐貍,與狡猾的農場主們打交道,各種吃力不討好,現在祭司大人回來了,這件事也不用她操心了。

更重要的是,不再生活於人狐兩界,世界觀都輕松了不少。

人一旦開始計劃未來,想法總是特別多:安安心心地開花店,回報社繼續工作,或者考研讀書做記者,都挺不錯。

皮皮剪了一個多小時的花,把它們按照訂單一一包好,寫好訂貨人的地址,正要一一裝入紙箱,一擡頭看見唐晚荻走了進來。

“Hi,皮皮。”她打了一聲招呼。

店裏沒別人,皮皮正想問修魚清的病情,還沒開口,唐晚荻立即說:“我們想請你堂兄緊急回來一趟,看看修魚清還有沒有治療的可能性。”

皮皮微微一楞。

據她所知,千美醫院雖是整形醫院,它其實是狐族的綜合性醫院,裏面什麽病都治,什麽手術都做,技術水平莫說全國,在國際上也是一流的,只是狐族人低調不宣揚罷了。狐族有驚人的記憶力和體力,他們的醫生不怎麽需要睡覺,可以連續地學習和工作,掌握知識、技術的速度是常人的數倍。

如果原慶說修魚清沒治了,基本上就是判了死刑。

皮皮想解釋一下,就算請來關小華也是白搭,但她不好意思直說。只得委婉地道:“嗯……據我所知,原慶在他的領域裏……應該還是比較權威的。”

“我們需要第二診療意見。”唐晚荻不為所動,“如果兩位專家都這麽說才行。”

這倒也有道理。家麟得心臟病那會,莫說第二診療意見,家麟媽不信邪,第十診療意見都問過。以皮皮對關小華的了解,他大學成績不錯,是個成功的獸醫,技術好,也會經營,短短幾年已經開了三家分店,生意越做越大,但是不是專家就不知道了。

不過皮皮知道關小華很喜歡參加各種學術會議,也不知道是為了躲避嘮叨的老婆還是為了職業培訓掌握最新資訊,總之,皮皮不止一次地聽他談起寫論文、出差開會、學術交流什麽的……至少說明他是個上進的獸醫。

“你能讓他回來一趟嗎?機票我們負責?”

皮皮點點頭,用手機撥通關小華的電話,他正好在賓館裏休息,皮皮把情況說得很嚴重,各種央求,關小華終於答應立即坐飛機回來。

“我們還需要原慶那邊關於修魚清的所有檢查數據和超聲波照片,麻煩你通知他傳真給我一份。”唐晚荻又說,“這樣你堂兄回來,就不必再做檢查了。”

“你找原慶直接要不行嗎?”

“要了,他不給。”

“為什麽?”

“他說——置疑他的診斷是對他的侮辱。”唐晚荻頓了頓,臉上冒出一團青氣,好像剛跟原慶吵完似地,“還說如果修魚清腦部死亡,出現僵屍癥狀,就必須立即焚燒屍體,避免傳播他人。而且還要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如有重大疫情爆發,他必須通知上層,不然就是嚴重失職。”

皮皮深吸一口氣,想起沙瀾蟻族地宮裏的那一幕:形同鬼魅的僵屍蟻群,穿顱而出的球狀菌珠,只覺頭皮一陣發麻……

原慶昨晚給她破的“例”應當是很大很大的例。第一,狼族是不能進入狐族地界的,賀蘭觿若是知道,必會派人清除。第二,狼族更不能把危險的疾病帶給狐族、抑或是與狐族共生的人類,造成全面傳播、人群恐慌或集體死亡,賀蘭觿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狐族嗅覺靈敏,狼族在這裏不可能隱藏太久。

“原慶說的這些處理方式,焚燒什麽的,都是修魚稷和方雷盛不能接受的。”唐晚荻道。

皮皮怔怔地看著她,在心底嘆了口氣。這唐小姐不知道修魚稷是從哪找來的,說起話來語氣寡淡,公事公辦,好像一個稅收幹部,讓皮皮很不舒服的同時又無從批評。於是她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那腦部死亡,對狼族來說,算是死麽?”

