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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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餛飩

興奮過後就是難以再平靜,年令儀躺在榻上午歇時嘴裏仍然念念有詞:“等回了宮,讓杜嬤嬤和青黛青綠給雪團做兩身衣裳,再讓劉寶給雪團造個房子,要夠大……”

說到激動處又要坐起來。

李玄若滿臉黑線地再一次把年令儀摁下去,一字一句道:“一會你還想出去麽?”

年令儀:“去。”

李玄若:“快睡,再不睡就別去了。”

威脅很有用,年令儀立刻閉嘴,自覺躺在男人的胳膊上蓋好被子,閉上眼不敢再吱聲。

李玄若笑意滿滿地看著躺在床上裝乖的人,自從重生回來到現在,她已經徹底習慣了躺在他臂彎裏睡覺。

俗話說積習難改,以後這好習慣算是難再改掉嘍!

一覺醒來年令儀精神煥發,心裏惦念雪團,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好一番親昵,李玄若懷裏空了有點吃味。

看著臉前親親抱抱膩膩歪歪的一人一狗,李玄若不僅懷疑自己答應把雪團帶進宮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雪團午間睡得怎麽樣?”

回應年令儀的是雪團的嗷嗚。

點點雪團的鼻子:“睡得好呀,那今後雪團也要睡午覺。”

“嗷嗚。”

李玄若滿臉黑線,怕年令儀再說下去精神要出點問題,打斷:“還去不去?”

“去。”年令儀不舍地放下雪團,沖它擺手:“雪團,姐姐晚上一定給你帶好吃的!”

李玄若氣笑了,伸腳往外:“你還走不走?我走了……”

年令儀趕緊跟著。

出屋門前,李玄若把兜帽給年令儀戴上,把一個湯婆子塞進年令儀的懷裏,整理一番:“小心別凍著。”

劉婆子已經讓莊子上備好了馬車,見了這樣的情景不禁感嘆老爺和夫人的感情好。

這樣細心周到,在普通人家尚且難得,更何況是京城的高門大戶!

馬車行走在鄉間的小路,鄉土地沒鋪青磚,不似京城的那般寬敞平坦,偶有顛簸不平。

年令儀上了車後知後覺:“我們去哪裏?”

李玄若道:“附近縣上年前有個晚市,不少百姓置辦年貨,挺熱鬧的。”

莊子的位置離縣城不遠不近,可馬車駛的慢,年令儀坐了一會就忍不住了,拉了簾子往外瞅。

外滿天色已經擦黑,道路兩旁已經支起了攤子,一片喜氣,百姓們陸陸續續地在街上出來,提著大袋子小袋子,滿載而歸。

李玄若知曉她等不及,對王公公:“何時到?”

王公公:“已經進了縣城,尋個地方挺好馬車老爺夫人就能下了。”

李玄若:“聽到了,坐好了吧。”

落下車簾,年令儀沖李玄若莞爾。

停好馬車,兩人相攜著手,走走停停,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看著周邊來來往往的人,聽小販們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蕓蕓眾生熙熙攘攘,年令儀身邊有人陪伴,人生最幸福莫過於此。

這溫馨一刻被“咕”的一聲打斷了,年令儀的肚子叫了,李玄若握著她手的大掌一頓,囅然而笑:“餓了?”

“嗯。”年令儀有幾分不好意思,“去前面吃碗餛飩?”

李玄若緊拉著年令儀柔弱無骨的小手:“走吧。”

前面的有個賣餛飩的小攤子,隔了老遠就嗅到了濃郁的香味。

兩人攜手前去,身後的王公公遠遠跟著。

李玄若牽著年令儀落座,只能算是幹凈整齊的小攤和他格格不入,男人的長腿甚至在桌子下放不開。

“老板,要兩碗餛飩。”

“好嘞,客官稍等。”

開攤子的是個中年男人,手上的功夫很利索,不一會就盛出來滿滿兩大碗,放在二人跟前。

白瓷碗裏乳白色的湯汁上撒了幾撮蔥花,滴了幾滴香油,餛飩數量不少,個個肚子鼓囊囊的,皮薄料足,油亮冒著白氣,鮮香四溢。

李玄若從籠裏取了兩雙箸,遞其中一雙給年令儀:“小心燙。”

順著瓷碗夾起一個,餛飩冒的熱氣氤氳了視線,年令儀吹口氣,咬下一口湯汁溢出,唇齒留香。

李玄若笑著看她吃進去一個,也開始吃。

年令儀:“味道是不是挺好。”

李玄若也沒想到民間的小攤上做出的和禦廚的手藝有一拼,點點頭。

年令儀高聲沖著攤主讚嘆:“老板,你家的餛飩真好吃!”

