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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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董俞並沒有特別直白地說讓裴靜溪不要反抗蔣東遠，而是暗示她，如果她繼續跟蔣東遠鬧下去，遲早會經歷那些尤聽雪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蔣東遠不是個手軟的，就算沒霍臨霆那麽狠，也會動手跟她打起來，到時候尤聽雪一看到，說不定會當場休克，裴靜溪又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話，誰去救尤聽雪？
更何況，尤聽雪一直在這件事上給予裴靜溪幫助，她但凡有點良心，都不應該用這種事情去刺激尤聽雪。
除此之外，董俞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讓裴靜溪自己決定。
裴靜溪最終還是忍了，董俞跟尤聽雪都說得對，她何必反抗？本來就是一場金錢交易，她不想合作，但都被逼到這份上了，該低頭還是得低頭。
另外一邊，尤聽雪下樓想找廚娘單獨分一下自己的早飯到房間吃，結果剛走近，就被蔣東遠叫住了。
“尤小姐，早上好啊。”蔣東遠坐在餐桌主位上，他手邊是一杯快喝完的咖啡，似笑非笑地看著尤聽雪。
“早上好蔣先生，祝您用餐愉快。”尤聽雪不想在飯前跟他說話，免得倒胃口，隨口打了聲招呼想走，卻又被叫住了，請到了餐桌邊上。
蔣東遠用熱毛巾擦了擦手，說：“你跟董俞做得很好，這樣吧，我打算給董俞出份禮物，你幫我送到老霍公司去。”
尤聽雪不懂他在搞什麽飛機：“你是不是沒睡醒？你給董俞感謝禮物，為什麽要我去送？你不會想撮合我跟霍臨霆吧？”
且不說現在尤聽雪跟霍臨霆之間幾乎沒什麽轉圜餘地的關系，尤聽雪自己都好不容易從對面那別墅出來，她為什麽要在這時候去霍臨霆那邊晃？
萬一那霍臨霆腦子一抽，又覺得她依舊漂亮呢？
蔣東遠輕笑一聲：“因為今天我想帶靜溪去公司陪我，你如果在，她一定會拉上你，我知道她是因為你才妥協的，所以你得好好放在霍臨霆那，哪怕是當個花瓶。”
“你為什麽要帶她去你公司？況且，就算你想帶，也不用打發我去霍臨霆那，我可以自己出去玩。”尤聽雪實在想不明白他的離奇的腦回路。
“很簡單，我需要帶她出去炫耀，證明我蔣東遠魅力依舊，至於你，你覺得你現在隨便出門玩的理由，她會信嗎？難道不是你被逼著去霍臨霆那更可信？”蔣東遠似笑非笑地解釋。
這麽一說尤聽雪就明白了，其實是蔣東遠想制造一種尤聽雪還被霍臨霆脅迫的假象，這樣裴靜溪在很多地方都會為了讓蔣東遠同意救尤聽雪回來而妥協，甚至會變得比現在更聽話。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馴化過程，尤聽雪是吊在裴靜溪前面的胡蘿蔔，她為了吃到胡蘿蔔就只能一次次妥協，並且習慣被蔣東遠驅使。
尤聽雪沈默地看著他，沒有出聲，而蔣東遠像是知道她的默認，直接讓李維去廚房把給尤聽雪準備的早飯拿出來，會有人把她、禮物跟早飯一塊送到霍臨霆那。
離開餐廳前，蔣東遠還說：“啊對了，中午靜溪如果鬧著要去見你，我就會帶她過去，你記得演好點，別露出馬腳來，畢竟你是專業的，演得連霍臨霆都信了。”