染上僵屍癥的人是可以走動的,四肢都可以活動,只是大腦或身體的其它部分被真菌感染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活著,只是不能思考而已。

“修魚稷說,如果看見蟻族的人感染了,頭上開始長蘑菇了,他們會立即焚燒。但他從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親人的身上。所以不知道該怎麽辦,感情上說……當然是不願意。”

“那三姑娘目前……”

“神智還算清醒。”

“關於病情,她自己知道多少?”

“我們沒說。孩子的事也沒說。——她不大能經受這種打擊,大家覺得還是讓她稀裏糊塗地死掉比較好。”

“她是狼族的生物學家,”皮皮苦笑了一聲,“僵屍癥的疫情還是她最先發現的。”

唐晚荻點點頭:“我也覺得她已經猜到了。昨晚回來以後,她根本沒問過自己的病情。”

——據皮皮觀察,無論是狐族還是狼族,都跟人類一樣具有感情。敏感點可能各有不同,但強烈的程度是差不多的。一旦失去親人和愛侶,他們難過起來跟人類一樣,甚至更加嚴重。皮皮忽然很慶幸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麽都能hold住的唐晚荻,而不是修魚稷或者方雷盛。

經過沙瀾之旅,皮皮原本對死亡差不多免疫了。回到C城,聞到香香的面包,吃過奶奶的豆瓣醬,再被街頭大屏幕上溫馨的公益廣告一煽情,她又開始受不了了。

“我堂兄的飛機一個小時之後就到,”皮皮看了看手表,“我需要修魚清變形成狼身,不然這事兒不好弄……”

不僅因為狐律第七條,還因為關小華天生不聽話,心裏也藏不住秘密。如果讓他知道有狼族、有狐族、還有千美醫院……會招來殺身之禍。

“這個沒問題,他們會準備好,到時就說是我的寵物。”

“那行,我現在去接機。”皮皮將關小華寵物診所的地址從手機上發給她,“咱們在他的診所匯合。”

“一會兒見。”

和千美醫院相比,關小華的寵物診所土氣多了。面積不大,設備也不多。

皮皮在原慶診室裏看見的那些先進的儀器他這邊幾乎都沒有。

只有一個不繡鋼的平臺,前一個水槽,裝著一冷一熱兩個水籠頭,看起來像是太平間裏用來解剖屍體的。皮皮以前雖在叔叔的寵物店裏打過工,但關小華的診所很少來過,要來也只在接待室裏坐坐,從沒有進入動手術的地方。

一頭巨大的母狼躺在平臺上,占住了整個臺面。關小華聽完唐晚荻的病情介紹,推過來一個超聲波儀器,讓大家退出診室,獨自開始做檢查。

皮皮的心忽然沈重了起來。

她看見修魚清的腹部長出了一個小小的樹枝,上面頂著一個類似蘑菇狀的菌珠,高爾夫球那麽大——桔黃色的,上面布滿白色的絨毛和斑點。開始的時候關小華沒看清楚,還以為小蘑菇是從草叢蹭到狼身上的,用戴著手套的手拍了拍,想把它拍掉。那東西十分堅硬,從腹中硬硬地頂出來,倒把關小華嚇了一跳。隨手拿起手機就要拍照,被唐晚荻立即喝止,重申不許留下任何寵物的資料。

皮皮基本可以猜出那個樹枝就長在胎兒的腦部,所以胎兒已經死了……可怕的是修魚清仍然可以感覺到清晰的胎動。

門外的等候室裏,四個狼族男人都到了:修魚稷、修魚峰、方雷盛、修魚靖。唐晚荻坐在角落裏翻手機。皮皮則忙著回覆花店通過email收到的各種訂單。

大約過了四十分鐘,關小華終於從診室裏走出來。

修魚稷和方雷盛立即站起來。

關小華先嘆了一口氣,然後搖搖頭:“胎兒已經死了,她的情況很不樂觀。”

“有什麽辦法嗎?”皮皮問道。

關小華又嘆了一口氣,抓了抓腦袋,對唐晚荻道:“你這只狼從哪兒弄來的?”

