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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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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主

眨眼間,一道銀光乍破。起先只是一個微茫的光點,像是兵刃折射著月光。而後不僅是兵刃,而是來人身上的整副銀甲都涓涓流淌著溫和的白光。

許晚努力地定睛,迫使淚水在眼周化開。於是,清晰可見,那騎著白馬,身著藍衣銀甲,手提長槍的青年將軍,領著一行人,若一道鋒刃將本已形成的黑色包圍圈輕易地刺破、劃開。

將軍迎著月色沖進包圍圈之中。

他縱馬跳得太高,又由於夜幕過於低垂,仿佛是踏月而來的戰神。

許晚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仍舊可以想象他俊逸的面龐上,表情肅正、威嚴。

那素來爽朗的青年,即使在戰場上不茍言笑了,也因為他周身淩然獨絕的氣度,而耀眼於蕓蕓眾生之中。

這是許晚第一次覺得,趙雲他天生就該作為將軍,馳騁於戰場之上,無往不利。

而此時的趙雲也同樣像是她生命裏的一束光,驅散了她所面臨的所有黑暗與陰霾。更像是一根腕粗的麻繩,在她快要墜入懸崖之時,猛地將她牽扯住,並拉拽了上來。

許晚無法形容這一刻自己內心的震動。

但是她突然無比確定,她穿越來三國,最幸運的事就是能遇上趙雲,並且再也不會因為對趙雲一見鐘情而遲疑、仿徨。

喜歡趙雲是再正確不過的事情。

許晚的目光追隨著趙雲的身姿躍動。趙雲幾個驅馬的動作,便迅速來到許晚身邊。在許晚仍未反應過來之際,他便伸手說道:“晚晚,上來。”

許晚再顧不得自己的心猿意馬和思緒徜徉,幾乎本能地就抓住趙雲的手,被趙雲稍稍使力地一拽,便翻身在馬上,穩穩地落座於趙雲的身後。

趙雲急促地又道:“抓緊了!”

而後,不給許晚任何思考的時間,趙雲的馬又急速地調轉方向,向著原本破開的那個口子,奔襲而去。

趙雲手中,長槍揮舞,若一輪風火,迅猛敏捷地不停刺出。

眼見面前的阻攔,一個又一個地逼近,一個又一個地倒下,許晚能聞到空氣之中的血腥味。

但是她根本也來不及細看。

趙雲往前沖刺,勢如破竹。前方的曹軍見從正面不敵,又急忙催促後方的曹軍,怒吼道:“給我死死圍住劉備的手下,今日無論是這個將領,還是他身後的女子,以及女子背上的嬰孩,絕不可能放他們活著離開。”

於是,背後的曹軍猛烈地逼近。

由於曹軍的攻勢太盛,許晚和趙雲被迫與其他甲士分開。與其他甲士作戰的只有十數人,剩下的數十人全都圍攻許晚和趙雲這一邊。

趙雲眼見策馬不易,旋即放慢了馬速,換而認真地與圍追堵截的曹軍糾纏起來。

前方的曹軍一個猛地刺槍、往下壓,趙雲當即側過馬身,以自己正面去接,又恰好不會因為自己的仰面而撞到許晚。

他半個身子懸在馬鞍之外,後方的曹軍見機又劈砍而來,許晚忍不住擔憂地提醒,“小心!”

趙雲在她喊叫的一瞬,驟然橫槍一震,將那壓下來的曹軍反彈回去,而後繼續縱容馬向著剛才側身的方向再掉頭,槍尖稍稍又一偏,恰好刺進那後方偷襲曹軍的胸膛。

後方的曹軍轟然倒地。

許晚的心也撲通一下,從嗓子眼回到了心口。

趙雲第三次調轉馬頭,向著原本的前方繼續破陣。前方的曹軍前仆後繼,趙雲就一往無前地拍打刺挑,破開那些曹軍的包圍。

後方見攻擊趙雲不行,又趕忙追到側面,橫槍以分開趙雲和身後的許晚。許晚被迫地往後仰身子,直到雙手再抓不住趙雲的衣袂,卻又因為不敢完全倒在馬上,怕壓到劉禪,而不得不往側邊滾去。