話音落下，尤聽雪就被李維推著送出了門，這次給她開車的還是上次那個保鏢，對方二話不說啟動車子，等上了高速才苦笑著說：“尤小姐，這次你可別亂跑了，上次你逃跑沒找到你，我被罰了三個月的獎金，大家都是要生活的，你就當體諒一下打工人。”
尤聽雪沒應聲，她看向窗外，暗忖：她可憐太子爺的手下，誰又來可憐她呢？她跟裴靜溪被打得奄奄一息時，也沒見有人來救她們。
從半山別墅去往市中心確實遠，尤聽雪暈車，在車上沒胃口，等再次到達霍臨霆公司門口，飯盒已經快涼了，保鏢停車後又拿出來上回的通行卡，讓尤聽雪上樓。
這次尤聽雪接過了卡，提著自己的早飯走向公司門口，因為有通行卡，保安沒攔她。
很多年沒來這家公司，尤聽雪發現自己的記憶都模糊了，她站在大堂裏楞了好一會兒都沒想起來自己應該怎麽走，只能給董俞打電話。
董俞接到她的電話見怪不怪，估計早就跟蔣東遠那邊說好了，於是說馬上下來接她。
沒在大堂等多久，不遠處的電梯打開門，董俞大步出來，走到尤聽雪身邊後一邊幫她提飯盒一邊說：“尤小姐辛苦，早上蔣先生就說好了，今天您會過來，霍先生也答應了的，讓我們安排了休息室給您，放心吧，您中午想吃什麽？”
“隨便吧，你安排。”尤聽雪故地重游，不想說話。
他們乘坐的電梯是員工電梯，蔣東遠給的卡是特殊電梯，那邊一般只有老總、董事走，蔣東遠估計覺得，她過來會去找霍臨霆，估計沒想到，她連路都不記得。
董俞直接帶尤聽雪去了十七樓，霍臨霆就在這層，還單獨開了個休息室，那個休息室是給霍臨霆各種鶯鶯燕燕準備的，那些人過來就會在休息室等候霍臨霆下班，之後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尤聽雪不知道這個事情，以為就是普通的休息室，坐下後開始找插座準備給手機充電，她現在正努力靠手機追上社會變化，每天耗電量很大。
見尤聽雪一句話沒說自己開始找樂子，董俞知道她不待見霍臨霆，也不多說什麽了。
一個不知道休息室是給女朋友準備的，一個以為尤聽雪當了這麽多年地下女朋友，應該知道，互相都沒提，就這麽錯過了交換信息的機會。
刷視頻到中午，尤聽雪終於覺得有點餓了，想把自己帶來的早飯給吃了的時候，忽然有人推開了休息室的門，尤聽雪以為是董俞，也沒出聲，反正董俞會體貼地把一切都辦好，包括給她擺碗筷。
然而尤聽雪接下來卻聽見一個充滿怒氣的女聲。
“你是誰？不會是哪個霍總的前女友吧？怎麽還死皮賴臉地偷偷追來霍總的公司？你是怎麽進來的？”
尤聽雪一回頭，看到一張艷麗明媚的臉，很符合霍臨霆的審美，就是這脾氣跟教養，讓人不太敢恭維。
對方見尤聽雪不說話，大步上來，將手裏的巨大飯盒嘭一聲砸在茶幾上，居高臨下地質問：“你說話啊，啞巴了？哪家的賤婢，居然敢來跟我搶男人？誰不知道霍先生只要分手就不會吃回頭草，你趕緊滾！”
除了臉，光看形象，尤聽雪沒有一點比得過對方，不知道面前的女人什麽工作，穿得很漂亮，一看就定制的連衣裙，層層疊疊的裙擺隨著走動，如雲霧般流轉，而尤聽雪穿的是自己購買的便宜T恤跟長褲，連外套帶鞋襪都沒超過一百塊。
尤聽雪看了會兒女人的臉，把對方都盯得發毛之後，忽然說：“我跟霍先生五年了，你算老幾？只要霍先生沒結婚，我就是他對外唯一的伴侶，將來就算有老婆，我也是二房太太，你們這些後來的，頂多算個暖床的，你跟我大呼小叫？”
“哈哈……”
剛說話，就穿來了笑聲，尤聽雪猛地回頭，看到霍臨霆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休息室門口，而董俞在他身後，機械地推了推自己的金絲邊無框眼鏡，估計都被她剛才這番言論驚到了。