“狼狗。”

“我是獸醫,狼和狗都分不清?”

唐晚荻只好說:“別人手裏買的。”

“我看多半是偷獵的。”關小華,“旦凡從寵物店買來的寵物都經過了嚴格的檢疫和防疫,不可能有這種怪病。”

修魚稷忍不住問:“這究竟是一種什麽病?”

“不知道,看癥狀是一種真菌,怎麽感染上的不清楚。這種真菌我也從沒見過。”關小華抓了抓腦門,“你們聽說過‘蛙壺菌’嗎?”

一群人均摸不著頭腦。

“這是一種寄生在青蛙身上的真菌。通過阻礙皮膚裏的鈉以及電解質的流動導致青蛙的心臟衰竭。由於蛙壺菌的流行,全球蛙類數量驟減,一些中美洲的蛙類包括著名的‘黃金蛙’從九十年代起就一片接著一片地大面積死亡,一些品種還沒等被發現就全部滅絕了……這種真菌原先只生長在某些固定的區域,很多蛙類會攜帶蛙壺菌,但自身並不感染。目前有兩種理論解釋它的全球擴散:一種是上世紀三十年代的時候,科學家發現如果把孕婦的尿液註射到非洲爪蛙的身上,幾個小時之內,它就會開始大量產卵,所以這種蛙就成了驗孕的試劑,被大量從非洲販運到世界各地,蛙壺菌就擴散開了。還有一種理論是大家喜歡吃的北美牛蛙,因為美味大量被販動到歐洲、亞洲、南美……導致蛙壺菌迅速傳播,全球蛙類大量死亡……”

大家都聽傻了,也沒摸到要點。

“雖然我不知道寄生在這只狼身上的是什麽樣的真菌,可以肯定的是,它具有強烈的傳染性,類似巴西熱帶雨林發現的‘僵屍螞蟻’。身上長出來的東西會釋放孢子,通過接觸傳播到附近的同類……犬科應當是首要目標。”

眾人一片啞然。

“那現在……”方雷盛喃喃地道。

“為了你們的安全,也為了減少她的痛苦,我建議‘安樂針’。然後以最快速度火葬。”

屋子裏忽然一片安靜。

狼族這邊沒人知道“安樂針”是什麽意思,修魚稷與方雷盛同時看向唐晚荻。唐晚荻向著修魚稷耳語了幾句,他的臉立即硬了。

“謝謝你,關醫生,這個安樂針——我們不打。”

“真菌感染動作很快,可能就是這幾天的事。”關小華表示尊重家屬意見,只得叮囑,“你們要註意限制她的行動。到時候她可能會失去意識到處亂跑……導致真菌擴散,傳染到別的寵物。”

皮皮陪著修魚一行回到他們居住的農家小院,天已經黑了。

盡管修魚稷不同意,唐晚荻還是從關小華的手中拿了一瓶開好的針劑以及一次性註射器,以備不時之需。幾個男人幫助修魚清恢覆到人形,皮皮看見她的臉已經變成了青黑色,額頭接近發際的地方有一個硬硬凸起,鼓著一個大包。

再看修魚清的神情,大概也猜到自己狀況不佳,躺在床上,握著方雷盛的手,說了一連串的狼語。

皮皮聽不懂,將頭歪到唐晚荻嘴邊,聽見她翻譯:“她說,看來她是不行了……只可惜孩子還沒足月,不知道提前弄出來……還能不能活……”

這話一出口,皮皮眼淚就嘩嘩地往下落,方雷盛也是哽咽不成聲,修魚稷雙拳緊握用力地抑制著自己。

相比之下,修魚清反而顯得很平靜。她看著唐晚荻,招手讓她過去,對著她又說了一堆狼語。唐晚荻一面聽一面點頭,一面從紙盒裏拿出那管“安樂針”交給方雷盛。方雷盛一掌將安樂針掃到地上,緊緊抱著修魚清,沖著她大吼了幾句。

