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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盛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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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盛齋

永安伯府,年令儀進門還未見到袁悅,就先和袁悅的二弟袁恒打了個照面。

袁恒和年令儀同歲,因為生辰小一些就稱年令儀一聲姐姐。

袁恒年紀雖不大,學問卻做的不錯,現下已過了鄉試,正在準備明年的會試。

袁恒見是年令儀,就知曉是來找袁悅的,率先道:“長姐在她的閨房裏,年姐姐自己去尋吧……”

“我這就去。”年令儀見袁恒身後跟著個背書箱的小廝,便知道袁恒要去書堂溫書,關心道,“準備的如何?我和你長姐等著你的好消息呢……”

袁恒聽了,靦腆一笑:“謝姐姐關心,一定全力,不負眾望。”

年令儀莞爾:“那快去吧,別耽誤了時辰。”

年令儀先去拜見袁夫人後就直奔袁悅閨房,二人一番商討便出了門。

在街上逛了許久,這挑挑那看看,年令儀總是尋不到滿意的。

袁悅看年令儀這副絞盡腦汁、猶豫不決的樣子,有些發笑:“你這是看你二哥回來要高興傻了,要求太高了,送什麽都覺得差點意思…”

年令儀也知道自己過於挑剔了,嘆了口氣,道:“這不是沒選到合心意的嘛……二哥出京已有六年了,真是想他啊!”

“更何況這次一並回來的還有二嫂和侄子侄女,我還未見過他們,我這個做姑姑的總要挑些特別的見面禮送他們。”

袁悅出主意:“咱們要不去寶盛樓瞧瞧,聽我娘說寶盛樓最近新進了一批貨,什麽首飾玉佩什麽的,不說多麽名貴,但也價值不菲,最重要的是勝在款式新奇。”

“那便去看看吧。”

於是一行人就去了寶盛齋。

寶盛齋裏竟真如袁悅所說,對比京城其他家可以說是別具匠心。

年令儀最終給二哥挑了一塊紫玉麒麟玉牌,給二嫂挑了一套藍寶石頭面,送給兩個侄子侄女一人一塊翡翠平安扣。

年令儀甚是滿意。

二人打算結賬打道回府,袁悅眸光一轉,註意到了角落裏的一套紅珊瑚頭面。

珊瑚顏色鮮艷欲滴,濃烈似火,但因為擺在角落並不引人註意,這下看到了就被吸引住了。

掌櫃的眼尖,看見這位小娘子似乎對這套頭面有興趣,又見同行二人衣著光鮮,身後還跟著兩個小丫頭,尤其是還在鋪子裏挑了不少東西,想來是個不差錢的主兒。

於是掌櫃的道:“這位姑娘是喜歡這珊瑚頭面?這珊瑚采自東海深處,廢了好大的勁才得了一株制成首飾,這麽好的品相可不多見啊!這是咱們家剛到的貨,還未曾擺上就讓姑娘眼尖發現了,想來也是和姑娘有緣啊!”

掌櫃的很會來事,道:“姑娘不妨試試?”

年令儀順著袁悅的目光看過去,見珊瑚火紅抓人眼球,和袁悅素來利落爽快的性子很搭,便道:“別光看著啊!喜歡就去試試,今天我可帶足了銀子,恰好你生辰快到了,我一起買了送你做生辰禮!”

說著興沖沖地把袁悅拽過去。

袁悅今日本就穿了一身紅色衣裙,再帶上紅珊瑚頭面,和白皙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反差,加上高高盤起的發髻,愈發顯得英姿颯爽。

年令儀見著好友的模樣很滿意,馬上吩咐掌櫃的:“包起來,一起結賬。”

袁悅把頭面卸下來,掌櫃的正要包起。

“慢著。”門口傳來一道女聲。

白碧身後跟著一個小丫頭不緊不慢地走進來。

白碧走上前撫摸著紅珊瑚頭面,道:“我也看上了這套頭面,二位姐姐可否割愛啊?”

“不可,我們都要結賬了……”年令儀見是白碧,心知這廝又想來找茬,毫不拖泥帶水幹脆拒絕,讓青黛抓緊付了銀子。

銀貨兩訖就不怕再生事端。

可年令儀顯然低估了白碧的無恥程度,白碧又做出一副泫然欲泣地模樣,仿佛被欺負了似的:“今日我逛了許久才看上這一套,聖人說君子成人之美,姐姐讓給我吧。”

袁悅見她要哭,不禁有些頭疼,白碧動不動就哭,要是個男人見了美人落淚可能會心疼,可她是個女人,還是個直性子的女人,最討厭膩膩歪歪矯揉造作的人了。

袁悅對白碧甚是不耐煩:“我們沒欺負你,可別裝哭了,我們不吃你那一套!”

話音剛落,安邵陽竟從門外進來,忙著拿出帕子給白碧擦臉,邊擦邊指責:“袁悅!你又欺負白表妹!你總和白表妹過不去做什麽!她又沒招你!”