尤聽雪默默縮進了沙發裏，她剛才就是看對方囂張跋扈，很值得學習，所以就試了一下，誰知道第一次實驗就被霍臨霆抓了個正著，簡直比給霍臨霆告白還丟人，不如直接逃離地球算了。
女人見霍臨霆來了，直接沖過去撒嬌，抱住霍臨霆的胳膊：“霍先生，你看她！我就是問一下她是誰，就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如果她真是您喜歡的人，我哪裏會對姐姐不禮貌。”
霍臨霆拉開她的手，對董俞說：“給她結賬，讓她走人，二姨太說得對，我不需要這樣的對象。”
“霍先生！”女人驚恐地想去拉霍臨霆的手，卻抓了個空，不等她多說什麽，就被董俞拖了出去，董俞在這方面相當熟練。
休息室再次安靜下來，尤聽雪默默探頭，以為都走了，卻看到一雙修長的腿在沙發靠背後面，她緩緩擡頭，略過對方的碩大，接著對上霍臨霆似笑非笑的臉。
霍臨霆伸手扣住尤聽雪的臉：“二姨太，剛才不是說得很囂張嗎？躲什麽？”
尤聽雪稍稍退後一點，扯開了霍臨霆的手：“我就是學一下，學得好，回去教給靜溪。”
沒想到是這個原因，霍臨霆直接悶笑出聲：“哈哈哈哈……你是真敢想啊，不過你知不知道，裴靜溪是美術設計研究生在讀，她是去給蔣東遠兼職保姆打工賺生活費跟學費的，安靜溫柔，要是她學了這個，蔣東遠不得爽死。”
男人的劣根性，逼良家婦女賣身、勸墮落|娼|妓|從良，溫柔的人撒嬌造作是可愛，做精突然溫柔賢惠是驚喜，如果裴靜溪真學著造作撒嬌，完全就是在獎勵蔣東遠，與一開始的讓蔣東遠失去興趣背道而馳。
就算要學，也得等荷爾蒙激素沒那麽高的時候學，不然就是加深感情。
尤聽雪不說話了，轉向茶幾，又開始發呆。
霍臨霆沒離開，繞到沙發另外一邊，他坐下來看了看尤聽雪帶的飯盒，發現都是涼的，裏面有三明治、豆漿和一碗粥，三明治還能吃，豆漿已經壞了，粥糊成膏狀，估計也不能吃，天氣太熱了。
“蔣東遠就給你吃這些？”霍臨霆嫌棄地問。
“我又不是他的貴客，這些很正常。”尤聽雪有氣無力地回了句，伸手把三明治拿起來，還沒收回來，就被霍臨霆抓住手腕。
霍臨霆抖了抖她的手，將三明治抖回飯盒裏，原本好好的三明治散得到處都是，尤聽雪皺起眉頭，掙開他的手：“你幹嘛？別浪費糧食。”
然而霍臨霆直接倒打一耙：“這些都餿了，你早上沒吃拖到現在，你才是浪費糧食，走吧，蔣東遠說請我們吃飯。”
難怪中午不是董俞送飯，霍臨霆還親自到休息室來，看來蔣東遠說得沒錯，裴靜溪確實會在中午要求見尤聽雪。
尤聽雪沈默一會兒，起身跟上霍臨霆，一塊走進電梯的時候，她問：“你們這麽玩有什麽意思啊？”
這是在問裴靜溪，也是在問自己，尤聽雪真不明白，霍臨霆跟蔣東遠到底為什麽要做這麽多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明明蔣東遠有自己喜歡的人，還要逼著裴靜溪跟他在一塊，尤聽雪更不明白，霍臨霆這些年扣著自己是為什麽。
如果說見色起意，那完全可以在睡完之後放過彼此，蹉跎那麽多年，就算是不想輸，難道不會累嗎？
霍臨霆瞥她一眼，回道：“大概是無聊想找點樂子，沒見過的東西總是很新奇的不是？沒見過溫柔善良的女生，沒見過溫柔善良的女生被逼到絕境會怎麽做，妥協會覺得很無趣，一直反抗就會想看看，對方能堅持多久。”
就像很多老電視劇裏演的，神仙打賭，想看看一個人會不會墮落，所以給凡人制造了很多很多困境，逼凡人走向邪門歪道。
凡人妥協了，就說人性果真如此；凡人堅持到了最後，就誇讚說真是太厲害了，佩服。