唐晚荻只得將地上的針劑收拾起來。

沒等眾人心情稍定,修魚清忽然發出一聲撕心烈肺的慘叫——

一種可怕的狼嚎,仿佛不忍其痛……

她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抖動,口中胡言亂語,四個男人沖過去緊緊地按住她,皮皮看見她的額頭開始流血,那塊塊硬硬的凸起已經刺破皮膚,從裏面長了出來。

按照關小華和原慶的說法,只要蘑菇從皮膚裏冒出頭來,就是釋放孢子最多的時刻。唐晚荻眼疾手快地將一大張創可貼貼在了凸起物之上。

皮皮將原慶開的鎮定劑給她強灌了進去,片刻間,修魚清安靜了下來。

一直不說話的修魚靖忽然道:“外面有人。”

院子裏只有一盞路燈,暈黃的光圈照在新刷的院墻上,反射的光正好照在賀蘭觿的臉上。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站著五個隨從,永野和原慶都在其中。

賀蘭觿這麽快找到這裏,因為皮皮的身上有他的魅珠,他是追蹤氣味而來的。

大敵當前,修魚家的三個男人連同方雷盛都同時出來了,各自拿了自己的兵器。

與身材高大、膂力驚人的狼族相比,狐族的男人身材纖瘦,模樣精致,用外行的眼光看,一對一的話,狐族絕對不是狼族的對手。

修魚稷傲然抱臂:“賀蘭先生。”

“修魚先生。”

“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這裏是南岳的地界。”賀蘭觿淡淡地掃了四人一眼,“潼海一戰,天星族與修魚家簽有協議。屬於狼族的地方,我們不去;屬於狐族的地方,你們不來。令尊同意了,我們這才把沙瀾劃給了你們。”

“那是因為你們打輸了。”修魚峰幹笑了兩聲。

“那是因為我不在。”賀蘭觿的目光落在了皮皮的身上。看見她站在修魚稷的身邊,有點惱火。

“沙瀾瘟疫橫行,已經住不下去了。”不想在這種悲痛的時刻與狐族交手,修魚稷的語氣緩了緩,“聽說龍族醫術先進,我們是來求醫的。病一治好就走。”

“世界這麽大,如何開疆擴土,自己要想辦法。”賀蘭觿道,“任何一個打算來南邊的家族,無論是什麽族,都必須先要到鵒門酒吧報備,說明身份,獲得許可,方能進入——這規矩你們應該懂吧?”

“……”

“南方禁獵,而你們一路屠殺——”

“——我們是狼,”修魚靖打斷了他,“要我們一路吃素,可能嗎?”

“你們想吃什麽我不管,只要不在我的地界吃就可以了。”賀蘭觿道。

“你想怎樣?”修魚稷的雙肩忽然微微一沈。

這只是一個很小的動作,站在他身後的皮皮立即感覺到了。這是狼族打算變形攻擊的慣有姿勢。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脊背冒出一身冷汗。

賀蘭觿被打入原形後功力等於零。收回元珠在蓄龍圃修煉也只有三年多的光陰。那時他的功力還是高的,與狼族為五鹿原一戰時他還能輕易地殺死修魚家的老二。可見狐族的功力與元珠駐體有緊密的關系。緊接著皮皮釋放靈族,東靈也跟著離去,那他的功力還剩多少?至少嗅覺已經不靈了,皮皮懷孕了他都不知道。

皮皮心裏急得不敢往下算了。以常識來想,此時的賀蘭觿恐怕打不過修魚稷,更別說四狼聯手了。

“聽說你們的這位病人,已經嚴重感染,在她沒有過世之前,你們所有的人都不能離開這個院子。”

四狼臉色微微一變。

“過世之後,請立即焚燒遺體直至灰燼。我的醫生會抽取你們身上的血進行化驗,如果你們四個都沒有感染,三日之內離開南岳,從此不再進入。如果有人感染,抱歉,在沒找到有效療法之前,他只能住在這裏隔離,不能到處亂走。”

“你太過慮了。目前為止,還沒有狐族感染僵屍癥的案例。”修魚稷沈聲道。

“就在三個月前,也沒有狼族感染的案例。修魚稷,你也是個當家的,這些道理不用我多說吧?”

