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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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冊秦王, 領雙份俸祿。

這道聖旨一下,殿內所有人的臉色都有點兒不對了。

——要知道, 聖上先前的幾個皇子,可都沒封王呢。

更不必說, 聖上登基之前的封號, 便是秦王。

這樣一來,其中真意,便是不言而喻了。

幾個宗室悄無聲息的交換眼神,齊齊決定接下來皇後胞弟的婚禮上去捧個場,套套近乎。

宮妃當中有皇子的皆是面色微變,有公主的倒是好些,只小心的瞧了瞧皇後, 暗暗思忖應當如何拉近關系。

人心百態, 難以言表。

這旨意來的突然, 別說是一眾宮嬪宗室, 連錦書都未曾想到,面色平靜的聽寧海總管宣讀完,眼底不由飛快的劃過一抹訝異。

“臣婦這張嘴, 可是準得很了, ”臨邑王妃最早反應過來,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打著圓場, 笑著道:“剛剛還說七殿下有福氣,這會兒便應驗了。”

“福氣這東西哪裏做的準,”聖上笑意紋絲不變, 目光深深:“承熙是朕的兒子,朕說他有福氣,他便是有福氣。”

他斷然開口,底下自然無人會去掃興,一片奉承的附和聲。

聖旨已下,這樣的榮耀,錦書自然不會出言拒絕,微微擡手,親自斟酒去敬聖上:“我這個做母親的,替承熙謝過七郎。”

“你這是什麽話,”聖上接過那酒盞,一飲而盡,笑吟吟道:“他也要叫朕父皇的。”

錦書聽得一笑,面頰上梨渦微顯,沒有再說什麽。

比起一月前的洗三,承熙的滿月禮便要隆重的多,傳達出去的意味也要深重的多,一時之間,願意娶親近姚家與皇後的人,便陡然多了起來。

錦書入宮以來,都沒什麽交好的妃嬪,也無心去經營這些,不過是維持住面上情分,姐姐妹妹的叫著,表面親熱罷了。

等到承熙滿月宴後,以梁昭儀為首的幾個公主生母,卻同她走的近了些,時不時的也送些小孩子玩意兒過來,以示親近。

“梁昭儀這是有意投靠娘娘,”紅芳叫太醫仔細瞧了那些物件兒,確定無礙,才吩咐人收起來:“大公主年紀最長,這會兒都十四了,眼見著就要賜婚,真要被指了個紈絝,她下半輩子還有的哭呢。”

“為人父母,考慮周全也沒什麽不對,”錦書入宮之後,梁昭儀只是嘴上刺了幾句,沒真的為難過,所以她也不會掃人情面:“昨日才得了幾筐蜜桔,你挑一份出來送到大公主那兒,就說給她們嘗個鮮。”

“嗳,”紅芳應道:“奴婢這就過去。”

“二殿下的婚事被擱置了,三殿下已經指婚,四殿下年紀還差著呢,輪不到,眼下頭一個的就大公主了,”紅葉壓低聲音,試探著問:“娘娘心裏,有什麽想法嗎?”

“能有什麽想法,”承熙這會兒正醒著,一雙眼睛四處轉,好奇的很,錦書目光柔和,抱著他在殿內走的輕緩:“有聖上這個父皇看著,梁昭儀這個生母掌眼,我只跟在邊上附和便是,去摻和什麽。”

梁昭儀沒有同她結下梁子,她自然不會對大公主的姻緣婚事動手腳。

退一萬步講,便是梁昭儀同她結下梁子,她也不會對大公主做什麽。

那不僅僅是梁昭儀的女兒,也是聖上的孩子,她若是做了什麽,聖上即使嘴上不說,心裏也不會高興的。

他們夫妻之間的深厚情誼,若因為這些瑣事被消磨去,也是得不償失。

“娘娘想得開便好,”紅葉松一口氣:“奴婢只怕您想左了,走了歪路。”

“要知道,聖上登基多年,宮中之事,少有能將他瞞過去的,”她出身含元殿,對此深有體會,小意勸解道:“在宮中過活,心存僥幸最要不得,娘娘捏著一手好牌,可別出錯。”

“我自有分寸,你放一萬個心吧,”錦書看著自己懷裏探頭探腦的承熙,搖頭笑道:“去將窗戶打開,給殿裏透透氣,別悶著他。”

“是。”紅葉笑著答應一聲,往窗邊去了。

皇後畢竟身處宮中,外臣難以接近,但親近作為皇後母家的姚家,便要容易的多。

七皇子新生一月便封王,享的又是雙份王爵俸祿,顯然是搔到了許多人的癢處,使得他們蠢蠢欲動起來。

姚望在國子監擔的是閑職,本來就極為清閑,姚軒婚期臨近,他作為父親,少不得四下操持,不免去的更少些。

他是國丈,頂頭上司又是即將結為姻親的國子監祭酒,倒也沒人敢去尋他晦氣,說三道四。

女兒做了皇後,生了聖上唯一的嫡子,現在那嫡親的外孫又做了秦王,前途光芒萬丈。

長子奪了頭名狀元,即將迎娶出身名門的未婚妻,馬上就要出人頭地。

好消息一個接一個,使得他臉上因張氏與姚盛而生出的愁意都消弭無形,笑意滿盈,一連幾日都走路生風,好不春風得意,也只有在望見管家遞過來的拜貼與禮單時,才稍稍生出幾分擔憂與遲疑來。