全然不提凡人因此受過的所有折磨與痛苦，或許一直到死，都無法擺脫折磨與痛苦的陰影。
霍臨霆跟蔣東遠自比為神，玩弄人心，高興了說愛你，不高興了說你自甘下賤，將自己摘得幹幹凈凈。
很快電梯門打開，尤聽雪站在電梯裏，沒有立馬跟上去，霍臨霆回頭看她：“怎麽？聽見實話不高興了？可你自己也是妥協的一個，你有什麽好不高興的呢？”
尤聽雪在電梯門關上前走出去，站在霍臨霆面前：“因為我妥協得太晚了，後悔到痛不欲生，霍先生，你怎麽沒早些跟我說這些話呢？”
你早些說，我就會早些醒悟，而不是……等到被困死在半山別墅上又回到一切剛開始的時候，才明白，自己其實想活著，不過妥協而已，做起來完全不難，與死亡的痛苦相比，那些求死不能的日子，才是最痛苦的。
霍臨霆皺起眉頭：“你說的什麽話？你自己就跑了一年，後面不是自己想通了？況且，你也沒問啊。”
“……不說這個了，靜溪他們約在哪兒，我想趕緊過去。”尤聽雪生硬地轉換了話題。
“哦？趕著過去跟裴靜溪互通消息？我勸你不要。”霍臨霆漫不經心地轉身往自己今天的座駕走，司機已經在等候了。
尤聽雪追上他：“為什麽？”
司機打開車門等候霍臨霆上車，又換到另外一邊請尤聽雪上去。
霍臨霆等她坐好了才開口：“蔣東遠跟我不一樣，他看著道貌岸然的，其實一肚子壞水，他最煩別人對他的計劃指手畫腳，也就說，他決定好的事情、準備好的發展，有哪裏跟他預料的不一樣，就會發瘋。”
尤聽雪想了想，覺得好像是這樣，蔣東遠總會在很微妙的地方生氣，跟霍臨霆不一樣，霍臨霆是惹到他了才開始發瘋，但蔣東遠發瘋的點有點讓人難以理解。
“可是也不對啊，靜溪應該在他預料之外吧？那他怎麽還留著靜溪在他身邊？”尤聽雪問。
“你怎麽知道從頭到尾裴靜溪做的所有選擇，不是在他的安排內呢？”霍臨霆平靜地反問，語氣卻十分篤定。
尤聽雪被驚得一身冷汗，直接沈默下來，不開口了。
蔣東遠請他們吃午飯，選在一家私房菜，聽說老板祖上是禦廚，傳承到現在，甚至可以參與國宴，不過老板沒有廚藝的天賦，就開了這家可以吃到古代美食的私房菜飯店。
由於古籍菜品的準備時間都超出過了正常人的想象，所以每天菜單都在變，得看什麽食材準備好了。
到了地方後有服務員帶路，尤聽雪註意到對方說，是蔣先生預約的，她福至心靈地問服務員是什麽時候預約的，她都不知道。
霍臨霆掃了她一眼，沒阻止。
服務員說是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尤聽雪還不認識裴靜溪，每天晚上還在抱怨裴靜溪跟蔣東遠鬧得太厲害，而蔣東遠已經把餐廳都訂好了，仿佛已經猜到，今天可以把裴靜溪帶過來吃飯。
尤聽雪偏頭看了眼霍臨霆，他沒開口，兀自往前走著。
到了蔣東遠訂的院子，服務員自動退下，院內古香古色，有桃樹還有荷池，好像在體驗古代王公貴族的生活。
蔣東遠端著碗東西，在哄裴靜溪吃，似乎很享受這種投餵的快樂，看得尤聽雪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霍臨霆大步走進去，拉開椅子坐下，發出刺耳的聲音：“差不多得了，你就是養只貓都沒必要這麽伺候吧？”
“不解風情，”蔣東遠嗤笑一聲，見裴靜溪不肯吃了，就換了杯花茶放裴靜溪手裏，給她暖手，“聽說，你把人家尤小姐升級成二姨太了？這麽重要的事，不得請我們喝頓喜酒啊？”
“啪——”