她眼見就要摔落下馬。

許晚驚懼地大喊:“趙子龍——”

趙雲立馬側身,一把將她重新拉了回來。趙雲把許晚再次擋在身後,又道:“別抓了,換抱吧,抱緊我,最好不要讓你我之間留有一絲縫隙。”

這樣的話如果是在尋常,趙雲是萬萬說不出口的。但是,由於情況緊急,為了不給曹軍留有可趁之機,這是唯一的辦法。

許晚也壓根沒有時間和機會多想,立馬整個人都匍匐在趙雲背上,雙手緊緊地環住趙雲的腰腹,又抓住他腰間的鎧甲皮帶,做好了死也不撒手的準備。

趙雲仍舊往前拉扯曹軍的包圍。

曹軍雖然被他斬殺了不少,但每缺開一個口子,立馬就會有新的曹軍補上。以致趙雲向來覺得自己好脾氣,都忍不住地叱罵:“他們怎麽就有這麽多人,跟狗皮膏藥一般,甩也甩不開。”

“娘的。”趙雲的長槍又剛從一個曹軍的胸前拔出,牽連一抹血跡噴射成線。

許晚沒好氣地道:“趙子龍,不準說臟話!”

趙雲憋忍不住地一揚唇,反駁:“這個時候你還有空糾正我,趕緊保護好自己。”

說話間,趙雲駕馬的速度覆地變快。

眼見這麽一直任曹軍追逐下去不行,趙雲回望了身後還在與剩餘曹軍爭鬥的十數個部屬,更大聲吼道:“王三、許晨,你們突圍,從外部與我一起破開曹軍的包圍,剩下的人繼續拖住那十數個曹軍。”

“若有一個補了上來,回去軍法處置。”趙雲不容置疑地又道。

身後的眾將士聞言根本沒有時間回答,唯有王三和許晨正在追上來,稍得空些,恭敬地說道:“是!”

他們自後方解決了一部分曹軍,而後又到側面,與趙雲一起,開始合力撕破包圍。

側面的人數本就稀少,趙雲很快就領著許晚從側面的口子跑出去。繼而馬匹馳騁得更快了,直到越過前方的曹軍。

趙雲隨之再次喊道:“全軍撤出包圍,不必戀戰,徑直往南方奔襲。”

眼見趙雲的身影已經出了包圍圈,如今已全是後方的曹軍,不得不急中生智地更指揮:“放箭——”

“就算把他們全都射成篩子,也絕不能放劉備的獨子離開。”

許晚的目光一凝。她沒想錯的話,如果羽箭從後方射來,自己正好就是趙雲的擋箭牌和曹軍的靶子。

許晚害怕地又喊:“趙子龍,怎麽辦?”

趙雲幾乎沒有多想,就立馬回答:“你坐穩了,等待會我翻身離開馬背,你就立刻往前挪,而後,我會坐到你的背後。”

趙雲話罷,已經一整個人勒緊韁繩,拽著轡頭離開馬身,他追著馬速疾跑了一段,到許晚挪出後方足夠的位置,又立馬翻身上來,牢牢地將許晚和劉禪圈在懷中。

趙雲靠著許晚背後的劉禪仍有一段距離,又道:“把小主公解下來,抱到懷裏去。”

又害怕許晚手笨,趙雲更提醒:“小心點,千萬把小主公抱穩了。”

許晚自然不敢讓劉禪有一點危險。

她牢牢地抱著劉禪,趙雲的右手牢牢地抱著她。身後的弓箭如大雨滂沱而來,趙雲先是駕著馬左躲右閃。

而後就在許晚看不到的一瞬,能感受到趙雲的身子突然被一個巨大的貫穿力逼使著摔到自己的背上。

許晚擔憂地問:“趙子龍,你怎麽了?”聲音都打著顫。

趙雲悶聲說著:“沒事,中了一箭罷了。”接著,他把韁繩強塞到許晚手中,厲聲正色地又道,“晚晚,你來駕馬。”