修魚稷看著賀蘭觿,片刻間,忽然冷笑出聲:“賀蘭先生想必聽過沙瀾最著名的諺語:一只狼,怎麽可能聽從一只狐貍的招喚?”

“好。”賀蘭觿向前走了一步,“那我們還是老辦法,就在這裏解決。你想單打獨鬥,還是一起上?”

“這地方——”修魚稷看了看四周,雙手往腰後一交,指間已多了一對銀光閃閃的鴛鴦鉞,拇指一撥,雙鉞滴溜溜地轉了起來,“是不是有點小?”

“不小,正好。”賀蘭觿的語氣不冷不熱,伸出右手,身後隨從將一支黑杖遞到他掌中,“何況我也想讓我太太看一看,我有多麽優秀。”

皮皮以為那黑黑的棍子是祭司大人以前用的盲杖,不料賀蘭觿右手輕輕一抖,“嗆”地一聲,劍鞘脫手,黑杖竟然是柄烏金長劍。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關皮皮,皮皮楞在當場。

每到生死的關鍵時刻,祭司大人都充滿了娛樂精神——這毛病他從來改不掉。

“萬一,連你太太也傳染了呢?”修魚峰忽然道,“你也會把她關在這裏嗎?”

說這話時,他的手在皮皮的屁股上摸了一把,伸出舌頭在她臉頰上又舔了一舔,“看,我把病菌都傳染給她了……有病的女人,你還要嗎?我覺得——”

話音未落,劍光忽閃!

賀蘭觿的人影已風馳電掣般地向他沖去。修魚峰手中是長度超過一米的重劍,反手一削,卻削了個空,賀蘭觿的身子隨劍風一飄,躍到空中,向左一擊!

變線太快,修魚峰轉身不及,向前踉蹌了兩步,忽然身形一晃,四肢著地,變成狼形,做出伏地進攻之勢。

賀蘭觿輕輕地落在皮皮的身邊。

“你沒事吧?”他問了一句。

皮皮臉色蒼白,心砰砰亂跳,回城日久,四肢疲軟,她已經忘記打架是種什麽感覺了,恍惚間只覺賀蘭觿將她的後背一抓,往空中一扔,永野舒展雙臂將她接住,輕輕放到地上,幾位隨從立即將她團團圍住,護在其中。

院中,化作狼形的修魚峰正張開血盆大口咆哮著向賀蘭觿沖去——

兩個人影在空中猛地一撞,只聽得“嘩”地一聲,賀蘭觿拖劍一斬!

那狼身首異地,狼頭直飛而去,掛到院旁的樹枝上,空中血如雨下!緊接著“砰!”地一響,沈重的狼身落在皮皮的面前。

賀蘭觿將那地上的死狼踢了一腳,長劍往腹中一削一劃,一個深紅色的、軟乎乎的、冒著熱氣的東西被他挑了出來,穿在劍梢上。

空氣中有股濃濃的腥味,令皮皮雞皮疙瘩亂起,幾乎要嘔吐——

賀蘭觿聞了聞劍上的東西,側著臉看了著修魚稷,淡淡一笑:“這肝倒是挺新鮮的,天知道傳染了沒有,還是不要吃了。”

說罷“呼”地一甩,那東西從修魚稷的臉邊飛過,落在地上,揚起一團塵土。

修魚稷的喉結“咯咯”地響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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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又更晚了,度假我玩得太high了,都忘記前面寫了些什麽了,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情緒……所幸,我終於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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