尤聽雪跟霍臨霆還沒反應，裴靜溪手裏的茶杯先掉到了地上，好在有地毯，並沒有摔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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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俞並沒有特別直白地說讓裴靜溪不要反抗蔣東遠，而是暗示她，如果她繼續跟蔣東遠鬧下去，遲早會經歷那些尤聽雪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蔣東遠不是個手軟的，就算沒霍臨霆那麽狠，也會動手跟她打起來，到時候尤聽雪一看到，說不定會當場休克，裴靜溪又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話，誰去救尤聽雪？
更何況，尤聽雪一直在這件事上給予裴靜溪幫助，她但凡有點良心，都不應該用這種事情去刺激尤聽雪。
除此之外，董俞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讓裴靜溪自己決定。
裴靜溪最終還是忍了，董俞跟尤聽雪都說得對，她何必反抗？本來就是一場金錢交易，她不想合作，但都被逼到這份上了，該低頭還是得低頭。
另外一邊，尤聽雪下樓想找廚娘單獨分一下自己的早飯到房間吃，結果剛走近，就被蔣東遠叫住了。
“尤小姐，早上好啊。”蔣東遠坐在餐桌主位上，他手邊是一杯快喝完的咖啡，似笑非笑地看著尤聽雪。
“早上好蔣先生，祝您用餐愉快。”尤聽雪不想在飯前跟他說話，免得倒胃口，隨口打了聲招呼想走，卻又被叫住了，請到了餐桌邊上。
蔣東遠用熱毛巾擦了擦手，說：“你跟董俞做得很好，這樣吧，我打算給董俞出份禮物，你幫我送到老霍公司去。”
尤聽雪不懂他在搞什麽飛機：“你是不是沒睡醒？你給董俞感謝禮物，為什麽要我去送？你不會想撮合我跟霍臨霆吧？”
且不說現在尤聽雪跟霍臨霆之間幾乎沒什麽轉圜餘地的關系，尤聽雪自己都好不容易從對面那別墅出來，她為什麽要在這時候去霍臨霆那邊晃？
萬一那霍臨霆腦子一抽，又覺得她依舊漂亮呢？
蔣東遠輕笑一聲：“因為今天我想帶靜溪去公司陪我，你如果在，她一定會拉上你，我知道她是因為你才妥協的，所以你得好好放在霍臨霆那，哪怕是當個花瓶。”
“你為什麽要帶她去你公司？況且，就算你想帶，也不用打發我去霍臨霆那，我可以自己出去玩。”尤聽雪實在想不明白他的離奇的腦回路。
“很簡單，我需要帶她出去炫耀，證明我蔣東遠魅力依舊，至於你，你覺得你現在隨便出門玩的理由，她會信嗎？難道不是你被逼著去霍臨霆那更可信？”蔣東遠似笑非笑地解釋。
這麽一說尤聽雪就明白了，其實是蔣東遠想制造一種尤聽雪還被霍臨霆脅迫的假象，這樣裴靜溪在很多地方都會為了讓蔣東遠同意救尤聽雪回來而妥協，甚至會變得比現在更聽話。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馴化過程，尤聽雪是吊在裴靜溪前面的胡蘿蔔，她為了吃到胡蘿蔔就只能一次次妥協，並且習慣被蔣東遠驅使。
尤聽雪沈默地看著他，沒有出聲，而蔣東遠像是知道她的默認，直接讓李維去廚房把給尤聽雪準備的早飯拿出來，會有人把她、禮物跟早飯一塊送到霍臨霆那。
離開餐廳前，蔣東遠還說：“啊對了，中午靜溪如果鬧著要去見你，我就會帶她過去，你記得演好點，別露出馬腳來，畢竟你是專業的，演得連霍臨霆都信了。”
話音落下，尤聽雪就被李維推著送出了門，這次給她開車的還是上次那個保鏢，對方二話不說啟動車子，等上了高速才苦笑著說：“尤小姐，這次你可別亂跑了，上次你逃跑沒找到你，我被罰了三個月的獎金，大家都是要生活的，你就當體諒一下打工人。”