姚軒婚期在即,長安勳貴都送了禮過來,連蕭家這樣的門楣都不例外,唯一的異樣便是各家各戶心照不宣的將禮金給的極厚,除此之外更有難以用金錢估量的古玩字畫奇珍異寶,算是結個善緣。

人家有送禮的名頭在,又是兒子的大喜之事,姚望自然不好推辭,只得生受,但除此之外,更有人時不時的下帖邀請,有意無意的問起姚昭的婚事來,隨即便是自己家中小女甚為賢惠,願為姚家婦雲雲。

姚望被奉承的滿心歡喜,卻也知道這不是他能做主的,也沒敢自作主張,在心裏苦思了兩日,便往宮裏送了信兒,叫錦書拿主意,免得自己貿然答應下來,反倒生了是非。

錦書此前說過不會幹涉兩個弟弟的婚事,此刻聽了,自然不會多嘴。

為了權勢而攀附上來的親家,他日未必不會為了權勢反咬姚家一口,阿昭還小,倒是不必太早相看。

如此一想,她便將這茬兒擱置下,吩咐姚望不要隨便答應,便不再提了。

姚望心中也有幾分估量,聽長女這樣吩咐,再出門行宴時,便將這口風透了出去,聞弦音而知雅意,眾人聽得明白,也就不再去問了。

姚軒的婚事定在九月十三,錦書已然出了月子,聖上又未曾反對,自然要過往姚家去走一遭的。

帝後親臨這樣的榮耀,對於臣子而言,已經是最大的賞賜,姚望此前聽錦書隱約提過這可能性,倒是不慌,同禮部商議過後,便參照上一次接駕的儀式,按部就班的準備起來。

九月十二這晚刮了半宿的風,聽得人心頭發涼,好在內殿裏暖爐熏得香熱,紅燭搖光,倒是不怵。

錦書出了月子,聖上又空寂許久,郎情妾意之下,床榻之間少不得一番癡纏,大汗淋漓之後,方才一道沐浴,隨即歇下。

也是因著這一層關系,她第二日便起的晚些,昏昏沈沈的伏在聖上懷裏,將將睜開眼時,便見他已經醒了,正垂眸看她。

做了這麽久的夫妻,二人什麽事沒做過,可是這會兒,只是被他看著,她都有點別扭。

錦書輕輕咳了一聲,粉面微紅,推他一把,正待說話,卻聽承熙的哭聲隱約傳了過來。

這下子,夫妻二人那份旖旎心思全都沒了,錦書連忙坐起身,吩咐人帶承熙過來。

“小殿下前些日子都是跟著娘娘睡的,”乳母低著頭進殿,懷裏是哭鬧不休的承熙,恭敬的解釋道:“今早醒了沒見到您,怕是不適應了,連奶也不肯吃。”

“給我吧。”錦書穿著中衣,伸手將承熙抱到懷裏,示意乳母退下之後,極為溫柔的安撫他:“怎麽哭了,是不是想母後了?”

這一個多月裏,承熙都是留在內殿睡的,驟然換了一個位置,難免會不適應,這會兒被熟悉的母親抱著,方才漸漸安靜下來,只是鼻子一抽一抽的,有點兒委屈的模樣。

錦書看的心疼,伸手去摸了摸他短短的頭發,看一眼一邊的聖上,有點不好意思的道:“七郎,你轉過身去。”

“怎麽,”聖上躺在床上,枕著自己的臂,笑著道:“朕還看不得了?”

錦書面色微紅,斜他一眼,卻拗不過,自己轉過身朝另一邊,解開懷去餵承熙。

熟悉而溫暖的氣息接近,憑借本能,承熙很快便湊過去,張口吃了起來。

今日一早,起身之後他便在哭,乳母也沒來得及餵過,這會兒確實是餓了,一湊過去,便吃的很急。

錦書怕他嗆到,連忙輕拍他的背,又摸著他面頰,示意他慢一點。

承熙還小,哪裏能顧及的到這些,依舊我行我素,小霸王一樣,不肯松緩下來。

錦書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又怕傷著孩子,索性由著他了。

內殿裏極是安寧,殿外更不會有人喧嘩,她不言語,聖上也沒說話,帷幔裏也只有承熙咕嘟咕嘟的大口吞咽聲,莫名其妙的,她有點兒臉熱。

虧得聖上只是躺在那兒,沒坐起身,不然,她還不知要如何羞窘呢。

承熙餓的厲害,卻也只是個嬰兒,大口吃了一會兒,便心滿意足的停下,合上眼,躺在母親懷裏睡了。

錦書松一口氣,顧不得將衣襟合上,只動作輕柔的往床裏頭退了退,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在塌上,仔細掖了掖繈褓的邊兒。

還是小孩子好,做什麽都有人照料,自由自在的。

她在心裏笑了一笑,坐起身來,正待將衣襟合上,聖上卻忽然拉住她手腕,將她整個人帶到懷裏去了。

“憐憐,怎麽辦,”他低頭去親吻她鎖骨,語氣輕緩,羽毛一般,緩緩拂過她心頭:“——朕好像也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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