“哈哈!多謝夫人的誇獎了。”

攤主見年令儀梳著簡單的婦人發髻,身邊跟著男子氣宇不凡,應該是她的丈夫,身後又有仆從跟隨,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夫妻,笑道:“郎君和夫人是第一次來這?”

李玄若:“嗯,攤主是怎麽知道的?”

“聽你們二人的口音就不像當地人……況且我這個攤子開了幾十年,來來往往不少老主顧都面熟嘍!你二人一看就是第一次來。”

“攤主一直做這個?怪不得這樣好吃,難得難得。”

攤主一邊回答一邊沒停下手裏的活計,手指翻飛間又包好了一只餛飩:“是嘞!祖祖輩輩一直做這個,煮餛飩的骨頭湯都是祖上傳下來的秘方。”

閑聊中得知這老板從小就跟著父親一起街頭叫賣,到現在已經幾十年,從一個總角小兒到現在不惑之年,父親已經仙去,自己成了家有了孩子。

攤主感慨:“世事變遷,咱們老百姓也就是活好當下……也幸而這些年朝廷和平無戰事,日子才得以過的有聲有色,要不一打仗又是多少家妻離子散吶!”

攤主說著說著就說多了:“這樣挺好!只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闔家幸福美滿。”

年令儀看了眼李玄若,他的眼中閃著光,相視莞爾一笑,沖攤主道:“會的,攤主的願望一定成真。”

兩碗餛飩都見了底。

“老板,這兩旁的燈籠是做什麽的?”李玄若道,來時就註意到街道兩旁已經掛上了紙燈籠。

“再稍晚些有個燈會,到時燭火都會燃上,年底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郎君既然是領著夫人出來玩,不妨再多呆一會。”

年令儀也已經吃完了,李玄若拿出帕子給她擦嘴,道:“那多謝老板了。”

攤主見二人情濃意切,道:“小事不用稱謝,你們夫妻二人感情也真好!”

晚上快快收攤,也回家找自己的老婆子去!

燈會已經開始,李玄若和年令儀辭別攤主,漫步在街角。

兩旁的商鋪都掛上了燈籠,點上燭火,造型各異的花燈做工考究,串成一串掛在高處,風中緩緩轉動,奪人眼球。

年令儀興奮地直拉李玄若:“你看那只兔子燈!還有那只蓮花的!”

最後年令儀手裏提了一只色彩鮮艷的孔雀燈,也終於安靜下來,但難掩眸子裏的興奮,時不時撥弄兩下手裏的燈籠。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順著人流向前走。

前面有一牌匾,上書“梨花苑”三字,幾個上了脂粉的男子身著顏色粉嫩的輕衫,婀娜多姿地靠在門檻,朝過路的行人拋媚眼。

路上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像躲什麽臟東西似的紛紛躲開。

“那是戲園子麽?”

李玄若瞟了一眼就知曉是做什麽的了,道:“是也不是。”

年令儀仿佛明白了什麽,樂道:“我知道,是小倌……”

李玄若呵斥:“說什麽呢!”

年令儀笑道:“話說我之前聽人講過,這小倌和青樓女子一樣,都是靠招攬恩客過活,就是不知道這男子的煙花之地和女子的有何不同……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真想去見識一下。”

李玄若的臉徹底鐵青,聲音沈得要滴出水來:“我看是你今夜太得意忘形了!現在就回宮!”

年令儀聽了這話差點沒背過氣去,滿心喜歡的孔雀燈也不管了,雙手拽住李玄若:“別別別,我只是說說,不去看,絕對不去看!”

就差沒指天發誓了!

李玄若臉色稍霽,聲音依舊低沈:“你從哪裏聽的這荒謬言論!延嘉宮的奴才也該好好整治整治了!”

年令儀怕殃及到無辜之人,忙解釋:“不是,不是宮人告訴我的……你別著急嘛!”

“我上輩子去了地府遇見個小鬼,就是這地方的小廝,他講的……真的和宮人沒關系!”

年令儀手舞足蹈自證清白:“宮裏規矩森嚴,誰敢傳這種事!王公公,是吧!”說著對王公公使了個眼色。

王公公小聲:“陛下,宮裏定無人膽大包天敢在娘娘面前傳這個。”

李玄若的臉色依舊不好看,咬著牙下頜線繃得緊緊的。

年令儀討好地把手伸進他的大氅袖子裏,用指尖輕輕鉤住他的一根手指,拽住晃了晃:“不氣了,我錯了。”

李玄若的牙關間溢出一聲輕哼,年令儀知道這法子管用,幹脆整只手進去籠住五根手指,一把抓住:“我們接著往前逛逛,好不好嘛?”

尾音帶上了撒嬌的語氣,想把小鉤子勾的李玄若心癢。

再大的怒氣也蕩然無存,李玄若被年令儀牽著,一步步向前走

夜幕中忽然燃起煙火,百姓紛紛駐足觀看,流火劃破天際,兩人緊抓的雙手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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