尤聽雪沒應聲，她看向窗外，暗忖：她可憐太子爺的手下，誰又來可憐她呢？她跟裴靜溪被打得奄奄一息時，也沒見有人來救她們。
從半山別墅去往市中心確實遠，尤聽雪暈車，在車上沒胃口，等再次到達霍臨霆公司門口，飯盒已經快涼了，保鏢停車後又拿出來上回的通行卡，讓尤聽雪上樓。
這次尤聽雪接過了卡，提著自己的早飯走向公司門口，因為有通行卡，保安沒攔她。
很多年沒來這家公司，尤聽雪發現自己的記憶都模糊了，她站在大堂裏楞了好一會兒都沒想起來自己應該怎麽走，只能給董俞打電話。
董俞接到她的電話見怪不怪，估計早就跟蔣東遠那邊說好了，於是說馬上下來接她。
沒在大堂等多久，不遠處的電梯打開門，董俞大步出來，走到尤聽雪身邊後一邊幫她提飯盒一邊說：“尤小姐辛苦，早上蔣先生就說好了，今天您會過來，霍先生也答應了的，讓我們安排了休息室給您，放心吧，您中午想吃什麽？”
“隨便吧，你安排。”尤聽雪故地重游，不想說話。
他們乘坐的電梯是員工電梯，蔣東遠給的卡是特殊電梯，那邊一般只有老總、董事走，蔣東遠估計覺得，她過來會去找霍臨霆，估計沒想到，她連路都不記得。
董俞直接帶尤聽雪去了十七樓，霍臨霆就在這層，還單獨開了個休息室，那個休息室是給霍臨霆各種鶯鶯燕燕準備的，那些人過來就會在休息室等候霍臨霆下班，之後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尤聽雪不知道這個事情，以為就是普通的休息室，坐下後開始找插座準備給手機充電，她現在正努力靠手機追上社會變化，每天耗電量很大。
見尤聽雪一句話沒說自己開始找樂子，董俞知道她不待見霍臨霆，也不多說什麽了。
一個不知道休息室是給女朋友準備的，一個以為尤聽雪當了這麽多年地下女朋友，應該知道，互相都沒提，就這麽錯過了交換信息的機會。
刷視頻到中午，尤聽雪終於覺得有點餓了，想把自己帶來的早飯給吃了的時候，忽然有人推開了休息室的門，尤聽雪以為是董俞，也沒出聲，反正董俞會體貼地把一切都辦好，包括給她擺碗筷。
然而尤聽雪接下來卻聽見一個充滿怒氣的女聲。
“你是誰？不會是哪個霍總的前女友吧？怎麽還死皮賴臉地偷偷追來霍總的公司？你是怎麽進來的？”
尤聽雪一回頭，看到一張艷麗明媚的臉，很符合霍臨霆的審美，就是這脾氣跟教養，讓人不太敢恭維。
對方見尤聽雪不說話，大步上來，將手裏的巨大飯盒嘭一聲砸在茶幾上，居高臨下地質問：“你說話啊，啞巴了？哪家的賤婢，居然敢來跟我搶男人？誰不知道霍先生只要分手就不會吃回頭草，你趕緊滾！”
除了臉，光看形象，尤聽雪沒有一點比得過對方，不知道面前的女人什麽工作，穿得很漂亮，一看就定制的連衣裙，層層疊疊的裙擺隨著走動，如雲霧般流轉，而尤聽雪穿的是自己購買的便宜T恤跟長褲，連外套帶鞋襪都沒超過一百塊。
尤聽雪看了會兒女人的臉，把對方都盯得發毛之後，忽然說：“我跟霍先生五年了，你算老幾？只要霍先生沒結婚，我就是他對外唯一的伴侶，將來就算有老婆，我也是二房太太，你們這些後來的，頂多算個暖床的，你跟我大呼小叫？”
“哈哈……”
剛說話，就穿來了笑聲，尤聽雪猛地回頭，看到霍臨霆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休息室門口，而董俞在他身後，機械地推了推自己的金絲邊無框眼鏡，估計都被她剛才這番言論驚到了。