掌櫃的看著這一場鬧劇,心裏門清,這就是高門大戶為了個男人爭鋒吃醋的事,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當背景板。

白碧見安邵陽朝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臉垂下,嘴角輕微向上,半個身子虛虛倚在安邵陽身上,又添了把火:“是阿碧不好…表哥別這樣…”

安邵陽更覺得自己應當為表妹秉持正義:“你不用替她說話!”

“你是看我和表妹關系不錯,心裏妒忌吧!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真讓人厭惡!”安邵陽自我感覺良好,憤聲指責,“你還沒過門呢!就先成了個妒婦!”

袁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難聽的話竟是在和自己一起長大的竹馬口中說出來,懵站在一邊,悲從中來,眼眶發紅,但向來倔強的性子不允許她掉眼淚。

年令儀見好友被欺負成這樣子,怒火從心底湧上來:“你嘴巴給我放幹凈點!你以為你的白表妹是什麽好東西!”

“這東西我們已經結過賬了,是你的白表妹一口一個讓我們給她!我們只是拒絕了,這有什麽好哭的!”

“還有,你的好表妹嘴巴快揚到天上去了,你個大男人別聽風就是雨,自己長點心!缺心眼的東西!”

年令儀罵完就讓青黛青綠提著東西,自己把懵掉的袁悅拉出寶盛樓,全然不管安邵陽在身後如何跳腳。

出了門,年令儀看著袁悅還一副呆呆木木的樣子,敲了敲她的頭,有些恨鐵不成鋼:“你看那安邵陽護著白碧的模樣,怕是魂都被他那表妹勾走了!你個呆子!”

“往簡單裏說,安邵陽是心性愚蠢、識人不明,要是再想深點,他放這你這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不護著,反倒護著他那沒接觸多久的小表妹,對你口出惡言,他們怕是…”

袁悅像是忽然回了神,抖了一下,緊緊抱住年令儀的肩膀,把頭埋在年令儀的脖頸,“嗚嗚”地哭出聲來。

年令儀看著袁悅傷心,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有些後悔把話說得太重了,反手抱住她想安慰她,但又轉念一想,早點罵醒她也好,省得像上輩子那樣一頭跌進安家的泥潭裏。

現在傷心些總好過成婚以後受人欺負,下半生不如意。

袁悅多麽倔強要強的一個人啊,現在哭成這樣,輕拍著好友,年令儀滿滿的心疼。

袁悅哭了好一會才緩緩把頭擡起,雙眼紅腫的仿佛一只兔子,清了清哭的沙啞的嗓子,語調雖輕但堅決:“離離,為了那種男人,不值得。”

看她想通,也到了午時,袁悅哭的怕是也餓了,年令儀道:“前面就是來順酒樓,咱們先去吃點東西。”

年令儀帶著袁悅進了酒樓,要了個包房,進去後先讓小二端壺茶水進來,把茶水倒上遞給好友:“先喝口水潤潤嗓子。”

袁悅接過喝了口,覺得心裏好受許多,看著年令儀關心自己的樣子,過去抱住她,眼裏又忍不住想落淚。

年令儀見袁悅心情好了些,逗她:“可別哭了,你今日都掉了許多金豆豆了,再掉我可就接不住了……”

“你這個壞蛋……”袁悅終於忍不住破涕為笑。

年令儀提到正事:“好了好了,不就是個男人嗎?你今日也是看清安邵陽的真面目了,以後打算怎麽辦?退婚嗎?”

袁悅嘆了口氣,神情低落,眸子垂下,眼睛裏黯淡無光:“永安伯府只是看似光鮮,內裏實則搖搖欲墜,爵位傳到我父親這一代是第三代,再往下到我弟弟便該是白身了。”

“永安伯是曾祖父靠在戰場廝殺得來的爵位,可自曾祖父仙逝,袁家便一蹶不振,而我父親更雖然有些資質,可為人老實木訥,總是玩不轉官場那一套,到現在只是個大理寺的從五品官,可安伯父卻是大理寺少卿,是我父親的上司,這門親事看似門當戶對,實則是我們袁家高攀了…”

“若退婚,安、袁兩家便會撕破臉,父親在外本就不易,這樣只會讓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袁悅越說越心情越低落,聲音也小了下去。

年令儀見袁悅這樣,心裏很不是滋味:“阿悅,你別憂心了,我也會幫你想辦法的,總能有兩全的法子,左右安邵陽還要給他祖母守孝,我們不著急,細細盤算,總會有辦法的,不過,安邵陽並非良人,白碧也不是什麽善茬,安玉陽更是個刁蠻小姑子,你一定不能入安家那泥潭!”

雖然很感動好友對自己的思量,但袁悅也清楚退婚不是那麽容易的事,站起來活動了下發麻的身子,嘴角扯住一抹勉強的笑,道:“離離,你先點菜,我去外面吹吹風,清醒清醒…”

年令儀知道今日之事對袁悅打擊太大,縱使走出的再快也要時間自己調整一下,所以並沒阻止袁悅出去。

“姑娘,要不要我去看著袁姑娘啊?”青黛問道。

“不用了,阿悅並非會做傻事的人,讓她自己靜靜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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