邊說,邊也不管許晚行不行,許晚就又感覺到他的身子離開自己的後背。須臾,換而是他的背,與許晚的背相抵。

許晚剛想說,這樣不行,她的馬術算不得好,萬一趙雲再掉下去。

趙雲就拿著先前她綁劉禪的那方包裹,撕裂開來,綁成長條,將自己和許晚的腰腹緊緊地束在一起。

趙雲以手拔下後肩殘留的箭支,丟在地上。

後方有曹軍的將領欣賞地說道:“壯士好膽魄,不知姓甚名誰,可有意前來投靠曹丞相?”

趙雲譏諷地一笑,“你聽好了,吾乃常山趙子龍。”

“曹操欺世盜名之奸賊,我不屑與之為伍。”

說完,趙雲的長槍又橫了起來,以長槍之左避右檔作為屏障,使羽箭再不得傷自己,以及許晚和劉禪分毫。

趙雲的十數人就這麽一直努力地想要擺脫曹軍近百人的追逐。

直到快逼近趙雲來時的營地,張飛率領幾百援軍,在趙雲前面那麽一站,曹軍便再不敢往前一步。

越過張飛之後,到了安全的地方,趙雲方才解開自己身上與許晚綁著的布條,自己翻身下馬,而後扶著許晚,抱劉禪也到馬下。

劉備與甘夫人等急切地走上前來。

劉備蹙眉道:“子龍,你受傷了?”

許晚這才擡眸去註意趙雲的傷勢。他的傷明明在背後,但是羽箭竟然貫穿整個肩胛,致使前身也留下一個血窟窿,正在緩緩地往外滲著血。

趙雲不以為意地向劉備抱拳施禮,“主公,是子龍無用,雖救回了小主公與許女郎,卻無法將糜夫人的屍身帶回,糜夫人她……”

趙雲一則有些不忍說,二則具體的情況,他也不太清楚。

隨之,許晚接他的話道:“糜夫人她因為腿上中箭,自知逃跑不快,便將小主公托付給我。她又怕自己會遭受欺辱,選擇自戕於曹軍到來之前。”

“甘夫人……”許晚把手中的繈褓向甘夫人遞過去。

甘夫人著急忙慌地接過。劉備淡淡地瞥了那繈褓一眼,見裏面的嬰孩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沒哭也沒鬧,頓時面色一冷。

劉備扶趙雲起身,寬和地說著:“此事不怪子龍,更怪不得許女郎。”劉備也看了許晚一眼,又道,“子龍快別站著了,到後方找軍醫包紮一下。”

然而,劉備的話音剛落,張飛又立馬趕來回稟:“大哥,曹軍的主力追過來了。”

趙雲頓時站直身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依舊留在手上的布條,隨意地扯平,欲要往傷口綁去,邊綁,邊說:“主公,我的傷勢沒事,既然曹軍已經追來,我們還是趕緊前往江陵。”

趙雲義正辭嚴,許晚拍了一下他的手,讓他把布條交給自己,自己來替他綁。

劉備只能遲疑地點點頭。

大軍繼續往南方逃亡,到了江陵的渡口,前方是浩浩湯湯、滾滾東流的長江之水,後方是遮天蔽日、來勢洶洶的曹軍虎豹騎主力。

就在劉備以為窮途末路的時候。

遠方駛來數艘船只,為首的一人高大魁梧,繁密的須髯被江風吹得獵獵翻飛。

是關羽。

大軍正有序地上船,後方追來的曹軍見狀,突然推出三個人到軍前,扯著嗓子喊道:“皇叔別急著走啊,你若是走了,這三個人可就得永遠留在我們曹營了。”

許晚定睛看去,光是瞧朦朧的身影,便能精確地辨認出,那三人分別是:黃月英、劉毓和劉冕。

許晚情不自禁地往前邁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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