尤聽雪默默縮進了沙發裏，她剛才就是看對方囂張跋扈，很值得學習，所以就試了一下，誰知道第一次實驗就被霍臨霆抓了個正著，簡直比給霍臨霆告白還丟人，不如直接逃離地球算了。
女人見霍臨霆來了，直接沖過去撒嬌，抱住霍臨霆的胳膊：“霍先生，你看她！我就是問一下她是誰，就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如果她真是您喜歡的人，我哪裏會對姐姐不禮貌。”
霍臨霆拉開她的手，對董俞說：“給她結賬，讓她走人，二姨太說得對，我不需要這樣的對象。”
“霍先生！”女人驚恐地想去拉霍臨霆的手，卻抓了個空，不等她多說什麽，就被董俞拖了出去，董俞在這方面相當熟練。
休息室再次安靜下來，尤聽雪默默探頭，以為都走了，卻看到一雙修長的腿在沙發靠背後面，她緩緩擡頭，略過對方的碩大，接著對上霍臨霆似笑非笑的臉。
霍臨霆伸手扣住尤聽雪的臉：“二姨太，剛才不是說得很囂張嗎？躲什麽？”
尤聽雪稍稍退後一點，扯開了霍臨霆的手：“我就是學一下，學得好，回去教給靜溪。”
沒想到是這個原因，霍臨霆直接悶笑出聲：“哈哈哈哈……你是真敢想啊，不過你知不知道，裴靜溪是美術設計研究生在讀，她是去給蔣東遠兼職保姆打工賺生活費跟學費的，安靜溫柔，要是她學了這個，蔣東遠不得爽死。”
男人的劣根性，逼良家婦女賣身、勸墮落|娼|妓|從良，溫柔的人撒嬌造作是可愛，做精突然溫柔賢惠是驚喜，如果裴靜溪真學著造作撒嬌，完全就是在獎勵蔣東遠，與一開始的讓蔣東遠失去興趣背道而馳。
就算要學，也得等荷爾蒙激素沒那麽高的時候學，不然就是加深感情。
尤聽雪不說話了，轉向茶幾，又開始發呆。
霍臨霆沒離開，繞到沙發另外一邊，他坐下來看了看尤聽雪帶的飯盒，發現都是涼的，裏面有三明治、豆漿和一碗粥，三明治還能吃，豆漿已經壞了，粥糊成膏狀，估計也不能吃，天氣太熱了。
“蔣東遠就給你吃這些？”霍臨霆嫌棄地問。
“我又不是他的貴客，這些很正常。”尤聽雪有氣無力地回了句，伸手把三明治拿起來，還沒收回來，就被霍臨霆抓住手腕。
霍臨霆抖了抖她的手，將三明治抖回飯盒裏，原本好好的三明治散得到處都是，尤聽雪皺起眉頭，掙開他的手：“你幹嘛？別浪費糧食。”
然而霍臨霆直接倒打一耙：“這些都餿了，你早上沒吃拖到現在，你才是浪費糧食，走吧，蔣東遠說請我們吃飯。”
難怪中午不是董俞送飯，霍臨霆還親自到休息室來，看來蔣東遠說得沒錯，裴靜溪確實會在中午要求見尤聽雪。
尤聽雪沈默一會兒，起身跟上霍臨霆，一塊走進電梯的時候，她問：“你們這麽玩有什麽意思啊？”
這是在問裴靜溪，也是在問自己，尤聽雪真不明白，霍臨霆跟蔣東遠到底為什麽要做這麽多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明明蔣東遠有自己喜歡的人，還要逼著裴靜溪跟他在一塊，尤聽雪更不明白，霍臨霆這些年扣著自己是為什麽。
如果說見色起意，那完全可以在睡完之後放過彼此，蹉跎那麽多年，就算是不想輸，難道不會累嗎？
霍臨霆瞥她一眼，回道：“大概是無聊想找點樂子，沒見過的東西總是很新奇的不是？沒見過溫柔善良的女生，沒見過溫柔善良的女生被逼到絕境會怎麽做，妥協會覺得很無趣，一直反抗就會想看看，對方能堅持多久。”
就像很多老電視劇裏演的，神仙打賭，想看看一個人會不會墮落，所以給凡人制造了很多很多困境，逼凡人走向邪門歪道。
凡人妥協了，就說人性果真如此；凡人堅持到了最後，就誇讚說真是太厲害了，佩服。
全然不提凡人因此受過的所有折磨與痛苦，或許一直到死，都無法擺脫折磨與痛苦的陰影。
霍臨霆跟蔣東遠自比為神，玩弄人心，高興了說愛你，不高興了說你自甘下賤，將自己摘得幹幹凈凈。
很快電梯門打開，尤聽雪站在電梯裏，沒有立馬跟上去，霍臨霆回頭看她：“怎麽？聽見實話不高興了？可你自己也是妥協的一個，你有什麽好不高興的呢？”
尤聽雪在電梯門關上前走出去，站在霍臨霆面前：“因為我妥協得太晚了，後悔到痛不欲生，霍先生，你怎麽沒早些跟我說這些話呢？”
你早些說，我就會早些醒悟，而不是……等到被困死在半山別墅上又回到一切剛開始的時候，才明白，自己其實想活著，不過妥協而已，做起來完全不難，與死亡的痛苦相比，那些求死不能的日子，才是最痛苦的。
霍臨霆皺起眉頭：“你說的什麽話？你自己就跑了一年，後面不是自己想通了？況且，你也沒問啊。”
“……不說這個了，靜溪他們約在哪兒，我想趕緊過去。”尤聽雪生硬地轉換了話題。
“哦？趕著過去跟裴靜溪互通消息？我勸你不要。”霍臨霆漫不經心地轉身往自己今天的座駕走，司機已經在等候了。
尤聽雪追上他：“為什麽？”
司機打開車門等候霍臨霆上車，又換到另外一邊請尤聽雪上去。
霍臨霆等她坐好了才開口：“蔣東遠跟我不一樣，他看著道貌岸然的，其實一肚子壞水，他最煩別人對他的計劃指手畫腳，也就說，他決定好的事情、準備好的發展，有哪裏跟他預料的不一樣，就會發瘋。”
尤聽雪想了想，覺得好像是這樣，蔣東遠總會在很微妙的地方生氣，跟霍臨霆不一樣，霍臨霆是惹到他了才開始發瘋，但蔣東遠發瘋的點有點讓人難以理解。
“可是也不對啊，靜溪應該在他預料之外吧？那他怎麽還留著靜溪在他身邊？”尤聽雪問。
“你怎麽知道從頭到尾裴靜溪做的所有選擇，不是在他的安排內呢？”霍臨霆平靜地反問，語氣卻十分篤定。
尤聽雪被驚得一身冷汗，直接沈默下來，不開口了。
蔣東遠請他們吃午飯，選在一家私房菜，聽說老板祖上是禦廚，傳承到現在，甚至可以參與國宴，不過老板沒有廚藝的天賦，就開了這家可以吃到古代美食的私房菜飯店。
由於古籍菜品的準備時間都超出過了正常人的想象，所以每天菜單都在變，得看什麽食材準備好了。
到了地方後有服務員帶路，尤聽雪註意到對方說，是蔣先生預約的，她福至心靈地問服務員是什麽時候預約的，她都不知道。
霍臨霆掃了她一眼，沒阻止。
服務員說是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尤聽雪還不認識裴靜溪，每天晚上還在抱怨裴靜溪跟蔣東遠鬧得太厲害，而蔣東遠已經把餐廳都訂好了，仿佛已經猜到，今天可以把裴靜溪帶過來吃飯。
尤聽雪偏頭看了眼霍臨霆，他沒開口，兀自往前走著。
到了蔣東遠訂的院子，服務員自動退下，院內古香古色，有桃樹還有荷池，好像在體驗古代王公貴族的生活。
蔣東遠端著碗東西，在哄裴靜溪吃，似乎很享受這種投餵的快樂，看得尤聽雪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霍臨霆大步走進去，拉開椅子坐下，發出刺耳的聲音：“差不多得了，你就是養只貓都沒必要這麽伺候吧？”
“不解風情，”蔣東遠嗤笑一聲，見裴靜溪不肯吃了，就換了杯花茶放裴靜溪手裏，給她暖手，“聽說，你把人家尤小姐升級成二姨太了？這麽重要的事，不得請我們喝頓喜酒啊？”
“啪——”
尤聽雪跟霍臨霆還沒反應，裴靜溪手裏的茶杯先掉到了地上，好在有地毯，並沒有摔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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